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他将来必定不能再拿枪,风风火火的冲锋在第一线。
没有人敢把这个情况告诉他,陆非予、曾祺、徐媛媛几乎轮着到医院照顾他,警队的领导、同事们也陆陆续续来了一大
堆,但是都默契的对他的伤势守口如瓶。
周旭升的个性总是大咧咧的,醒来后,看到缠满纱布的手脚也不介意,加上大家都隐瞒得好,他就自以为不过是些许过
阵子就会好的小伤,与照顾他的、来看他的人们说说笑笑,精神好得紧。
可是这份平静,很快就被一个人打破了,她就是徐媛媛的母亲——李芝萍。
这天上午,陆非予刚上完庭,见才10点多,就顺路拐到医院去看望周旭升,两人说了个把小时的说,徐媛媛就提着饭盒
进来了。
见他的女朋友来了,陆非予正准备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俩,门却「嘭」的一声撞被开了,气势汹汹闯进来的是满脸怒
容的李芝萍。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就是不争气啊!」她一进来就朝徐媛媛奔去,一把扯住女儿,并轻蔑的指着周旭升道:「整天就
耗在这个小警察身上,现在他都成了残废了,你还能巴望他什么啊,还喝什么鸡汤……」说着,伸手把桌上的饭盒、水
果全扫落在地。
徐媛媛急得流泪,边扯住她妈妈边哽咽的劝阻:「妈妈,你不要这……」
陆非予急忙跑到病床边,挡住惊呆了的周旭升,以免李芝萍的怒火波及到自己的好友,并压抑着怒火,劝说道:「阿姨
,你这样说太过分了,阿旭的伤会慢慢好的」。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他的右手废了……」李芝萍拼命挣开企图拉着她出去的徐媛媛「你们瞒着他,我今天却要说个
清楚,让他以后别再来纠缠我的女儿,姓周的小子,我告诉你,你的右手已经废了,以后说算好,也不能提重点儿的东
西,更别提握枪当警察立功了,了不起做个文职或去管个户籍,以后还能有什么发展,有什么潜力,算我求你了,我们
家媛媛就此跟你一刀两断!」
「妈!你太过分了!」徐媛媛爆发的哭诉到。
「我过分,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如果你争点气,又哪里需要我到处奔走,我和你爸爸还想老来指望着你,可你
偏偏找个残疾,是不是以后还要我们两个老鬼来照顾他啊!」
「求你别再说了!」
「这种大黑脸不会有愿意做,可你看看你的表妹,多会找。」季芝萍说到怨恨处把目光投向了陆非予,接着猛的拽过徐
媛媛的手,向门外走去:「是你明明答应要跟他分手了断的,却拖到现在迟迟不说,你不说。我来说了,从此不要再见
他。我们走……」
「妈,让我照顾到他伤好出院,我再说不行吗?」徐媛媛挣扎着拖住不愿走。
「早晚都要分,你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季芝萍咆哮着,硬是拉走了女儿,房门再次狠狠的关上,留下两个惊呆了
的人。
沉默了许久,周旭升慢慢用左手握住手上的右手,低低的问道:「是不是真的?」
陆非予转过身去,看着好友,欲言又止,他想伸手拉开周旭升的左手,却被狠狠地打开。
「我问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周旭升吼了出来,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为什么会这样,不能再拿枪,还怎么当警
察,不能当警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喘着气,怒火正在燃烧,心里已经有了那几乎要被确认的事实,却还是希望能从最好的朋友口中得到答案。
陆非予很难过,虽然知道瞒不了多久,但是却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让周旭升毫无防备的知道一切。
他迟疑着、沉默着,最终还是选择说出真相:「是。」
「……」陆非予轻柔的声音,宛如一记重锤打在周旭升心上,他瞬间睁圆了眼睛,所有的惊愕和无望勇气堵住了喉咙。
「啊——」突然,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停的用双手锤打床铺。
陆非予冲过去,想拉开他的双手,阻止他这种自虐的行为,确实非常费劲:「阿旭,你干什么,这样伤口更加不会好!
」
「好了又能怎样,好了也不能那抢了,我的手没有用了……呜呜……」周旭升抬起哭得像个花猫一般的脸,望着陆非予
,一头扑到他的肩膀上,伤心的说道:「我不能没有右手的,阿予,如果不能拿枪,我还怎么当警察,你知道的,我从
小就……」他抽泣着说不下去。
陆非予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轻抚着他的背,心里也为好友难过,他明白这个职业的意义对周旭升来说并不只是赚取面包
的饭碗那么简单,它还包含着儿时的梦想和成长后的寄托,它带来的无上的荣光和自豪感,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好友的心
灵和血脉中,然而现实如此残酷,却要他过早的与这份光荣告别。
「阿旭,就算不能拿枪,也还是能当警察的,不管从事什么职位的工作,也照样是在为维护治安、保卫人民尽力,对不
起……」
陆非予当然知道,周旭升最渴望的是作那种冲锋在前的行动派,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注定他今后的工作岗位必须的调
整,可作为朋友,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他,让他赶快振作起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周旭升,陆非予又给曾祺打了电话,考试她医院里发生的事,曾祺为自己小姨的行为愤愤不平,记着
去找表姐徐媛媛。
陆非予觉得有些疲惫,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决定回金诚所和秦阳一起下班、回家。现在只要想起那个人
,心里就会觉得暖暖的,感到踏实和安宁。
好友的遭遇令人难过,现实伤了身体,现在女友也离开他,又伤了心。在缓缓行进的车流中,陆非予坐在车里静静的想
,如果自己也受了伤,那个人一定会陪在他身边吧,就像那次在丽江的小木屋里,呆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不舍得
放开。
这样想着,他加快了回程的步伐,在初春的街道上穿梭、奔驰,心中暗暗的翻涌着一股冲动,想立刻投入到那厚实的怀
抱中去。
走进所里,他有些心急,只微微敲了下门,就推门进去,办公室里,秦阳正在会见客人,看到他进来,有一点点惊讶和
不着痕迹的紧张。
陆非予暗地里责怪自己的莽撞,正考虑着要不要推出去,那位一直背对着门坐着的客人却站起来,抚了抚羊红的PORTS
风衣,转过身向他走来,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具体的说应该是一个时尚而有些妖艳的女人,卷着大波浪的长发像瀑
布一样披在双肩上,脸上厚重的妆容掩盖了岁月的痕迹,身上散发的名牌香水味又浓又烈,让人远远的就能闻到。
这个女人仿佛带着一股有些危险的气息,却令陆非予的双脚像生了根似的扎在地上,移动不得。
她走到陆非予面前,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生,只是很短的几秒,便露出了一抹暧昧不明的微笑,伸出手来,说道:
「你好!我是秦阳的前妻——安菲。」
第七十一章:坦白
「你没有必要替自己加上那种无聊的称谓!」秦阳脸色非常难看的走过来,挡在陆非予前面。
「喔,是吗!」安菲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潇洒的把手插到衣服口袋里,转身准备离开,却还是不忘抛下一句:
「可是我说的就是早已存在的事实,比如你结过婚,又比如你确实有前妻,不是吗!」
高跟鞋轻快敲击地板的声音渐渐远去,秦阳无礼大厅里的指指点点,沉着脸紧紧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安菲刚走出星河大厦,手机就响了,她看了来电显示上那个特殊的号码,意料中的妩媚一笑,按下了接听键:
「喂!」声音中带着胜利者的兴奋。
「听声音,你的心情一定不错!戏演得很成功吧!」一个听上去有些不自然的男声,很可能是用变声器说出来的。
「用不着这么小心吧,每次都搞这种奇怪的声音。」
「哼哼,谨慎一点是必须的!你见到陆非予了吧!你的情敌啊,呵呵!」
「真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孩子啊!」
「怎么,被他迷住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秦阳会对这样的孩子下手!」
「你不了解你前夫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过,那个陆非予可是很会迷惑人的,我警告你,不要受他影响,却了什么小女人
的恻隐之心,到时下不了手,想想那几百万的窟窿,谁能帮你填!」
「又说这些事干什么?」安菲压住手机,有些愠怒。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不要被这第一步的胜利冲昏头脑,这只是刚刚开个头而已,你要明白,肖总他们说到底,是被你
前夫搞垮的,你没了靠山,现在在公司里也只得越来越走下坡路,哪能再如以前风光,说起来,这是秦阳欠你的,现在
让他来还很公道,不是吗?难道你想在大牢里过下半辈子!」
「够了!这些不需要你总来提醒,我会按计划行事。」
「哼,那就最好!」
挂上电话,安菲闷闷的走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虽然生命中的第一次婚姻完全缘于年少轻狂,离婚时一点犹豫都没有,
因为她当时最想要的是力争上位,而年轻的秦阳根本帮不了她,离开他、背叛他,跟别的男人跑了,她居然没感到内疚
过,因为她知道,这个作为她丈夫的男人根本没有爱过自己。
本来以为他是很酷的,所以很吸引人很喜欢,直到结婚后,才发现他真的是冷酷到了心里,似乎没有任何人能走进他的
心,她这个妻子,也不过是他为了完成母亲的愿望而急急忙忙娶回来的。
所以当她挽着肥油满腹的老板进入酒店时,甚至扭头对擦肩而过的秦阳报以挑衅的一笑,而丈夫的眼中居然有了怒意,
太好了,他终于有了动容,哪怕是恨、是怒,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有了属于个体上的感情波动,哼,她觉得无比痛快。
然而十年后的重逢却让她惊奇,这个她以为会一直冷酷下去的前夫,居然有了爱人,虽然他在旁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
冷酷,但是当那个清纯得如水晶一般的男孩走进来时,她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全是爱的光芒,那种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注视,热切而充满希冀,像春天的花朵吐露着最动人的芬芳。
面前的男孩,漂亮、精致、耀眼,最重要的是那股绩效的气质,让人妒嫉,恨不得伸手去打碎他,就像是打碎一件水晶
挂件。
现在,就算没有那个人的提醒,她也会去做,是的,要狠心一点,虽然因为豪赌挪用了公司里的那几百万,可她总不能
坐着等死。安菲咬了咬嘴唇,扶了扶墨镜,继续向前走去。
秦阳站在办公室的窗户旁,看着楼下的车流,平淡的陈述着往事:「安菲和我同届,但她是外语院的,算是校友,我们
是在齐远的生日party上认识的,因为我总是不大说话,她可能觉得我比较特别,就主动来找我说话。当时我几乎不跟
女生交谈,也没有女友,我和她只见过三次面,连恋爱都没有谈,那年毕业,我妈妈病重,一直希望能看到我成家立业
,所以我找到了她,没想到她马上就答应了……」
「也许是太年轻了,想追求新奇的感觉吧,她才会答应!婚后不久,妈妈就去世了,而我们的婚姻也开始走向结束,安
菲的个性热情大胆,毕业后进了地方电视台,为争上位,她开始周旋于有身份地位的人之间,我当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
传的小律师,不是她需要的人,有一次,她和别人上酒店开房,被撞见……」秦阳停了一下,继续平缓的说道:
「之后,我们很平静的离了婚,我什么都没有要,房子什么的,都留给了她……她后来离开了电视台,加入了传媒公司
,据说做得不错,现在是企划部的一个经理,刚才到我这来,就是跟我商量与她公司的一些合同的代理问题,不过我没
有答应,因为我不想再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秦阳说完,转头看向陆非予,目光坚定而没有任何闪躲。
陆非予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完,抬起头来,微笑的望向秦阳说道:
「为什么不想跟她扯上关系?是……因为在意我吗?」
「是!」秦阳很肯定的回答,神情上却有些紧张,就好像是准备听都是教训的小学生。
「我怕你会有误会……」
「误会什么?你怕我会不相信你……」
「不是的,小予,我……秦阳有些急了,陆非予决定不再逗他,笑着站起身走过去搂住了他。
「秦大,我从没有怀疑过你,也不会介意你的过去,我很早就听齐大说过你的婚姻,不过你不说,我绝对不会问,很高
兴你今天亲口告诉我。」
「小予……我真的只喜欢过你」秦阳有些激动。
「我知道。就算你以前喜欢过别的人,但只要知道现在你喜欢的人是我,就够了。而且我自己,小时候也喜欢过别的人
,可是现在……」陆非予说到一半,把下巴抵在秦阳的肩膀上舒服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在他耳边低语道:「现在只喜欢
阳……」
「小予……」
办公室里放松的享受着甜蜜的两人,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正在慢慢袭来。
第二天,陆非予在办公室里同样接见了一位让人头痛的客人。
盛昭敏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却让人感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遮掩不住的怒气。
过了好一会,她还是尽量沉住气的说道: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但注定是一次不会愉快的见面!」
第七十二章:威胁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但注定是一次不会太愉快的见面!」盛昭敏说道。
陆非予轻皱眉头,不解的看向她。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可现在才发现你真是太不简单了!」看到陆非予疑惑的深情,盛昭敏终于按捺不住怒
气:「难道你不知道小辉已经把湖边的别墅过户到你的名下!……那幢别墅是我们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是父亲为她建的
,它对我们意义重大,小辉一直宝贝得不得了,现在居然把它过给你。」
陆非予震惊的呆住了,他知道盛昭敏的来意多半是为了盛昭辉,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劲爆的消息,这个富家子总是
在后面搞这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息事宁人。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那你总知道,他到意大利去为你订钻戒,为你订名车,为你挥霍盛家的钱财吧,你总不会否认,你在勾引我的弟弟、
盛家唯一的继承人陷入不伦的恋情吧,你自己背德、变态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害我的弟弟,你知道他对盛家意味着什
么,对我又意味着什么,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派来的魔鬼,抢了我们的基业,还要来毁掉小辉!」盛昭敏
气得满脸涨红的吼叫道。
她本是个素质很高的女强人,要在以前决不会像个市井小民似的洒泼骂街,用这么粗俗又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别人,可是
自从知道父亲在外面养了女人、自从那个女人进入盛家取代了母亲的地位,作为盛家的大姐,她要知书达理的隐忍,她
忍受着那个女人占据了盛家,忍受着她的儿女瓜分他们的产业,她把恨藏在心底,梦想着有朝一日,她最心爱的弟弟能
够继承家业,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能要回来。
多年来,她苦苦的支撑着,为弟弟的未来奋斗者,她希望父亲不要忘记当初的承诺,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弟弟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