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上的草莓园——麻生雪奈
麻生雪奈  发于:2012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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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喜欢的人。
“桔平哥。”
制服衬衫的领子看起来非常的白,非常干净。智之突然想放声大哭。
对自我厌恶的感觉,真想索性提起精神把这个一脚踢开就好了。
失去本能的野蛮、连丧失理性的瞬间都没有的“成人的恋爱”。
严正的告诉自己,不要被冲走。霎时想起了圣也尊贵的蓝灰色眼眸。
“果然这不是说我”,智之突然这样说出来。
一周三次洗衣服的日子,星期六的上午,站在很晴朗的天气中。
后院晒了许多白色的被单好像波浪。把一端用力一拉把被单用夹子夹在大绳子上面。
全部做完后歇一口气,智之就把洗衣篮放在草坪上,擦一擦额头的汗,衬衫被风吹得鼓起飘来飘去。
偶然的一通电话唤醒了心中的那一根刺。过了几天。
跟桔平虽然还是可以像平常一样的交谈,也可以互相触摸,互相笑着,被他紧紧的抱着,觉得非常幸福。可是当他自觉

起来时的痛苦是没有办法抵消的。
不只是这样,越喜欢,刺就变得越锐利、越尖。恋爱这条路实在太复杂,太麻烦了。
在后院面对着餐厅的窗户,智之透过被单的缝隙偷偷的看着桔平的样子。
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跟真由谈话的桔平是很普通、容貌很端正的男人,抽着香烟,有时候好像是在说笑话,而笑得很快乐


“喔!阿智,来这里吧!”
发觉了智之的视线,桔平就起身走到窗边,向着这一边招招手。
摆了几个年轻少年帅呆了的POSE,智之捡起空洗衣篮,穿过被单间的间隙,慢慢的走向窗边的桔平。末了,桔平突然举

起黑色衬衫的手臂从窗户伸出手抓住智之的手腕,连同心情与身体都被拖拉过去了。
两个人在窗边对着,桔平握着智之的手说“喂。”
“衣服洗好了?”
“恩。”
“中午要开始整理菜园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这句话早上你问过我了,我记得很清楚…”
苦笑的智之以为没有说出声音,却在嘴唇中淡淡的溶开。突然桔平弯身向智之这边,把脸靠近智之的脖子哼的发出鼻音


“智之,你有很好闻的味道。”
“咦…”
“是香皂吗?啊,是被单清洗剂的味道吗?想薄荷的家伙。”
桔平再一次闻智之的时候,嘴唇偶尔碰到喉咙。
干干的感触,肩膀无意识的台起来。智之装成生气的样子说,“你是动物吗?”用自然的动作把身体向后退。
餐厅里有真由他们在,所以桔平虽然很不情愿,也不敢再去触摸。
真是有节制有判别力的成熟男人。
低着头的智之慌了神,好像就要哭出来了,瞪着鞋间死命的擦着地,像要擦掉心中的痛,最后在眼睛上用力忍住。好了

,没有问题了。把头一下子抬起来,智之就拿起洗衣篮。
“那么,我把这个拿去放在洗衣房。”
“好,等一下我到房间去接你。”
没有问题,很平常的笑出来。看到桔平很体贴的表情,智之就放心了。
挥挥手走过草坪的这段时间,智之的眼睛一直跟着桔平。桔平的手指摸着香烟盒,感到胸口有点甜蜜又有点痛,用话强

力的表达出来“没有问题”。
对感情烦恼,对过去在动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把背部拉紧用很坚强的心情向前走过去。
过去也用这种方法度过无数次不安,这样就OK了。
“啊!圣也把小猫带走了。”喝着薄荷茶悠哉悠哉的真由的声音传过来。
突然从后门出现的圣也,抢走了智之手中的洗衣篮,强硬的把他的手臂拖过去。
又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看窗边的桔平,然后对他做了一个鬼脸,再抓着智之的手走掉了。
一时间餐厅变得鸦雀无声,对圣也这种大胆坚强的作风,真由说“圣也真好,这样就不会觉得无聊。”在椅子上捧腹大

笑。
“那个家伙自以为是一个骑士,他的心情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小猫虽然坚强,但也有引人注意的那种怨气,这种动作会

更加强保护的欲望哩。”
“喂,桔平。”真由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将烟灰缸递过来,桔平耸耸肩,把香烟压熄,然后靠在窗边说。
“学长,那个小猫是指谁呢?”
“会愚弄可怜又愚昧的男人。也可以把他叫做小恶魔,桔平你喜欢怎样叫他呢?”
“怎样都可以。”桔平打从心底厌烦的说。
“好色耶。”真由就这样说。
面对伶牙利齿的真由,结果是被趁机消遣了,桔平面露厌恶之色。坐在真由旁边打毛线的芽衣,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谈

话,偷偷的笑着。
红色的草莓做的果馅饼放在桌上,每一个人喝着自己喜欢的差。
看着白色的床单在空中飞舞,桔平又再点了一根香烟。
桔平穿着黑衬衫,他的轮廓在逆光中显得很模糊。“前辈。”桔平很客气的说。
“啊,啊?”
“最近阿智是怎么了?”
被突然的质问,真由偏着头“咦?”芽衣的视线也移到桔平的身上。
“怎么样?没怎么样啊,不是充满朝气蓬勃的美少年吗?”
桔平用手搓搓皱起来的鼻子“嗯”的回了一声。
“那个家伙的肩膀似乎还是太用力了,刚才我实在是想跟他亲热一下,我希望他用全力来跟我撒娇。”
桔平好难得说出这种泄气话。
“桔平,你那是在对我讽刺吗?”真无聊,真由就不理他。
“你不要在阿智面前摆出那种帅哥的样子。”
“…”
“只有你们才行的通的恋爱情事,不要跟别人商量。”
就像真由所喝的薄荷茶一样,很简洁、很通透的话。
对恋爱是老手的桔平,当面被训着恋爱的真理,不好意思的咬着嘴唇。
被与智之的关系弄的晕头转向,而走不出死胡同的桔平,就像跟他年龄相仿为恋爱烦恼的青年一样。这种男人的表情,

芽衣用女人的眼光静静的看着他说。
“桔平哥与阿智真的很可爱。”
就算是同样的心情,芽衣这样说,真由就感到不舒服。
“嗯,大概是阿智这种年龄对性欲的一种厌恶感吧。”
“我现在已经成为既理性又忍耐的一块固体了。”
“见面当天就能把女人吞掉的野兽,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对这种尖酸的话,桔平轻轻一笑,手指间的烟灰掉下来了。
“我自己也很佩服自己有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耐性。”
干脆的语言,将男人的成熟与年轻的焦躁微妙的混在一起。
真由对桔平与女人的关系知之甚明,所以对晚辈的这种清纯的告白吹起祝福的口哨。
“什么?好个叫人起鸡皮疙瘩纯洁的爱情啊!”就快活的付之一笑。坐在吵吵闹闹的真由及一直无言的芽衣对面的男人

,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男人板着脸的鬓上浮出了愤怒的青筋。
“芽衣小姐,这两个家伙可以全部解决掉,埋在后面的院子吗?”
阿航这种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的险恶表情,芽衣就眨眨眼睛紧张起来了。
“可是,阿航。”看看桔平跟真由,而嘿嘿的讨好的笑着。
“这两个人成不了什么好肥料的,而且犯罪也不好玩呀。”
窗外的小鸟吱吱叫着飞走了。
一直都忘了父亲写来的航空信,突然想念起来了。
跟亲人分开在不同的地方,一个人生活的儿子,他最后一句话一定是“不要勉强”。
四月已经快要结束,在草莓园还是过着安稳的日子。
巧克力的味道,还是那么奢侈那么甜。
如果不要去想起心中的痛,与桔平的舒服体贴的关系是可以继续下去。
但是,不安无法用言语吐露,也没有勇气把它理清,这种暧昧的痛苦,会不会消失呢?智之开始抱着这种期待的心情。
摸着相框中年轻时父亲的额头,轻轻的说“我没有勉强。”
就这样,智之为了自己的事情已经是忙不过来了,没有精神来看周遭的事情。然后,不幸的事一口气来临了。
那天智之与期中考前课外活动停止的圣也,很难得的坐同一班巴士回来。
季节变换的天空,阴天好像快下雨了,有点冷、风很强的下午。
两个人谈着上课考试的事一路向草莓园走来。在他们背后有汽车喇叭按了两声。
“啊,等一下,对不起。”
回头一看,引擎的吵杂声传过来了,有一辆水蓝色的迷你车从道路的那一边开过来,开车好像不太稳的样子。把智之他

们赶过有一段路后,好不容易停下来,从右边的驾驶座打开窗户,有一个年轻女人露出脸来。
“午安。”看到智之他们就这样打招呼。
发髻梳理整洁,露出宽大的额头,貌似聪慧。穿着黑色刺绣花纹的针织衣,大约是大学生左右的年龄,像有亚洲血统的

模特儿一样,苗条又美丽,牙齿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的笑脸并不使人讨厌,很健康很娇媚。
好像被引诱一样,智之他们就很有礼貌的点头说“啊,午安。”
“请教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家叫草莓园的家?”
“咦…?”听到这种质问,智之很圣也相视了一下,水蓝色迷你车、美丽的女人……智之制服的领子边好像有讨厌的东

西在爬着。
智之正想回答,圣也靠近她一步。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你们?”张大眼睛的她一直看着圣也,不久就笑出来了。
“啊,我知道了,你是圣也君吧!”
“咦,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正好。我们是初次见面,虽然有点厚脸皮,但是我还是要拜托你。”
也不管圣也的态度如何,她就照自己的意思,伸手找他的手提包,然后黑色的眼睛走过圣也而看着智之。像动物一样透

彻的眼神凝视着智之,握住拳头对智之伸出手来。
“能不能把这个交给宿舍长朝比奈桔平呢?”
“咦?”
“交给他,他就知道了,请多多拜托。”
在智之手掌上落下金属的响声,是钥匙,冷冷的触感让他吓了一跳。
是上次讲电话的对方吗?
“啊!现在朝比奈我想大概在房间,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比较好吧!”
在智之要把钥匙握住时,圣也从他手中拿起钥匙想还给她。她说,“喔,不行。”连手掌一起推向圣也的胸前。
“对不起,我还是不行!”
“咦?”
“虽然已经到了这里,可是我突然有一点害怕了。”
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很快活的大声说话的她,她白白的手指,其实是很胆怯的,在抖着,智之颇感意外。
不是听真由说的过去的事,也不是他偷听的电话,而是桔平活生生的过去。
“啊!你是朝比奈的女朋友吗?”
很绅士的圣也无法对她怎么样,只好慎重的选择措辞。
“是以前的女朋友,在很久以前就结束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如果是这样,还是你直接交给他比较好。”
“刚才是有这个打算,可是这个部位感到很难过。”
在自己左胸的绣花附近,用她的手指轻轻的抚摸。
大概跟智之的那种痛同类吧,而且是在同一个部位。
“是留恋吗?可是心情的整理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可以整理好。”
兀自呢喃。感觉好像要透过智之来教训桔平一样。
对内心冲击而缄默的智之,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好像挨骂的小孩一样苦笑一下。
“这个是我房间的钥匙。”
只要这样就可以通过男女关系,她跟钥匙一起交给智之。
“对不起,偶然在这里见面是一种缘分,请你被我们牵连进去吧!”
眼前这个女人的黑色眼神好像自己,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而且想说为什么要找我呢?但结果还是不得不无言的接受她

的痛苦。
不必道歉,因为我早就被你们牵连进去了。
最起码,下了决心找到这里来的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还能做出美丽的表情。
智之站在桔平过去的现实中,用手掌握住了钥匙与痛苦。
露出很险恶表情的圣也,在他身边可怜的是这个女孩还是自己?智之连这种单纯的事都无法明了了。
她的水蓝色迷你车在阴天中显得很突出、很明显。
院子里的老地方停着红色跑车。
圣也在确认后,仿佛要踢破一样,猛烈的把玄关的门打开,丢出学校的书包,就站在大厅中央大声喊叫。
“朝比奈!朝比奈!你在什么地方,出来!”明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着。圣也挥着拳头敲打着新桌子而喳了一声瞪着

二楼,冲上楼梯。智之喘着气跑进玄关时,只见圣也走上楼梯的鞋跟。
“等一下,竹中,等一下…”
圣也用半跑的一样回到宿舍,而跟在后面追过来的智之却好像要断气一样的趴在扶手上。锻炼过的圣也跟自己的持久力

是不一样的。
“喂!阿智,怎么了?”
听到突然的骚动声,在背后有人探出脸来问,可是不知道是谁,也没空去管他是谁,智之就追在圣也后面上了楼梯。
“朝比奈!”圣也就像怪兽一样大声怒吼,凶猛的走过走廊。平常就好像快要掉落下来的走廊,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

圣也直接就跑到二O一号房间,对着挂上朝比奈桔平门牌的房门用拳头敲打。
“朝比奈,你在这里吗?”
“竹中,你冷静一点。”
智之的制止他连听都不听,圣也就把桔平的房门打开。
跟智之同样间隔的房间,空空的没有看到桔平的人。只有没关掉的音响放着音乐。
在这个空空的房间,圣也好像有点失落的站在那里,智之才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朝比奈,你这个家伙到底在哪里?”
“在这里。”
从背后听到一个悠哉悠哉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回头一看,含着香烟的桔平就站在那里。他把两人的身体轻轻推开走进自

己的房间,把卷起的袖子放下,并在香烟的烟灰缸里捺熄。
“喂!你们在我的房间吵什么呀?”
圣也一言不发的将钥匙朝正说着话的桔平背后丢过去,要是打中桔平的背部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啊,好痛!是什么?”
桔平觉得奇怪,将钥匙捡起来。圣也大声的喊了一声,“是开着水蓝色迷你车的女人。”
圣也好像老虎一样不毛竖起来,全身充满怒气的靠近桔平,挺直的背脊,蓝灰色的眼睛直直的在谴责桔平。
“她拜托我要交给你,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桔平的视线落在手中的钥匙上,然后抬头看看眼前的圣也。圣也用险恶的表情瞪着他,他就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钥匙。
“水蓝色的迷你车吗…?”桔平重复的说着。
这个女人托付的勇气与淡淡的希望好像全部包在里面一样,桔平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钥匙,好像充满了安慰与干脆的离别

作风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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