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请你将就一下 上——夜雨穿林箭
夜雨穿林箭  发于:2012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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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健蜷在自己的小床里,把头埋进被窝,一时间念头纷乱繁杂。他辗转反侧,根本就静不下心,更别提该如何做决定。养母的话说的很明白了,傻子哥哥查出来肺部有阴影,怀疑是重症,过几天等钟汉文联系好了医院,就去北京治疗。这一去,花的钱就多了,到底能不能去,现在说白了就看他到底点不点头。

到底怎么办??谁能告诉他??

他烦躁的扭着被子,觉得气闷的不行。

下午还没到吃饭时间,他就听到养母在外间跟人说话,还没听清楚,就感觉到门被推开,他本能的抬头一看,钟汉文笑吟吟的走进来,说:“小健,你吃了饭没?我突然好想吃上次吃的干锅,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谢健没动,也没说话,头埋得更深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理清这团乱麻,索性做了鸵鸟逃避。

钟汉文轻轻抚摩了几下他的头,默然了很久说:“小健,这样吧,我不想为难你,你哥哥的病情况很不好,先让他去北京治病吧。”

谢健没动,钟汉文顿了顿,继续说:“至于我,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我们慢慢来,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没关系,我并不想逼你。”

谢健依旧不动,钟汉文将被子掀开,笑说:“你蒙着被子不闷吗?起来吧,我带你去吃饭好吗?”

谢健一下暴露出来,一惊,急着伸手去抢被子,钟汉文笑着把被子还给他,拍了两下说:“起来穿衣服,我去外面等你。”说着转身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谢健听的门响,确认他已经出去了,这才钻出被子,透了口气。他没料到钟汉文竟然这样提议,自己反到不好受了。犹豫了一会,先起来穿了衣服,然后出去。

钟汉文坐在客厅里,正和养母说着话,养母一见谢健出来,笑着说:“小健,刚才钟先生说你们要出去吃饭,那我就不留你们在家吃了。”

谢健看了看养母,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幕跪地痛哭的镜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傻子哥哥剧烈的咳嗽声,钟汉文转过头对养母说:“医生这两天基本能定下来,你们先准备准备,过两天买了票就北上。北方天气冷,厚衣服要多带点才是,我就不打扰了。走吧,小健。”说着站起来,拉了谢健就往外走。

谢健没回过神来,上了车,他楞楞的看着钟汉文微笑着给他关好车门,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汉文看了看他,说:“去吃干锅吧?上次吃了一次,感觉还不错。”说着发动了车,驶出了巷子。

谢健好半天才回答了一句:“哦,好。”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来到店外,钟汉文等谢健下了停好车,看谢健走的慢吞吞的,他走过去,轻推了一把,说:“想什么呢?注意台阶。”

谢健没吭声,默默的走在服务员的后面。到座位前坐下,钟汉文点了菜,微笑着说:“我点了几个你爱吃的菜,你看看吧。”说着吩咐点菜员报菜。

谢健一路失魂落魄,到此刻才算收了点魂,对点菜员说:“好,就这样吧。”

钟汉文突然伸过来抓着谢健的手,谢健吃了一惊,缩了回来。钟汉文苦笑道:“你不要那么紧张,我没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不要太给自己压力,这事得是你情我愿的,我不想给你太多压力。”

谢健没吭声,把手放下了桌子,悄悄用桌布擦着刚才被摸到的地方。

钟汉文继续说:“我是这样想的,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生活上我也可以照顾你点。”看到谢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赶紧解释说:“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那里有两个房间,你一个,我一个,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上次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可以保证,上次的事在不会发生了。”

谢健好半天才涩涩的开口说:“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么?”

钟汉文赶紧解释说:“你误会了,这只是我自己想的,我是觉得你的宿舍不是一间住很多人,你又喜欢看书,太吵了肯定看不进去,住到我那里,也要清净很多啊。再说了,宿舍11点就关灯,也不方便。你在我那里,想看多久的书都可以啊。”

谢健有些意动,但是那一夜的事印象太深刻了,他不得不硬着心肠拒绝说:“不,谢谢你了,我很感谢你出钱帮我哥哥治病,但是搬过去就算了,我在宿舍住习惯了。”

钟汉文想了想,叫了个服务员低声吩咐了两句,不一会服务员拿了纸和笔过来。钟汉文抓着纸噌噌的写了几排字递给谢健。

谢健拿过纸,只见上面写着:“保证书:我,钟汉文邀请谢健到我的宿舍共住,在此期间,保证自己言行举止正常,绝对不会出现骚扰、强迫等行为,只要谢健对我的任何行为出言反对,我必听从。如有违背,谢健可随时搬出。无以为凭,以此字据为证。落款:钟汉文。XX年XX月XX日”

谢健一楞,看了对方一眼,钟汉文很诚恳的说:“小健,两个人相处并不难,你可以试一试,如果你不能接受我,随时可以搬出去,我绝对不会阻拦你。我只是想给你创造一个好一点的学习环境。”

谢健默默的收起了纸条,这时菜也来了,钟汉文便殷情的给他夹菜,侃侃而谈说了点别的笑话,一顿饭还算吃的顺畅。

过了两天,钟汉文收拾了一下房间,来找谢健说:“你考虑好了吧?我今天正好空一点,来帮你搬家。这里是你的钥匙,房间我都给你清理好了。”说着动手开始收拾起被子来。

谢健坐在一旁,没动,看着钟汉文又是打包,又是收拾的,没有做声。钟汉文带了几个大编制袋来,东西不算多,也还装了两大袋,然后提着对谢健说:“走吧,我先放车上去。”

谢健等他走了,自己默默的注视了宿舍一圈,这时并没有人,他仔细的看了看这10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又看了看凌乱桌子,生出些难舍的情素。

钟汉文放好东西,等了一会没见他下来,又上来找他,看他楞在房子中间,笑起来,说:“住久了自然有些留恋,以后就会习惯了。走吧。”说着轻轻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出了门。

到了新房间,谢健制止了钟汉文想帮他收拾的动作,轻声的说:“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钟汉文配合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说:“好,今天我下厨做饭,不过手艺不好,将就点吃吧。一会我叫你。”说着走出去带上门。

谢健坐在床上,慢慢躺了下去,蜷缩成了一团,紧紧的抱着自己,汲取那剩的不多的温暖。他曾经动摇过,但是又坚定自己,此刻又动摇起来,依稀记得看过一本杂志,忘了是知音还是读者——不知道是谁丢在桌子上的,上面有一句,他印象很深刻: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不知道钟汉文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这好来的太奇怪,太离奇,太突然,太震惊,让他一时接受不了。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保证书,心里微弱的信心在升起:也许他值得一信吧。

谢健躺了一会,爬起来自己铺好了床和被子,又把自己简单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房间不算大,不过有书桌有衣柜有床,条件还算不错,至少比宿舍干净多了。

他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上,正在发呆。突然传来敲门声,钟汉文隔着门说:“小健,饭好了,你出来吃饭吧。”

谢健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起身开门。钟汉文已经离开了,外面的餐桌上放着两荤一素一汤,一个青椒炒肉,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炒青菜,一个菜叶汤,看起来红红绿绿,让人很有食欲。

钟汉文递给他一副碗筷说:“饭要再闷一会才香,先吃点菜吧,我的手艺不太好,今天将就吃。”

谢健拿过筷子夹了点素菜,很淡,油也放得少,不过他没有说话。

钟汉文看了看他的反应,说:“不太好吃吗?今天先将就一下吧,我们明天去镇上吃。”

谢健见话都递到嘴边了,只得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很好。”说着继续夹菜。

钟汉文看他不象是勉强,放了点心,说:“别老夹素菜啊,吃点肉吧。”说着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放到谢健碗里。

谢健闷闷的回了句谢谢,再不说话了。

钟汉文无奈,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过一句话不说,这气氛着实尴尬,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在家没怎么做过饭,还是这些年在外面呆久了学的,做的也不多,要不我明天去买本菜谱学着做?”

谢健摇摇头说:“挺好,我吃的惯,我也不挑食。”

钟汉文终于舒了口气,总算多了几个字,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么!

12.上帝开的窗

当夜,谢健也早早收拾了就去床上躺着,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紧紧的反锁了门。床不是平时睡习惯的硬木板床,很软,感觉身体陷下去,让他很是不习惯。

他虽然闭着眼,心思却异常清醒,一直注意着门,可一直到他迷糊睡着,门也没有发出一声异响,带着些微的不安,谢健渐渐进入了梦乡。

谢健醒得很早,他起床开门,钟汉文的房门紧闭着,他轻手轻脚用完卫生间,打开门上班去了。

最近工作很忙,虽然他没有睡好,但也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

他正在换工作服,同宿舍的小李走过来问:“谢健,你搬出去了?”谢健一楞,才想起走时没跟人打招呼,于是含糊的应了一声。小李笑起来:“肯定是谈了女朋友了?是不?”谢健勉强拉扯出一个笑容,忙换好了衣服出了更衣室。

这个问题是谢健没有想到的,他有些躲闪的避开人群,心里琢磨着怎么解释。工业园区外面也有些民房出租,但是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暴露的。该怎么办呢?

晚上时分,谢健在饭桌上把这个疑虑讲了出来。钟汉文眉毛一挑,说:“就直说你跟我住在一起啊。”

谢健听了,没做声。

钟汉文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搬到市里去住吧,也还方便,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而且条件肯定比这里好。”

谢健想了想,闷着头说了声:好。

钟汉文柔声说:“你有什么就跟我说,不要闷在心里,好吗?”

谢健点点头,继续吃饭。

晚饭后谢健收拾了碗筷,自己回房里去看书,这两天钟汉文吃了饭都呆在客厅里看电视,就算是偶尔叫他,也都要敲门,得到允许了也只站在门口说话。

谢健很感激钟汉文的分寸,渐渐和他话也稍微多了点。谢健明白这事并不那么简单,但是这样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至少让他感觉更好受一些。

开始两个人偶尔在外面吃,钟汉文有时不累也会做饭,后来谢健也慢慢学着自己做一点。

过了段时间突然接到养母的电话,傻子哥哥已确认是小细胞肺癌,能活多久,医生还要进一步确诊。

谢健听到了消息,一阵茫然,一起生活了10年亲人,突然说走就要走,任何人都会难以割舍。

钟汉文安慰了几句,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傻子哥哥活着一天,医药费就不会断。谢健默然不做声,此刻可以依靠的感觉的真好。

两个人的相处还算融洽,钟汉文个性其实很好相处,他很尊重谢健的决定,凡事都会先问问谢健的感受。

谢健并非是一个恃宠而骄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直恪守自己的本份。

自从他们住在一起后,钟汉文基本都准点回家,就算是有时需要加班,也会尽量把工作拿回家来做,他常对谢健说他小时就是父母在外奔波,他和哥哥总是两个小孩在家,知道孤独的滋味,所以他尽量不让谢健一个人留在家里。

自从谢健接手开始做饭以后,钟汉文总是抢着做些重活累活,他总说谢健还小,力气也小,放着他来就好。

谢健觉得虽然钟汉文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关系,但是从钟汉文身上他找到了一点家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让他安心。

钟汉文每两个月要飞回香港一周,每次回来,总会给谢健带点礼物和衣服类的东西。谢健曾经多次提出不要,钟汉文恍若不闻,久而久之,谢健再也不提了。

这天钟汉文回家,神秘的说:“我买了蛋糕,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一起庆祝好吗?”

谢健一楞,反应过来,说:“你怎么不早说,我没买多少菜。”

钟汉文笑着回答:“早说就没意思了,再说了,过生日只是一个形式,高兴就行了,没必要太隆重啦。”

等饭菜都摆上了桌子,钟汉文拿出蛋糕插上了蜡烛再关了灯,对谢健说:“我们一起许个愿,然后吹蜡烛,好吗?”

说完自己先合上手掌,低下头开始许愿。

谢健没过生日,也没吃过蛋糕,这时也有些激动起来,低了头学着钟汉文的模样,默默的许了一个愿。

钟汉文许好愿睁开眼,看到谢健还虔诚的闭着眼睛,不由微微一笑,静静的等着。

此刻的谢健说不出的可爱,让他心动不已。

谢健好半天才争开眼,看到钟汉文微笑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许好了,可以吹蜡烛了吗?”

钟汉文点头说:“吸一大口气,要一次把蜡烛吹灭,愿望才会实现哦。”

两个人都憋足了劲吸气,然后一起吹出来,那一圈小小的蜡烛一下就全部熄灭了。

黑暗之中,钟汉文默然了一会说:“我许的愿望是能和小健一直在一起。”

谢健一楞,心情复杂起来。相处的这几个月,他并不是没有感受到钟汉文对他的好,但是那和接受他,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先不说男人和男人间的性别问题,单是他们俩之间,就差得太多。一个是老板,一个是打工仔;一个是人生阅历丰富的年长者,一个是刚踏入社会的稚嫩少年。

钟汉文半晌没有得到谢健的答复,问道:“小健,你到现在都不能接受我吗?”

从心底来说,谢健觉得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他还没老练到能采用声东击西法来转移话题,想了片刻,只得老实的回答:“我是男人。”

钟汉文轻轻起来,走到谢健旁边,单膝跪下,扳过谢健的肩膀问:“那又怎么了?为什么男人一定要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有错吗?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难道这也有错吗?”

谢健憋了半天,骂了一句:“滚开!谁喜欢你了!”

钟汉文在黑暗里偷笑着说:“你不承认没关系,但这就是事实。”

谢健推开他的手,说:“开灯吧,我饿了。”

钟汉文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迅速在他唇上偷了个吻,转身去开灯。

柔和的灯光映得谢健脸上发红,钟汉文装着没看到,说:“我来切蛋糕,你要中间的花么?这个蛋糕是我下午订做的,很新鲜。”

谢健接过蛋糕,吃了一口,香甜的味道溢满口腔,他沉默的一口一口吃着,心里却想着他刚才许的愿,他希望张禹清一切都好,过得顺心如意!

张禹清一直没有消息,谢健自我安慰的想:一定很不错。

现在他也长大了,知道世事艰难,再不会去幻想某一天醒来看到张禹清含笑的立在他床头。

只要过的好就行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更奢侈的愿望呢?

谢健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久了便抗不过钟汉文的绕指柔,他渐渐会对钟汉文有一丝期待,有一丝雀跃,更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钟汉文对他也极好,体贴入微,细致周到,换成任何一个女子,也会毫不犹豫的堕入他的情网。

谢健就在这犹豫中慢慢失去了防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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