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动物——雪安
雪安  发于:2012年01月20日

关灯
护眼

。”

很好,陆凯恩对自己说。纪斯身边的人个个都一副跟自己好熟的样子,而自己完全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样的感觉真的

很好。

“很帅哦。”林伟明不太正经地上下打量一番,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视线却是看向纪斯的。

纪斯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兀自伸手去拿桌面上的文件夹,可朝与陆凯恩相反的方向转过头去的动作多少显得有点仓促。

小组成立的第一天旨在成员的沟通与磨合,陆凯恩没指望第一次会议就全面部署出详细周密的作战计划,但在娱乐八卦

和低级玩笑中浪费时间还是令他感到焦躁。

下班时间一到,他拎起外套,第一个走出“特别行动室”。身后很快有另一串脚步声传来,那无疑是来自于他已经习惯

与之同行的纪斯。

乘电梯下至停车场,陆凯恩坐进车里,纪斯却站在那里没有动,“我还有事,今晚可能晚些回去。”

陆凯恩猜他大概要和林伟明等人聚聚,于是没有多问。

发动引擎后,他想了想又按下车窗,直视纪斯的双眼里包含着少见的认真,“沈经彬的事你也不要大意,虽然我讨厌畏

首畏尾的躲出去避风头,可给对方太多可乘之机就实在过于白痴了。”

纪斯吹了一个轻飘飘的口哨,笑得十分可恶,“陆sir,你担心我啊?”

陆凯恩皱起眉头,懒得多做废话,脚下油门一踩,车子箭一般地朝前射去。

后视镜里,纪斯还在拢着手大喊:“承不承认你都是担心我!”

陆凯恩把竖起的中指从敞开的车窗里递了出去。

第 19 章

回家的路上陆凯恩去了趟便利店,牙膏牙刷什么的很自然就买了两份,站在柜台前付账的时候他才觉得情况似乎有点微

妙。

怎么办才好呢,和一个男人彻底纠缠不清?

明明思考着如此尴尬晦涩的命题,陆凯恩的内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沉重。

纪斯是什么他不或许清楚,但纪斯给他带来什么他相当清楚。

那个人从来没有,哪怕是仅仅一秒钟,成为自己的负担。

陆凯恩洗过澡之后就一个人先睡了,半夜里热得醒过来,用手肘捅捅身边那坨被子,“去把温度调低点。”

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床的另一半仍然是空着的。

“烦死了。”陆凯恩瞥了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该不会是被那个姓沈的先奸后杀了吧……”

他在枕头下边摸出手机,直接用快捷1拨了过去。

没想到熟悉的铃声在房间外不远处响起。

陆凯恩犹豫了一秒钟,翻身爬了起来。

玄关处,纪斯正在换拖鞋,抬头看到他,却照样接通了来电。

“嗨,这里是纪斯,想要被他温柔地上请按1,想要被他粗暴地上请按2,想要被他又温柔又粗暴地上一整夜请按3……

陆凯恩笑了笑,“啪”地合上手机,朝沙发上一扔,“你是喝多了,还是做梦呢?”

纪斯脸色一沉,“真没劲。”说着越过陆凯恩去冰箱里拿汽水。

陆凯恩刚要继续彼此之间的无聊对话,突然猛地注意到纪斯潮湿的发丝,和身上淡淡的香波味道,那是鲜明的“刚刚在

某处过夜回来”的讯息。

陆凯恩有片刻的茫然,随之而来的则是铺天盖地的愤怒。

他根本不需要反省自己是否有那个立场和资格去质问什么,他只知道纪斯在外面沟了别人或者被别人沟了令他非常生气

,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跳过所有复杂的分析与过程,笔直来到他所重视的结果,这个才是陆凯恩习惯的思考方式。

于是他用粗鲁的动作扳过纪斯的肩膀。

纪斯吓了一跳,掌心里的可乐罐子险些跌下去,他顺着力道的方向回身,有点无奈地问:“干嘛啊?”

“你怎么回事?”

“什么啊?”

纪斯看上去不像是在装蒜,怔怔地盯着莫名其妙发起脾气来的陆凯恩,目光不明就里地缓缓移动。

陆凯恩没有说话,沉默着从纪斯的发梢沾取了一滴水珠,然后指尖一动将那滴凉凉的液体弹在了对方脸上,伴随一个厌

恶透顶的冷笑。

纪斯似乎是明白过来了,原本平静的表情一点点变冷,连带他的双眼,由明亮转至暗淡,如同两把将死的火焰挣扎着跃

动燃烧,但渐渐地、渐渐地,终于还是熄灭了。

在无声的对峙中,有那么一个瞬间,陆凯恩以为纪斯会一拳朝自己打过来,毫无第六感可言的人第一次感受到此刻的空

气里确实存在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那应该是来自于纪斯努力克制过却还是汩汩而出的恨意,僵硬的锋利的冰冷

的沉重的,类似于利刃的切面。

陆凯恩双手插袋,直挺挺地站在纪斯面前,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一切,哪怕真的是拳头。

然而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纪斯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便恢复了正常,他在沙发上坐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最后笑着摇了摇头,“算了。”

纪斯说:“算了。”

声音里带着湿气。

纪斯当天晚上就搬出了陆凯恩的公寓。

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浴室的新牙刷也被他折成两截扔进了垃圾桶。

陆凯恩看着他在几个房间进进出出,既没有赌气一样故意搞出很大声响,也没有蹑手蹑脚畏畏缩缩。

纪斯连分手都这么坦荡。

甚至于最后还过来与陆凯恩告别,只不过他的告别辞依旧特殊了些:“我决定在忍不住杀掉你或者是我自己之前,结束

这一切。”

陆凯恩还在发愣,公寓大门已悄然合拢。

轻微的一下“咔哒”,却在他的世界里轰然一声巨响。

******

纪斯离开了。

陆凯恩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坦白讲,陆凯恩很清楚他曾经对纪斯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要说那些言行的恶劣程度绝对远远超过那天莫须有的指控,

更何况凭着纪斯往日的风评,他万万不可能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究竟检点与否,但为什么单单这次被当了真?

陆凯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办公室里,何佩仪正在朗读她前段时间写的小说,陆凯恩完全没有心情去听,却不小心让“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

草”一句话溜进了耳朵,他下意识地看一眼纪斯,后者正笑眯眯地盯着B区警局的明日作家,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之前闹到不欢而散,起初陆凯恩多少考虑过纪斯对待自己的态度问题,虽然去除了同居关系,两个人毕竟还是同事和搭

档,忙起来一天差不多有20个小时呆在一起,他有些担心——确切地说是有些好奇,纪斯会用什么面目来面对自己。

没想到纪斯令陆凯恩再一次失望了,警局里的那个人和从前一模一样。

拖着长声喊“陆sir——陆sir——”,乐颠颠地跟在身后,对案情发表奇怪的见解,被陆凯恩故意揶揄了之后毫不介怀

地大笑出声……他的脸上一丝阴霾欠奉。

至于无端端少了的那点暧昧的眼神和动作交流,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其实是很难察觉的。

哦哦,陆凯恩不小心忘了,纪斯可是演技派。

只在他们独自相处时,情况稍有不同。

陆凯恩看着纪斯,纪斯也淡定地看回来。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亮得刺目,黑得没有尽头。

在浴场那次陆凯恩就领教过了,当纪斯不带任何表情地注视着你,就仿佛对你没有一点感情,完全对住陌生人一般的平

静。

陆凯恩只感到通体冰冷。

有句古老而伟大的真理说:眼睛不说谎。纪斯的眼睛或许不会说谎,但他们只透露出拒绝。

过了一会儿,陆凯恩一无所获地移开了视线,他没有在纪斯眼中发现什么可以带来回转和改变的东西。他承认他非常失

望。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陆凯恩这几天想了很多关于纪斯的事。

那个人从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带来悸动。顶着一张漂亮到邪恶程度的脸,大方接受所有的喜爱和奚落,从

不为此自得或懊恼;以蛊惑人心的姿态在夜店出现,举手投足之间高调得近乎于夸耀,笑起来看得到尖牙的闪光;连续

加班三天,衬衫和裤子一塌糊涂,满脸胡茬,嘴角叼着烟卷,皱着眉头和上司说话,用果断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手势;

常常尖锐激烈到不给他人留有余地,却会和善对待值得同情的嫌疑犯;卷起袖子,拿长匙从锅子里盛出一点汤汁,吹着

气喝掉,然后烫得呜呜叫,捂着嘴跳起来……

就某种层面而言,陆凯恩是认同纪斯这个人的,他豁达的性格和洒脱的做派,敏锐的直感和灵活的头脑,无畏的勇敢和

踏实的勤力,陆凯恩其实懂得他全部的好。

只是这认同里包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恶趣味地不愿意让纪斯活得更痛快,压制他的快感远远大过协同,甚

至渐渐变成两人相处中最大的乐趣来源。

总的来说陆凯恩是个冷血的人,他的冷血就在于,他对人对己都没有一丝仁慈,做事做人不依赖于感情,更不依赖于理

智,而是全凭骨子里的动物本能。

觉得好奇就走近,觉得乏味就离开,兴奋的时候可以放浪形骸,当某些东西变得不在掌握也能够绝然退出。

他对太多东西都不愿做深层次的思考。

只要我高兴——这个才是他生存以及生活的终极原则。

所以,什么出轨,什么外遇,先不论以上概念是否被胡乱混淆,只要纪斯说了没有,陆凯恩肯定马上相信,但对方偏偏

不说,还一脸“干你咩事”。

陆凯恩无论如何不能甘心。

爱情什么的,质地明明像泡沫一样轻飘飘,实际上却和石头一样沉甸甸。

这世界上在自己制造的幻觉中如痴如醉的人太多,陆凯恩懒得成为他们其中一个。

可他确确实实喜欢着有纪斯在的生活。

虽然这生活是建立在不平等、极端自私、几乎扭曲的基础上。

******

“佩仪,载我一程好不好?”

下班的时候,纪斯拉住何佩仪的衣角扮可怜。

“搬家了?”何佩仪怔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陆凯恩。

“嗯,刚好跟你顺路。”纪斯报上新家地址。

“啧啧,真可怜。”从陆凯恩身边经过的同时,何佩仪不轻不重地甩出这么一句。

“啪!”陆凯恩双手拍在桌面上,猛地站了起来,表情比白板钉着的杀人嫌犯照片上的更凶狠。

“怎、怎么了?”沈志良吓了一跳。

“呜,我要申请调组……”

陆凯恩没理会组员的抱怨,下楼取了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来回兜了几圈,中间去吃了一大碗拉面。

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个地方。

去按纪斯家门铃的时候,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到底来找纪斯干嘛,反正想来就来了。

楼上似乎没有人在,铃声响了半天都没人应答。

陆凯恩站在原地略作停留,正巧一个人男人匆匆忙忙地从公寓大门里出来,莽撞地撞到他的肩膀。

手拎黑色公文包,穿着一套运动服,头戴鸭舌帽的装束令陆凯恩感到奇怪,擦身而过之际,他看到那人的小半边侧脸,

莫名有些眼熟,回忆了片刻也没找到什么头绪。

他坐回车里抽了根烟,差不多十分钟后“目标人物”抱着便利店的纸袋从远处慢慢走过来。

纪斯用沉思的神情盯着鼻尖前竖得高高的法式面包棍,突然凑上去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一个人哼哧哼哧地笑出来,看

样子自己跟自己玩得很是开心。

他知不知道那动作其实相当幼齿啊……

陆凯恩远远注视着纪斯那个不是为任何人而流露的笑脸,也忍不住跟着扯了扯嘴角。

不过还是决定今天先不跟纪斯碰面了。

他掐掉烟头,发动了引擎。

本打算悄悄地离开,结果纪斯却听到了动静,转头望向这边。

两个人的视线相对,陆凯恩脚下一顿,到底踩了油门。

暂时没想好该怎么说。想让他回来,就开口要他回来,陆凯恩天生不懂怯懦,于是他不是不敢,他犹豫的全部原因就在

于他非常明白,就算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此时的纪斯也绝对不会回应,他得到的只会是毫不留情的鄙夷和拒绝。

之所以会对单单在纪斯身上丧失十足的把握,就在于陆凯恩从来都不知道纪斯在想些什么。

在他的私人空间里来了又去,纪斯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陆凯恩现在很想弄清这一点。

前方一个红灯,他停下车子,不耐烦地盯着跳动的读秒器。

一张阴郁的脸飘进脑海,陆凯恩皱起眉头出了一会儿神。

忽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差点从驾驶席上跳起来,迅速给油急转弯,掉头朝来路疾驰而去。

他想起来了,十几分钟前在纪斯家楼下遇到的那个人,不是越狱的变态杀手沈经彬是谁!

纪斯的手机通着但一直没有人接,陆凯恩暴躁地砸了案板一拳。

情况有点像纪斯家发生爆炸案的那天。

为什么他们总要围绕类似的事件打转,为什么纪斯总有本事把自己搞到极度危险的境地……

陆凯恩咬牙切齿自言自语:“我绝对要亲手杀了这个混蛋,你们谁也别想抢在我前头!”

电梯停在十一楼,他来不及等它下来,直接冲到楼梯间大步跨上。

很快奔至七楼,纪斯正坐在台阶上,看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发呆。

抬头见到陆凯恩仍是一副反应不能的状态,“陆、陆sir?”

陆凯恩努力克制住不管如何先揍他一顿的冲动,提起他的后领就拖住往下跑,一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沈经彬到你家

来过,说不定动了什么手脚,我通知了兄弟过来排查,总之现在先离开这里——”

他的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便在耳边轰然炸开,气浪摧毁掉弹簧门朝楼梯间里涌来,将陆凯恩和纪斯一同掀翻在地。

石灰的粉末混合着木板和砖块从身后一股脑地拍过来,陆凯恩听到“咚咚”几下闷响,感觉到疼痛之后才迟钝地领悟那

原来是硬物撞击在自己背部上所发出的声音。

他稍稍撑起上身,被自己压在下面的纪斯随即狼狈地爬出来,回头愕然地盯住陆凯恩不放。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纪斯脸上看到这般惊魂不定的表情,他有点想笑。

咳了咳正要开口,准备好的台词又一次遭到半路拦抢——

“你没事吧?”

“死不了。”陆凯恩试着活动活动脖子和肩膀,除了疼,其他都好。额头有温热的感觉,他伸手抹了一把,指尖沾上少

许血液,倒也没严重到夸张的地步。

“陆sir……”纪斯跪在地上,凑得更近了一些。

“不是说了死不了嘛。”陆凯恩对上纪斯那双湿润到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睛,无奈地咋了咋舌,“你可真是……”

句子的后半部分消失在贴合的唇齿之间。

露出那种脸分明就是想让人对他做这样的事……陆凯恩含住纪斯的舌尖,恶意地用牙齿咬了下去。

大楼内的空气在片刻的凝滞后迎来了海啸般的轰鸣,哭喊和尖叫振聋发聩,成百上千的住户向逃生梯奔涌而来,震动着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