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三千(生子)上——风烟幻
风烟幻  发于:2012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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嫕妃行事谦恭、性格纯良,虽然膝下无子,却对于慕容定祯视若己出,倾注全心抚育教养。使得慕容定祯成长为当朝文

治武功、谋略胆识俱出类拔萃的皇子,深得景纬帝喜爱。

六年之前,景纬帝听从群臣谏言,为保社稷稳固,终于斩断了在两位嫡出皇子,慕容无涧、慕容定祯之间究竟立谁为储

的念头,遵照祖制选立嫡长子慕容无涧为太子,下旨结束了其效仿自己当年游历各国、定居郢庭、潜学交友的闲逸生活

也是在那一年,慕容无涧挥别了自幼相识的众多旧友,离开了繁华的水乡之都郢庭,踏上了归国之途,从此在玄仁开始

了他的太子生涯。

「卓二弟,我自是知道你等一行人马,此次前来玄仁为的是调查三位使臣无故毙命之案」,在太子府宅雍容华贵的正厅

内,一片筹光交错之后,坐在圆形酒桌上席的慕容无涧终于开口道。

「不瞒太子殿下,我等的确是为此事而来。只因事出突然,而刘辕隹、柯礼暄又皆为当朝重臣,此事令我皇惊怒至极」

,卓允嘉抬了抬衣袖,优雅的放下酒杯,从容叙述道。

「此事的确事出蹊跷」,慕容无涧起身踱了几步,又道:「但乾徽与古潍向来交好,联姻一事又是列朝惯例,实在不应

有此劫祸……」,慕容无涧似乎忽然想到了些什么,黑睫一动,转身道:「以卓二弟之见,会不会是有人……谋财害命

?」

卓允嘉听闻瞬时觉得有些不禁,却还是忍住了,正色道:「太子殿下如此说来,是在意指我朝随行使臣侍卫功力不济?

还是贵国现下物资贫乏因而盗贼四起民不能安?」

慕容无涧皱了皱眉,无言以对,似乎怎么答都不太妥当。

卓允嘉望了一眼对方的神色,心中有数该直指要义,凛冽道:「我等刚刚从馆驿而来,已见棺内尸首。三位大人死状惨

烈,貌似死前早已身中剧毒。而据悉当日晚宴,也的确由乾徽宫廷安排,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当夜我朝的确赐宴款待几位大人,以准备第二天觐见之细节」,慕容无涧又想了想,觉得话有玄机,谨慎

道: 「卓二弟可是在怀疑我方下毒谋害?」

卓允嘉轻咳了一声,官腔道:「岂敢,只是既然人死在了玄仁,乾徽也的确应当给我古潍一个交代。」

「那是自然,本宫会尽快派遣人马着力调查此事。」

「有劳了」,卓允嘉秉拳作揖,简洁道。

「本宫已经获悉贵国使臣此次出访是为……慧贞公主求亲?」,慕容无涧踱回椅座,神色不大自然的抬眉询问道。

卓允嘉脑中瞬间掠过馆驿之中几位大人的死状,心下沉重,漠然的点了点头。

「求亲于哪位皇子?」,慕容无涧追问道。

「皇六子,成亲王慕容定祯。」

「呵呵」,慕容无涧忽然失声一笑,抬手示意身边侍女将酒斟满。

「怎么?」

「卓二弟大概对我这六弟一无所知吧。」

「只听闻成亲王文才武略皆出众于世。」

「那你等可知我这六弟究竟好不好女色?」,慕容无涧似乎有些得意,颇有坐看好戏之神色,贴近卓允嘉轻声幽幽道:

「这么说吧,贵国派遣使臣为公主求亲之前,可知我这六弟究竟喜不喜欢……女人?」

第七章

与此同时,在座落于玄仁城正北的乾徽皇城中,通向蔚暮宫蜿蜒幽黑的长廊上,有位墨眉如剑貌若出尘,身着云涛蟠龙

靛蓝缎袍,头顶明珠脂玉金冠,仪态端庄风华绝代的男子,在一名手持宫灯的苍老内侍引领之下,神色肃穆步履匆匆。

刚刚踏入宫院内,当守在殿门前的侍女们见到夜色中的所来之人,皆有些惊讶,纷纷行礼道:「奴婢参见六王爷。」

那人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来,撩开了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蔚暮宫内殿陈设简洁而自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这瑰丽富华的乾徽皇城相称起来,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从那厅内墙壁上悬挂着的几幅字画,倒是能够感觉出这里的主人心智淡雅,宁和温稳。

「六王爷,这么晚,您怎么来了?」,这时,正巧一位年龄偏长却风韵尤佳的侍女正从寝房中退了出来,抬眼望见撩帘

而入之人,不安道。

「今夜刚从宣澜州回来就听说母妃病了,究竟怎么了?」,慕容定祯稍稍蹙眉问道,语气中满是牵挂与担忧。

「还不是旧时心疾,只因最近……」,蕙宫仪淡淡回道,情绪甚是低落。

「可是因为古潍使臣一事?」,慕容定祯见状,心下已经明了,轻声追问道。

蕙宫仪点了点头,吸了口气,眼眶内瞬时泛起了泪波,正欲又开口时,只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轻唤:「是祯儿吗……?」

慕容定祯听到了那声音,眼睫一闪,瞬时好似心上大石落地,抬头望了望寝房之内,又轻轻抚了抚蕙宫仪的臂膀,叮嘱

道:「这件事本王定会查得水落石出,你作为母妃身边的近侍,现下时刻要识得大体,切记。」

此刻寝房内榻上的卧病之人,正是自幼抚育慕容定祯成长的嫕妃,古潍公主奚纪凡。虽然慕容定祯生母睿静皇后早逝,

但自小长在嫕妃身边的他,拥有着和任何一个生母在世的皇子同样的爱与关怀。甚至,更多。这不仅仅来源于奚纪凡有

着一颗博爱而且温良的心,更源于她才学兼备、性格宽容豁达。

但随着时光蹉跎,年华老去,这位远嫁他乡的公主,也越发开始思念自己的故土。尤其是在获悉此次古潍使臣毙命一事

之后,更是悲痛难当,以致心疾复发。

「儿臣叩见母妃,给母妃请安」,慕容定祯走了两步,恭谨的跪于榻前,作揖道。

「祯儿,快起来」,奚纪凡秀美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欣喜笑容,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眼前的这个孩子,虽不是自己的血脉,但能够抚育他成长却是上天对自己此生最大的恩赐。而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也是

自己这一生最快乐、最满足的日子。

「母妃可有召见御医?现在感觉如何?」,慕容定祯坐在榻上,轻轻握住奚纪凡的手,温声道。

「不过是些小毛病而已,是她们小题大做了」,奚纪凡有些爱怜的柔声道,眼中全是思子之情。这些日子慕容定祯忙于

朝政,难免四处奔波,他们母子也有好长时间未见了。

慕容定祯听闻点了点头,只是更握了握紧奚纪凡的手,未再多言,似乎也并不想提起任何关于古潍使臣毙命一案之事。

「前些日子让蕙儿送去的润仁丹都按时服用了吗?」,奚纪凡静默了半刻,望着眼前的慕容定祯忽然问道。

「都按时服了。」

「今春宿疾可有再犯?」,奚纪凡靠起身子,轻轻抚了抚平慕容定祯靛蓝色的袍服,凝视着他坚毅而优雅的轮廓,又道

「儿臣自从多年前听从太傅之谏,常于冷月下凝气习剑就再未犯过宿疾,母妃早已无须担忧」,慕容定祯体贴的为奚纪

凡掖了掖被子,又有些感慨的摇摇头,淡淡一笑。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怕是祯儿哪天做了父王才真正能够体会」,奚纪凡拍了拍那只为她提掖被子的手,叹了一

声。

月夜之下,在这偌大的乾徽皇城中,只有从蔚暮宫散逸出的那一抹柔柔灯火,足以温暖任何一颗孤独而寒冷的心,也足

以使得一个人在此后无尽的争斗与杀伐之中眷恋终生。

第八章

次日清晨,天还微蒙未亮。

成亲王府的小厮端着衣物和参茶,准备开始伺候王爷起身洗漱更衣,行至王爷寝房门外通禀后,只听到那房中之人极其

温雅的应允了声,「进来。」

小厮于是轻轻的推开门,好像生怕惊扰了房内在卧之人似的,慢慢搁置下物品,正欲说话时,抬头才发觉床榻上空空如

也。转过身望去,只见那人仍旧伏于案前执笔书写。

火光闪簇的红烛已经快燃烧殆尽,烛台上凝固着层层蜡滴,而在那人右手边的书案上,摞着厚厚的几叠奏本,好像刚刚

才被批阅过。

「王爷,您又是一宿没睡……?」,小厮见状,轻叹一声,咬了咬唇试探道。

慕容定祯神色专注,蘸墨疾笔书写,没有作答。

于是只听那小厮又叹道:「王爷,您昨夜才从宣澜州回来,……应该好好安寝才是啊……您总是忙于国事奔波劳累,这

样身子怎么撑的住呢……」

这时,「啪」的一声,慕容定祯合上了折本,将笔搁在了砚台上,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了几下眉间的印堂穴,笑叹

道:「泉儿虽然这年岁不大,却是越来越罗嗦了」,语调舒缓而有力,听似精神还不错。

于是慕容定祯起身,拿着手中刚刚写完的折本,走了过来,正色嘱咐道:「这是封关于古潍使臣毙命一案的秘折,今日

晌午之前你定要亲自送去隋行谦督卫那里,不可有误。」

「王爷,我听说这事儿并不简单,好像几位大人毙命之前已身中剧毒……」

慕容定祯闻言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道:「昨夜本王已去馆驿查看过使臣尸首,的确事有可疑,现下当务之急

是先查出下毒者究竟为何人」,接着转身抚平衣衫,在椅上坐了下来,顿了顿,又道:「正因如此,更不能打草惊蛇。

此事关乎两国关系,所以在没有定论之前切勿随意谈论,以免予人口实。」

泉儿接过秘折,慎重的点了点头,揣进了胸口的衣袋中,道:「王爷放心,小的等会儿就亲自送去」,又端起侍盘中的

青瓷茶具,递给了慕容定祯,「王爷您喝杯参茶吧。」

「王爷,别怪小的多嘴,那您……可知这次古潍使臣来乾徽意与哪位皇子和亲呢?」,慕容定祯接过茶具,开盖轻轻吹

了口气,忽然又听泉儿絮叨道。

「哪位?」,慕容定祯心不在焉道。

泉儿见状发觉王爷还真不知情,于是挠了挠头,尴尬道:「据传是……王爷您。」

慕容定祯正口含热茶,闻言不禁一笑,缓缓咽下,抿唇儒雅道:「哦?不知本王这次又是招得哪位公主惦念?」

「王爷,这几年您已经拒绝过几次沅西和亲的提议了,这一次……还要拒绝古潍吗?」,泉儿有些迟疑,踌躇道。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还未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何以为家?」,慕容定祯放下茶具,淡淡道,似乎这儿女情长之事根

本与己无关。

「王爷,那您这次回京,停留几日?」

「今晨就走。去年旱灾严重,由中土迁移至宣澜州沿江一带不少灾民,几月前有折上奏说灾民安置不妥,多有争端。这

几日虽同州府官员沿路查访,却能感到这些官员有意隐瞒详情,所以本王决定随即再微服出访一次,以求真相。」

「那王爷,这次……是否需要通禀皇上?」

「无须,朝中事务众多,母妃也有恙在身,本王定会速去速回。这几日若是有人来传,即报本王称病不见」,慕容定祯

起身,沈声吩咐道。

第九章

而古潍禁军副都统卓允嘉在乾徽京城玄仁的这几日,心里却甚是不痛快。

据那晚太子慕容无涧所述,他这六弟,也就是成亲王慕容定祯,是个丝毫不喜女色之人,有无证实尚不可知,但至少玄

仁城中传言向来如此。

尤其是在慕容定祯这几年接连拒绝沅西国为几位美貌倾城、品学俱佳的公主和亲的提议之后,这猜想更是一时间被传的

沸沸扬扬。只因如此地位尊贵,风华绝代的六王爷在封王之后,却仍不为自己收嫔纳妃,也丝毫不急于子嗣传承之事,

实在令众人匪夷所思。

朝上更是为此公议过几次,频有大臣上奏景纬帝为六王爷提早操办婚事,了却一桩家国大计。而景纬帝对这嫡出之子慕

容定祯自小甚是宠爱,知道此子向来对事情都极有看法与主张,因此在这姻缘之事上即使自己也是着急,却也一直由着

慕容定祯本人的意愿。既然儿子从未向自己提及心仪之人,又断然拒绝了各国和亲使臣的一番美意,这婚娶之事也就暂

时搁置了下来。

这话传到卓允嘉耳中,虽说事不关己,可就是让人不怎么舒坦。

自己平日风流成性,在郢庭花巷周旋于一群莺莺燕燕之中乐此不疲,向来是欲之所起性之所至,鱼水之欢结束即抛之脑

后,那是一回事。

如今,真到自己从小看大,情同亲妹般的慧贞要为了国家远嫁异乡,又选了位如此高傲冷漠不知疼人的夫婿时,这便是

另外一回事。

何况这桩众人都不大看好的姻缘,现在又陪上了几条古潍重臣的性命,自己还成为了其中推波助澜之人,必须奉命彻查

原由以便促成此事,而玄仁又哪里是他国之人可以随意出行调查的京城重地,所到之处困难重重,真是想想都觉得憋闷

,气不打一处来。

这日从皇宫内觐见过景纬帝之后的冷遇,更是让卓允嘉怒火中烧。

「不知太子殿下,现下决定从何处入手,调查我国使臣毙命一案?」,卓允嘉随同慕容无涧从德善殿内缓步出来,边走

边问。

「这个……正如方才父皇所言,京城的防卫向来都是六弟所掌管,所以至于如何着手调查,也要遵从六弟的指令」,慕

容无涧直言不讳道。

「但今日觐见并未得见成亲王,敢问成亲王现在身在何处?」,卓允嘉面色不佳,尽量压抑着满腹怒火,冷声道。

「入殿之前本宫已派人去请过六弟,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未有回报」,慕容无涧也似有不解,轻轻抚腮琢磨,忽闻庭前快

马踏蹄之声,随即眼神一亮,道:「来了!」

只见那银甲侍从翻身跃马而下,跪身速报道:「禀报太子殿下,成亲王府长侍答六王爷称病不见。」

「成亲王有何重病?居然不能前来商讨两国要事?说!」,卓允嘉脸色铁青,甩袖厉声道。

「这个……小的不知……」,那银甲侍从迟疑了一下,低头轻声道。

慕容无涧见状忙出来打圆场,和声道:「六弟可能最近忙于处理朝政,身体抱恙,卓二弟切莫见怪,待本宫回头再去传

他来仔细商讨。」

卓允嘉冷嗤了一声,没有作答,静了半刻肃声道:「天气渐热,我国重臣之尸首今日必须钉棺回运,以求入土为安,我

等也需同行护送」,转身向慕容无涧提袖作揖,又道:「既然今日已觐见贵国圣上,也已表明我国彻查罪贼之请求,我

等也不便再多做停留,这就应当速速回朝向我皇禀报。」

慕容无涧听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多留卓二弟,请务必代问古潍圣上安好,来日卓二弟若有闲暇再

至玄仁,本宫必当盛情款待。」

卓允嘉于是回礼道:「我等告辞,请太子殿下留步。」

在馆驿之中督守钉棺完毕,卓允嘉轻轻触摸着依次装载于马车之上的棺木,心下凄然。又想了想仍觉不妥,于是让手下

护送装棺马车先行一步,而自己则带了两名随从又亲自去了一趟成亲王府,但求商讨使臣命案之事,却不料还是得到了

同样的答复:「成亲王称病不见。」

三日之后,卓允嘉一行人终于抵达落郗江畔,乾徽与古潍交界之处的宣澜州。沿途时有见到举家迁移的灾民,所到之处

哀凉萧条,让长久置身于繁华郢庭的他甚为感慨。

渐近江畔码头之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附和着落郗江上的水气,远近之处皆是一片湿润朦胧,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切

。待到将棺木及马匹装载妥当,船终能扬帆起航,众人也顿时感到累了,于是就在船头上静坐下来,喝着热茶欣赏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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