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你在生我的气吗?」
「对!我是在生你的气,那天你干嘛救我!」
(我永远也忘不了你替我挨揍的表情。)「为什么那时候你不逃开?」
我幽幽地说。
「因为……」
惠介避开我的视线,轻声言道:
「与其看你被洋一揍,还不如……」
我心急地打断惠介的话:
「你是不是想说,与其我被揍,还不如自己被揍比较好?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你知道吗?我也不想看到你被揍呀!」
惠介没有再答话,只是委屈地垂下头。
这个大笨瓜!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1
我又急又气地想要大声骂人。
为了不把事情搞砸,我捺着性子柔声说:
「我的意思是说,与其你被揍,还不如我被他揍来得好。」
「真……」惠介诧异地抬起头看我。
我都说得这么露骨了,你应该懂了吧!
「惠介,你把眼睛闭起来!」我说。
「咦?」
「快点闭上眼睛,我要送你一个谢礼。」我催促道。
惠介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用不解的眼神询问我,最后他咬着下唇,不安地闭上眼睛,两只手还颤抖的紧握在一起。
(惠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揍你!)
唉!真是个迟钝的男人。
为了能吻到惠介的唇,我微微垫起脚尖。
我抿嘴一笑,脑子里开始想像待会儿惠介吃惊的样子……
06
「啪!」竹刀发出令人感到不快的声音。
我们已经升上三年级了,新学期开始,我的剑道社也顺利招收到许多一年级的新生。
身为社长,今天我决定亲自下场做「观摩赛」。
「哎哟,好痛!」对方惨叫一声。
「又来了哦!」我提醒着。
「啪!」竹刀再次命中。
社员们都盘腿坐在体育场的角落边观摩,我的竹刀一挥下去,就连连击中要害。
「奇怪,他干嘛不避开呀!」
说这话时,社员们都故意拖长尾音,让人听来很不舒服。
我假装充耳不闻,继续攻击,我往前一步,接着又挥下一剑。
(这都要怪你突然站着不动,所以才会被我击中!)
「你没事吧?」
「没、没事……」
当我伸手想拉惠介一把时,他迅速地将身子往后退。
(算了,不管你了,真是不识好歹!)
「喂,谁来带他去保健室?」
经我一喊,一旁观战的社员都懒懒散散地踱步过来。
「你没事吧?」一名社员开口询问。
「惠介,你最近很奇怪哦!是不是和社长闹翻了?」
另一名口气暧昧地说。
「啊真虽然长得很可爱,可是他实在很凶对不对?」
还有人不知死活如此问道。
闻言,我愤怒地责骂他们:
「吵死了,你们说够了没有?还不快点带他出去!」
剑道社的人居然敢说这种没大脑的话,惠介是因为在比赛中突然站着不动,所以才会受伤的,又不是我故意找他麻烦:
「我愈想愈生气,怒气难消地发飙:
「以后你们不要再叫我阿真,要规规矩矩地叫我『社长』,听见没有!」
他们毫无反应地看了我一眼后,又懒散地拖着脚步走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打死惠介。
实际上,惠介的剑道段数比我高,可是和我对打的时候,他既不攻击也不闪躲,我真想不出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社团活动结束后,我正准备换下剑道服。
「砰」的一声,社办的门突然被打开。
呼!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响,像是护具掉落的声音。
「你没事吧?」我关心问道。
「嗯……」惠介两眼眨也不眨,直盯着我的身体猛瞧。
「惠介,快把门关上!」
我从不认为自己的身体多有魅力,可是惠介很喜欢找机会偷看我裸露的身子,所以他常会像今天这样突然闯进来。
当然,其他的社员也和我一样正在换衣服,惠介的视线却只停留在我身上。
看见社员们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我恼怒地大吼:
「惠介,快把门关上,大家都在换衣服!」
这次换一年级的新进社员偷偷窃笑。
「啊?抱歉……」
看来惠介已经恢复意识。
「砰」地一声!惠介惊惶地回头关上门,但随即又像被关门的声音吓着,整个人在原地跳起来,这一下,又使他不小心
踩到自己裤裙的裙角,于是整个人跌倒在地。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是喜剧电影的画面一样。
惠介是在一年前的接吻事件之后,才变成这样。
以前他会主动摸摸我的肩,握握我的手,和我有某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可是最近这一年来,他却不断出现让人啼笑皆非
,摸不着头绪的荒唐行为,甚至不愿我碰到他的身体。
惠介,你觉得痉吗?如果你心里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今天惠介做的是我最喜欢的「葱烧金枪鱼」和「红生姜脆烧饼」。
「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迫不及待拿筷子。
「真……」惠介怯怯开口。
「什么事?」我随口回答。
我在烧饼上加了一大堆醋、美乃滋和柴鱼,接着再小心翼翼地拨开脆皮的部分,从正中开始大口吃……
「我……经常作饭……」惠介欲言又止。
因为怕烫到嘴, 我一面呼呼地吹着烧饼,一面说:
不要拐弯抹角,有话快说。「
他会这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想……」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所以怎样?」
(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直说!)
「我、我可以向你要求……报酬吗?」惠介吞吐吐地说。
(报酬?什么报酬?难不成要我给钱?)我正想发火时,脑中乍然闪过一个念头!
登时,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全身的血液也热了起来……
可恶!这家伙居然想要我用「那种事」当做报酬!
那种事又不是过年发压岁钱或是中秋送□,可以说给就给?
难道他以为音乐教室的亲吻,就是我还他救我的报酬吗?
「我不要!」我放下筷子,留下最喜欢吃的脆皮。
「我不吃这种鸿门宴!」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板着脸说。
「对不起,对不起!」
惠介也心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我压回位子上。
「真,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你不要生气。」
惠介不知所措地连声道歉。
(惠介你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不懂我的心意!)
「哪里?」我气呼呼地鼓胀脸颊。
「咦?」
「报酬啊!你要的话我给就是了,你想要我亲你哪里?」
(哼!有种就要求我亲你,或是……从今以后只要你做饭,我一定给你「报酬」。)
一阵沉默以后……
「算了……」惠介垂头丧气地说。
「啊?」我感到不可思议。
只见惠介将头撇向一旁,声音哽咽沙哑地说:
「不用了……真,你忘了这件事吧!」
「你耍我啊!」我气得想翻桌子。
「我都已经答应要给你报酬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是很希望得到回报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为什么你不像上次在你家吃饭一样,一把将我抱住?
这一年来,为了能独处,我经常特意带你走到没有人的地方,目的就是希望我们可以随时拥抱在一起,可以有进一步的
发展。
没想到整整一年了,别说是接吻,你连肩膀都没碰过我。
最后,我大发雷霆对惠介说:
「这辈子你就这样继续磨蹭下去!」
我抓起书包,快步走向玄关,惠介也随后追上来。只有这种情况下,他的动作才会变得很快。
「真!」
他抓住我的手臂,我反射性地甩掉他的手,无计可施之下,他索性从背后抱住我,让我无法动弹。
接着,惠介低下头贴着我的脸颊,在我耳畔轻声低语:
「真,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今后不论什么事,我都会照你的意思去做……」
我知道有时我说话任性了点,可是唯有这样,惠介才会真情流露紧张我的反应。
耳际传来惠介的喘息的声音,我的颈部酥麻,全向仿佛要融化了。
我将双手放在惠介抱着的我手背上,柔柔地说:
「惠介,暑假我们去旅行好吗?」
「啊!」
惠介惊叫一声,匆忙地抽回被我压住的手。
「你到底想不想去?」我转过身面对他。
我不知道惠介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只见他红着眼猛点头。
我决定孤注一掷,赌一赌我和惠介之间究竟会不会有进展。
我想清楚了,我和惠介不能一直活在争吵又和解、和解又争吵的日子里。
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和惠介就高中毕业了。如此,我们就无法像现在这样每天在一起,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这些事?他
有什么打算?
本来我以为他一定会跟着我,之前他也曾经向我提过:
「将来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开设计公司。」
怎知到了决定出路的时候,惠介却突然改变初衷:
「我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所以我想上变通大学。」
一直死粘在身边的人,现在居然对我说这种话!
(哼!想离开我?门儿都没有!)
以前老是不准我和别人讲话,还一直束缚我的行动。
如今,难道你想简简单单结束我们这几年朝夕相处的感情吗?
期末考完,令人期待的暑假也来临了。
八月之后,惠介就要为一连串的暑期辅导和模拟忙,因此,我们把旅行假期排在七月下旬。
由于我们决定得很他卒,最后发现只能停留一个晚上,而且也只订到一家没人听过的温泉旅馆。
清晨五点,车站里没有其他乘客,只有派报纸的欧巴桑睡眼惺忪,动作慢吞吞地排报纸。
我倚着公布栏,一边眺望着渐渐明亮的车站广场,一边带着莫名的兴奋等待惠介到来。
蓦地,惠介停下脚步,眼中充满感动地凝视着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不会来吗?」
我有些羞怯地责备他。
今天我们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穿着同款式的T恤配上牛仔裤,如果是一般男女,别人搞不好会认为我们是穿情人装呢!
惠介似乎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他也正不自在地偷偷打量我。
换了两班电车之后,我们才发现目的地是一条小街。
「惠介,你说怎么办?」走出验票口,我愧疚问道。
「什么事?」惠介反问我。
「这里好像没什么好玩的……」我尴尬地苦笑着。
惠介先是微微一笑,接着用一种心满意足的语气说: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闻言,我像被点穴般,全身无法移动。
(讨厌!干嘛突然说出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这给你看!」
为了掩饰内心的害羞,我连忙从背包里取出地图交给惠介。
「由你全权决定怎么玩!」我解释道。
就这样,在惠介的安排下,我们两人度过愉快的一天。
可是在进入旅馆后,我们的视线就不曾交会过。
服务生带我们走进一间十坪大的房间,房里有张和室矮桌,一台小冰箱,左手边有一扇小型的纸拉窗,屋外则是花木扶
疏的庭院。
服务生离去之后,惠介一会儿打开冰箱,一会儿摸摸衣橱里的棉被。
他兴奋地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可是却一直没有走到我身边,最后我终于忍载可忍地发言:
「要不要先洗澡?」
「咦?」惠介蓦然停下脚步。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刚才我看到一楼后院有浴池……」
惠介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接着才徐徐开口:
「你先去洗吧……」
唉!我还以为他会说跟我一起洗呢!
由于是炎热的夏季,浴池里没有其他人。
我匆匆洗完澡之后,马上冲回房里。回房后,惠介看都不看我一眼,便径自走下楼……
经过漫长的三十分钟,惠介也洗完澡回房。
纸门一拉开,我两眼发直地盯着来人瞧!
惠介膝盖以下的部位全露在浴袍外,那件浴袍对他来说显然是小了点,他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胸口也裸露在外。
同样大小的浴袍,我穿起来非常合身,可是身材高大的惠介穿在身上,却变得让人想入非非。
「把浴袍穿好,你这样很难看。」
我吞了吞口水,低垂着头提醒惠介。
不一会儿,服务客房的欧巴桑将晚餐端进房里。等我们用完餐,她又进房帮我们收拾,再从衣橱里拿出两床棉被。
「你们是兄弟吗?感情真好,希望你们在这里玩得愉快。」
欧巴桑一边帮我们铺棉被,一边说。
我微笑着,还不时偷看惠介的反应。
欧巴桑走后,房里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对方心脏鼓动的声音。
我和惠介都呆呆地坐在榻榻米上望着棉被,谁也不开口。
随着房里老旧的冷气嘎嘎作响的声音,我的心海开始翻腾,脑中不断出现那种画面……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先开口说:
「我准备好了,快上吧!」
或者对他说:「快把那东西掏出来!」
不行,这种话我说不出口!
我们就像一对保守又害羞的新婚夫妻般,紧张地坐在床上,任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为什么每次和惠介单独在一起,我的心跳就会加速?)
我抬起头来,疑惑的目光正好对上惠介深情款款的双眼……
我们曾经触摸彼此的身体,也已经接过吻,现在我们心里想的事情应该是一样的呀!
今天惠介若不主动采取行动的话,我们恐怕就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经过一段「超」漫长的时间,我们两人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
(惠介,你不会真的要一直耗在这里吧?)
如果你心里想的跟我想的一样,那就赶快鼓起勇气过来!
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不就白来了?
「砰!砰……」屋外突然响起一连串爆破的声音。
「烟火!」我反射性地站起身走到窗口。
拉开纸窗,我站在看得见烟火的位置,一边望着天空,一边招手呼唤:
「惠介,你快过来看!」
惠介慢吞吞地走到窗边,跟我一样爷望夜空。
「这样怎么看得见!」
我抓着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拉向我。
「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至少有美丽的烟火可看。」
「嗯?」惠介点点头示意。
「好漂亮哦!」我赞叹道。
「是呀…..」惠介根本没在看烟火。
不过现在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们交迭在一起的手腕上。
「你再过来一点。」
我已打定主意,决定豁出去了。
我放开惠介的手腕,把手移到他的腰际。
幸好这间房间的窗子很窄,所以我才能不着痕迹地碰触惠介。
惠介的肌肉因我的触摸而变得僵硬,他伸出手环着我的肩膀。
我们的唇仅距二十公分,床褥也只有一公尺的距离……
我们两人的气息渐渐慌乱,两唇仅相距十公分了,耳边早已听不见任何声音……
就在我闭上双眼,陶醉在绮丽的寻梦园时,惠介突然用力推开我……
「对不起,真!」
惠介哽咽地说。
紧接着,「砰」的一声!惠介抛下我,一个人跑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
不,也许是他突然想到什么事,可能是什么东西掉在浴池里,或是他紧张得想上厕所……
我们只有今天这个晚上了,惠介应该明白呀!
惠介,你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