踝,还有些破,邋里邋遢地,做得事情却意外地讨人喜欢。
绘本上讲述了两个人成为好朋友在一起生活后的点点滴滴,有吵过架,为的是蛋炒饭里其实加了青椒丁更美味;有流过
泪,为的是在大年夜的十二点这一刻,两人一同倒数;但更多的,却是快快乐乐地生活。
木头和脏脏盐的友情是全世界小孩子的缩影,有快乐有争吵,但心底却是最纯真的感情。
和睦呆呆站在收银台外,摸着贴在外侧的宣传单,眼眶有些发烫。
“喂,小睦,你去跟着老板怎么样?”鬼鬼祟祟地声响唤回和睦的神智,和睦愣了一下,才抬头看向木木,“跟着老板
干什么?”
“老板最近很不对诶,没精神到看到新出版的散文集都懒懒散散的了。”木木皱了皱眉头,眼露担忧,“而且……我上
次看到老板在和一个笑得很冷酷的人在一起……”
和睦困惑不已,木木见和睦已经准备好推门走出书局,不禁低声喊道,“小睦,快点去啊!我们要顾店里,所以你要好
好跟着老板,有什么状况就报告回来!”
和睦懵懵懂懂地被推了出去,跟在乔希身后,叹了一口气。
在咖啡书局就是有这点好处,被一群太过活泼的同事们围绕,让他连心痛的时间都没有。
乔希来到了一个广场上的露天咖啡厅,而所见的人居然是他曾见过的,和乔希有七分相似的阴鸷男子,过了不久,被和
睦怀疑出轨的温念也走了过来。
和睦疑惑着坐到几人不远处的木桌旁,听不到什么,只能看见乔希温文的侧脸染上了些许忧愁。
他还以为,乔希永远都是那样没心没肺地温文笑着,却没想到乔希也能有这样成熟的一面。
过了一会,乔希主动走到了一边,单独留老板娘和那个男子交谈。
和睦错愕不已,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招呼乔希,就眼睁睁看着老板娘指责着男子,气得站起了身子,而后,居然直直向后
仰去。
温念是高龄产妇,平日里就贫血,即便乔希的父母每天煮鸽子汤都没有什么效果,现在大概是陡然站起了身子,血糖不
足,导致眼前一片漆黑。
三人坐的是靠近小阶梯的一张桌子,此时温念失去重心滚落五六层台阶,晕厥过去,渐渐地,身下一片血红。
和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冷冷笑着的男子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过来,只是神色之中依然是明显的不耐,以
及一闪而逝地惊愕。
乔希愣愣站在阶梯下,唇色苍白地颤抖着,茫然无措地看着血泊中的温念,居然忘了该怎么做。
还是男子冷静地叫了救护车,和睦顾不得什么,跟着已经眼眶湿濡的乔希坐上了车,在一群医生护士的包围下,来到了
冰冷的医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迅速流失,却那样难熬。
浑身发冷的乔希突然站起身来,神经质地对稍后赶来的男子嘶吼,“是你,是你伤了小念!”
男子却只是冷酷的笑,“乔希,是你让我来和温念见面的,不是吗?”
和睦无措地想要安抚情绪激动的乔希,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手术室的门被推了开来。
“医生,医生,小念怎么样?怎么样?”乔希眼神涣散地问。
医生摇了摇头,眉宇间满是叹息,“我们尽力了,你妻子的意思……是保住孩子,所以我们……”
“小念呢?”乔希轻声问。
医生叹了口气,重又走回手术室,有护士走过来请乔希签署一份文件,希望乔希能够认同温念的意思,保住孩子。
“谁要签这种东西!”纵然平日里是温良斯文的模样,现在的乔希却是冷得让人心惊,“我只要小念,我只要小念!”
和睦靠在墙边,双眼睁得大大的,大脑嗡声一片。
男子冷笑一声,弯腰拾起地上的文件,强硬地拉起乔希的手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趁乔希怔怔时,掏出了钱包
找到身份证。
“……请保住孩子。”
“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护士严肃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手术室。
被男子强行抓住的乔希反应过来,甩开男子的手,冲上前拍打着手术室的门,哭得狼狈不堪,“谁说要保孩子的,我要
小念,我只要小念……”
“乔希,你这样胡闹,也不可能救回温念,你……”
“你住口!都是你,都是你!”乔希突然转身,红着眼揪住男子的领口,狼狈地哭喊着,“你还我小念,为什么……我
是让你和小念在一起的啊,你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让小念生气……”
一开始还是怒气冲冲,到了后来,乔希哭喊的嗓音回荡在走道中,却让人觉得凄凉。
“你还我的小念……顾云琛,顾云琛……你这个……杀人凶手!”
男子却不屑了勾起唇角,凑到乔希耳边轻声开口,“我哪里是杀人凶手,乔希,你才是罪魁祸首。”
乔希猛然僵住,顾云琛任由乔希愣愣地扯着自己的领口,唇角的笑越发残忍。
乔希和顾云琛不知僵持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熄灭。
护士先抱出的是早产的孩子,而后,疲惫的医生对怔怔流泪的乔希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的……小念呢?”
乔希傻傻看着而后被推出来的病床,一张白色被单,又单调又阴冷。
“小念,你在怪我,对不对?”
顾云琛冷冷看着乔希近似疯癫地亲吻温念失了血色和温度的侧脸,眼眸深处微微动容。
只有和睦像是个局外人一般亲眼见证着这场闹剧。
温念,在他眼前,彻底离开了深爱她的乔希……
第三十章:Son 被砸中
和睦茫然地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才是下午四点多。
阳光灿烂,照得人晕眩。
乔希还在疯癫地守着温念,顾云琛打了电话通知其他人,居然没有率先离开,守在了乔希身边。
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图书馆后门,成排的香樟树随风摇曳,空气中有淡淡的香。
就在这条小路上,他不小心撞上了齐岩。
他还记得那天的夏末傍晚,阳光和今天一样灼热,有起伏的蝉鸣,被取笑得头脑发晕的自己就在这条小路的转角遇见了
不修边幅齐岩。
有迷人的嗓音,和脏兮兮的油腻长发。
齐岩有一双和他一样的墨色双眼,含着笑,带着暖,似水温柔。
“你……怎么会来这里?”那时候的齐岩不知怎么地,突然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好像怕会吵醒美梦般地轻声问他。
他懵懵懂懂地不明所以,心脏却骤然揪紧,“我为什么……不能来?”
然后,齐岩就那样释然地笑了出来。
那时候的相遇,他还踹了齐岩一脚,听着齐岩在他身后喊叫,跑得越来越快。
小路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和睦怔怔抬头,翠绿的矮丛挺拔的香樟下,慢慢显现出他此时在想念的人。
“小睦,回来吧。”好像是做梦一样,渐渐走近的齐岩居然向他伸出了手,“我已经让你想了十五天,逃了十五天,所
以……现在,回来吧。”
和睦呆呆地看着齐岩,像是被定住一样,明明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握住齐岩的手,嘴里却在喃喃,“齐岩,我们……已
经分手了啊。”
“为什么要分手?”齐岩妥协,放下了手,走近和睦,“分手这件事,是你自说自话,我没有答应过,而且……到底是
什么原因呢?”
彻骨的寒从指尖慢慢侵袭到心脏,和睦连唇瓣都苍白起来。
“小睦,你不喜欢我了吗?”齐岩轻声问,看见和睦不由自主地摇头,接着问,“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呢?”
和睦近乎绝望地抬起头看着齐岩,对毫不知情地齐岩,他开不了口。
这种事情,虽然残忍痛苦,但是他宁愿自己承担。
变态什么的,因为齐岩不知道,所以就不用冠上这个名头。
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喜欢上的人会是自己的血亲。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喜欢得理所当然,齐岩是他最崇拜的绘本漫画家,技艺超群,会捉弄自己,却总
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有这样一个人在他面前,说着“其实我六年前就见过你,六年前,就喜欢上了你。”
那种认命的表情,和睦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晰。
只是,老天爷开了一个任性的玩笑,所以……他可以喜欢画画,喜欢发呆,甚至喜欢一切荒唐的事,但是,独独不能喜
欢上齐岩。
不可以,不能够,不应该。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还要他们遇上?
“小睦,回来好不好?”齐岩抬手揉上和睦的发顶,“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和睦贪恋着齐岩掌心的温度,却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离开,“齐岩,我们分手了。”
“……”齐岩定定看着和睦,眼底有深沉的情愫涌动,“真的……决定了吗?”
“……恩。”和睦哑声应着,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齐岩,一开始……你就不该让我喜欢上你的。”
齐岩怔怔,眼中闪过愕然。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遇见了六年前的小鬼,所以总是霸道地让还未明白感情的和睦多爱他一些,在知道真相后,他逃开
过,挣扎过,然后终于敌不过,回到了和睦身边,用更加热烈的情感期待着和睦的爱。
可是如今,见到和睦茫然无措的样子,他突然同样热切地期望着,如果,如果和睦未曾爱上他,该有多好。
明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了一辈子,他却天真的以为可以和和睦永远在一起。
现在和睦知道了,还以为他不明真相,居然选择独自隐瞒这个秘密,明明是那么胆小怕生的孩子。
在和睦眼中,比起分手来,知道真相只会更痛苦。
齐岩怔愣许久,才凄凉地笑着,转身离开。
他和和睦比起来,是过分张狂了,还是过分自私了呢?
“恩,是我错了。”
稀薄夏空中,和睦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齐岩微驼着背,缓缓走开。
“当初……是我做错了选择……”
齐岩压抑着痛楚走离和睦,他想就这么最后再自私一回,不告诉和睦……其实他早就知道。
是变态的,其实不止和睦一个人……
和睦站在香樟树下,金色的阳光晃眼,点点洒落在肩头。
和睦想着不能哭,不能哭,如果齐岩不小心回头,看见他哭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回来,可是……当他看见齐岩真的头也
不回地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时,泪如雨下。
在同一天,他和乔希所深爱的人,都离开了自己……
他以为可以和齐岩一直在一起,但是,他所以为的一直,居然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断掉了。
齐岩在他耳边勾画过的未来,那些绮丽梦幻,在残忍的现实中,居然变成了笑话。
“喂,小心!”
不知站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和睦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凌空飞来的足球砸中了脑袋。
小路一旁,便是用栏杆围着的学校操场,天气好的时候会有人踢踢足球。
“喂,没事吧,你还好吗?”不断有人跑过来询问他,和睦却只是低声呻吟着,蹲在了地上。
被别人看不起也好,被说娘娘腔也罢,和睦实在忍不住,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了水泥地上。
如果,能连带着刚刚的心痛一起伴着眼泪流出体内,该有多好。
“呃……真的很痛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喂喂,他哭了,怎么办?”
“有什么大不了的,被砸了一下而已,还哭……”
关心声中,夹杂着某些不屑地嘲弄。
踢足球的队员们见状纷纷晃了手脚,说着便要伸手扶起和睦。
“你们在干什么?”两个人刚扶起一直捂着头的和睦,就被人蛮横地挥开了手,聚在一起的人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正要
脾气暴躁地怒吼,却见来人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谁砸的?”
“那个……我、我们……”被来人一吼就慌了手脚,几个踢足球地心虚地咳了几声,“对、对不起啊,我们只是不小心
……”
“不小心就能随便砸人?”秦博阳从愣住的两人手中抢回和睦,一脸煞气,“猪蹄子吃多了吗?!”
而后,也不顾那几个人瞪着眼的狰狞样,搂着和睦便走了开去。
“喂喂,你们想干嘛?”秦博阳一走,许益等人便商圈挡住了那几个人,“是你们不对在先吧,被人说两句还有意见?
”
程默冷冷地站在一旁,指尖夹着一根烟,眉眼颇为凛冽,一身黑衣居然有几分黑社会老大的气势。
“总、总之,他、他……”几个人还底气不足地说着,林念不耐烦地啧了声嘴,“几个大男人,这么小家子气干什么?
快点滚蛋!”
被美女这么一吼,再大的气也发不出,几个人只好捡起足球,悻悻地走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睦睦刚才哭得可真惨啊……”莫良敲着两根鼓棒,一蹦一跳地说。
程默颔首,林念懒洋洋地抬手搭在程默肩头,长长叹息,“不过话说回来,秦博阳那小子,最近好像要转运了啊。”
许益一边扛着贝斯,一边扛着吉他,苦哈哈地应声,“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好歹帮我分担一个啊……”
回到宿舍,秦博阳将一路垂着脑袋,偶尔露出一丝哽咽的和睦甩到床上,恶声恶气地,“刚刚被球砸到,干什么不骂他
们?”
和睦坐在床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眼眶微红,连鼻尖都染上了红色。
明明是可怜的神情,在秦博阳眼中,却带了些桃色,不禁慌乱地提高了声量,“我、我说,你、你干什么哭,是个男人
就站起来……”
“齐岩……走了。”
和睦突然小声开口,秦博阳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博阳,齐岩走了……”和睦怔怔抬起了头,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虽然很丢脸,但是……眼泪实在忍不住。”
“啊,我明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和睦,秦博阳扯了扯唇角,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的愧疚,抬手拥住了和睦,“没关
系的,那个老男人走了,还有我。”
和睦靠着秦博阳,眼角又慢慢渗出了泪,“喜欢这种事……到底该不该呢?”
“……”秦博阳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僵硬地揉上了和睦的发,怔忡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