逝流光 上——阿罗al
阿罗al  发于:2013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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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饰的笑笑,不是失眠,他只是想来找他。

高昱习惯性的向外让让,过去那些多年中,许多许多的夜晚,他们都是这样同床而眠,互相温暖。

谢翊从一侧上床去,可能因为晚上喝了酒的缘故,高昱的脸颊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更衬得皮肤白皙的几近透明。

他的被罩床单从来都是纯白,谢翊小时候总觉得这种颜色会让人想起医院,可是,高昱明显偏爱白色,此时他穿着的睡衣同样是白色的。

白色的真丝睡衣,谢翊贴着他平躺下,手背与他的衣袖摩擦而过,柔软光滑仿佛皮肤一般的触感。

虽然并没有贴的很近,但他依旧可以感受到单薄的衣物下,高昱温热的体温。

看他躺好了,高昱转过头对他微笑了一下,回手把台灯关上。

谢翊在黑暗中,眼前仍是高昱刚刚的笑颜,美的让他窒息。

忽然高昱的胳膊动了一下,谢翊感觉到高昱握住了他的手。

高昱的手平常总是微凉,但此时却是温暖的。

谢翊已经快跟高昱一样高了,这样的两个人还相拥而眠,当然是不合适的。

谢翊能感受到跟他握在一起的手,手指修长,掌心连一个厚茧都没有,柔软干爽。

两个人静静的躺着,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谢翊能听到高昱清浅的呼吸声。

谢翊缓缓把握在一起的手张开,感觉到高昱的手指,他把手指插进去,跟高昱十指交握。

尽量的跟他契合的没有一丝缝隙,谢翊收紧手指,感觉到高昱的手指被他锁住。

他的手指,一下下磨娑着高昱的手背,跟他掌心相对。

这样的动作,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发生在兄弟之间。

谢翊的手握的很紧,他真的害怕,高昱会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去。

可是高昱的手臂是软的,他没有动。

谢翊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一下下的,像某种仪式一样,用指腹轻轻不断的的抚摸高昱的手背。

万籁俱寂中,谢翊能听到自己一下下粗重起来的呼吸。

渴望像火焰一样在身体和心灵之间肆虐着熊熊燃烧,谢翊没有任何经验,但他明白,身边这个美好的男子,可以抚慰他一切喧嚣热烈,只要他有勇气索取。

他知道高昱并没有睡着,因为高昱的呼吸声微小的几不可闻,明显他在控制着不让呼吸声泄露自己的情绪。

谢翊的意志力再也无法控制住快要把他焚烧殆尽的渴求,他握着高昱的那只手猛的收紧,让高昱无法躲闪,人向那一侧翻过去,抱住高昱的肩膀,俯下身去,双唇落在高昱的嘴唇上。

在两个人贴合的那一瞬间,谢翊真的觉得像一股电流从高昱嘴唇上传过来,瞬间击穿他的身体,让他的心脏疯狂跳动,那股电流穿越过所有的血脉,在小腹以下聚集成最强大坚挺的力量,倾刻几欲喷薄而出!

这种感觉,带着让他窒息的快感,从来不曾有过的感受,意识似乎飘出身体,整个人成了一个真空,然后,又重重的落下来,灵魂与身体重新契合。

当谢翊再度恢复意识,也许只是几秒钟,他发现自己正在忘情的热吻高昱。

这是他的初吻,明明应该是生涩的,但却并不是,似乎所有一切,不需要摸索,不需要试探,他与生俱来就知道如何做到。

高昱的嘴唇比他想像中更柔软,更甜美,那是跟梦中完全不一样的真实触感,湿润温暖,他吸吮着那致命的甘甜,舌头探进高昱的口腔,接触到更光滑柔软的诱惑,完全凭本能跟它翻搅纠缠。

(十五)

暖热的舔shì,舌尖传来的是让谢翊周身酥软的震撼,但是,身体却遵从它的本能,在某处聚集着摧毁一切的强硬力量,这种迷离和清晰的虚幻与真实交错,却是爱情与情爱自混沌伊始就不能彼此割舍的绝望和美好。

当谢翊的意识恢复,他发现,高昱并没有推开他。

虽然在自己欺身压住他的时候,高昱曾经因震撼而挣扎,但当谢翊没有退缩的用实际行动表达着自己的爱慕与深情,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甚至,谢翊觉得,高昱在回吻他。

虽然不同于他的热烈渴望,但那跟他缠绵在一处的唇舌并不是抑制着他的状态,而是柔软顺从的接受着他的热情,当他的探求深入时,高昱的嗓音深处溢出压抑的喘息和几乎难以察觉的细碎呻吟。

高昱的这种反应让谢翊单纯到空白的经验完全遵从本能去继续更火热的索取,他扣住高昱肩膀的手向下搂住了真丝睡衣下清瘦的腰肢,把他更紧的压向自己,谢翊并不真正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想跟他契合的更紧密,只有这样,才能满足自己身体里肆虐的喧嚣。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坚挺,少年未经人事的身体完全无法也不懂得遮掩自己,谢翊所有的欲望都聚集在那一点,涨痛的他无法忍受。

他的唇舌依旧纠缠着高昱,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的坚挺抵在高昱的身体上,握住高昱腰间的手加重力气,想把他的身子完全扳平到自己身下。

就在他把高昱的身体翻过来那一瞬间,高昱突然猛的挣开被他扣住的那只手,一下子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谢翊推开。

谢翊惊错的无法反应,高昱用的力气并不小,虽然不至于激烈到要把他掀翻,但是,那并不是欲拒还迎,是真的要摆脱他。

在他喘息和错愕中,高昱已经迅速翻身坐起来。

高昱侧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白色睡衣领口大开,露出一侧清秀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他的发丝凌乱,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合在一起微微颤抖,牙齿咬的很紧,脸颊下现出坚硬的线条,明显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只是谢翊不能明白,是失望,愤怒,还是如他一般热烈的情欲?

然而,高昱这样的表情,让他本能的畏缩了,他神智混沌的在想,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吻了高昱,他竟然,真的吻了高昱!

眼里迅速涌上一层雾气,谢翊咬住嘴唇,不辩解,也不说话,失望,委屈,痛苦的情绪瞬间就冲到心里,他知道他不应该强吻高昱,高昱不原谅他也无话可说,可是,忧伤悲凉的情绪却是那么真实的,他吻他,只是因为他爱他,他所有的举动,都是情不自禁。

他无可辩解,可是,他不后悔。

两个人这样僵持着,谢翊在高昱面前,从来不曾倔强过,但这一次,他不会认错,他爱高昱,他深情的吻了自己最爱的人,何错之有?

直到高昱长长的艰难的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睛,谢翊的目光逡巡他的脸,高昱的神色不好,却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他无法了解的复杂情绪,高昱的眼光扫过谢翊的脸庞,他低哑的说道:“我喝了酒,睡不安稳,我去客房了。”

转过头,高昱没有再看他,径直向门口走去。

“高昱。”谢翊的声音颤抖着,忘情的唤他。

高昱的身影在门口停住了,片刻之后,他侧过头,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孤单细长,“谢翊,早点睡吧,太晚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停顿的离开。

谢翊在黑暗中,手臂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他筋疲力尽的任自己仰倒在床上。

火热的欲望早就被心底里蔓延开的冷涩全部浇熄,而感情似乎在某种土壤上更加努力的生长着。

那一吻的余温犹在,谢翊把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湿软的触感,他闭上眼睛抚摸着,那是高昱的温度,高昱的湿润。

那是高昱的美好和悸动。

从前,他的爱情是一个影子,在自己的心里虚无着,幻想着,可现在,他的爱情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他再也不可能放手。

他梦里的一切,缓缓的,真切的一点一滴聚拢,变得有呼吸,有温度,有触感,他曾经触摸到的身体,他掌握过的那种柔韧和力量,那种细致光滑的触感,像渗透进沙石间的雨水,深深的,陷落,再也不可能从记忆里拔出。

感情的,身体的,他要的所有的一切,就是那个人,那个他曾经无限依恋的叫哥哥,却永远也不可能再是他哥哥的人。

虽然来不及确定在他把高昱的身体扳过来时那一瞬间的触感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高昱的身体,是有反应的,像他一样的,坚硬的勃发,在高昱推开他之前那一瞬间,擦着他的火热掠过。

那么,为什么,他要逃开自自己?

他回应着自己的吻,他的身体忠实的表达出了他的渴望,那为什么,他要逃开自己?

谢翊闭上眼睛,陷在宽大的床垫中央,身下柔软的衾被上余温犹存,高昱淡淡的气息环绕着他,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一滴泪沿着他紧闭的眼角,静静的滑落……

(十六)

谢翊早晨强打起精神出现在餐厅,父亲在家的日子,早餐没人敢缺习。

天阴着,乌云压城,看来会有一场大风雨。

他刚坐好,就听到父亲的轮椅进来的声音,这种声音,即使听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刺耳,这大概就是家里铺着厚地毯的缘故吧。

事实上,父亲的才华,能力,甚至容貌风度,都完美的无可挑剔,但却天生残疾,命运真的残忍的可怕。

它看不得任何人圆满,给了你一些,势必拿走更多。

谢翊站起来,对着父亲恭敬的问候,“爸爸,早安。”

谢烨淡淡的点点头,谢翊看着父亲脸色也很疲惫,猜到他昨天一定很晚回来。

事实上,家里做的生意,他并不是很了解,父亲和秦叔一直非常忙碌,现在,又加上了高昱。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秦垣和高昱都不在。

谢翊觉得惊讶,高昱从来不会惹父亲不高兴,他没理由因为贪睡不出现。

除非,昨晚,他辗转难眠,就像自己一样。

谢烨端稳坐好,佣人开始上早餐,谢翊虽然满心疑惑,但是,父亲不说话,他也不敢问。

这次倒是父亲喝完一杯咖啡后对着他说道:“吃完早餐,你去看看高昱,他生病了。”

谢翊愣住说不出话。

“秦垣已经请了DORI来了,先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好不容易心急如焚的等父亲摇着轮椅离开,谢翊飞奔上二楼。

二楼客房的门虚掩着,谢翊心乱如麻,却又突然失去了推开房门的勇气。

房间里有对话的声音传出来,他听得出,那是DORI医生,DORI跟秦叔私交很好,所以,几乎成了他们家的家庭医生。

“FREDRIC,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怎么能做这么任性的事情。”

并没有听到高昱的回答,倒是秦叔说道:“哪会,你看着他长大的,FREDRIC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他说是沐浴器热水坏了,才用冷水洗的澡。”

“这些年,我费了多少精神,才把你的身体调理好,别人冲个冷水澡是没有事,但你不行,尤其现在已经入秋,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你这不是没事找病吗!”

DORI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接着听到高昱的声音,“对不起,我一时疏忽了。”

高昱的声音让谢翊心咚的猛跳了一下。

还是那样温和的语气,但声音沉闷沙哑。

他再也不犹豫的推开房门,高昱斜靠在床上,DORI坐在床前,秦叔站在一边。

谢翊走到床前,“你病了?”

高昱抬头看他,眼光依旧深沉,他淡淡笑一下,“没什么,只是感冒而已。”

DORI叹口气,“先按照刚才的处方吃药吧,你能用的抗生素太少,如果烧能退下来最好,如果不能,你知道的,转成肺炎很麻烦。”

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的哮喘这一两年都没发作,不代表已经康复了,所有呼吸器官的疾病,对你都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影响,你明白吗?”

高昱的眼光垂下去,他点点头,“我以后会更注意。”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秦垣送DORI出去,“小翊,你陪陪你哥。”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高昱的眼下和脸颊都是不正常的潮红,谢翊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高昱轻轻的对他说:“别担心,没什么事,只是感冒引起了发烧,休息一天就好了。”

“发烧到多少度?”谢翊咬着嘴唇问道。

他去拿床头放着的体温计,水银柱停在华氏102度的地方(39摄氏度),果然是高烧,难怪要请DORI来。

高昱的身体这几年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体质还是比健康人虚弱,就算是感冒也一发病就来势汹汹。

谢翊刚才听到DORI说的话,高昱是因为冲冷水澡才会病倒的,以高昱一向的谨慎,只有一种可能他才会做这种任性的事。

冷水是熄灭火焰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比如,欲火。

那么,昨天晚上,不是他的错觉。

高昱的离开,是为了逃避。

逃避什么?逃避他对自己的欲望吗?逃避跟自己同样的感情和渴望?

谢翊目光炯炯的凝视着高昱,后者却避开他的眼光,重新躺下。

病中的高昱虚弱的让谢翊的心纠成一团疼痛,但是,眼前的男子是因为他才会病倒,却让他近乎有种疯狂的欣喜,谢翊在这一时刻确认高昱对他的感情,也同样超越了兄弟之情,他在高昱心中,是不一样的,没有一个哥哥会因为弟弟的一个吻,让自己憔悴到这个地步。

他会让高昱面对自己的感情,他一定要让高昱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不再躲闪,更不能逃避。

只是,不是眼下,谢翊再年轻冲动,也知道现在不是表白的好时机。

高昱这一场病,缠绵了近半个月,高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反反复复,唯一庆幸的是最后并没有引发起肺炎,高昱在病中,格外沉默寡言,谢翊也对那天晚上的事绝口不提,等到高昱病好的时候,秦垣发现,两个人都瘦了一圈。

吃完饭难得一段清闲,路过小起居室,他看到高昱靠在椅背上看书,天还不算冷,但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粗线毛衣,因为病了一阵子,头发也长了,发丝卷曲的十分明显,他很这样装束,倒有了几分艺术家的慵懒随意,只是,衣服的宽厚也遮掩不住那明显的消瘦,秦垣探进头去,才看到谢翊在房间另一侧,坐在沙发里,膝上放上一个画夹,拿着炭笔在认真的画画。

“秦叔“,高昱抬头跟他打招呼。

秦垣笑笑,“怎么吃完饭就窝在这里,你病刚好,应该多透透气,出去走走。”

谢翊看看窗外,正是日暮西山,天边一片瑰丽的火烧云,连着下了数日的雨,今天总算难得放晴了。

“你们俩去散散步吧,今天天气多好。”

谢翊用征求的眼光看着高昱,高昱把书合上,“也好,我们去河边走走吧,好久没去那儿了。”

(十七)

朗格多克河秋日的景色静美的让人沉醉,高昱和谢翊因为绘画的原因,对颜色的变化非常敏感,没有一个季节,会像秋季的色彩这样绚烂丰富,那是一种生命在凋落前最后释放出的绝美,金灿灿的梧桐叶,红入云霞的枫林,碧绿荡漾的河水,下了几天雨的天空澄清的没有一丝杂质,远处圣塞尔南教堂红色的尖顶和钟楼在流光下好像河边仍绽放的野蔷薇,在图卢兹很多这样的红顶古老建筑,所以,它才被称为蔷薇之城。

两个人一起凝视着这样的美景,过了好半天谢翊才笑了一下,“真美,好想画下来。”

高昱弯腰拾起一片很大的梧桐叶,“法国的景色,用油画来描绘,是最适合的。”

谢翊只学过油画,他知道高昱早年曾经学过中国画,虽然,远不像油画那么精通。

高昱仍旧看着手里那片叶子,“就像这梧桐,在西方绘画里,表达的,都是热情美好的意境,但在中国画里,它经常用来表达哀伤的主题。”

谢翊不懂,他的中文水平有限,读写还停留在几岁时离开S城的水平,认识一些字而已。

高昱看了他一眼,“梧桐跟我同谐音,所以,诗人会借落叶来表达孤独忧愁的意境,中国画里,诗画是不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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