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亚楠听他们说要在一起睡，心里也不舒服。就像曾经有一只狗看到自己就高兴的摇尾乞怜，一直以为自己对它来说是特殊的，可有一天突然发现，它看到其他人同样会摇尾乞怜的，比这还让人不舒服。

孙亚楠拉下蒙住头的被子，对王强说：“杨凯怎么说都是客人，你怎么能让他打地铺？这样吧，你把上铺让给他睡，咱俩睡下铺。”

38.他身边可有班花一枚

杨凯听了他的话吊儿郎当的吹了一声口哨。

这口哨声听在王强耳朵里，就有那么点像在说羊入虎口的意思。狠踹了他一屁股让他爬上铺睡觉去。

杨凯爬到床上后，在躺下之前还用手势向王强比划了一个下流的动作，又把王强一阵恶心，心里一个劲的说这人绝对神经不正常。

王强脱掉厚厚的外套钻进下铺的被窝里。

由于孙亚楠已经呆了一会儿，所以被窝还挺暖和的。王强没过多久身体就不冷了。

上铺的杨凯则没那么好运了，冻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因为冻的睡不着。

“你瞎折腾个啥，还让不让人睡了！”王强在下铺冲着床板喊。

“睡个鸟啊，我就不信你真能睡着！”杨凯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说不信王强跟孙亚楠躺一个被窝里会没一点儿想法。

说实话，如果杨凯不说，王强没往那方面想。但经他那么一提，好像所有的应该有的不应该有的想法都冲进了脑子里。

孙亚楠看两人你来我往拌嘴的那个熟悉劲，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我说，这都大半夜的了，想闹的话你们明天再闹行不行！”

说过之后，孙亚楠就气愤的躺了下来，闭上眼，明显的让两人识趣点，不要打扰人休息。

王强看他真的像生气了，也不再理杨凯那茬，翻过身背对着孙亚楠睡觉。他不是在跟孙亚楠闹脾气，而是怕万一自己的身体有反应被他发现了，所以才背过身去的。

杨凯讨了个没趣，见没人理自己，他一个人闹腾的也无趣，一会儿他也就安心睡了。

孙亚楠看王强背过身去，他一气也背过身去了。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的睡着了。

可第二天早上王强一睁眼，就看见杨凯趴在下铺的床头盯着他和孙亚楠瞧，从他那个眼神看，就跟想要把奸夫淫妇捉奸在床似的。

王强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了，让他滚远点儿。

孙亚楠也被吵醒了，看了他们一眼后直接无声无息的穿衣服洗漱，就跟那俩是透明人似的，直接无视。

王强灰溜溜的摸了下鼻子。

杨凯被人甩脸子不高兴了，在那讽刺，“我说某人的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呢，我不就是在他这住了一晚吗？至于跟对我有多大恩似的，想给我甩脸子就给我甩脸子吗？”

王强在心里肯定是偏向孙亚楠的，看气压冷了几度，马上靠近杨凯耳边劝道：“你说话客气点，差不多就行了。”

孙亚楠看到他们咬耳朵的亲近样，背上书包，甩上门就走了，心里直骂自己瞎操心，亏自己还担心他每天去杨凯那会被欺负，结果人家关系都好到称兄道弟了，自己还跟个二百五似的替他担心，吃饱了撑的吧！

王强也被孙亚楠突然的动作弄蒙了，按说孙亚楠虽然有时候倔了点，但不会做出那么不给人留面子的事啊。看孙亚楠甩门走了，他忙要去追。

可胳膊却被杨凯给扯住了，继续讽刺：“哟，那不是小女生玩的欲擒故纵嘛。怎么？你还真傻逼到去追啊。”

王强一拳打他肚子上了，“你别跟我阴阳怪气的说话！他什么人我清楚，你少在这给我挑拨离间！”

“哟，那么维护他啊，当他是你什么人啊？可惜啊，别人身边可有班花一枚，你可不算他的什么人。”

“你少胡说八道！”

“如果真当我是胡说八道的话，你急什么？”

看着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强就纳闷了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他凭什么那么肯定？！当自己是谁啊！

王强让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出去，要锁门上课去了。

杨凯挎上书包，还没忘把邓丽君的海报抱怀里揣走。

王强在去学校之前想先去吃早饭，可走了几步发现杨凯居然像跟屁虫似的跟在自己后面。“你不去学校跟着我干什么？”

“我还没吃饭呢？”

“没吃饭跟我说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请你吃饭还是怎么着？”

“既然你说出口了，我怎么好拒绝？勉为其难就让你请我吧。”

“呵。”王强从喉咙里很无语的发出了这样一个声音，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不屑的说：“我请你？我该你的啊！”

“你不该我吗？”杨凯露出了狐狸的笑，“那个孙亚楠应该还不知道你对他存在不同寻常的心思吧，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说道说道呢？”

“你以为他会信你吗？”

“不管他信不信我，只要我说了，他心里对你肯定会有疙瘩。”

“你是不是不折腾个人，就觉得自己活的特没意思？”王强咬牙切齿的问他。

杨凯居然还很不要脸的恩了一声，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王强用眼瞪了他很长时间，恨不得直接用目光杀死他。

杨凯倒是不怕死的回瞪过去，好像在跟他比赛看谁能坚持不眨眼的时间更长似的。

王强没法，忍着心里的一口闷气把他领到一家包子铺，给他买了两个最便宜的素菜包子，又跟老板要了一碗不要钱的面汤让他喝。

王强自己也要了同样的东西吃。

杨凯看王强吃的跟自己一样倒也没说什么嫌弃的话，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等两人吃完后，王强又跑到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一块钱的小煎包和一袋豆浆。还让老板打了包。

“你没吃饱？”杨凯问。

“孙亚楠气呼呼的走了，肯定不会吃早饭，给他带的。”

“哟，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啊，给小情儿买的都是好的，给同桌吃的净挑便宜的啊。”杨凯挖苦道。

“你说话干净点！他还不是被你给气走的。再说我们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请你吃一顿已经够意思了，你还别不知足！”王强对他的挖苦很反感，他跟孙亚楠比较个什么劲，比得上吗？当每个人都得把他捧着供着呢！

杨凯哼了一声，掏出钱自己买了一份小煎包和豆浆，在回学校的路上，故意吃的吧唧吧唧响，告诉王强他自己买的起。

王强瞥了他一眼，说了句幼稚。

39.他的好

当王强他们来到班级时，班上的人还不多，孙亚楠趴在桌子上，用左手捂着肚子，估计是饿的。

李卓娅还没有来，王强就坐在她的位置上，把小煎包和豆浆递给孙亚楠。

孙亚楠不接。

“闹什么呢？昨晚都没好好吃饭，今天早上又不吃，羊活着呢你！”王强训他。

孙亚楠瞪了他一眼，跟赌气似的拿起一个小煎包把整个都塞嘴里了，两边腮帮都撑的圆鼓鼓的。

王强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以前他跟孙亚楠闲着没事，比赛过吃馒头，看谁在十分钟内吃的馒头最多就算谁赢。那个时候，孙亚楠就是这样的表情，跟个娃娃似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脸撑的鼓鼓的。

正想着呢，孙亚楠那边摆起了手，指着喉咙说不出话来，脸憋的通红。明显因为吃的太猛给噎住了。

王强忙扭开豆浆的盖子让他喝，顺顺气。

孙亚楠顾不上置气了，接过豆浆就往嘴里灌。

王强给他拍背。

好一会儿，孙亚楠才缓过气来。

王强笑着说：“你看把你给馋的，如果真被个小煎包给噎死了，新闻记者估计都争着报告这个稀罕事，题目就叫：某孙姓初中生因吃煎包被噎而引发的生命悲剧。估计你因为这一历史性的时刻都能一时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说完之后，王强自己都感觉挺搞笑的，大笑了起来。

“笑！小心笑抽了！”孙亚楠象征性的朝他肚子上捶了一拳。

这时，李卓娅也来了，王强愣了一下收起了笑容，嘱咐孙亚楠慢慢吃，然后起身让座。

李卓娅很善解人意，客气的说他想坐继续坐，自己可以在旁边的空位呆会。

王强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一个女生很符合孙亚楠心中对妻子的那种标准。

虽然心里吃味，可他本身就能忍，对着李卓娅也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但不用了。

然后王强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杨凯一直窥视着前面的情况，王强刚坐下，他刻薄的话就来了，“怎么，讨好完小情儿回来了？”

“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什么！在这瞎得瑟个什么劲！”王强发现自己从这人嘴里就听不到什么好话，也不知道他嘴怎么就那么贱！抛开一切不谈，孙亚楠是自己发小，如果没有他，自己不定堕落成什么样了呢，给他带了个早饭而已，别说自己不一定就是Gay，就算是，难道自己对他连最普通的关心都不能有了吗？！有什么值得杨凯这人来说三道四的！

王强双眼因为发怒而赤红，握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跳了出来。要不是一直告诫自己要忍耐，估计拳头早就挥出去了。

杨凯一时也被他身上的戾气给愣住了，才觉得也许自己损人过了头，忙说：“生什么气嘛，开个玩笑而已。”

“我不觉得好笑。”

一句话把杨凯堵的没了言语，嘴皮子的功夫也派不上了用场。

王强看他老实了，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看书，不再理会他，心里把杨凯着实鄙视了一把，整个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早知道这样早不跟他客气了！

一直到中午放学，王强都没给他说一句话。

杨凯的嘴也不犯贱了，安安静静的趴桌子上看他的小书，听他的歌。

可他这样又让王强觉得可怜了，大多数时候虽然都被他的话气的半死，但也许正因为这样，在他安静下来的时候，那孤独的样子才会更让人心里不落忍，总会让王强想起自己小时受排斥被欺辱时的那段日子。

想起他昨晚是跑出来的，根本没骑车，王强出于好心就问他中午怎么回去。

“回什么回，回哪去？往哪回？”说的就跟自己是被人抛弃的孤儿是的。

“你还能一直不回去是咋地？有啥，不管咋说你爸不还是按你的愿把那女人给赶出去了吗！”王强劝道。

“你知道个鸟啊，都给我在这当起卫道士来了！”杨凯趴在桌子上，瞅都不带瞅他一眼的说。

话虽然气人，但王强看他那突然之间可怜兮兮的样，也不好跟他计较，但也不想吃力不讨好的多管闲事，收拾收拾书包就叫上孙亚楠一起走了。

由于人都走完了，教室里很静，所以孙亚楠听到他们的话了。再加上，昨晚王强就说杨凯是跟家里闹了矛盾没地去，所以才把他带他们那住一晚的。由于当时杨凯就在旁边，所以孙亚楠也不好问具体怎么回事。

今天回去的路上，他就问王强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强就把昨天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可这一家人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清楚。

孙亚楠听了也不好瞎猜，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外人问不着。

走到卖小吃的地方，王强告诉孙亚楠他想吃烤鱼了。他对烤鱼这种食物有种近乎执着的偏爱，孙亚楠开玩笑说要不要以后两人卖烤鱼得了，想吃多少吃多少。

王强居然还认真的想了想，说，这意见倒不错，说不定两人还能靠卖烤鱼发财致富了呢。

孙亚楠笑骂了句贫嘴。随即走到烤鱼摊上买了两条，一人一条。

这烤鱼也就两指长，两人正在长个子的男生肯定吃不饱，他们就又买了两个馒头，把烤鱼夹在馒头里就着吃。

看着他心满意足的表情，王强想，就算自己真是Gay，也一定要隐藏起来，否则的话，这个人可能会疏离自己，即使只是可能，也不能去冒险，因为太危险，危险的让人不敢去赌，怕输的一塌糊涂。

怕会输掉一个朋友，一个对自己来说独一无二的朋友，他虽然有时倔了点，不懂得讨好人，对欺负他的人绝对会回击，没那套以德报怨的高尚品质……的确不是一个多完美的人。但他在自己最初开始放纵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他对自己没有随波逐流的那种偏见，他现在和自己一起经历贫穷，他会为了能给自己买条烤鱼而偷偷饿一顿，他会给自己买肉包而他自己则吃便宜的素菜包……

他的不好算不上坏，他的好却多的可以让自己一点一滴的说下去。

多的让自己不敢去冒险。只好尽量的控制自己，也只能这样。

40.偏袒与色字头上一把刀

即使只能这样，也是知足的。最起码朋友兄弟可以做一辈子，其他的，就难说了。

两人边吃边往住的地方走。

每天都是学校、吃饭的小摊、住的出租屋，三点一线，日子着实单调了些，屋里也没个电视收音机之类的东西，连个打发时间的玩意都没有。虽然如此，可也并称不上枯燥。

能在这简单单调的日子中找到乐趣，把无趣的生活变的有趣，这对两人来说也是一种能耐。

就拿叫对方起床来说，通常情况下，如果孙亚楠先醒，他会把手伸进上铺的床尾，挠王强的脚心，把他给挠醒。如若是王强早醒，他则会去捏孙亚楠的鼻子，把他给憋醒。

就像现在，两人回到出租屋内睡了一午觉，王强醒了后悄悄的从上铺下来。

其实孙亚楠听到动静也醒了，可他仍继续闭着眼装睡。

王强看他手放在外面就临时起意，打算玩个小花样，挠了下他的掌心。还没醒？继续挠……

孙亚楠憋着笑，手掌一个反握，就抓住了王强那只作恶的手。

两人的手呈掰手腕的姿势握在一起，于是就顺势掰起了手腕。

刚开始孙亚楠占着优势，握在一起的手明显倒向王强那一边。可孙亚楠由于还是躺在床上的，手上并不能完全用上劲，所以两只手就逐渐倒向了孙亚楠那一边。

最后，王强靠着优势把孙亚楠的手压在了床上，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孙亚楠笑着在王强的胸口捶了一下，说：“力气不小啊，扛大包做苦力去吧！”

王强作势要掐他的脖子，说，“看我不教训你，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是不？”

孙亚楠直接踹了他一脚，让他边呆着去，说，“你才赶着不走打着倒退，长一副欠揍样呢。”

两人闹了一会儿，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收拾收拾去学校了。

王强到座位时，杨凯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桌沿，跟把桌子当成了上吊的绳子似的，少了平日的骄纵样，现在这模样看起来还怪让人可怜的。

王强本不想理他，可看他那个一副没人疼的样子，一时心软就问他中午吃饭了吗？

杨凯趴桌子上，懒洋洋的说：“吃什么啊？我哪有孙亚楠那么好的命，不吃饭的话还有人心里惦记着给带。谁给我带啊。”

王强想说你别只看得到别人有的，自己有的都当成垃圾踩脚下。可如果这样说，指不定又会被讽刺成卫道士或者什么的。他也就没说出口。只说：“中午休息的时间，你自己就不会出去吃顿饭啊，真懒的出去，学校的超市里不是有卖零食的嘛，自己不会买些填肚子啊。”

杨凯不答话，在那低声不知在哼哼什么东西。

王强凑近了去听，那人居然唱起了小白菜，唱的跟自己多可怜似的，把王强唱的无语了，不再理他那茬。

王强就问他晚上是不是不用去他家补习做给他爸看了，如果这样的话，他把杨凯的作业拿回去写，明早再拿给他。王强本来还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可以跟孙亚楠一起吃晚饭了，免的孙亚楠再胡乱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