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遇觉主 上——洛塔猫
洛塔猫  发于:2013年05月02日

关灯
护眼

关小流找话打开尴尬局面,张茂茂竟抢先开口:

“就说请我看演出你得受刺激,看,郁闷了吧。”话里话外,纯粹是关小流自作自受,他张茂茂何其无辜。

“你别不爱听,你这真不是病?”

“不晓得。不过,如果睡眠达不到最低限的十小时,我倒可能生病。”

“你会睡死吧……”关小流感叹,绝无恶意。

“你会吃死吧。”张茂茂还击,纯属自卫。

“嘿!你挺伶牙俐齿,干嘛平时像个闷葫芦?当真连话都懒得说?”

“没必要,不想说。”

“懒是你的权利,反正你有这便利条件。可我提个意见,你愿意就听,不愿意就当个屁放了。和别人说话时,最好看着对方的眼睛,表示尊重。别蔫头耷脑的,现如今大姑娘都没你扭捏。”

张茂茂听话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灼灼望着关小流的眼睛。霎那间,关小流感到一阵电流煞进他心灵的窗口,激起心窝一阵莫名的麻痛,很像小时候被苍耳刺了的那种奇妙感觉。

下意识的一激灵,避开张茂茂的直视。总以为男人的眼睛会放电是女人发花痴的幻想,原来是真的,而且,连同性都不放过。张茂茂这号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女通杀?唔……这张脸蛋确实清秀细嫩不亚于青春绽放的大姑娘,个儿头挺高,可这细溜溜的小腰身儿透着那么软,细溜溜的腿透着那么长,确实挺有姿色确实挺勾人。难怪那么受宠,把他现任女友迷得……不对!既然庄秦楚选择他,说明他比张茂茂有魅力得多!

关小流忙着坚定信心,脸上神采五颜六色变幻莫测,张茂茂怔怔看着,忽然莞尔。又把头低下,长长的睫毛构成优美的剪影。

“别告诉我哥,我哭过。”

“放心,我嘴严。烦心事实在没地方倾诉,我可以勉为其难听听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失恋了。”

张茂茂轻轻叹着,轻轻笑着。

关小流心头一震,手一抖,脚一颤,本田商务舱险些撞上行道树,嚼得带劲的牛肉干竖直掉进肚子。

这、这是他造的孽吧?人家小俩青梅竹马,就差那层窗户纸没捅开,结果让他这第三者横刀夺爱,那清澈的泪水是为他而流,他就是那罪魁祸首万恶之源?!夺妻之恨可不是请看一两场相声可以消弭,这可怎么整?他的良心怎么这么疼?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错过一万个错的,就为遇到一个对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街跑。跑了一棵树,整片森林等你去拥抱。谁也不是故意抢你心上人……呃……那什么,可能有点小故意,可是吧,该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得不着。缘分,不是不到时候未到……呃……凭你的姿色梅花三弄第二春还不是信手拈来?千万不能想不开,干些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不然我会良心不安……呃……睡、睡啦?”

张茂茂歪靠车门,发出细微平稳的鼾声。一盏盏路灯向后滑过,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脸色映得凄惨。配合那蜷缩的细瘦的身躯,看上去那么脆弱无助。

愧疚心煽动同情心,在关小流体内恣情泛滥。揉揉微酸的鼻子,他想,以后尽可能的对张茂茂好些,再不嫌他懒嫌他废物嫌他碍事,算是弥补他对他犯下的罪恶。

出来混,总要还。过去是别人伤他,终于轮到他伤了别人,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人生真他妈的残酷!/(ㄒoㄒ)/~~

张茂茂白天回到家,出去喂猫,喂到时近午夜还没回来,手机关机,音讯全断,把老头老太太急得直吃速效救心。

晚归的张越越听说弟弟丢了,整颗心差点从嗓子里吐出来,家里是坐不住了,张茂茂平时就这么几个少得可怜的活动地点,扫腾几遍无果,索性在小区门口蹲守。

路灯下,香烟一个接一根的抽,很快脚边就聚集了一堆。

张越越怕,怕宝贝弟弟想不开,怕他游荡散心遭遇不测。怕得他伏天里手脚冰凉打寒战,哆哆嗦嗦几次香烟都烫了手。

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宝贝弟弟,以为他永远长不大,不懂得关心周遭。今天才知道,宝贝弟弟的心思何其细腻,眼光何其狠准,将他隐藏许久,深到久到自己都忽略尘封的的感情挖掘出来,大白于天下。

没错,他喜欢(过)庄秦盛,怎样的契机不晓得,大概是潜移默化日积月累。庄秦盛也喜欢(过)他,起因他没追究过,也没兴趣追究。之所以是喜欢(过),是因为这段感情刚刚萌芽就被他极其理智地狠心掐断。没有刻意去遗忘,只一味强调这样的错误不该亦不曾发生。想不到这感情的生命力竟如此绵延,祸患至今。

是祸患,是错误。果不其然,他给这感情的定位一开始就无比正确。若果不是,不会连同他的宝贝弟弟一并坑害。若果不是,这样的感情不会千般磨难万般险阻不容于世俗。是祸是错,他就不会让它落成实现。年少轻狂时不会,如今成熟稳重更不会。

他不比庄秦盛,无拘无束可以随性而为。他有一个家需要承担,有一双父母需要侍奉,一个弟弟需要顾虑。他不觉为难,不觉负担沉重,只觉这一切是他的荣耀。

庄秦盛说他虚荣胆小,从他出尔反尔拒绝他并斩断这份情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庄秦盛看他的眼神里读到这样的鄙夷。能够不让父母伤心失望,不把压力转嫁给弟弟,不需感恩崇拜,不需歌功颂德,他求的也仅仅是家人和乐安康。如果这叫虚荣胆小,那他认了。

由远及近驶来的车大灯将张越越锁进光晕,迷花他的眼。

带商务舱停驻跟前,灭了灯,才依稀看清叫他担心两三个小时的宝贝弟弟坐在里头,安然无恙睡很香。

“等着急了吧?怪我不好,一时兴起拉他去听相声,忘了让他跟家里说一声。”关小流满脸堆笑跳下车向张越越解释,把责任揽上身。

“他没事吧?”

“和平常一样,睡挺好。”

张越越想背张茂茂回家,却不小心惊醒了他。

冷淡拒绝兄长的好意,张茂茂执意脚踩棉花自己走。

“别说是我说的,孩子失恋了,掉了几滴金豆子。”关小流本持一副热心肠,拽住张越越小声交代。

“谢谢你照看他,回头我请客。”

“唉,别客气,是我不好意思。用得着哥们儿的地方吱一声,但凡能办到指定不推脱。”

张越越还给关小流革命同志式的深情握手,追赶上张茂茂。

“茂茂,哥跟庄秦盛说清楚了,我俩以前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他喜欢的是你,真的。你可以放心跟他交。”

“哥,你就这么瞧不起我,觉得我这么好骗?”

“哥最疼你,怎么会骗你?”

“你现在是鼓励我跟庄哥搞同性恋?”

“这……只要你高兴,哥就会无条件支持你。”

“庄哥之前不断跟我示好,知道我为什么抻着他?我嫉妒!他当我是替身,我就让他一直没法如愿。你明知道他喜欢你,还假装不知道,变相纵容他利用我,我就刺激你,让你着急吃醋生气。可是,那天你领回一个完全不喜欢的女人说要结婚,我实在没法继续装糊涂,看你自欺欺人折磨自己。

哥,比起庄哥我在乎的是你。一如你希望我快乐,我也希望你快乐。我也是张家的儿子,没理由什么都让你承担。你为我、为这个家牺牲太多,我求求你,对自己好一点,行不行?”

“茂茂,你这么懂事,哥已经很欣慰很快乐。哥做的都是该做的,无所谓牺牲。”

“上大学时,你因为不放心我,拒绝导师推荐出国,你以为我不知道?哥,我不说不代表看不见。你的溺爱和保护欲让我失去自由,像个永远无法离巢的废物,我不怪你,我本来就懒,乐得有人替我打点一切。但你欺骗自己,折磨自己,我不光要怪你,还要恨你。”

“茂茂……”

“我不食嗟来食。庄哥不是谢客礼物,可以让你做人情赠送。你也别再苛待你自己。”

小儿子平安归来,张家二老总算放心。可小儿子黑黢黢着小脸儿进门,气冲冲躲进房,老头老太太的心又悬了起来。要知道,他们的宝贝疙瘩小儿子虽说脾气大,但从不曾散发出如此张狂的生人勿近的气魄。

真挺瘆人。

没辙,只好求助与小儿子最亲近,拿小儿子最有办法,最靠得住的大儿子。然而,当他们看到大儿子那惨绿惨绿的脸色时,担忧更重了。

“怎么了?哥儿俩吵架啦?”

“没事,跑出去听相声不跟家里报备,我说他几句,不高兴了。”

“嗨,难得他有玩心,别跟他计较。这孩子没心眼,忘性大,睡足了啥都忘了。瞧你累的,挺俊的脸蛋都没法看了,快赶紧歇吧,明儿还上班呢。”

与父母道过晚安,张越越回屋把自己扔在床上,脑袋里乱糟糟全是宝贝弟弟的控诉。

张越越闹不懂,他何时苛待过自己,掩盖本就不该发生的事就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是罪吗?值得温和乖顺的宝贝弟弟咬牙说出一个恨字?他努力地纠正错误,为什么反倒被指犯错?

如果是他一错再错错上加错,那么错误的初始点在哪里?他还记得起,找得到吗?

是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那个生日会吧?

19.哥哥们不得不提的往事

经历过高考的同学大概都有从修罗场爬过,鬼门关逃出的感觉吧?

劫后余生、凤凰涅盘。那个或许可以算是人生中最长最轻松的假期,不管究竟能够给十余年求学炼狱中经受的摧残补偿多少,总之,我们是有充分理由去享受,去放纵,去疯狂。

庄秦盛的生日好,刚好是高考结束,未拿考分的时候。既脱离考试魔爪,又暂时不用未到手的分数糟心。凭庄秦盛的好人缘,男男女女几乎全班到齐。整座四合院仿佛被少男少女们的欢声笑语焕发了青春,院子里的树格外绿,花格外艳。

那会儿,庄秦盛的爷爷奶奶还健在。见到这么些欢蹦乱跳的孩子,老两口高兴,笑容展开就合不拢了,别提多矍铄。忙里忙外给孩子们操持了三桌饭菜,道道精心,盘盘美味。庄爷爷不理庄奶奶劝阻,还把酒摆上了桌。庄爷爷想得好,男孩子十八岁就算男子汉,男子汉喝点小酒儿理所应当。当然,只许男孩子喝,娇滴滴的小姑娘只得喝果汁,多C多漂亮嘛。

不过,规定是用来打破的。孩子嘛,总喜欢越不让干嘛偏干嘛。趁庄爷爷庄奶奶看不到,女孩子们也会偷摸着喝两口。

一场生日会,孩子们玩得高兴,吃得高兴,喝得……也挺高兴。许是高兴过头,最后竟感伤起来,抱在一起集体痛哭,仿佛今日一别后,再聚无佳期。

闹够了,笑够了,哭够了,这一班在一起战斗和生活了三年的战友做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作为庄秦盛最好的朋友,张越越喝得最多,连庄爷爷都灌他,走是走不动了,索性留宿。俩孩子这么多年朋友,谁睡谁家就是一个电话的事。跌跌撞撞,由二老搀扶进庄秦盛小屋。

庄秦楚帮奶奶收拾院子,庄爷爷负责俩小伙子的卫生,一切干净利索后,四合院里终于归于安静。连夜虫都仿佛玩累,静悄悄一声不吭。

夜,一分一分深沉下去。忽然,吱呀咣啷的开关门声乍现在一片静寂中,不知是谁起夜上厕所,两个男孩子一前一后全醒了,庄秦盛的小屋起了光亮。昏黄的,并不明朗,但在无星无月的黑暗里足够扎眼。

或许是谁讲了个荤段子,两个男孩子坏笑一团。分不清谁先止住笑,或许两人同时;分不清是荤段子作用,或许酒力作祟;两个男孩子你看着我,我望着你,脸红了,眼睛也红了。

夏夜里呼吸都是燥热的,面对面近在咫尺的交融在一起后,更是滚烫惊人。热了,会喘,越喘越热,太热就会起火。

四片纯洁的炙烫的唇,似乎受到某种魔力蛊惑,一毫米一毫米地贴近再贴近,最终贴合在一起。

摩擦,交缠,原始的火燃起,壮大。越壮大越密不可分,越炽烈越厮缠狂野。

“我喜欢你。”喘息、惊叹中,两人都说了。

在情欲上,两个孩子都是生手,欲望来得由如此突然,容不得他们深刻研究。他们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仅仅是尽快帮彼此从火烧火燎中解脱。压根儿没想到进入,也不得其门而入。

没多久,他们的纯情就交代在对方手里。

那时候,多清纯,多傻啊。弄了两手粘腻,俩人除了面红耳赤就是傻笑,凝视着对方傻笑。好像这一场心意相通之后,他们就得到整个世界,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

快感尚未退去,张越越陡然升起别样感受,全身发毛,趋近于本能地坐起身向外望——黑漆漆,什么都没有。

想,可能是偷尝禁果的心虚,庄秦盛亦是如此笑他。

一番浓情蜜意的细述衷肠后,两人相拥而眠,可整夜里,张越越睡得极不踏实,那异样的惊悚将他死死纠缠。

次日,他们是被庄爷爷的凿门声惊醒的——庄奶奶中风了。全无预兆的,一个健康活跃,庄秦盛总说能活到二百岁的老太太就如此瘫痪了。

住院初期,庄奶奶甚至连话都没法说。然而,将庄奶奶送入医院的第一天,庄奶奶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张越越就知道庄奶奶有话跟他说,内容也知道。以后的一段时间,一老一少就用眼神交流。等张奶奶能支吾着说两句,反倒跟他一句话都没了。

庄家兄妹的一切费用都由父母承担,庄爸是独子,工作挺不错,亦每月给付二老赡养费,加上二老的退休金,小日子过得还算宽裕。即便庄奶奶瘫痪,经济上也没多大负担,请保姆绰绰有余。可庄爷爷不肯,坚持自己照顾老伴儿,谁劝都不听。庄秦盛为了帮爷爷照顾奶奶,闹过一阵儿不上大学,还要撕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家长能干?庄爸发威过后,庄妈特地从外地回来劝,差点闹家庭革命。最后,爷孙俩一人让一步,家里请保姆,孙子上大学。

庄秦盛消停了,张越越开始闹,跟庄秦盛闹。抵死不认那晚发生的事,抵死不认彼此告白过。任凭庄秦盛软磨硬泡,就是死咬牙关不松口。反过来威胁庄秦盛,若再栽赃陷害玷污俩人纯洁的友情,就跟他绝交。

庄秦盛气到不行,真跟张越越绝交半年。后来实在忍不住,厚颜无耻地主动跑到张越越面前服软认输,却发现张越越交了女朋友。庄秦盛伤心之余,唯有忍痛祝福张越越情路顺畅,顺了他的意,继续做朋友,仅止于朋友。

庄秦盛怨、恨,无处宣泄,只好借游戏人间麻痹自己。

张越越一样不好受,内心备受煎熬。

张越越明白那一晚庄奶奶看见了他和庄秦盛的事,因此导致中风瘫痪。明白庄奶奶那样急切的用眼神与他交流,是在央求他迷途知返,放过她的孙子,远离这一条违背世俗的不归路。

张越越挣扎过,可他敌不过一位老人那样的哀求,自责与愧疚无休止的鞭笞他,把他的心抽打得残破不堪。尤其当他想到如若这样走下去,会给自己的父母家人带来同样的伤害……还有庄爷爷……他真的怕到时不会再如此幸运,能够让一天天衰老的长辈们捡回一条命,真的怕背负上跟沉重的罪孽——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于是,他选择伤害庄秦盛,伤害自己。他想,他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充满希望,充满机会,充满诱惑与选择,这样的情感很可能就是青春的冲动,一时的偏差。不能为这稍纵即逝的虚像,制造更多不幸的阴云。他们正年轻,拥有旺盛的生命力,即便受了伤也能很快复原。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