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心——ふゆの仁子
ふゆの仁子  发于:2012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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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里的『试用』跟一般的定义不同。除了几位新社员之外,我会指派大家新的工作来实际测试各位的能力,以

及对工作内容适任的情形。」
池岛翻开手上的档案夹,简洁扼要地说明今後的计划。三个月试用期这个严苛的试炼令在场的人个个唉声叹气。
「身为一个主管,我希望从工作中来判断各位适不适合待在这个部门,相对的,你们也必须给我这个上司打分。如果判

定的结果是不适任的话,公司将会另做安排。视情况而定也有可能整个撤除这个部门。试用期过後,我还会继续观察大

家日常的表现。」
会议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然而没有人提出异议。这些人毕竟是精英团队的成员,这点考验还不足以让他们却步,说不定他们还求之不得。
这个部门讲求的不是年资而是实力。
在场的人原本就是能力给薪制的拥护者,更何况新部门提出的条件十分优渥。
不知是池岛个人的意见,抑或是筹备小组集思广益拟定的方案,总之在鼓舞士气上,确实达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坐在

淳宏隔壁的曾田也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大感佩服的淳宏盯著池岛的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纳闷之余又再度凝目细看,这才发现问题出在左手的无名指。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确实曾戴在他手上的戒指不知为何竟不翼而飞。
「——说明就到此告一段落。有疑问的人可以直接找我。」
在筹备部长的总结下,说明会正式落幕。社员们纷纷赶回自己的岗位处理份内的工作。
「神保。」
「……呃,我先失陪一下。」
一出会议室,淳宏便要曾田先回去,自己则待在门口等会议室里的池岛一个人落单。
心脏怦怦直跳,口乾舌燥,掌心冒汗。心想装作素不相识或许比较好,却又想到只要待在同一个部门,总有一天还是得

面对现实。
既然如此,索性速战速决做个了断。想归想,交握的十指却不争气地直发抖,膝盖也抖得不听使唤。
会议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最後,筹备部长和池岛并肩走了出来。
心脏大大地漏跳了—拍,过去的种种如浮光掠影在脑中飞掠而过。
「——!」
他难过得哽住了呼吸。
好想转身逃离现场。可是他总觉得此时此刻打退堂鼓,说不定就这么错过这一生了。
「请……请等一下,池岛部长。」
他唤住正准备离去的背影,两人同时回头,镜片下的眼眸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是四月刚进公司的神保淳宏。」
他挺直腰杆,凝视站在正前方的池岛。
「你有什么问题吗?」
面不改色的池岛以沉稳的语调催促淳宏说下去。拿著档案夹的左手无名指上果然没有戒指。他并没有看错。
「池岛,那我先走啰!」
「啊,好的。今天麻烦您了。」
池岛朝先行离开的筹备部长背後鞠躬致意。
「走廊说话不方便,我们进里面再说吧!」
「好、好的。」
池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唯一称得上动摇的神色,只出现在最初看见淳宏的那一瞬。
池岛不可能忘了他。虽说他长大了些,外表的变化却不至於明显到认不出来。
一直以来他只顾著自己的事。想著分开後自己是多么痛苦,只知顾影自怜,从未想像过池岛的心情又是怎样。
看著眼前的池岛,他突然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是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回忆?
我们分手後的这些年,他是抱著怎样的心情?
他是不是恨透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便断绝联络的我?也或许他根本不想再见到我。
千头万绪纷至沓来,事到如今也後悔莫及了。淳宏压抑著内心的起伏,在池岛的示意下坐在他对面的位子。握住膝盖的

指尖微微发抖。
「——有什么问题请直说吧!」
心脏快跳出来了。
「请问……池岛先生结婚了吗?」
他问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问题。
池岛的视线缓缓上移到淳宏的脸庞,接著舒展眉间,看样子似乎没有生气。
「这个问题跟工作好像无关?」
毫无抑扬顿挫的回答,胸口痛得像要辗碎了一样。
「……是不是不能问?」
「那倒不是。」
他弯起嘴角,不避不让地直视淳宏的脸庞。
「——你呢?你还是单身吗?」
淳宏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忘不了高中时代交往的人,直到现在心里也只有他一个。」
他孤注一掷吐露情衷。
过往的回忆宛如生物般蠢蠢欲动著。处於假死状态而静止的感觉,似乎又生机蓬勃了起来。
眼前的男人不见得是以前那个池岛,可是他对池岛的心并没有变。池岛本人如今就在眼前,教他要如何再压抑自己的感

情。
他无法假装若无其事。更何况今後还要一起工作,不把事情谈个清楚更是不行。
「你长得这么俊俏,未免太可惜了。」
池岛揶谕地笑道。
「池岛先生你呢……」
「跟你一样,孤家寡人一个。」
他笑著把手举到脸的高度。左手无名指上空无一物。
「可是……」
「老实说,我五年前离婚了,小孩现在归前妻监护。」
不待淳宏开口池岛便自行回答了。五年前的话,与他们分手的时期相当接近。
「你离婚的原因是——」
「跟你一样,六年前我不知检点爱上一个年纪相差悬殊的高中生,分手之後又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池岛的告白令淳宏心跳加剧。
「我把事实告诉妻子,她一气之下就跟我离婚了。」
「怎么会——」
「我真是不争气。心爱的人为了成全我的家庭而退出,我却无法给自己的妻子幸福。」
池岛淡淡叙述著难以置信的事实。他感到血液冲向太阳穴附近,脸颊也滚烫不已。
他该如何诠释池岛话中的含意?他低著头拚命思考,却找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有件事可以请你提供一下意见吗?」
「啊——好的。」
淳宏慌慌张张抬起脸来。池岛凝视自己的眼神仍是那么沉稳,六年来从未改变。望著他的眼睛,他有一股想抛开一切投

进他怀抱的冲动。
可是,他可以吗?
「如果他对我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仍未忘情,我想再去见他一面。」
浑身猛然一震。
「从你个人角度来说也无所谓,你认为他会不会见我?」
池岛的手悄悄叠向淳宏的手。感受著指尖带来的温暖,淳宏用力点了点头。
「太好了。」
池岛心花怒放。
「那我得快马加鞭才行了。今晚有空吗?」
池岛握著他的手提出邀约。灿烂的笑脸炫目极了。
「如不嫌弃,我想请你去吃个晚饭。」
跟分手前一模一样的笑靥,淳宏又怎能抗拒得了。他掩饰著胸中的喜悦,轻轻回答著「我很乐意」。


 盈满的心

我们彼此都别客套了——重逢的那一夜,池岛雄治如此地说。

「反正又不是陌生人。」
面对那张温和的笑脸,神保淳宏一颗心七上八下。
下了班之後,池岛婉拒了众多邀约,与淳宏并肩来到涉谷那家熟悉的烧烤店。提出邀约的是池岛。淳宏踌躇了几秒钟,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久没来了。」
池岛感叹地环视店内。
「我也是。」
分手後他从未来过。不只这家烧烤店,跟池岛一起造访过的地方他都能避则避。
池岛徵求意见的时候,他蓦地想起了这家店。原本担心会不会已经没了,所幸外部装潢虽然变了,同一家店名的烧烤店

仍在同一地点。
有些事经过六年也不会改变。这令他感到很欣慰。
两人对坐著,淳宏拿起菜单。
「要先吃点什么?你还是喝清酒吧?」
抬起头来,池岛正愣愣地看著他。
「……你干嘛?」
「啊,没事,只是有点感叹时光飞逝。」
池岛眯起镜片下的眼睛,暧昧地笑了笑。
「……池岛先生?」
「每次来这里都是我负责点菜,看到你点菜的模样总觉得不可思议……」
淳宏恍然大悟。
「拜托?我已经不是高中生了。」
「嗯,这个我也知道……」
可是不经意之间仍会留恋起过去吧!望著池岛迷惘的表情,淳宏的内心也很复杂。
点完菜,举起送上来的啤酒。
「为我们的重逢乾杯。」
两人的酒杯交碰,各自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
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喉咙又乾又渴。
如果可以一直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就好了,像这样面对面坐著,无可避免就会想到很多事。
「——我很抱歉。」
淳宏期期艾艾地开口。
「为什么抱歉?」
「你会离婚都是我害的……」
池岛耸耸肩。
「原来你介意这件事啊?这个根本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没用。」
「可是……要不是认识我……」
「淳宏——」
池岛以申诫的口吻呼喊他的名字,淳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我曾说过後悔认识你吗?」
「没有……」
「这就对了。你不需要把别人的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这样你的人生会过得很辛苦。」
人生过得很辛苦——池岛是不是尝过那样的滋味呢?即使大致想像得出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
跟池岛分手後,他尝过无数次的心酸。那是种伤心欲绝的悲哀。可是人生的辛酸却不在他理解的范围。
「之所以走上离婚这条路,是我的软弱造成的。从一开始我就隐约发现自己并不爱女人,我只是伪装自己罢了。即使没

认识你,这段婚姻也不可能长久。当然,也不能说我们之间的事完全没有影响,毕竟我的人生确实是因为认识你而改变

了。」
「既然如此……」
「可是认真说来,你是有功无过才对。」
这简直是狡辩。
「是你让我认清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跟妻子分手的时候我也把理由说得很清楚。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家人,可是与其自欺

欺人过一辈子,这么做反而更有意义。再说……」
抽著熟悉的香烟,池岛百感交集地说:
「我隐瞒自己结婚的事实,还让身为高中生的你为我牺牲,身为一个大人我不但太任性,也太不负责任了。」
酒一杯又乾过一杯。
尽管语调和脸色都没有变化,但说不定他已经醉了。触摸淳宏的掌心异常灼热。
「我也……一样啊……」
「你没有错。错的是优柔寡断的我。」
池岛的话缓缓沉人肺腑。话中仿佛在追寻失去的某样东西,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你为什么要辞掉之前的工作?」
「那也不是你『造成』的。」
杯中溶解的冰块发出匡啷的声音。
「我早就考虑过要不要换个工作,只是挖角跟离婚的时机恰好撞在一起罢了。」
「池岛先生……」
「我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池岛抬起低垂的眼帘对淳宏展齿一笑。
「接下来聊一些你的事好吗?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
「我吗?」
「嗯。看来你挺用功的嘛!国立大学毕业,还取得会计师的资格,真不是盖的。」
「那是因为……我比较有空啦!」
池岛的赞赏比起任何人都要让他感到高兴,同时也有点羞窘。
「时间再多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达到你这样的成就,这是你努力的成果。」
池岛与有荣焉地替他感到骄傲。
「令尊一定也很欣慰吧?」
「……嗯。」
嘴上虽如此回答,淳宏脑中想起的却不是父亲,而是高桥的脸。
面对著池岛,他更加确信自己对高桥抱持的是纯粹的友情。他的亲吻及亲昵举动从不曾袭自己感到雀跃。
他伤害了他。伤害了唯一仅有,或许可以称得上莫逆之交的存在。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说过要回去继承家业,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淳宏?」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回过神来的淳宏急忙回话。池岛体贴地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之後,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相对无言地吃著送来的肉串和小菜,偶尔喝一下酒。
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对池岛说,却想不出半句话。
他怕说了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淳宏已经不是小孩子。
跟池岛重逢他确实很开心,可是想到未来的事便心情沉重也是事实。
「你跟我说的话……」
桌上的盘子和酒杯都差不多见底的时候,池岛打破了沉默。
还来不及问他要不要追加一些别的,池岛便继续说了下去。
「不是骗我的吧?」
「我说的什么话?」
「在会议室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你忘不了高中时代交往的人吗?」
顾虑周围而压低音量的声音,夹著呼出来的气息。淳宏一颗心怦怦直跳。
当然不是骗人的。他对池岛一直无法忘情。
可是,他实在没勇气抬起头来。
「我可以……对自己多点信心吗?」
混著气息的低喃再次响起。也不知是不是羞赧的缘故,酒精一口气扩散全身,淳宏恨不得自己早点醉得神智不清,那么

一来他就可以省去烦恼,尽情地畅所欲言了。
喝了一肚子的酒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他好想诅咒这颗异常清醒的脑袋。
「……池岛先生……」
池岛的烟味陡然唤醒过往的记忆。
打从初体验以来,那温柔却又执著的亲吻便一直令他深深迷恋。
在舌根被恣意缠索中,他领悟到唾液的甘美。在那目眩神迷的爱抚下,淳宏青涩的身躯只能任凭摆布。
那浓密而卓越的床技与池岛文质彬彬的外表完全背道而驰,甚至让人忍不住想问他到底跟谁学来的。
伴随著鲜明的感觉,甜美的冲动在体内深处叫嚣著。
「可以吗?淳宏……」
恳求般的嗓音令他浑身颤抖。
这个男人的声音为何如此撼动他的灵魂,响彻他的全身?每每穿透鼓膜,沁入他的心扉。
他喜欢池岛。喜欢他的全部,也喜欢他声音的音质和高低起伏。
这些年来,他对池岛的爱恋不仅未曾消褪,反而日久弥坚。他不能否定自己的犹豫,却也不能推翻爱他的心。
「要不要再点杯酒?」
无法正视池岛的淳宏将视线落在桌上。
「要不然,我们换家店吧?」
猛一抬头,池岛已经拿起帐单。
「池岛先生,让我来……」
淳宏急忙伸出的指尖接触到池岛手背的温暖。
全身仿佛触电般一阵酸麻。
他飞快地缩回自己的手,引来诧异的眼光。在池岛的注视下,他的脸红得发烫。
「淳宏……?」
「以前老是让你请客,偶尔也让我作东吧!」
掩饰心中的动摇急急说完後,他抢过池岛手中的帐单走向收银台。
站在收银台前,他清楚地感受到背後相距不到一步的池岛。
悲哀地对池岛夹杂烟味的体味起了反应。
搭乘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电梯发出喀咚巨响开始下降,背靠墙壁的池岛移动到淳宏旁边,触摸他垂在身侧的手。淳宏下意识想躲开却迟了一步,

两人的手指交缠,手掌被紧紧握住。
「……淳宏。」
沙哑的低唤擦过耳朵,微微打颤的身躯感受到一阵温暖。池岛的额头抵在他的背後,手臂向前缓缓环住了他。
「池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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