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忘光了吧?”
“啊!难道是相亲的事?我只是顺着话锋不自觉说出来而已。有什么不妥吗?你被嘲笑了?”
“托你的福,我可是吃足了苦头。以后别再说这些无聊事了。光是业绩的事就够我头痛了……”
虽然是冠冕堂皇的说法,但野崎只要说这些就够了。因为他不知道纪幸和圭悟的关系,所以只能小小的警告一下。
但对野崎而言,圭悟的警告好像没多大的作用。虽然马上就要开始朝会了,但他还是用充满好奇心的表情靠近他。
“你说的无聊事……是和专务女儿相亲的事吧?这是件好事不是吗?我觉得就算你引以为傲都不为过。难不成你打算拒
绝?”
“的确如此。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那不是太可惜了吗?我们公司的业绩不错,在这种景气的时代算是相当好的公司了。那个专务的女儿绝对值得投资。
反正樋口先生总有一天要结婚的,这宗交易绝对划算。我劝你还是接受吧!“将手搭上圭悟的肩头,脸贴得极近说着悄
悄话的野崎,认真得近乎陶醉。
“如果真的这么好,你就接下吧!“
“应该会先轮到下坂先生吧!“
“下坂……啊!”
“总之,请和专务的女儿相亲、结婚、出人头地。我不管到何处一定会跟随樋口先生的。”
“那么,你也就可以出人头地了吗?”
“是的!”
装模作样的笑脸和兴奋地搓着手的动作,将野崎的个性表露无遗。面对根本不知道哪句才是真心话的野崎,圭悟在他额
头上敲了个爆栗当作回答。
“很痛耶!”
“玩笑就到此为止。”
“我才没有开玩笑呢!”
“总之,今后别再向小林先生说些奇怪的事。因为要伤脑筋的人是我。”
“是……我知道了。不过……小林究竟是做了什么?”
“……这个呀……”
交抱着双臂叹了口气。
视线自然看向下坂的背影。
(仅仅是为了让我忌妒吗?)
圭悟无论如何无法释怀。
第七章
在之后的短时间内,每天都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圭悟拒绝相亲的事虽然在营业部内造成一个小小的话题,但也随着日常
的琐事渐渐被遗忘了。
靠着运气不错,所有和工作有关的事都很顺利。关于下一期开工的工程已经进行到了由工事部订货的阶段;正在进行中
的现场也没有再发生客户抱怨的事。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问题,大概就是没有大型投标案吧!现在的民间工程也以中型规
模居多。
就是因为这样,第一营业部二课一点都不忙。说的贴切一点,是闲的很。
“管理部门的日程已经连络好了。”
放下话筒的野崎报告中混着无声的叹息。现在是平常的工作日又才过了中午,之后竟然就没有任何特别预定,也难怪要
叹气了。
“怎么样,要去巡视工地吗?”
“啊……”
圭悟也几乎没有回答。视线虽然停在手中的工程表,但心思却没放在上面。
“樋口先生,你是不是精神不大好?”
“看起来像是这样吗?”
“嗯。从一早开始就这样,坐在旁边的我也注意到了。”
“不好意思,因为在思考一些事。”
“反正我很闲所以无所谓啦!你在思考的是工作上的事吗?还是私人的事?”
“和工作……也扯得上关系啦!”
对于好奇心旺盛的野崎式反应,圭悟只能如此苦笑回答。
实际上,圭悟想的是纪幸的事。能说和工作扯得上关系是因为下坂的出现。
在工作上已经顺利到出现空档的圭悟,私生活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二月之前的蜜月期就像做梦一般,现在和纪幸共度
的甜蜜时光越来越少了。
在公司内不用说,连工作结束后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都锐减了。就算圭悟约他,最近他也总是以“很忙”来拒绝。由于
周末时会和以往一样到圭悟的房间去,所以他知道“很忙”不只是拒绝的借口。
(很忙……到底为什么忙成这样?)
因为忙碌而拒绝圭悟的纪幸,不知为何和下坂愈走愈近。光圭悟知道的,一周就有两天左右,他们两人总是下班后一起
去喝酒。从面对下坂的亲切笑容到身为后辈无懈可击的态度,都可以明显看出他有特别的意图。也同时看得出那并不是
为了让圭悟忌妒之类的理由。
而令人怀疑的还不只于此。
由于密切注意纪幸在公司内的一举一动,圭悟因一个意外人物的出现而吓了一跳。那就是人事部长福山。大概有两次,
他看到福山叫住纪幸说话的场面。
(这三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几天圭悟为了解开这个谜团而想破了头。虽然可以直接问纪幸,但是他也充分了解纪幸不是会轻易招认的人。结局大
概是句“不能说”加上亲吻混过去吧!
如果想知道真相,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
“基本上我是个急性子。”
对突然愤然冒出这句话的圭悟,野崎马上转过头来。
“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怎么了,这不是吓人吗?”
“野崎……”
“说起来你……”
看着野崎的脸,圭悟突然想起一件事。
刚知道纪幸的存在时,野崎对他的资料知之甚详。不利用这个情报来源实在没办法。
“你说过人事部有你的同期?”
“是,有啊!”
“好,你帮我连络一下那个家伙。”
“为什么?”
“我有想调查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好啊……”
虽然一脸惊讶,野崎还是没说什么将手伸向话筒。
“从人事部调查只能了解职员的履历之类的哟!”
“那就够了。”
“事实上,那也是不能查的……”
“如果他说不行也无所谓。”
圭悟在便条纸上写下纪幸和下坂的名字,撕下来塞进野崎手里。事实上,原本还想加上福山人事部长的名字,但毕竟太
难了所以作罢。
野崎的同期马上把他们
拜托的个人履历表列印出来。野崎直接到人事部拿了之后,两人就这样走向员工餐厅。不回到营业部楼层纯粹是用心良
苦。被人看到他们手里拿着他人的履历并不是什么好事。加上又有同事下坂的,所以不得不特别注意,怕招惹上不必要
的麻烦。
过了下午两点的员工餐厅没什么人影。
有几个吃着迟来的午餐的职员和应该是会客的两组人。许多桌子都是空的,他们选了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
“樋口先生,这样好吗?”
“啊!”
“还有二十分钟就关门了。”
“我知道。”
员工餐厅的营业时间到二点半为止,还有充分的时间可以看履历表。野崎在圭悟的面前摆上了咖啡。自己的份则连着托
盘一起放在桌上,在圭悟对面坐下。
圭悟从一坐上桌子开始就一直盯着履历表看。虽然没有表现出特殊的情感、态度之类,但就算野崎端着咖啡来,他也没
有伸手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
“嗯?”
“小林!他之前的公司竟然是立三电梯。太让我吃惊了!”
“啊?”
“难不成我们投标失败……”
“不是小林。他进公司之前情报就开始泄漏了。”
“是啊!小林来还不到一年。”
“是啊……”
事实上的确如此。虽然圭悟有一段时间怀疑纪幸,但仔细考虑后,泄漏估价情报的事的确可能在他进公司之前就开始了
。
(我也解脱了……)
轻叹了口气,将履历表折好,放进上衣内袋后,圭悟向咖啡伸出手。
“但是樋口先生……”
“和公事有关所以调查小林和下坂的履历表……是怎么回事?估价的事之外和其他什么有关吗?”
“没什么……”
圭悟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只是我自己在意罢了。他们最近来往的很频繁吧?只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共通点?”
看到那张严肃的脸孔说这些话,野崎明显地皱起了眉头。就像握着咖啡杯石化了一般,直直地凝视着圭悟的脸。
“就这样……吗?”
“是啊!”
在目前来说这是事实,圭悟没有说谎。
“我就为了这种事来淌这浑水?”
“你太夸张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这种东西就算被送进碎纸机,只要被人发现就糟糕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樋口先生!你说和公事
有关所以让我很期待呢,结果一点意思也没有!”
“期待啊……”
圭悟的视线变得呆滞。
野崎的抗议不是真心的,从他带笑的眼中就可以得到证明。容易兴奋的性格虽然很好,但是也希望他能注意一下时间和
场合。还留在员工餐厅的几个人全往这里看过来了。
匆匆忙忙间,寺悟拿起杯子就喝。微冷的黑咖啡开始变苦,实在不怎么美味。
(连即溶的都比这个好……)
随着这个念头,把杯子放回桌面。一抬头,野崎正用着询问的目光凝视着圭悟。
“怎么了?”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同事中本来就有和自己合得来和合不来的不是吗?就算小林和下坂接近到近来有二、三次一起去喝酒的程度,为了这
个去调查履历也太过分了吧?”
“太过分了吗?”
“我是这么觉得啦!我虽然知道樋口先生和下坂先生的交情不好,但真的有点过分。那两个人接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
“……好像没有!不过,我有个奇怪的猜测喔!”
“……”
被眼尾上扬的眼睛瞪着,圭悟思索着要怎么解释。手中把玩着已经空了的杯子,脸上浮起了一抹苦笑。
对圭悟而言,被怎样猜测都无所谓。因为他和纪幸的确有关系。但是,如果别人知道了,无法跨越这层障碍也是事实。
这也是为什么非得想出一个能说服野崎不可的原因。
轻咳了一声放下杯子,尽可能营造出没办法了的感觉的同时,圭悟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猜测的,但恐怕是错的。我只是担心小林而已。”
“担心?为什么?”
“事实上下坂是……”
在这里停了一拍后,圭悟降低了音量。
“……双性恋。”
“啊?”
野崎的眼睛眯成一线。
“你不知道吗?那家伙男女通吃。”
“不会吧……”
“和我同期的人都有一点感觉喔!在我进公司的第二年就有和下坂传出绯闻的家伙。是那一年预定的新进职员,结果辞
掉工作了。!”
“真不敢相信……”
“你好像也说过嘛!小林是个身为男人太可惜的美人吧?你应该知道我担心什么了吧?”
“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原来是这样啊,下坂先生是……”
野崎一脸沉重地陷入沉思当中。
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就无法把圭悟今天的行为正当化了吧?虽然是没有证据的说法,但也不完全是凭空捏造的。
“这些话别再外传了好吗?”
“这种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双性恋什么的……”
野崎似乎还有无法了解的事,紧紧的抱着头。
“小林虽然是个美人……但是个男的……嗯……”
“……”
看着这个样子的野崎,圭悟浮起了一丝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要是他知道我和纪幸的关系,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这是十分有趣的想像。
那天晚上,结束工作的圭悟直接回到家里。
打开起居室的灯,点起电暖炉。拿在手上提大衣就随手丢在旁边。回到只有一个人的房间特别会强烈感受到冬季的寒意
。
脱掉上衣时,突然想到放在上衣口袋内的履历表。将它取出后再展开看一遍。
(就算看了这个还是什么都不了解。)
叹气的同时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在意的是纪幸和福山的亲密态度。圭悟看见他们的时候,纪幸用的是在公司内非常罕见的亲切笑容。似乎也不是对上
司的态度,当然也和对待恋人圭悟不同。好像只是极普通的对待一个叫福山的人的样子。
(这很奇怪吧?)
对方是人事部长。和一个总务部的普通职员会有什么关系呢?
(完全不解……)
搔搔头叹了口气,最后就邋里邋遢的靠在沙发背上。虽然一瞬间有考虑到会把衬衫弄绉,但脱掉实在太麻烦了,于是就
让它去了。
“纪幸……”
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低喃着心爱恋人的名字。
到现在已经觉得纪幸做什么都好了。只要他待在自己身边就行。亲吻、拥抱、在自己怀中对着自己微笑,这样就心满意
足了。
尽管如此,纪幸并不在这里,而圭悟却被一股情欲贯穿。不做不行了。
“已经是完全地蚀骨销魂状态啊……”
圭悟就着这个姿势闭上眼睛。
深深的呼吸。
电暖炉的暖风让起居室整个温暖了起来。已经感觉不到寒意了。来回思考只是让自己疲累,今晚又没有带回来处理的工
作,因此一下子就开始有了睡意。
虽然还没吃晚餐,也不觉得饿。自己煮些什么又嫌麻烦,因此打算先睡一会儿再去便利商店买便当什么的。连仔细想着
这些琐事时,都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一般。
(这样睡着会感冒的……)
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刻。突然,一口气将瞌睡虫全赶跑的电子铃声响起。
“什么?!”
忽地一跃而起。
“电话……”
圭悟慌忙抓向大衣口袋。
铃铃响着的是行动电话的声音。在无意识的状态中音量似乎变得特别大。被仿佛直接在脑中响起的大音量惊吓,胸口的
悸动快到近乎耳鸣。还好没心脏麻痹。
(究竟是谁……)
调低音量时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
是纪幸的号码!圭悟瞄了一眼时钟同时按下通话键,将电话贴近耳朵。
时间是晚上八点多。
没有耽搁就直接回家的圭悟当然是在家里,但纪幸果然还在某处。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