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帅且流氓——薇诺拉
薇诺拉  发于:2013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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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恨什么的,太复杂了。我只是没办法把一个憔悴沧桑的中年男人和照片里那个英俊完美的‘父亲’联系在一起。何况他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而我,很快也会有自己的,”沈措喝了一口啤酒,随后淡淡一声,“俩俩相忘吧。”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个长相挺温婉贤惠的女人,纤瘦白皙,垂肩的头发拢于耳后,三十岁开外的样子。手里捧着两个盛着菜的玻璃冰碗,身旁还站着个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

女人说话的声音柔声柔气,十分悦耳,“我多做了些菜,我们母女俩也吃不掉。想着你一个人住,或许想吃个夜宵什么的。”她抬眼看到立于一侧的我,朝我露出一个非常有礼貌的浅笑,“你有朋友在啊。那要不要多送些过来?”

我往玻璃碗里瞅去一眼,霍!咖喱牛腩,黄豆猪脚,蟹粉芥蓝,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真是用心得可以。

沈措颇顺手地接了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住在这里没少麻烦你。”

“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你送小谧的那根项链太贵了,我们不能要的。”

“也是我的一个朋友留给我的,她让我转赠给身边最漂亮的女孩。”笑了笑,“我仔细想了很久,实在找不到比你的女儿更适合的了。”半跪在地,伸手摸了摸那个其实算不上怎么漂亮的小女孩的脑袋,平视着她的眼睛说,“算是哥哥提前送你的出嫁礼物。好不好?”

小女孩看上去非常喜欢这个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大哥哥,又想灿烂大笑又腼腆羞涩地抬手捂嘴,似乎深谙“女为悦己者容”之说,不愿在他面前暴露出换牙年纪的自己正缺了门齿。

“厨房里的灯又不亮了……小谧明天晚上会去练小提琴,也许你能过来……再帮我换个灯泡……”

“如果换了灯泡还不亮,”沈措直起身子,微眯起眼眸,摇了摇头,“或许你该换一盏灯了。”

举手之劳,再简单不过一件事儿。然而从沈措的冷漠反应和女人的吞吞吐吐之中,我窥出了某些端倪。香艳的端倪。

“我来猜一下。这个故事应该是这样的,”待那个女人脸颊绯红地携女而去,关上门,我勾出一抹坏笑说,“一个美丽而又寂寞的离婚母亲,请独自居住于隔壁的年轻男人来家里帮忙换灯泡。借着二人独处的时机投怀送抱。郎情妾意又都是单身,如同干柴遇上烈火,以做爱在床为整个故事画下完美句点。”

“八九不离十。”沈措以手指轻蹭了蹭下颌,笑,“不过有两个地方需要更正:第一,我们没上床,而是直接做在了餐桌上;第二,我们没做完,在关键时刻,仅存的理智让我戛然而止。她的女儿就在隔壁屋,我不想给这个小女孩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与阴影。”

“我很想知道,你的第一个女人是谁。”这个问题快憋伤了我的好奇心,趁这个机会一定得问。

仿佛在漫漫海滩寻捡独一无二的那只珠蚌,他轻抬下巴,微微眯起眼眸,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应该是我高一时候的英文老师。身材火辣,脸蛋漂亮,一年四季的衣服没有一天是重复的,是我们全班男生的性幻想对象。老公又帅又有钱,还有一个正在读小学一年级的儿子,简直是幸福家庭完美人生的典范。”停下来,眼见我一脸不听个完整通畅誓不罢休的鸡婆样子,便继续说,“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刚刚结束,她说要替我补习英文,让我周末去她的家里。”

“嘿!这不是诱奸未成年少年么?”我看了看他,打趣道,“难不成而后就常常被迫去补习,顺带被迫献身了?这小灶开的,怪不得你的英语这么好。”

“也不尽然。她不止没有教过我一个单词一句语法,甚至阅卷的时候为了避嫌还会矫枉过正。”喝上一口啤酒,又笑,“因为不少同学知道我在她家补课,怕被人从我的成绩里揣测出真相,所以整个高中三年我比任何人都努力地学习英文,将整本牛津词典背得滚瓜烂熟。”

我仰面大笑,“就凭这点,你也应该感谢她。”

“没错。”沈措亦是大笑,然后用他的啤酒瓶碰了碰我的,“敬她一杯,伟大的人民教师。”

月光如碎银镶裹天地,徘徊的夜风是那么撩人,惹得年轻的恋人们情窦丛生。一个美人正在卧室里阖眸而睡,我却对眼前的这个更感兴趣。

“不过,比起你的第一个女人,”侧过身子,与他的脸逼近不足五公分,几乎要与他四唇相触。一阵暧昧的气息将我们完整包裹,我勾起一笑,“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会是谁?”

他伸手轻轻摸了一把我的脸,也笑,“很遗憾,肯定不是你。”

8.喧宾夺主

表演系大四毕业生的汇报演出选择了音乐剧《剧院魅影》,为此整个表演系的男生一概人仰马翻。二十几个或型或靓的未来荧屏之星跃跃欲试,却最终无一人能驾驭Phantom那直达High E的美声音域。韩知晟甚至专门请了声乐老师加以突击辅导,可仍在最高音时破了嗓子,发出了几声惹人发笑的撕扯碎布的声音。

因为Christine是林南音,播音主持系的沈措同意友情客串。表演教师和音乐剧教师担心他毫无表演经验而特意为他作临时特训。最后系主任笑意拳拳地拍着男孩的肩膀说,“沈措啊,如果你不是已经大四了,我一定会怂恿你转系的。”

正配合地在剧本上做些重点标记。听见来自表演系老师们的交口称赞与一致褒奖,他叼着笔帽,洁白牙齿轻咬着下唇笑了起来,很大的眼睛因此泛出几道笑纹,温良恭谦同时又花哨勾人。漂亮得一点儿不留余地。

校园里到处张贴着汇报演出的宣传海报。蕾丝白裙的Christine超凡脱俗如梦似幻,轻轻颦眉的模样宛若仙子临尘,她身旁的Phantom流苏衬衣黑色丝缎礼服,目光阴冷忧郁而不知所终,戴着半块银白色面具的侧颜完美无缺,女生们见了就跺脚尖叫,迈不动步子。后来我看到有人在那儿偷偷摸摸地揭海报,心里好笑:多好、多当把握的商机,高价发售也定然脱销。

韩知晟最后不得已退而其次,饰演Raoul。再不待见他也得承认,这小子高挑挺拔,穿上华丽的欧洲戏装,颇有那种深受契爱的宫廷弄臣之感。毫无瑕疵的五官一上妆就显得整张脸粉雕玉琢,唇红齿白。我刚走进后台便看见他缠着林南音不放。“为什么毕业汇报一定要演音乐剧?”木已成舟了,居然还不知悔改。“他根本就不是表演系的!”

“因为声乐是我的专长。没理由不扬长避短吧?”妆扮完毕的美丽女孩撇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冷笑着嗤出一声:“别怪别人喧宾夺主,要怪就怪自己,朽木不可雕!”

见林南音甩头就走,韩知晟几步追了上去,“南音,高中的时候你很喜欢我的。所有人都说我们俩天造地设,连林伯伯——”林南音断然打断了他的自作多情,“我爸喜欢你是他老眼昏花,我从没喜欢过你。你高中的时候丑得就像一头猪,而现在,”漂亮嘴唇勾出一个特别残酷的微笑,“我担心你这张假脸会突然掉下来!”

一甩长发,袅袅而去。

我憋了一肚子暗爽走进了化妆间,沈措正在最后定妆,听见化妆师在那里说,皮肤真是太好了,扑粉实在是多余。已是一身黑色古典礼服的Phantom将半块锡质的面具戴在脸上,然后循着声音,转过脸来看了看我——

只有令人瞠叹的份儿了。

“天!”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如果‘魅影’那么俊美,这出歌剧必须改写了!”

大四表演系的汇报演出,央视副台长的林震也作为嘉宾受邀在场。即使中途出现了舞台音响猝然砸落在地的小插曲,沈措也以他镇定自若的完美表现化险为夷。编织、打结、捆缚、释放,没人能想象一个年纪轻轻男孩的嗓音居然拥有这样绞人心肠的魔力,扎实的声乐功底令人叹为观止。演出结束,爆馆一般的掌声雷鸣不息。林震向校方提出要私下见一见这个友情客串而艳惊全场的“魅影”扮演者。

林震与姚海若对我尚算客气,可他们不喜欢沈措。根深叶茂艺术世家的老丈人认定这个平民百姓的准女婿追求自己的女儿别有用心。出于天公地道的“爱女心切”,他不止一次告诫女儿必须与这个男生分手,甚至不惜以断绝父女关系相威胁。而这一家四口也确实奇怪,除了林南音疯狂地迷恋着沈措——看多了言情小说的她甚至想到了两个人双双为爱殉情,另外三个人都极度不喜欢他。身为父母的林震和姚海若尚好理解,可林北声那种病理性一般的反感就来之莫名。每回我们一群人聚于林家,若沈措偶尔瞟过眼眸看看他,他立马和挨了剐似的往白玮身边躲,旋即怒目回视。

不过沈措对此不以为然,他笑着说,“不不不,我断定他喜欢我。”

“如果你的‘喜欢’与‘白眼相加’、‘恶言相向’同意,”我轻轻一耸肩膀,“那么,他大概是‘喜欢’你。”

“小孩子嘛,总是不懂得如何诚实妥切地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奇了怪了。白玮话少,我这弟弟话也少。可我看他们俩在一块儿的时候,倒聊得挺热络。”林南音适时插嘴,“他呀,就是个怪胎!安静得吓死人,一点儿都不像别人家的小孩那样叽叽喳喳的讨人喜欢!”

“我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也不爱说话。”沈措瞥过头看了一眼于远处窗台前闷头写作业的林北声,竟是温柔笑了,“谁又不是怪胎呢?他很有绘画天赋,也很可爱。”

落于作业本的铅笔,发出不间断的、蚕嚼桑叶般的沙沙声响。

林北声那种触碰不得的敏感骄傲与孤独自卑仿佛白宣黑墨,如此鲜明彰显,谁都看在眼里。难以获知始终以瘦小背脊与我们相对的男孩听见了多少。

听人说林震在校长办公室里怒起动粗,血溅当场。好事之徒将此事渲染得沸沸扬扬,我闻之大惊,赶忙去见沈措。仿似心有灵犀般轻易找到了他——独自坐于空荡荡的体育场观众席,身体前倾,手肘支于膝盖,卸妆之后的面色反而显得更白。体育场内少许男生正在踢球,彼此推搡吼叫,淋漓宣泄那本就当挥汗如雨的青春。走至他的身旁,他也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那双华丽忧郁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前方,目光却不知终点。

自打认识他那天起,我就觉得沈措是完人,看着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心理年龄至少四十,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林震对准女婿说了什么无从得知,但我能看出,他确实不太开心了。

坐于他的身边。以那份捋平一匹珍贵丝绸的小心翼翼,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拨开他的额发——一道深长伤口赫然眼前,血还未凝干,白皙至极的皮肤上格外惨烈地咧开一张殷红的嘴。当即大嚷:“那老头子疯了?!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沈措侧过身正对于我,继而伸手扶向我的肩膀,前额隔着手掌轻抵我的肩头,也不说话。我顿时笑了,“嘿,这是怎么了?终于恍然大悟到世上只有谭帅好了?”

他笑出一声,“头晕。”

彼此静默的时间过得尤其慢。沈措依然这般伏于我的肩上,而我直挺挺地坐在他的身旁,喘气小心,动亦不动。忽然想起曾经的一个女朋友。每当我从身后搂她的腰,她都会挺胸吸腹,整个人紧张僵硬的如同一块石头。

这个类比太好笑。

他突然开口说,“太硬了。”

“啊、啊?!”紧张地往下身瞧去一眼,胯间的谭家老二很乖很温顺,哪里硬了?

“我是说你身上的肌肉绷得太硬了,我这么挨着你难受得慌。”他坐直后瞥来一眼,“你都想哪儿去了!”

“美人在怀,我又不是柳下惠。硬了也不奇怪嘛!”我侧头看了看他,一本正经地说,“沈措,其实你喜欢男人。真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结论?”

“不是结论,只是命题。”继续目正辞严,“至于命题是真是伪,最好的验证方法是你和我做一次。”心里暗暗琢磨:凭我谭帅的床上功夫,就是再根正苗红的直男,也能在与我共享鱼水之后把你彻底掰弯。

“哈,”又笑了出一声,轻抿着下唇颇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消你的这个念头?”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做’就可以了。”我伸出手指勾上他的下颌,倾过头佯装要吻他。他居然也没推躲,只在半真半假间即将四唇相触之时,忽地大笑起来。

“做我的伴郎吧。”向后退开一些距离,沈措收起笑意后说,“演出结束以后,我向南音求了婚,而她也答应了。”

“啊?不用这么赶吧?你们俩才多大啊,好歹领了毕业证再领结婚证啊。而且……”顿了顿,我随即决定坦白以告,“林南音是那样的女人,结婚的时候应该有至少五克拉的钻戒,不低于十万元的婚纱,婚后住千万豪宅,出入开百万名车。她值得一切最好的,就这么草草下嫁于现在的你,实在太过委屈。”

“我知道。权当暂时欠着,”将视线重又投向蒙昧不知何处的远方,毫无表情地淡淡开口,“这些,我会在我三十岁前,全补给她。”

我想说着这样话的沈措当时如何也不会想到,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把这一切弥补给了另一个女人。

9.不能捅破的窗户纸

为了即将告别的大学生活,也为了即将步入爱情坟墓告别单身的沈措与林南音,我新买了辆奔驰四门轿跑决定带上大伙儿自驾出游。本来约好一同堕落只是四个人,但由于白玮和沈措是室友,平日里同甘共苦的关系还算不错,便也拉扯上了他。拗不过大伙儿的盛情拳拳一片至诚,受邀之人欣然应允。

“我可不可以喝一点?”林南音将酒杯送至唇边,小心翼翼地问了身旁的沈措一声,“今天让我多喝一点好不好,明天开始我就滴酒不沾。”直到对方点了点头,她才敢抿上一口。将头枕向他的肩膀,对我们笑着宣布,“因为我们一登记马上就会要孩子。”

“白玮你的话怎么那么少?”我突地掉过头,冲那一直默不吭声坐于一旁的男生说了一句。白玮平日里一身浩然正气,烟酒一概不沾。不知为何,今夜里一个人闷头不响自斟自饮了不老少。

“最不喜欢你们男生不说话装深沉了。”已略现醉意的林南音脱去鞋子整个人仰躺在了沈措怀里,嘟嘴抱怨,“你不和我说话的时候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措俯下头,注视着怀中女孩的眼睛,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多说不如多‘做’,岂不是‘各得其所’?”

漂亮脸颊微微泛出羞赧的酡红,旋即抬起纤纤手臂,扶着沈措的耳侧与后颈,将他拉近自己——两个人便接了个吻。

“……你们俩还有一辈子可以缠绵黏糊呢,干嘛非要在我们面前秀恩爱,难不成想当场造人?”

“少嫉妒。”林南音对我眨眼微笑,一张沉浸于幸福的面孔灿若桃花,“你有本事也和岑歌生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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