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寒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尹小天，目光中满是深深的失望，只看的尹小天一阵莫名心虚。

秦慕寒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妥协道，“小天，你听我说，王爷逼你练武也是对你好，你体质太差，练武可以强身健体。还有，我怎么会刻意整你呢？”

“那你就让我出去！”尹小天的气势可谓是咄咄逼人。

秦慕寒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但是你早点回来。明天不要这样了。”

“好！好！秦慕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尹小天瞬间换了另一副模样，可爱天真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刚才那个满身戾气的少年瞬间不见。

“好了，我不能陪你出去，你自己注意安全。”

秦慕寒无奈的摇摇头。

自从他来到永安王府之后，尹小天一有时间就往外跑，还刻意躲避着他。并且，尹小天竟一次也未进过秦慕寒的小院。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只剩下无休止的吵闹。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先央求，不许便要闹上一闹。等达到目的了便又换上了一副笑颜。这样的尹小天秦慕寒真的看不透了，只感觉越来越失望，心里面的那个位置越来越空。有的时候，望着尹小天活蹦乱跳的背影，竟会感觉到无边的寂寞。

原本是想离尹小天近一点，可是现在却感觉越来越远了。

天缓缓的黑了，寂静的院子里也不过他一个人而矣，偶尔几只飞鸟掠过天际，归巢，嘶鸣。

秦慕寒叹了口气，他知道尹小天再一次的爽约了，天黑之前他不会回来了。

“你还在等他？”一个爽朗的声音进入耳畔。

秦慕寒回过头，礼貌的行礼微笑，“大王子。”

皇甫子羽表情很是淡漠，说不上是冷漠还是热情，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你和我弟弟是什么关系？”

最直接的询问却惹得秦慕寒心中警铃大作。

“回大王子的话，秦慕寒是二王子的武师。”秦慕寒淡然回答，眼神没有一丝的闪烁。

“哦？”皇甫子羽玩味的望着秦慕寒，“秦大侠对自己的弟子可真有耐性？”

“大王子您多虑了。”

“是不是多虑本将军自有公断。但是还请秦大侠明白自己的身份。”皇甫子羽警告道。

“多谢大王子关心。”秦慕寒拂袖向外走去。

“没有恶意！”皇甫子羽的话却脱口而出。

秦慕寒顿住了脚步。

“只是想要告诉你，事情不会很容易……”

“如果大王子是想教在下如何去做的话，还请大王子省省心，秦慕寒虽说没权没势，但是却有着一颗坚定的心！”

“这够么？”

“这不够么？如果你的心总是在左右摇摆，注定只能失去，因为会累……”秦慕寒说到最后竟然感觉到了无比的疲惫，微微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这颗心也累了么？尹小天，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心，真的会痛的。

……

情苑中一成不变的仍是那纸醉金迷歌舞升平。

尹小天注视着舞台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舞台上，那人身着艳若滴血的红衣，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低垂着眼脸，浅吟低唱着，似乎早已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那长长的睫毛掩映在白皙胜雪的面庞上，无比魅惑的弧度。

陪坐在一旁的琴师默默地扫着琴弦。

尹小天莫名的觉得若欢应该是会弹琴的，因为他听过若欢的笛声，他虽不通音律，但是也直觉若欢定是此中高手。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的若欢竟不亲自拨弦。想象那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动着琴弦，那番景象定是还要动人万分。

但作为一个男妓来说，那人目前就已经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够媚，够妖，也够纯净！

尹小天从王府出来后便去寻了欧阳明，谁知道竟会再次被拒之门外。

气闷之下，就不知不觉竟来了这情苑，来看这个将欧阳明迷得神魂颠倒的妖精。

仅从职业的角度，尹小天是欣赏若欢的。他亦隐隐知道若欢和皇甫子羽那段不清不楚的感情纠葛。

仅从感情的角度，尹小天是可怜若欢的。他看得出若欢喜欢皇甫子羽，而皇甫子羽伤害了他。

但是从欧阳明的角度，尹小天又是略有些怨恨若欢的，若欢太美，太不食人间烟火，太蛊惑人心。嫉妒？或许只是简单的敌意，反正尹小天就是不能和若欢再想最初见面那时那般把酒畅谈了。

琴声断了，若欢的歌声也止了。

当尹小天再次看向若欢时，竟发现若欢竟与一男子在台下谈笑风生。

而那个男子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竟是秦慕寒！

秦慕寒出了王府心中莫名的烦闷，一方面他看不透尹小天如今这般忽冷忽热的态度，另一方面他觉得皇甫子羽已经发现他和尹小天的事了，那么皇甫锦华定然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心情烦闷无法纾解，在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情苑的门口。

也罢，请若欢饮酒吧，只当是答谢他上次的帮助。

秦慕寒这么想着就踏入了情苑。

见到若欢两个人就聊了起来，话题也无非于秦慕寒邀请若欢出去饮酒。

对于秦慕寒的要求若欢似乎很高兴，他让钦慕好稍等一下，进屋换了一件衣衫。

再出来时若欢的衣衫已然穿戴整齐，他没有穿平日里那些大领的衣衫，反而找了一件寻常的素色衣衫，洗了浓重的妆容，整个人显得清丽不少。

秦慕寒温和的付了夜渡费。

若欢就跟随秦慕寒走出了情苑，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暖暖的，走在高大的秦慕寒身边就像是一个小情人一般，乖巧，美丽。

尹小天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秦慕寒的笑，看着若欢的笑，看着他们走了出去，眼神中的妒火越来越浓。

此时天气已然有些寒凉了。

若欢跟随秦慕寒吃了晚饭，因为尹小天喜欢吃小吃的喜好，秦慕寒便习惯性的带着若欢也去吃了许多。即便是这样，若欢也一直都表现的很平淡，既没有多一丝开心也没有少一丝淡然。

两个人走累了，便停留在阁楼上歇息，此时，夜已深了，周围静寂无声。水天相接处，隐隐一孤帆。

若欢望着楼下湖水，落叶飘零，随波而去，不留一丝眷恋。

“你在想什么呢？”

“回公子，若欢在想那个曾经。”

“曾经？”

“曾经……曾经有一个人携我三月三湖上泛轻舟。说什么流年若流水，易逝，人心易忘。当时若欢不明所以，自以为是道，倘若有一天忘却，必然是什么都没有了罢。”若欢讥讽似的勾了勾嘴角，“现在才明白……那人所说不假，人心果真易忘！什么情啊义啊，转瞬间也不过是落花流水罢了……”

秦慕寒没有回应，他静静的看着此时的若欢。侧面观来，若欢一双似醉非醉的墨瞳掩映于浓浓的幽睫下，眼波流转间尽是浓浓的思念。

他是在思念么？他又在思念着什么呢？那个他口口声声忘却的曾经么？

“呵呵，话太多了，不知道说什么了吧。夜深了，秦公子我们回去吧。”若欢打断了他的思绪。

清风中，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钟楼。

到了情苑门口，秦慕寒就和若欢话别了。

他们没有见到，楼上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月光透出，可见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笑意，满脸的冰冷，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狰狞。

“若欢！”

若欢刚走进情苑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的主人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穿过层层人群，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衫。

“不要走……”语气中满是无计可施的哀求。

“欧阳公子你醉了！”若欢赶忙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欧阳明。

碰触到欧阳明的那一刻，若欢有一瞬间的怔忡。

十五年了，十五年的牵绊。

他对这个人依旧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他知道就算是块石头也应该早被欧阳明捂热了，但是他的心不是石头，即便是感动，即便是明白，却依旧无法回应。

“楚卿，我哪点不好？皇甫子羽为你折桃花，我为你折了，皇甫子羽为你泛轻舟，我也泛了，甚至还将自己泛进了水里。若你是爱武将嫌我文弱，那我可以改啊，只要你说一句话，我欧阳明绝对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为你叶楚卿弃文从武。我练，哪怕十年二十年我都练……可是为什么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呢？为什么你的心里就不能有一点点的位置留给我？”

“欧阳公子……”

“去你妈的欧阳公子！”欧阳明不管不顾的大吼道，“你怎么不叫皇甫子羽那个混蛋皇甫公子？还是在你心里我欧阳明就只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欧阳公子？！”

若欢抬眸，眼底满是伤痕，喃喃的，似是自言自语，“欧阳哥哥，你怎么就不懂呢？这世上有很多的若欢，很多的青楼小倌，却只有一个皇甫子羽，一朵‘不离不弃’啊……”

“楚卿……”欧阳明醉眼迷蒙的看着他，“你说世上……这世上有很多的若欢，很多的青楼小倌，却只有一个皇甫子羽，嗯一朵‘不离不弃’……可你知不知道，在我欧阳明的心中，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个叶楚卿罢了……”

“欧阳……”

“楚卿，告诉我啊，告诉我你到底爱皇甫子羽什么啊？”

若欢苦笑着摇摇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呵呵……”欧阳明苦笑出声，“好！真好！好一个‘一往情深’！我欧阳明这辈子算是彻底败给皇甫子羽这混蛋了。好！但……下辈子……下辈子，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你欠我的！欠我的……下辈子……”

“好，我欠你的，我欠欧阳明的，如有来生，我定许你一世风华。虽然今生已不再信所谓的‘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二楼的尹小天冷眼旁观着。

他恨若欢！

为什么一个两个偏偏都围着这个若欢转啊！

他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都要对他那么好？

此刻的尹小天已经陷入了一个越得不到越是执着的怪圈。

纵然秦慕寒可以温柔的像个傻子，可是他偏偏仍然怨毒的像个疯子。

只因为，在秦慕寒不在的日子里，陪伴在他身侧的是欧阳明，他一生第一次如此想得到的男人也是那个欧阳明。所以他不满足了，不甘心了。

夜风吹过，莫名的寒冷。冬天就快要到了么？这里的冬天也会像北京城一样飘落雪花么？

尹小天抬眼望向茫茫苍穹，苍穹无语，暗黑无边。

27、爱情同样会枯萎2

“这是你的过错，”小王子说，“我本来并不想给你任何痛苦，可你却要我驯服你……”

——《小王子》

“只要你把事情办成，还有一半。”一脸冷漠的尹小天将两锭银子扔到了地上。

一个老乞丐趴在地上将那两锭银子抓了起来，咬了一下后塞入了怀中。

夕阳下，乞丐抬起头冲着咧着大嘴笑了，牙齿上那绿油油的菜叶格外的恶心。

今天对于情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轮到头牌若欢登台献艺，并且按照俗成的约定，谁有能力用银票铺满若欢的身子，那么若欢就要跟随他三日，三日内任凭那人玩弄掠夺。

而尹小天要做的便是让这个恶心的乞丐去夺得这个机会，并且最重要的是，他还要让欧阳明和秦慕寒亲眼看着乞丐和若欢在台上苟合。

那么肮脏的若欢，他不相信他们不会厌恶。

为这事，尹小天真可谓是费劲了心机。先不说他几乎拿出了他全部的积蓄，还特意买通了情苑的嬷嬷。就是单单将秦慕寒带来这里看若欢的表演就又花费了他的一番口舌。

而欧阳明，尹小天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若欢每次登台欧阳明都一定回来的。

不过当秦慕寒到来的时候，尹小天还是略有些惊讶，因为秦慕寒身后那人竟是皇甫子羽。

尹小天略有些不安，从第一眼看到皇甫子羽和若欢的相处模式，他就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那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悲伤。现在皇甫子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没准就是想要带若欢离开的。他有些害怕，害怕皇甫子羽会出手。不过也略略期盼着，期盼着皇甫子羽带走若欢。

这点尹小天倒是多虑了，皇甫子羽之所以回来这里完全不是自愿的。而是被秦慕寒拽来的。

自打尹小天一说要秦慕寒和他一起去情苑看若欢演出的时候，秦慕寒就感觉到了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所以来的时候不由皇甫子羽拒绝的就拽着他来到了这里，这样无论等会发生什么，总归是有人能够护若欢周全。

舞台上的若欢似乎一眼便看到皇甫子羽的到来，原本始终带笑的容颜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也仅仅是转瞬而矣，消失的几乎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出现过。

粉红色花瓣自二楼飘飘扬扬而落，一身大红衣衫的若欢旋转跳跃着，轻盈，绝丽。忽而他一个仰身，那绸缎衣衫便自他雪白的肌肤上缓缓滑落，他翩然倒地，赤裸裸的倒在一层花瓣当中，周身也只剩下一件可怜兮兮薄纱亵衣罢了，完美的身形在其中若隐若现，充分刺激着台下众人的眼球。

竞拍开始了银票一张张铺在他的身上，冰冷么？

他转过头静静的看着皇甫子羽，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身影挺拔高贵的皇甫子羽回望着他却没有丝毫的行动，不言不语，不喜不怒，冷漠依旧。

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那乞丐赢得了机会。

那个恶心巴拉的乞丐大笑着跳上台，毫无怜惜的在台上一把扯下了若欢最后的衣衫。

这时候，若欢顺从的坐起身子，笑的更开了，灿灿的，像是迎风的桃花，“公子，别急嘛，让若欢来服侍公子。”若欢低眉顺眼，眉目间满是浓浓深情，动人心魂。

修长秀气的手指灵巧的解开了乞丐的衣带，丝毫没有异色的若欢似乎对于在大庭广众面前如此毫无一点忌讳。

乞丐嘿嘿笑了，一把粗鲁的翻过了若欢的身子，一下子便进入了若欢的身体。血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淌了下来，贴着若欢白皙的腿往下淌着，艳丽无双。

台下的人被这副淫靡的景象弄得意乱情迷，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是目光灼灼的烧在若欢的身上。

若欢脸色白的和宣纸无二样，但是嘴角的笑意却依旧，眼睛依旧不错目的看着皇甫子羽。

秦慕寒握紧了拳头，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只因为他知道，若欢等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乞丐毫不怜惜的抽插起来，带着施虐的意味。

若欢笑着，却没有一丝动情的呻吟，反而是低声哼着不太断断续续的歌谣。

但尹小天、秦慕寒、皇甫子羽却都知道他唱的是什么。

他喃喃不肯忘不肯放的那句不过就是“爱如薄酒，情如溪流……”！

爱如薄酒，

情如溪流，

流年随了流水怎回首……

看尽了情爱，

歌尽了寂寞，

却偏偏无人怜惜一个我……

静，静的让人想逃跑。

面色冷峻的皇甫子羽冷眼旁观着若欢的痛苦。

温柔体贴的秦慕寒眼神复杂的望着若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