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启飞捂着头，跌坐在床沿上。

天涯叹口气，无奈的圈住这个宁愿封住自己的记忆，一辈子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也不愿意让自己陷入痛苦的男人。

“但是……已经晚了啊。”天涯亲了亲男人乱糟糟的短发。

“什么？”向启飞抬起头，两只眼睛跟兔子一样，红彤彤的。

天涯记得，当时见到那位屡立奇功的大刑警的时候，他也是睁着红彤彤的兔子眼睛，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

要不是这人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他还真以为这是一只兔子精呢。

随后在和妖魔斗争的时候，这位刑警所表现出来的和外表完全不般配的胆识和精明，让他大感意外，也大感兴趣。

所谓好感，最开始不过是对那表里不一的刑警感兴趣开始的。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而忘记一个人，可能要一辈子。

对于灵族而言，更是这样。

爱上一个人，虽然不是一秒钟那么夸张，但是那时间，在灵族漫长的生命中，真的只是一瞬间；

而那之后，就是用时间无法衡量的漫长的……相守，或者思念。

所以灵族真的很排斥和人类在一起。

他们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

除非是修仙或者修魔的人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两人感情暧昧不清的时候，灵界办事处的人果断的插手了。

并非棒打鸳鸯，只是明明白白的将事实摊开在两人眼前，趁着两人情根未曾深种，要么就此罢手，要么……

几十年的幸福，然后万劫不复。

向启飞当然很坚定的选择了离开。

为了断的干净，他甚至让灵族封掉了他那段记忆。

不止是抹掉。

以后，就算有契机让他想起来，封印也会带着他的思想，绕过那段记忆，让他注意到其他方面的事。

这种封印非常的危险，简直如同将他的灵魂封掉了一半。

但是向启飞义无反顾。

或许，天涯在濒临选择的时候，对自己的感情还并不清楚。

但是在向启飞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封印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些东西，已经回不来了。

这两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至少足够天涯确定一些人，一些事。

然后当他彻底想通不久，这纸契约就出现了。

天涯知道，想逃，大概也没机会了。

“晚了？”向启飞一手拎住天涯的衣领，暴怒道，“你说什么？！”

“咳，别这么激动吗，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惊喜，但是不用用这种方式表达你的害羞嘛。”天涯拍拍向启飞捏着自己衣领的手掌调笑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向启飞记得声音都发抖了。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天涯苦笑。

“天涯……”呆呆的将手放下来，向启飞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所以，这几十年的幸福，我要了。”将向启飞抱在怀里，天涯轻轻的叹息道，“又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可以帮你寻找修炼的方法，也可以和你签订契约，或者保存你的灵魂不变，让你转世之后也是原来的你……虽然有些困难，但是相信我，我不是那种妥协的人，你也不是，对吧？”

“真的有办法？”向启飞靠在天涯怀里，声音是那么脆弱。

“真的……相信我，的确有办法，只是灵族找到办法也不会泄露出来，毕竟这是逆天的。”天涯安慰道，“所以只能靠自己寻找……再困难，我们也不会怕，对吧？”

向启飞没有回答。

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03.迷茫加迷茫（三）

向启飞以为今天晚上一定是一个难眠夜。

久别重逢，兴奋有，悲伤有，后悔没有。

但事实上，今夜他睡得很安稳，似乎很久没睡的这么好过了，几乎是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天涯已经从楼下买来了早餐。

向启飞不指望天涯会给他做早饭，因为凭天涯的杀伤力，早饭还没做好，厨房大概就报废了。

再说了，冰箱里几乎什么食材也没有。

向启飞会做饭，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以前又没钱在外面吃，既然人没饿死，那肯定是会做饭了的。

只是这两年，他一直提不起自己做菜的兴致。

每到周末，他就会买好多菜，做好多菜，然后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发呆，直到饭菜都凉了，然后草草的吃上几口，再放进冰箱，吃一星期。

周一到周五，有时候连冷菜都懒得热，下一点素面，或者到外面随便吃点。

只是没有吃过方便面。

每当他逛超市，想将方便面扔进购物篮的时候，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听不清说什么，但是足够打消他购买方便面的念头。

现在他倒是想起来了。

某人曾经在自己胃病翻了的时候，恶狠狠的吼道，要是再看见自己吃方便面……

咳……

就做到自己起不了床= =|||||……

看来这个威胁挺管作用的，连记忆被封印了，自己也不会吃方便面。

只是那时候，两人该有的不该有的关系都有了，却秉着现代人的理念，觉得可能并没有爱的那么深，深到需要天涯用漫长的生命替他“守寡”的程度。

所以他选择记忆被封印。

现在看来，是自己妄自菲薄了。

天涯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怨念的瞪着向启飞。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作为穷奇，凶兽嘛，那个方面总是比人类旺盛一点，在以前，天涯的X生活也是很缤纷多彩的，在和向启飞确定关系之后，他却再也没在外面找过别人，或者妖。

甚至在向启飞离开的那两年间也没有。

过八千曾经笑话过他，这别离闹得多冤啊，看吧，现在不是守寡是什么。

天涯也觉得自己很冤。

早知道这样，他何必浪费自己那两年的大好青春。

本来两人时间就不多，两年啊，多么宝贵啊。

只可惜，记忆的封印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当初封印向启飞记忆的某代理猪总管回答，时机到了，自然两人的缘分会继续。

那就等吧，一等就是两年。

天涯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觉得，这应该是当初自己没认清自己感情的报应。

向启飞当时是征求了自己的意见的，他什么也没说。

在他心里，大概也觉得这感情没这么深吧。

他大概以为，以前真的只是玩玩，而现在快要玩出感情了，所以是时候收手了。

犹烟和蔷薇等人很是鄙视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渣攻”的绰号。

某猪曾经阴阴的嗤笑道，自己会受到报应的。

看，报应这不是来了吗？

感情一直不认真的结果，就是喜欢上谁，最后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天涯决定不做渣攻了，两年的报应够了。

他接下来要做个好小攻，说不定老天怜惜他，让他和向启飞的未来有个好的转机。

但是！

好不容易见面了，向启飞同志怎么能闭上眼睛就直接睡着了呢？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互诉衷肠然后互诉离情然后亲亲抱抱滚床单吗？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兴奋的摸出润滑剂的时候，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呼呼大睡，那种欲。火焚烧的，却又无处排解的憋闷之情啊！

更可悲的是，向启飞还把他抱的紧紧的，天涯知道这是向启飞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肯定不忍心把向启飞吵醒，但是这也让他……咳，没办法自我解决啊……

虽然说天涯道行深厚，一觉不睡也没啥，但是被火烧了一晚上的感觉还是很不好的，于是现在天涯就用眼神来表示自己郁闷之情了。

向启飞瞟了一眼散发着黑气的天涯，悠然自得的继续吃早餐。

他不是不知道天涯在想什么，禽兽嘛，想的当然就是禽兽那档子事。

只是这种事还是别说透了好，不然今天他就别想上班去了。

其实过了两年了，突然要恢复以前的，咳，肉。体关系，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特别是，他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天涯是把他弄疼了的，虽然那时候天涯处于无意识状态。

现在过了两年，天知道会不会和当初一样疼。

虽说做刑警的应该不怕疼不怕死，但是将不怕疼的精神用于那种地方，他还是觉得很冤的。

“我要上班去了，陪我一起去？”既然天涯接了这件事，向启飞肯定会将这个免费劳力运用到底。

天知道那一纸契约自己付出了什么，灵界的契约，一向都是强买强卖，而且从来不公开透明，向启飞对此持以极其怀疑的态度。

“就算你查，也查不到任何线索的。”天涯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家亲亲爱人洗碗的背影，一副幸福的模样。

对此我们要对天涯同志表示强烈强烈的鄙视之情，还标榜自己要做个好小攻，看看现在，一点都没有帮忙做家务的意思。

“有果，就有因。就算是变态杀人案，也是能从案犯身上找到原因，哪怕是心理原因。”向启飞一说到自己的工作，就变得很严肃，“而你也说过，妖魔比人类更单纯一些，如果妖魔杀人，绝对能找到具体的原因，哪怕只是因为自己肚子饿了。”

“呵呵，我说的话你倒是记得挺清楚。”天涯走到向启飞背后，环抱住他，脸在向启飞的脖子亲亲蹭蹭。

“别这样，你以为你是小狗吗。”向启飞转过身，戳了天涯一鼻子的泡泡，“这件事，你掌握了多少。”

“只知道是妖魔做的，其他还不清楚。”天涯将鼻子上的泡泡蹭到向启飞的肩膀上，撒娇似的答道，“我已经把施在你身上的咒语转移到我身上了，该来的总会来，我们等着就行了。”

“我只是……”向启飞叹气，算了，他这算职业病吗。

“我知道，你只是想知道动机，你总认为，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人。”天涯摇头，“你这圣母情节啊，知道了又怎样？”

“只是安心一些，我怎么圣母了，别乱扣帽子。”向启飞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将黏在背后的天涯推开，“我坚信人之初，性本善，哼。”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你乐观的根源嘛。”天涯讨好的挨上去，“不生气，亲一下？”

向启飞换好鞋子，回过头，爽朗一笑。

“不、给、亲！”

“嘭！”

门猛然关上。

天涯摸摸鼻子，他家爱人还是这样别扭，真可爱啊。

摇摇头，天涯打了个响指，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既然向启飞想要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他就把那故事给挖出来好了。

反正被动等待也不是他天涯的性格，要是能在那妖魔出动前，先找到妖魔的所在，岂不是更好。

天涯准备从身上的符咒下手，通过符咒的上独特的灵力，说不定能够知道这是什么种类的妖魔。

这种细致活天涯肯定不在行，他对打打杀杀更感兴趣一些，所以他准备去找人帮忙。

秦猫猫和毕小鸟天天打情骂俏，肯定不理睬自己；百里夏忙着诱拐自家小蝙蝠，也没空；阿呆正在和自家主人捉迷藏，他不准备添乱；过八千太猥琐了，找他帮忙代价太大；犹烟和十字忙着演唱会，打扰了她们小心被十字的蔷薇鞭子给抽死；独孤孤独天天开会，开的天昏地暗，现在似乎要拿出什么拆迁方案，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也不准备去找晦气。

萧瑜要照顾孩子，也没空，也只有去找游悠仙了。

大学讲师什么的，总是要空闲一些。

游悠仙是个好人，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天涯的请求，让天涯两天后去取报告，让天涯大为感叹，如果是过八千那个懒到家的猥琐男，至少要拖两个星期，真不知道百里夏怎么能忍耐那个猥琐男做自己搭档的。

再说这边，向启飞回到局子里，却有些踌躇了。

里面的是自己以前的同事，过了两年了，当了两年的陌生人，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了。

是像两年前一样嘻哈打闹无所顾忌？

还是和这两年一样，恭恭敬敬？

在刑警科的门外徘徊着。

04.迷茫加迷茫（四）

“怎么在门口不进来？”李宇推了一下向启飞，笑着问道。

“呃……李宇……”向启飞愣了一下。

“还以为你又跟着那个侦探，不回来了呢。”李宇咋呼道，“晋淳，法医的完整的鉴定报告还没出来？”

“嚷什么嚷，说是今天出来，但是还没到呢。”晋淳一拳捶在李宇胸前，“他们也很难做啊，哟，启飞来了啊。”

“嗯……好久不见，咳，也不能这么说。”向启飞抓抓脑袋，突然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李宇和晋淳对视一眼。

“怎么，开窍了？”李宇挤眉弄眼的笑道。

向启飞干笑：“你不是应该问想起来了之类的？”

“那和开窍有什么不同？”李宇摊手。

“有很大不同吧。”向启飞继续干笑，他以前的副队还是这么喜欢滥用词汇啊。

“真想起来了？”晋淳的反应比李宇正经多了，那焦急和关切的神色让向启飞看着很受用。

这才是兄弟嘛，虽然知道李宇在心底还是挺高兴的，但是还是晋淳更讨人喜欢一点。

“兄弟们，向队长回来了，我们解放了，危险的地方让他去吧！”

李宇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嗓门吼开了。

向启飞脸色一沉，上前一个过肩摔，就将李宇弄翻在地上。

“既然知道向队回来了，你又何苦呢？”被李宇的叫声吸引过来的刑警队员们见着在地上呻。吟的李宇，十分不忍的偷笑。

“我说你小子啊，明明这两年呆在交警队，怎么身手还是没退步的样子。”李宇见怎么呻。吟都没人同情他，便躺在地上装死。

“正因为太闲了，才不断的锻炼啊。”向启飞冷笑道，“倒是你，训练了怎么两年了，怎么还是这么逊，下次我来给你单独指导一下。”

“要求前排观战！”晋淳举爪子微笑。

“向队，我们也要观摩！”队员们心情很好，被李宇压榨了两年了，早就很想念向队调。教李队的时光了。

“小兔崽子们，反了，反了，你们忘记现在谁才是刑警队长了吗？”李宇趴地上哭。

“咳。”

“局长好！”

刑警队的同志们立刻站直。

“我是来宣布的，李宇同志，”萧瑜用脚踢了踢躺地上不起来的李宇，“你由于办事不利，队长撤了，刑警队多加一个副队，于是，继续当你的副队长吧。”

“萧局，刑警队编制可以随便改？”向启飞很无语。

“我的局子我做主，有本事他们撤我啊？”萧瑜扬长而去。

向启飞继续无语。

全局上下基本工资一样，奖金看出勤和功劳，编制随局长心意改，萧局功劳大的没边却从来不调动，但是上面乃至更上面都对萧局恭恭敬敬。

他就是一神人！

天涯挖鼻孔，神人？你家萧局不是人，是龙，应龙，和黄帝一样级别，懂不？人家是灵界办事处四大灵兽之一，搁哪谁不给面子？正因为是上面，才对他老人家毕恭毕敬来着。

膜拜之！萧局V5！

“呜呜，向队，我的队长被撤了，以后继续跟着你混了，不行，你得请我吃饭。”李宇抱着向启飞的大腿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