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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穿林箭  发于:2012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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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禹清一楞,推开说:“你吃吧,你吃吧。”说着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谢健固执的伸着手,眼睛眨巴着看着他,说:“给你一半,你不吃,我也不吃。”

张禹清其实早在自己肚子里吞了几口口水,这时要坚决的拒绝确实很难,半大小子的饭量都好,他迟疑的接了半个来,看到谢健笑的很开心,也跟着笑起来,很珍惜的咬了一口。

这个蛋大概是这辈子最香的半个蛋了,张禹清学着谢健的样,慢慢地小口小口的咬,让蛋黄在口腔里充分融化,再把这香甜感觉顺着神经输送进大脑,由大脑加工整理出一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妙感受,最后让这美妙感受随着血液慢慢弥漫散开,直达四肢。

谢健嚼着蛋,看着张禹清珍惜的小口咬着,忙把自己咬了两口的半个递过去,张禹清不接,催促他快吃,一边还说:“以后我们天天都分着吃!”谢健含笑答应了。

报纸一天只有一份,酒瓶一个星期也只有一个,张禹清觉得这速度太慢了,又萌生了新的想法。轮到他值日的时候,他把教室先打扫了一遍,然后蹲在垃圾边,把里面的纸片一张一张捡出来放进准备好的塑料袋子里——居然也有十几张。

于是天天留下来值日成了张禹清的新习惯,他帮着打扫完,总是主动提出去倒垃圾,垃圾堆在学校后面的破墙处,因为都是做焚烧处理,离学校教学楼很远,同学们都不愿意跑这一趟。

张禹清每天理好垃圾里面的纸,再把别班倒的废纸理出来,装进袋子里带回家,不多久又去了一次废品收购站。

可收购站的小胡子说废纸收购价低,比报纸要便宜两分钱,让张禹清郁闷了好一会,不过想着又可以增加1毛6分钱,他还是笑裂了嘴,他昨晚又忍不住拿出来数了数,加上今天的,已经有4毛钱了,5元的希望不会远的!

张禹清做完值日回家,突然发现堂屋里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到他进来,惊喜的说:“长那么大了啊?虎头虎脑的,跟班长一个样啊!”

张禹清看了对方一会,确定自己不认识,还是有礼貌的叫了声:叔叔好。男人笑眯了眼,招呼他过去,从脚边的包里掏出两个铁皮盒子递过去,示意他拿着。

张禹清看了眼爷爷,没敢接。男人拉过他的手,把铁皮盒子放在他手上,又摸了摸他的头,说:“真象啊,真象。”

爷爷赶紧阻止,说:“你怎么不留着自己吃?本来也没发什么东西,你怎么就全拿来了?”

男人笑起来,说:“正好顺路过来看看你们,没啥可送的,就把罐头带来了。孩子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还是要吃点肉才行。”

张禹清没听明白,但是肉字他听清楚了,看着手上沉颠颠的两个铁皮罐头,他思索着里面肯定是装的肉!

他一想着能让谢健吃上肉,高兴起来,笑嘻嘻的对着男人说:谢谢叔叔!转身就跑了。

张禹清钻到厨房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打不开那铁皮罐头,但是又不想放弃,准备揣上罐头去找谢健。

他想了想,留了一听在厨房,抓了一听放进书包,又抓了一把刀,一溜烟的去找谢健去了。

谢健正在喂傻子哥哥吃饭,傻子哥哥正含着一口饭,乐呵呵的傻笑。张禹清有点不耐烦这个傻子,朝谢健使了个眼色,说:“快点,我在外面等你。”说着转身出去了。

好半天,谢健才喂完饭出来,说:“啥事啊?我作业还没写呢。”

张禹清神秘的笑笑,说:“好东西。”说着拽着谢健就朝预制板厂跑去。预制板厂旁边有一丛小灌木林,正适合干破罐取肉,分而食之的勾当。

等张禹清拿出罐头,谢健这才看明白,眼睛发亮,可是打不开,这可怎么办?

张禹清苦恼的指着罐头上坑坑洼洼的刀印说:“太硬了,怎么都打不开。你说怎么办?”

谢健拿着罐头翻来翻去看了半天,心里一横,说:“刀拿来!”说着接过小刀,一用力就插?进了罐头。

在刀拔?出来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肉香味散发出来,两个饿急了的小子眼睛都发绿了,张禹清拿手抹了一点拔刀时带出来的肉沫,放到嘴里一舔,哇哇大叫:“快!快!快!好好吃啊!”

说着,张禹清一把抢过刀仿照刚才谢健的样子又扎下去了一刀,拔?出来再扎一刀……用力揭开铁皮,露出粉红色的肉出来,张禹清先用刀挑出来一块递给谢健说:你尝尝。

谢健咬了一半,拼命点头,说:好吃好吃……张禹清急不可待的把剩的半片放进嘴巴里……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完一个罐头,意犹未尽,张禹清舔着自己的手指说:“早知道两个都带来了!真香!真好吃!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谢健这才回过神来,说:“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张禹清还在努力抠贴在罐头盒底最后一点肉沫,说:“有个人来看我爷爷,送的。”

谢健啊了一声,紧张的说:“你爷爷肯定要骂你,一共才两个,我们就吃了一个。” 张禹清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是留了一个在家吗?我只拿了一个,还给爷爷留了一个呢。”

谢健“哦”了一声,放下心来。刚才吃的太快,舌头都差点吞了下去,只觉得一股美妙不可言喻的味道袭上舌头,现在仔细想想,还真没仔细品尝出味道,太可惜了……谢健想着:下次一定要慢慢吃,一定要慢慢吃……

两个人坐了一会,谢健说今天的作业还没写,于是两个人各自散开了回家去。

张禹清刚进家门,就听到爷爷叫他。他应了一声,进了堂屋,原来爷爷烧了几个菜正和陌生叔叔在喝酒。

桌子上放着两个酒杯,装了八分满,菜没动几口,估计刚刚才开始,张禹清坐上桌子,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突然打了个隔出来。

爷爷正坐在他旁边,脸色一变,问:“你是不是把罐头打开偷吃了?”

张禹清一边夹菜,一边回答说:“我打开吃了一个。”

“什么??!!”爷爷跳起来,抓起旁边的拐杖对准他的腿就是一下,张禹清措不及防,打的他哎哟一声,一碗饭翻扣在桌上。

陌生叔叔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过来抓住了爷爷的拐杖说:“叔,有事好好说,别打伤了孩子。”

张禹清楞了一下,从没见爷爷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吓得呆立着不敢动。

爷爷一把推开陌生叔叔,说:“你别管,我今天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说着又要抡拐杖,陌生叔叔一把抓住说:“叔,你别动气,吃了就吃了,罐头本来就是吃的,你老就别生气了。”

爷爷抽了几下拐杖,没抽动,转过头来颤着手指着张禹清说:“混帐东西,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是血!是人血!是他的血!”

爷爷脑门青筋爆起老高,指着陌生叔叔对张禹清说:“你知道这罐头怎么来的吗?这是拿命换的!拿血换的!只有在战场上负伤下前线的人,才会发两听罐头!你竟然敢吃一听!”

爷爷气的手发抖,指着张禹清,眼睛瞪的如铜铃般,嘴唇嚅嗫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张禹清知道祸闯大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敢吭声。

爷爷气极,还想打他,陌生叔叔死拽了拐杖,颤抖着声音说:“叔,你就别打了,你要打就打我吧,要不是班长舍命救我,他就不会……牺牲了,这两听罐头算什么呢!可怜这么小的孩子没有爸爸……叔,是我对不起你们啊……对不起你们啊……”说着陌生叔叔也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爷爷被搅起了伤心事,呆立了一会,扑通一声丢了拐杖,一下坐在板凳上,皱纹密布的脸上,默默的流下了两行老泪。

张禹清知道自己爸爸死在战场上,今天听到了事情的真相,有点震惊,低着头,使劲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让自己哭出来。

爷爷楞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端起酒杯惨然的笑出来,说:“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来来来,小何,来喝酒,一醉解千愁啊……”

说着爷爷扶起陌生叔叔,和他对碰了一下,一口干了。陌生叔叔放下杯子,拉起张禹清低声说:“你先去做功课吧,我和你爷爷再喝几杯。”

张禹清盯着陌生叔叔看了一会,又看了看爷爷,小声说了句:“我去做功课了。”进了小房间,躺在床上,张禹清默默的盯着房顶,心里说不出的百般滋味。

03.后妈的变化

第二天爷爷象是忘了昨天的事,什么也没提,依旧给张禹清煮好鸡蛋,默默把他送到门外。

张禹清走了两步,突然倒回来对着爷爷大声说:“爷爷,我会努力读书的!一定会很努力的读书!”

爷爷‘哎’的答应了一声,有些激动,连说:好好好。

张禹清退着走了几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爷爷苍老的面容,暗自下了决心,这期考试一定要考进前10名!

到了学校,张禹清上课再也没走神溜号,认真的听了四节课,放学还找学习委员借了笔记,准备回家好好研究。

张禹清收拾了书包正准备去隔壁班叫谢健,突然听到外面走道上闹哄哄的,有人怒骂,有人嘲笑。

张禹清抓起书包出了教室,看到走道上一堆人围着水泄不通。他对这样围堆观战没有兴趣,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一个大声说:“杀人犯,你还敢嘴犟不?”只听谢健痛的啊了一声,骂道:“你才是杀人犯!”

张禹清一楞,转身扒开人群,挤了进去,看到两个人在正打架。确切的说,是谢健被对方反扭了胳膊按在墙上打。

张禹清噌一下丢开书包,冲上去一把拉开那人。谢健回过头来看到他,原本倔强的神情顿时委屈起来,要哭不哭的看着张禹清。

张禹清火大起来,一掌推开那人,问:“你干什么?”

那人一脸的得瑟,傲慢的说:“谢健是杀人犯!他妈是杀人犯,他以后长大了也是杀人犯!”

张禹清听了,一拳砸过去,正中对方鼻梁,打得对方倒地不起,杀猪般的哀号:“杀人啦!杀人啦!”

这一拳力量不小,鼻血一下涌出来,顺着脸往下流,鲜红鲜红的,那人一摸一手的血,哭的更凶:“我明天找人打死你!”

张禹清一听火更大,扑过去,又是一拳,嘴里还叫着:“那我今天先打死你!”那人抬手反击,一边用腿乱踢,说:“你打!有本事你打!你个没爹没娘的死杂种!”

张禹清力气大,骑在那人身上,把他牢牢按在地上,提拳就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妈的!看我不揍死你!看你张臭嘴还乱嚼舌头根!”

旁边的同学看两人真打起来,都不敢相劝,挤挤挨挨的围着,一声不吭。

那人见没人帮他,自己又挣扎不开,被揍得痛了,不一会就求饶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张禹清当没听到,还要继续揍,谢健赶紧拉住他说:“别打了,一会打坏了怎么办?”

张禹清这才停了手,呸了一声说:“死贱皮子痒的厉害,爷今天给你挠挠!你下次敢再来找茬,看我不打得你哭爹叫娘!”

那人哭的厉害,眼泪鼻涕鼻血糊了一脸,还叫着说:“明天叫人打死你!你个死兔崽子!”

张禹清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有本事你来,爷爷我奉陪到底!”说着站起来,拣起两个人的书包,拉起谢健转身挤开人群走了。

谢健有些慌张,悄悄拉拉张禹清的衣袖说:“你把他鼻血都打出来了!他明天会跟老师告状的!”

张禹清满不在乎的说:“告就告吧!是他先说你的,也是他先动手的,谁怕谁啊!”

谢健想了想,放了心,接过书包自己挎上,跟着张禹清后面回家去了。

临到分手的路口,谢健突然有些害怕,磨蹭着不想走,张禹清看的分明,主动说:“要不我送你回去?”

谢健有些乞求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禹清给他理了理衣服,拍干净灰土,其他都还好,就是脸上青了一处,衣服的袖子撕坏了,也不知道他回去会不会挨骂?

谢健磨蹭的走在他后面,无精打采的。张禹清安慰着说:“是他先动手的,讲道理也是他先错。你爸妈不会怪你的。”

谢健苦笑了一下,不想对张禹清讲实话,只得点点头说:“没事,走吧。”

张禹清把他送到门口,看他进了门,才离开。

谢健虽小,但是懂事早,三个月前养母竟然有了身孕,眼见着亲生孩子要出世,逐渐对谢健的态度也恶劣起来。

三个孩子就实在太多了,养母家经济条件也不算好,多一张口,就意味着粮食要紧一些,自然看谢健也就不那么顺眼了。

当时要收养谢健是因为傻儿子。现在又有了孩子,自然谢健的重要性已经被取代了,养母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收养了谢健。

养父的意思是先暂时这样,有机会还是把谢健送给人家,虽然他还算喜欢谢健,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而且三个孩子拖累也确实太大,经济负担太重。

谢健稳了稳神,推门进屋,养母一看他的衣服,大声的说:“怎么回事?”

谢健怯生生的说:“他们骂我,还打我,我就还了几下手,把衣服撕破了。”

养母听了,骂道:“你还敢打架了?你长进了啊!我们供你吃供你喝,就是让你好好上学,你居然还敢在学校打架?”

谢健急着分辨说:“是他们先说我,而且是他们先动手的!”

养母二话没说,转身寻了个扫把,啪一声打在他身上,说:“跪下!”

谢健不敢反抗,只得顺从的跪下来,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书包。

养母啪啪一下下的打在谢健身上,一边打,一边还骂:“你出息了!还敢打架了!以后你再敢打架,我就打断你的腿!”

谢健开始忍着,后来越来越痛,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了:“妈,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养母突然怒气冲冲的说:“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妈死了!你叫我妈,是不是咒我死?”

谢健不敢言语,憋着又不敢哭,任凭两行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养母开始还只打腿,后来全然不顾避让,劈头盖脸的一顿乱打,好几下抽在脑袋上,谢健脸上顿时青红了一大块,耳朵被挂了一下还火辣辣的痛。

张禹清在门外等了一会,听着声音不对,赶紧冲过来,砰砰的打门。

养母停了手,骂骂咧咧的去开了门,见是个小孩,正想问话。张禹清一见谢健跪在地上,冲上去拉起谢健就往外面跑。

张禹清拉着谢健一口气跑到预制板厂的小树林里才停下来,谢健一身痛的厉害,一边还哭着揉自己的痛处。

张禹清撩起他的衣服看了看,后背打的红肿一片,问:“你妈怎么那么凶?不就是打了一架吗?”

谢健恨声说:“她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

张禹清这才明白,说:“那你爸呢?是不是也是后爸?”

谢健一边揉,一边说:“我爸妈都死了,是奶奶把我养大的,后来奶奶死了,我才被送到他们家里。”

张禹清一边检查着他腿上的伤说:“难怪了,谁家亲爸亲妈下得了这狠手啊,这对狗男女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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