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的身体一震，张嘴欲否认，却骇然地发现双手已被一层厚冰包裹，不等他做出一点反应，冰冷坚硬的冰已经将他完

全裹住。

地上的水很快变成了冰，冻住了不少人的脚，为了防止穿墙人突然冒出来，拜伦特意将冰弄得密度很大。

他愉快地看了冰雕人一眼，心想冰人和水人确实是好搭档，若没有水人帮助，他可没办法这么快制造这么大范围的冰。

拜伦走向斯威特所在的位置，干掉了两个倒霉守在那儿的人。他看向椅子上的人，那个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很明亮，炯炯

有神，拜伦感受得到对方平静地在看着自己。

“晚上好，约瑟夫先生。”拜伦一边解除对方的禁制，一边抓紧时间和情人的亲戚相认，他作出一副“见到你真高兴”

的表情，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我叫你斯威特好吗？我是拜伦·亚德里恩，你弟弟的爱人，希望我们以后相处愉快。

”

他动作轻柔地脱下外套裹在斯威特身上，将他背到背上，感受对方忽然间变得火热的视线打在后颈。

“你一定很好奇，但是……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和乔伊斯在一起快三年了，我们相处地……还不错。”虽然总

是有争执，但他并不厌恶，只是偶尔会无伤大雅埋怨两句。

拜伦背着斯威特，跑到了这一层的通风口处，只手将停止旋转的扇叶扯了下来。周围有数个机器人，它们像看不见拜伦

一般把他当不存在。

通风口和管道如果只钻拜伦一个人，有点儿宽，背一个人进去则窄了些。“尽量抓紧我。”拜伦吩咐了一句，钻了进去

，手肘撑着小心翼翼向外爬行，管道通往地面，而最短的线路他已经牢牢记在脑海，得快点将斯威特送出去，然后通知

乔伊斯和霍根撤离，时间越久越危险。

“谁是被上的？”背上的人忽然问。

拜伦有点佩服这个家伙，现在这种时刻，伤势严重如他应该早就昏迷过去了。

“暂时还没分出来。”他含蓄地说。

背上的人沉默片刻，又问：“三年手淫？”

“嗯……算是。”

斯威特又沉默了，拜伦以为他昏了过去，他却忽然又嘀咕了句。

“逊。”

不知道话中指的是谁，拜伦认为应该是指乔伊斯。

拜伦在估计自己爬了一半的时候，通知霍根和乔伊斯撤退。通风口尽头在博伦大厦后方的草坪里头，他花了点功夫破坏

铁丝网，爬了出去，呼吸到周围的清新空气他爽快地叹了声。

看了眼不远处的高楼，拜伦一刻不浪费地钻进树丛，跑到了对面的街上。

一辆银灰色的悬浮车停在街边，车前盖上闪闪发亮的bod标志告诉所有人，这是现今大名鼎鼎的伯德悬浮车专业生产商

生产，拥有当世最佳的性能，这是一辆拉风得不得了的帅家伙。周围不少人羡慕地盯着这辆车流畅优美的车身。

拜伦像只肥黑猫一样冲了过来，打开车门，小心地将斯威特放了进去，接着自己进了副驾驶座，翻出急救箱，摇下椅子

靠背替伤患止血。大约五分钟后乔伊斯大步跨进了驾驶座，带进一车的血腥味，他粗鲁地将车门关上，发动车辆。

“嘿，别动，我来开。”拜伦赶紧喊道。

乔伊斯置若罔闻，浑身散发着冷气，冷气之下却有藏着不容忽视的暴烈份子。

他在生气，拜伦想，但不知道他在生谁的气，应该是博伦的。拜伦苦恼极了，这可是他的车，乔伊斯总是不懂得如何爱

护车和女人，他很为自己的宝贝bod88担心。

车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刚营救出亲生哥哥的乔伊斯一副赶着去杀仇敌的表情，那表情简直比得知哥哥被掳走时还阴霾

，而他受了不少苦难的兄弟却在笑，自从他一钻进车内就一直咧嘴在笑，仿佛身上的痛不存在似的。

收拾起急救箱，掂量了会儿，拜伦决定由自己先开口，打破怪异的氛围。

“得找个医院，急救箱可搞不定你兄弟的眼睛和手脚。”他说。

“我没事。”斯威特笑着说，少掉一只眼睛和满脸血迹让他的笑看起来很诡异。

乔伊斯忽然像发疯一样，猛烈拍打方向盘，并且将速度提升到最大，这可是在城市街道上！拜伦心惊胆战地看到车身惊

险地擦过一个商店的招牌，后视镜烂了。

“停！我来开，混蛋，这可是我的车，这车可是全球限量五百辆的！”他心痛地大叫，“滚开，你这个粗鲁的疯子！”

“不过就开个车吗，你他妈有什么好叽歪的。”乔伊斯转头朝他大吼。转头间，他低劣却疯狂的车技又让昂贵美丽的车

身和一栋大厦擦身而过，拜伦心痛地鬼哭狼嚎。

“天呐，我的bod88，我心爱的宝贝——”

“乔伊斯，别这样。”斯威特说。

“闭嘴！”乔伊斯一听到兄弟的声音，更不爽快了，他的眼睛有点发红，煞气四溢，“fuck！”

“不知道你发什么神经。”拜伦不明白乔伊斯怎么了，兄弟多年不见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情感所以正在失控吗？不论如何

乔伊斯不准拿他的宝贝撒气，bod88是他的天使他今生的伴侣，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它！

冰人一把箍住火人的脖子，将对方从驾驶座上扯离，乔伊斯象征性地挣扎了下，并没有放火攻击，应该是顾忌到兄弟在

旁边。拜伦撒手时不小心挨了一拳，他骂骂咧咧擦了擦鼻血，伸手控制方向盘坐上驾驶座。

他将车速放缓，太快巴克会追不上。

乔伊斯坐在后座上，满脸不自在、不爽快、不高兴的负面表情，拜伦可不想理他，他现在的情绪应该和斯威特有关，自

己何必上去多管闲事找不快活呢。

“拜托，多年不见，别一副想毁灭世界的模样。”斯威特笑着说，“让我看到你的笑容好吗，我的兄弟。”

乔伊斯双手抱胸，死死盯着前面，像要把椅背用视线烧出个洞一般，拜伦真怕他会那么干。

“嘿，你的周围好像飘着怨灵。”斯威特开玩笑道。

拜伦转过头，嘿嘿笑着说：“我觉得说是恶鬼更合适。”

乔伊斯炽热的视线射向他，冰人赶紧缩回脑袋。

“乔伊斯，你怎么了？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吗？应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吧。”斯威特的笑容消失了，“我等你的消息等了

十多年，好不容易重逢你别这么……”

“等我？为什么要等我？你乖乖地自己找个地方呆着不行吗？你就不能当我已经死了吗？你……”

“你终于说话了。”斯威特的笑脸又浮了上来，高兴地说，“快抱抱我，兄弟。”

“我他妈在问你话！”

“我好痛，乔伊斯。”斯威特露出难忍的表情，“我每眨一下眼睛都很痛，我想闭上眼睛，可是没有安全感。让我好好

睡一觉，拜托，找你的十几年里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拜伦从后视镜里看到乔伊斯几欲抓狂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隐忍、无奈，他按了按额头，大概觉得很头疼，接着小心地抱起

兄弟的上身，让斯威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乔伊斯此时一脸复杂，低头看看兄弟，又抬头看看车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拜伦头一次看到乔伊斯脸上有这么多人性化的表情，在以往他都是浑身“别靠近我除非你想死”的尖锐气势，现在所有

的气势都忽然萎靡了下来，充满了他认为软弱普通人才会有的纠结情绪。拜伦好奇极了，同时感慨斯威特对乔伊斯的弱

点了如指掌，不愧是亲兄弟。

这对兄弟之间似乎很有问题，拜伦不确定是否该将“找你十几年”和乔伊斯十四岁突然加入博伦这事联系起来。

拜伦还有点不是滋味，自己和乔伊斯相处了两年才让他在自己面前有点儿人性化，这个斯威特一出现，乔伊斯就从各方

面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人性。

第三十二章：兄弟间的分歧

斯威特一靠上兄弟，立即就睡了过去。说昏迷更适合些，他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伤很重，能坚持轻松的模样说话到现在已

经够不容易的了。

“快点找家医院。”乔伊斯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拜伦应道。

这个时候，一只大鸟忽然飞了过来，和车辆平行。拜伦放慢车速，打开车窗，大鸟飞了进来，停在副驾驶座上。

“小心点，别抓破车里的任何东西！”拜伦严肃警告道。

“爸爸，今天我可是大功臣，对我和我的朋友礼貌点。”霍根从鸟背上跳下来，像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拍拍肩膀上的灰

尘，又伸伸胳膊和腿，认真地说，“什么时候为我举办庆功宴？我要很多很多的礼物，我要适合我的武器。”

“我不是给过你很多武器吗？一大把呢。”

“一大把牙签！”霍根愤怒地拔高声音，“那是牙签，不是枪械，也不是刀剑，那不过是你用来剔除牙屎的！”

霍根喊完就感到背后发毛，虽然它是机器人背后不可能长毛，但体内的海量资料告诉它，自己现在的感觉搁人类来说，

就是“背后发毛”。

它谨慎地往后头看，后面是椅背。

它小心翼翼走前几步，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缝隙探头探脑。霍根看见母亲无比狰狞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妈

妈，今天我干了好多活儿。”它不祈望母亲会给自己一个亲吻奖励，但好歹别对自己凶巴巴的啊。

“闭嘴。”乔伊斯愠怒道。

“你舅舅在睡觉。”拜伦小声对它说，“他伤得很重。”

“我知道了。”霍根同样小声地对父亲说，又扒在缝隙边上对母亲说，“妈妈，对不起，舅舅好点了吗？”

“死不了。”乔伊斯的口气软了下来。

“舅舅一定会没事的。”霍根说，从椅子上爬了下去，跑到后车厢，沿着母亲的裤管爬上座椅，它攀着母亲的大腿，踮

着脚尖，打量陌生的舅舅。

舅舅看起来很糟糕，霍根知道人类的肉体受到伤害会很痛苦，和它眼看着自己的角块被烧掉的痛苦不是一个档次。舅舅

只有一只眼睛，另一边只是一个空洞，霍根看得到空洞内突起的小块血肉因为呼吸而微微颤抖，它觉得眼前的一切真可

怕。

霍根不禁往乔伊斯大腿上靠了靠，伸手尽量轻柔地抚摸舅舅的发丝。它抬头看看母亲，又往母亲身上靠。它背后忽然弹

出一个角块，室内响起了悠扬的乐曲。

乔伊斯看了孩子一眼，后者正低着脑袋，蹭自己的大腿。

他在想，自己该对魔方人好一点。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行，他可干不出早晚一个亲吻的事情来。

他们吵起来了。

拜伦驱车来到了远离市中心的一家医院，斯威特理所当然应该被送进手术室，医生们得给他找最不会与他身体产生排斥

现象的手掌，眼球有点难办，但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成。

令人意外的是斯威特表示拒绝重新接上肢体，此时他正和暴跳如雷的乔伊斯争执。

“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我喜欢电子肢体。”斯威特轻松地说，“那样再被人拉断我不会痛，眼睛的话……装个玻璃珠不

就行了吗。医生，假眼球有没有红色的？我喜欢红色，火焰一样的红色。”

“混蛋！”乔伊斯看起来又要抓狂了，“你安安分分就不会被受到伤害，假眼珠能让你视物吗？不能！”

“我不是还有一个完好的眼睛吗。”斯威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指着自己的右眼。

“fuck！”乔伊斯在兄弟身边走来走去。哥哥太任性了，身为弟弟他感到很愤怒。乔伊斯非常不爽，这让他的能力蠢蠢

欲动，他的鞋子、裤管、衣裳冒起了青烟，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一般，右小腿上的裤管甚至突然燃起了一簇小火，但很

快就熄灭了。

医院的警卫们警惕地走了过来，火人到哪里都堪比不定时炸弹。

“乔伊斯，你想在这里来个烟熏澡吗？”拜伦看不下去了，喊道，“我们可没时间磨蹭。”

“对，时间宝贵。护士小姐，能快点儿办好手续吗？”斯威特转头对前台小姐喊，“我的伤势严重，再这样下去会痛死

的。”

忽略满身的伤他一点儿也不像个濒死之人。

斯威特被送进了手术室，衣服都快烧着的乔伊斯被拜伦推了出去，推进了悬浮车内。怒火中烧和头冒青烟这两词简直是

生来形容火人的，拜伦一边心里抱怨，一边从车内拿出一套衣服。

“换上，去手术室外看着。”他说，“我去采购些必需品。”

乔伊斯面无表情接过衣裤。

“别惹事。”拜伦忠告道，“我是不介意你捅什么娄子，但你兄弟可受不了。”

“我有分寸。”乔伊斯皱眉。

“假肢也不是个坏法子。”拜伦又说，“电子人产生的一大原因就是电子肢体没有神经，被破坏不会疼痛。”

“我讨厌电子人！”乔伊斯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停车场外行去。

他希望自己的兄弟完完整整的、一点缺失都没有，厌恶冷冰冰的电子机械安装到兄弟身上，他受不了那些没有生气的东

西代替斯威特的身体！

拜伦花了半个小时采购，买了不少必需品。回去的路上他思考着，接下来的旅途将会飘忽不定又漫长，听起来不错，可

以当成悬浮车旅行。希望能有幸去海边一趟，他喜欢沙滩上的风景。

回到医院时，手术还没做完，还得几个小时。拜伦坐在手术室外头的座椅上，捧着热腾腾的汉堡咀嚼。霍根窝在他大腿

根，仰头可怜兮兮看着父亲大口大口吃东西。巴克在他右边的座椅上，时刻等待他扔的碎屑。

乔伊斯捏着汉堡，面色阴沉，眼神盯着前方的地面。

“别太紧张。”拜伦咽下口中的培根，安慰道：“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没有紧张。”乔伊斯说，咬下汉堡的一角，咀嚼两下，吞咽下去。

“爸爸，妈妈比我还像个机器人。”霍根说，瞧母亲的动作，多么地一板一眼呀。

拜伦讥笑地看着乔伊斯，在后者下意识伸手想教训教训不识相的孩子的时候，侧身吻住对方的嘴唇。

轻轻地舔吻唇瓣，他一边说：“你需要放松，亲爱的。”

乔伊斯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你肯让我操？”

“宝贝，你应该试着全身放松躺在床上……”

三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天此时刚蒙蒙亮。彻夜未眠、头发散乱的乔伊斯和顶着一个黑眼圈的拜伦站在病房外头，两人

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

沉默了段时间，两人被获准进入病房。麻醉药的药效已经消失，斯威特笑吟吟看着行来的兄弟。

“见到你真高兴，乔伊斯。”他说。

他浑身都缠着洁白的绷带，脑袋更是被罩住了大半。黑色的头发杂乱地散着，仅余的一只黑眼睛里含满了笑意。

乔伊斯坐到床边，炯炯地盯着斯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