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无法逃过自己内心的谴责。

换了手机后，白敬尧没再打电话给他，也不再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待试图纠缠他，找上他的反而是花絮雅。

「林经理，你知道敬尧好多天没来上班了吗？」

他沉默的垂下眸，避开她的眼光。

花絮雅优雅的轻笑出来：「也是，林经理现在可能就自动忽略敬尧的事情了，你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当然。」

「他的事现在与我无关。」

「敬尧他出车祸了。」

林佑生诧异的望向她。

「他酒醉驾驶，不过现在没什么大碍，只是敬尧变得喜欢喝酒。」花絮雅对他微微一笑：「林经理我知道你不会去看他

，也不想再看见他，但你的东西还留在敬尧的住处，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一直看著你留下的东西总也还是伤心，不如

找一天去他那里把东西清理出来。你对他做事一向也干脆，不过既然决定了，那么就再做的干净俐落，让敬尧死了心吧

。」

「你们那时在一起，我便退出来，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但现在既然如此，你也就别再伤害敬尧了，让他好好过自己的

生活，他值得更好的。」林佑生看著花絮雅流露出保护的姿态。

「我知道。」他低声说：「我会去将我自己的东西清理干净。」

与其说是拿回自己东西，花絮雅更多的意思是想要他将话说清楚，别让白敬尧还留著希望，还丧失了周遭值得他青睐的

人。

她说得对，白敬尧本该就不应停留在他身上。

林佑生抱著忐忑的心情来到他的住所，一打开门，扑鼻而来的是浓厚的酒臭味。

走进屋子里尽是酒味，酒瓶散落一地，白敬尧就蜷缩在沙发上闭眼睡著，林佑生觑了一眼，便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的一件衬衫被白敬尧搂在怀里，他试图抽出来，白敬尧像是有警觉的，怀里的东西要被抢去，他不安的动了动，便惊

醒了过来。

白敬尧睁眸茫然的看了一眼他，环绕了一下变得有些空荡的四周。

「你把你的东西整理好要去哪里？」因喝了过多的酒，白敬尧的声音变得粗哑憔悴。

林佑生不说话，只想扯回白敬尧手中的衣服，然后离开。

他抽动了一下他的衣服，白敬尧却抓得死紧，他呢喃的说：「这是我的……我只剩下这个了……」

林佑生一用力抽回，手中衣服的袖子却挥到白敬尧的脸庞，寂静充斥著整个空间。

「你别走……，如果你不能原谅我，那你打我好了。」白敬尧抓住他的手。

「你不要这样。」林佑生睇了一眼地上的酒瓶：「也别再喝了。我真的不会再回来。」

白敬尧望著他，然后像是对老师认错般的小学生，小声低哑的声音传来：「我以后不会再这样，我会改的……一定会改

，我会变好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喝酒，我就再也不喝……」白敬尧委屈的诉说著：「小孩以后我也会弥补他……」

林佑生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人。

良久，他才缓慢的开口：「来不及了阿……」

说完，他转身想离开，便听见白敬尧道：「你就这么想到那女人的身边吗？」

林佑生不回话，迳自的走出去，握住门把转开时，白敬尧冲了过来紧抱住他，哽咽道：「别走，留在我这，不要离开我

……不要……，我都能容忍这么多，为什么还不够……」

「我现在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你就让我走吧。」

嵌住自己的大掌逐渐无力的放松，林佑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转开门把，走出长久以来眷恋的地方。

隔了一个礼拜，白敬尧辞了工作，老总不停的挽留，也没动摇他离开的决心。辞职的事情白敬尧没说什么，也没让谁送

他，只有传闻出来白敬尧似乎与花絮雅即将偕伴出国深造。

由于白敬尧突然的离开，老总虽然措手不及，但既然不是跳槽到别的公司，而是要跟自己的女儿出国，老总也就没再紧

迫盯人。

林佑生没将孩子的肤色和关于白敬尧的事说出来，只是把白敬尧送的戒指拔除，但也找不到原本白敬尧收走的那枚，方

静问起婚戒这件事，林佑生只好向她解释在公司不小心被他弄丢。

随著白敬尧的出走，方静彷佛变了个人，不似从前的柔顺，相当坚持的想要再生一个孩子，态度始终不肯软化，与她的

婚姻伴随而来的是争吵与疲乏。

哄完小孩入睡，林佑生坐在客厅里，疲惫的转动肩膀，方静走了过来。

她连忙说：「佑生，上次去医院看我的婶婆，明天会来家里，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可能没办法，明天得跟客户洽谈。」

「但，我不想要一个人面对那位婶婆！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让我好不舒服！我真的不想要看到她！」

「可是，我明天真的没办法留在家里，公司里的职务做了调整，现在每个人的压力都比以前大。」

「那婶婆那边怎么办？该不会是要我招呼她吧？」方静的语气逐渐高昂。

「一下子而已，不会很久。」

「她每次都指指点点我的，我却还得招呼她？你知道她背地里跟亲戚朋友说我什么吗？说我让你戴绿帽，还行为不检点

，是会爬墙的女人！」

「我会跟她解释清楚那孩子是我们的！」

「可是每个人还是在怀疑阿！难道爸跟妈不会这样想吗？就算是我们的又怎么样？那个孩子像黑人一样的肤色，却还是

从我的肚子里出来！每个人不怀疑我出轨跟外国人生的，那么是要怀疑谁？又不是你被质疑，又不是你被人这么说话，

你当然落得轻松！外遇的人明明就不是我！」

林佑生猛地看向她。

「你说什么？」

像是惊觉自己说错话，方静避开他的眼神，咬著下唇：「没有，没什么……」

「你……知道了？」

方静撇开头沉默著。

林佑生突然惨淡的一笑，他瘫坐在椅上。

「你都知道了吧？我跟白敬尧的事，不懂为什么你知道还一直沉默著……」他疲惫的用双手捂著脸：「你一直要求想要

再有第二个孩子，我没办法再跟你有小孩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让你怀孕，但其实我根本没办法……」

林佑生突地一笑：「因为我爱男人阿，我天生就是那样！跟女人做爱的事，我从没想过……」

他突兀的笑著，彷佛解开枷锁般的轻松：「在女人面前我根本无法勃起，或许我生来就是被插的份……」

方静瞪著他，没等他说完，便一言不发的离家而去。

自结婚以来，方静晚上从没在别的地方过夜，她一直都是守在家里，那一晚，方静破天荒的没回家来。

22.

像是被诅咒般的，他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开他，与其说是诅咒，林佑生倒是认为他就像每出连续剧里的男人，因为外

遇出轨而最后落得悲惨的遭遇，但他的心情却处于不可思议的平静，彷佛一下子释出所有的能量，然后最后回归到了原

点。

身在出轨的漩涡里，他走在谎言现实中的交叉点，有的时候，林佑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无法面对现实中的

渴望，他害怕被揭开的恐惧，他不想看见父母眼中的责难还有朋友的不谅解，他建造了一面墙，他躲在里面在婚姻里找

到一种慰藉，塑造了别人看待他正常的假象，哪种是谎言，哪种是他的真实，他几乎要分不清了。

对著方静说出一切，林佑生有著无比的放松与坦然，撇去谎言的外壳，面对他赤裸的自己，他发现原来是如此的简单。

现在，他，愿意接受该有的惩罚。

而他的内心，是有史以来的平静与坦荡。

不出意料的，过了几天方静主动提起了离婚，孩子的所有权主动让给他，将帮她父亲还的钱当作赡养费，她不求取任何

另外的费用，只希望他与她断得干干净净，于是林佑生在三个礼拜后成为了单亲爸爸。

「对不起。」各自签下离婚证书的名字，林佑生头一次为他的婚姻犯的错道歉。

听见他的话，从头到尾不出声的方静抿紧唇，她缓缓的低著头默默流下泪来，彷佛为她努力争取却不幸的婚姻悲伤的哭

了出来。

众人对于他婚姻的下场似乎有了预料，他的婶婆依然故我的评论小静，她讽刺的道：「早看出来了！那种会出轨的女人

还是早点离了好！」

林佑生不禁笑了出来，他说：「不是她，是我外遇！我在外面有人！」

婶婆收了声，她诧异的望著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有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母亲也不再强求些什么，比往常更频繁的会到他家里帮忙照顾小孩，从老家到他的住处的距离，

坐交通车的时间最快也要两三个小时左右，而在老家的父亲也需要母亲的照顾，分不开身的母亲忙碌的奔波来回，不少

人给过建议还不如小孩直接在老家那里照顾，他有空时可以再回家看望。

林佑生想过这个念头，但下班完回家看见宝宝躺在他怀里沉睡，宝宝抓著他的手偶尔发出嘤嘤的声音，林佑生脑海里的

这个提议马上被他抹煞掉，凝视怀里的一抹乌黑，林佑生的胸膛起伏了一下，然后他微微一笑的想著他必须亲自照顾他

，他得独力强大起来才行。

隔天，他请母亲不用再劳累的来返，他聘用一名有经验的家管，在他家里煮饭打扫以及照顾小孩，下班完的晚上他则会

有空闲陪伴孩子。

只是在夜深人静，剩下林佑生一个人独处时，他偶尔会想起远走的白敬尧，然后他的心脏会闷闷的疼，肺像是吸不到氧

气般的塞著，如同他的情绪般阻塞著。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彷佛刷洗掉了些什么，然后又带了新的东西，如果不是小孩一天一天的长大，缓缓的学习成长著

，林佑生几乎感觉不出时间快速的流转。

如往常般的，与保母接交后，林佑生抱著小孩与保母讨论为他工作的合约是否能延长，保母与他的合约已经到期，而他

不想再麻烦的另寻一名值得托付的保母，何况在事务上也已经有了很好的默契。最后在得到对方的允诺，林佑生目送走

保母之后，却意外的在家门外处看见白敬尧倚在他的车门上。

他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应对，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面也没刻意探究彼此的消息，林佑生只能惊讶的瞠眼看著他。

他没料到会再看见他。

白敬尧到是相当从容，他如以往鞠著笑容，缓缓走上前。

「好久不见……」林佑生呐呐的说。

白敬尧微笑著：「是阿，都一年多没见了。」

林佑生睇视著眼前陌生的白敬尧，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些，五官反而更清明，脸看起来神清气爽，比以往更多了些精神

，相形之下，他因为孩子每天每夜的疲劳，眼窝下的青黑始终摆脱不去，更没有时间打理自己，他已经因为家务和孩子

而疲劳不堪，不似以往般的美好，林佑生开始感到有些局促。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礼拜才回国。和絮雅一起回来，她坚持要在这里结婚，她特意交代我要我来跟你说一声。」

林佑生看著不再像以前熟悉的脸庞，他突然觉得白敬尧很陌生，原来他在白敬尧的心中已经变成了顺便，他只是白敬尧

没事来顺便看望一下而已。时间快的他来不及准备，连白敬尧都要和花絮雅结婚，可他想了一下也觉得合情于理的，两

人单独在国外，时间长了日久生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不知为何听见他们要结婚，林佑生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酸涩。

林佑生垂下眸：「恭喜……」

「我在国外听说……你离婚了？」

「……恩。」他看见白敬尧露出一丝笑容。

「你现在找到新对象了？」

林佑生原本不明白新对象的意思，但想起方才白敬尧可能看到从住处离开的保母，他想到或许白敬尧把来家里照顾小孩

的保母误会成是他的对象。

林佑生沉默不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听见白敬尧与花絮雅即将结婚的事情，让他并不想解释他与保母只是工作

上雇用的关系。

「看起来是挺不错的。」白敬尧的语气有些怏怏的。

隔了许久，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话要再说，从前的熟悉彷佛已经消失殆尽，白敬尧动了动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

也没说出口。

「既然絮雅交待的事跟你讲了，那我就先走了……」白敬尧最后开口说。

白敬尧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孩子突然瞪著小腿，彷佛欣喜的看见什么熟悉的人：「……趴……趴

趴……」

林佑生看见照顾小孩的保母匆匆的返回走向他。

「林先生，真不好意思，刚才忘记向你提起我明天得请假，我会请人代班来照顾小朋友，对方是我信任的同事，这点还

请你不用担心。」

家管取得他的同意离开后，林佑生从头到尾始终感觉到一道视线紧盯著他不放。

说要走的人反倒不走了，林佑生有种谎言被拆穿的困窘，脸上浮起一丝的尴尬。

「我以为你跟她是情人的关系。」黑眸显露出笑意的凝视著他，白敬尧笑著说：「是我误会了。」

睇视著白敬尧的笑容，林佑生突然有种睽违的违和感。

23.

白敬尧愈来愈常来到家中拜访，每次来的时候总是说来看望小孩，也都带著小孩喜欢的玩具，态度总是彬彬有礼的，彷

佛他们结识只是多年的朋友，再也没有其他非份之想，可对于一名即将结婚的人，会有这么多闲暇的时间吗？

林佑生有过结婚的经验，即使白敬尧不说，也明白将结婚的人会有多么的忙碌，而不是每晚都会来他家看望又顺便吃晚

饭，他有时还会看见白敬尧有接不完的电话，在角落处不停的交待他人处理事情。

白敬尧待他的小孩极好，又十分擅长哄孩子，小孩每回总是被他逗得笑呵呵，一向喜欢保母的小孩，似乎把注意力的重

心完完全全转移到了白敬尧，无法否认的白敬尧一向就是有让人喜欢的魅力。

林佑生却开始感到困扰，心底一直存在著白敬尧与花絮雅结婚的事情，在意的心情挥散不去，他不该太常来他的家，这

样实在是对新娘不好，他已经不想再犯错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如果白敬尧只是要补偿当时他做的事情，他已经释怀了，不管怎么样，孩子现在也是活得好好的，就算有什么地方与人

不一样，也只是肤色不同而已，方静也开始有交往的对象，或许再过个几年会和对方结婚也说不定，一切都开始各自走

上自己的轨道。

然而，他的心情，却因为白敬尧的到来，原本风平浪静的心，开始有了一丝的波涛。

因为白敬尧的插入，原本走往的轨道开始有些偏离，他很紧张，他不想重蹈覆辙，他不想再走往那崎岖的路。

突然，白敬尧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林佑生恍然回神的。

「今天我买了些蔬果给你，这些要放到哪里？」

他回神道：「不用这么麻烦。」

「最近一直来你这里吃饭，觉得很不好意思，今天刚好看到很新鲜的水果，所以就买过来了。放这好吗？」

林佑生心思不稳的应了一声，回头继续将煮好冷藏的汤弄热。

「小生，帮我拿一下盘子。」

听见久违的称呼，林佑生心跳了一下，心绪恍惚的转头，却没料到白敬尧就站在他的背后，林佑生回头的瞬间，唇瓣刷

过他的。

一时半会，有片刻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