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争我夺的日子(清穿)——池沉烟
池沉烟  发于:2013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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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家自古以来,便是成王败寇的凶险之地,儿时不知利弊,长大后不求践踏他人,但至少要有自保的力量……也许大哥是有些不是这样想的,身为皇长子,他是有些不甘,可三哥、八弟呢?!他们只是在阿玛对你的态度上,看到微光,看到默许的微光。”

太子不说话,他突然淡定了,而四爷,他顿了会儿,才又道:“他纵容了大家去争,却又不愿去宽恕……”

太子笑了,手中的树苗一扔,从后面抱着胤禛的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没心没肺的道:“你只看见我被阿玛当枪使,可知,我也有错?!”

“凌普的嚣张跋扈?!索相的结党私营?!师傅徐元梦的掉湖?!私扣外番的贡品?!……你狠不下心,便只能袒护着他们,包庇着他们,此事若换成大哥他们,那儿还有凌普的嚣张跋扈,还有索相,你是大清储君,即便你不争,不打压,第一顺位人依然是你,可是索相就是和明珠斗上了,你心里明明清楚,却因为心软由他斗……”四爷拉过太子的手扶着坑里的树苗,继续填土。

“师傅徐元梦掉湖之事,我不是给压下来了么?!你怎么知道?!”太子听的一怔,差点没将手中的树苗给折了。

四爷不答,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老九进造办处被凌普刻意刁难,你训斥了凌普,责罚了凌普,可有谁知?!老九最后进了造办处,不是依然记恨你纵容身边人,你没得好不说,还因为责罚了凌普,让他打着你的旗号,做的更离谱;索相和明珠的私斗本就厉害,明哲保身岂是他等作风,你和大哥最大的分别就是大哥有那心结党,你没那心,可又有谁知?!世人都知你和索相同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师傅徐元梦掉湖那天,我就在你和大哥身后,三岁的年纪,虽然脑袋不够理解,可心里却记得很清楚。”

经他这一提,太子才豁然想起,他当时打发了落水的师傅,回头便看见胤禛小包子猫着身子在树下,过去一问,方知偷溜出来玩的,当时没在意,不成想这事被他记着。

四爷埋好最后一颗树苗,伸手拉过趴在自己背后的人儿,面对面蹲着,四目相对,他问:“二哥,若前年私扣贡品的是我,你也会替我揽下么?!”

眼神过于认真,让太子想不认真也难,他答道:“我不会。”

四爷就顿了半秒钟,嘴角便微微勾起,他开口道:“因为你知道,这种事我不会做。”

今夜月色其实很不好,但是他的样子很清晰,那认真的表情,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那满是泥土的衣衫……看得很清,就像早已刻在心里一般,太子抱住胤禛,蹭着彼此衣衫的泥土,他叹息道:“其实…大哥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大哥小时候不是这样!没人小时候是这样……四爷在心里叹息,看着满手泥土,想了想,最终回抱了太子,他伸手拍着他的背,顺便将手里的泥土都抹在他身上,当手上的泥土褪去,四爷才道:“阿玛手有明珠,却早已蒙尘,你既愿当那抹灰尘的人,我陪你又何妨。”

一把抓住背上使坏的手,太子放开怀里的人儿,小意外的问:“你这是海誓山盟么?”

四爷眯眼斜视了面前的人一眼,冷冷道:“我们之间,需要么?”

太子回答的很干脆:“不需要。”

感情面前,任何山盟海誓都是苍白的,只有彼此相依,那才是真实的。

爱像水墨青花。

何惧霎那芳华。

在小院里呆了整整三日,树苗总算有了新生的迹象,四爷看着那翠绿的小芽迎着太阳光慢慢展开,心里便柔了不少,那感觉就像阳光照在心里一般,暖烘烘的。

太阳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房里那人开始绕闹,衣衫哪儿去了、人哪儿去了、靴子怎么也没见了……絮絮叨叨,四爷很淡定,从绳子上拿下衣衫,从案台拿过靴子,慢悠悠走了进去。

小院离城里较远,有远离尘世之感觉,方圆十余里,只有一家哑巴妇人,和瞎眼婆婆,太子请了那妇人每日打扫房子,又给了不少银两,好为其准备吃用,四爷和太子都是锦衣玉食的人儿,洗衣、准备吃的,自是从未做过,当然更不知从何做起……所以,这衣衫真不是四爷洗的,太子妄想学人自力更生的想法,那是错误的。

穿戴整齐,太子爷自个打了水洗脸,桌上放了些糕点,随便拿了块吃,进屋看见四爷在研墨,他忙凑了过去,问道:“可是名字想好了?”

这座院子没起名字,来的那日,太子便想让四爷给起,四爷当时说没想好,便一直搁置下来……

这时候动笔,估计是心里有谱了,太子拍掉手上的糕点碎末,抬眼见看见四爷拿起笔写下四个字:流水人家。

峁堂气象幽,墙角绕清流。雨霁西山近,风来北牖秋。

疏檐看皓月,轻舫逐浮鸥。即景陈杯斝,心期好自由。

似水生莲莲自莲。

看似人家,也是吾家。

……

康熙四十一年,刚过六月,天气便出奇的热,让人受不了的高温,再加上连一丝风都没有,直接造成了宫内许多人的中暑,特别是那些娇滴滴的嫔妃和格格更是直接昏倒。

老爷子便领了众人去了承德避暑。

承德避暑山庄曾是大清的夏宫。距离京城不远。是由宫室、园林和宏伟壮观的寺庙群所组成。这避暑山庄位于承德中心区以北,武烈河西岸一带狭长的谷地上,山庄的建筑布局大体可分为宫殿区和苑景区两大部分,苑景区又可分成湖区、平原区和山区三部分。

拥有殿、堂、楼、馆、亭、榭、阁、轩、斋、寺等建筑一百余处,它的最大特色是山中有园,园中有山。

承德避暑山庄地处内蒙古高原与华北平原的过渡带,属温带大陆性季风型山地气候,四季分明。冬天虽然寒冷,但由于四周环山,阻滞了来自蒙古高原寒流的袭击,故温度要高于同纬度其他地区;夏季凉爽,雨量集中,基本上无炎热期,于是便成了皇家避暑地。

小六朝阳怕热,去了承德,依然叫热连连,四爷见了,便让人每日送些冰块过去,承德地窖存了不少冰,多是为六七月酷暑做准备的。

十三知晓后,天天跑去蹭冰消暑。

进入七月,天更热了,承德行宫外有湖,水是山上流下的,听说凉凉的,不似池水温热……十三、十四心动不已,这日刚吃过晚饭,便领着小点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偷偷跑出行宫,他们想去洗夕阳浴。

谁知道刚出宫门就被四爷和八爷看见,四爷本来不让去,说是湖水深浅不知,可能会有危险,可架不住他们几个小家伙的闹腾,便和八爷一同去了,好有个照应。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还小,不敢下水,只是坐在岸边戏水,十三和十四到底大些,胆子自然也大的多,他们把衣衫脱了就想下水,却被突然出现的九爷给叫住:“这湖水深不见底,你们确定要下水?”

两人愣了下,然后齐声问:“谁说的?!”

“刚碰见御林军首领,他正准备去向阿玛汇报这事。”十爷走到岸边,一屁股坐下,连靴子都不脱就往水里塞,可见他也是想来戏水,却被告之不能戏的。

听了这话,四爷自然不准让他们下水了。

十三、十四觉得扫兴,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学着十爷跑去泡脚……

泡脚很不爽,十四昂着脑袋东张西望,突然看见湖边竟然有颗桃子树,他心想不知道还有没有桃子?!

十三也在东张西望,显然他的眼比较尖,万叶从中,找到一颗遗珠,还是一颗硕大的遗珠,他欣喜叫道:“桃子,这个时候竟然还有桃子。”

“喂喂……老十三,是我先看见的。”十三已经爬起去摘,十四哪儿能让他占去便宜,明明就是自己先看见的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一同往树上爬去。

桃子树虽然不小,但是怎么也架不住两人重量,摇摇欲晃的,再加上树生在湖边,掉下去的可能性极大,看得四爷眉头死皱,正要让两人下来,只听‘吱呀’一声,连人带树枝都掉进湖里了。

“十三弟!”

“十四弟!”

……

半天没见冒头,四爷没敢多想,赶紧跳下水,十爷本来也想下水救人的,被八爷拉住,说他水性不好,还是他来。

四爷直奔十三而去,抱着人就往边上游,水很深,他抱着人都快看不见人头,脚下还有很多海草,不动动脚就会被缠住……

湖岸上,除了吓傻的两小的阿哥,九爷和十爷赶紧趴在岸上勾着手帮忙拉人上岸,折腾了还好会儿,才总算把人都弄上来了,十四呛水,上来吐了不少水,八爷帮他拍着背,十爷、九爷围在边上追问人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十四没吭声,像是有些吓到,愣了好半天,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抬眼往老十三看,四爷满脸担心的拍着老十三的脸,目光专一,那人自始至终没看自己一眼,就像刚在水里,他看不见自己,直冲老十三而去。

海草缠了脚,他想叫,可是那人抱着老十三去了岸边,最后八哥游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得救了,可是他高兴不起来。

老十三没事,那人扶着老十三担心的问了自己,可是,他不需要了。

人生就像现在他们的位置,离得不远,却意义不同。

八哥、九爷、十哥和我……

四哥和老十三……

59、只做不说1

康熙四十五年,温恪公主(皇十三女,胤祥之妹,母为章佳氏)正式受封为和硕公主,并且下嫁翁牛特部杜凌郡王仓津。翁牛特部是漠南蒙古的一个部落,在古北口外,至京师七百六十里,属于昭乌达盟。

在女儿婚嫁的问题上,老爷子始终遵循着政治为先的原则。这并不会因为温恪幼年丧母的经历而有所改变,当然,这其中不乏人为因素,既然皇九女温宪早早嫁了佟氏舜安颜,那温恪的命运就早已注定了。

亲事是三年前就定下的,当时胤祥闯了乾清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挨了顿板子。

温恪抱着胤祥哭了很久,她没抱怨,也没叫不屈,只是静静抱着那昏迷的哥哥流着泪……小六朝阳看着,心里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般,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温宪嫁的时候,他就猜到,温恪会外嫁。

额娘……不对……应该是德妃娘娘,她为了自己的女儿,牺牲了别人的女儿。

四爷没说话,进宫接胤祥去自己府上养伤,小六朝阳紧跟着去了。

胤祥伤好后,小六没回宫,敏妃过世后,他和胤祥都养在德妃宫里……可那天后,胤祥和他都很少去德妃宫里了。

四爷心里清楚,自然也没说什么,任由他们在府上住着,未置半句推辞。

温恪出嫁是老爷子亲自送的,可见老爷子对这翁牛特部的重视。随行的送嫁人员里有胤祥,小六朝阳,还有四爷。

这一年的翁牛特草原到处充满了喜悦与歌声,草原的百姓用真诚的祝福迎来了翁牛特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大清公主。

仓津娶妻,同部落来祝贺的人不少,胤祥看着温恪进了帐篷,便同小六朝阳进去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四爷正陪仓津喝酒……

小六朝阳伸手抢过四爷的酒杯,对着被来客灌了不少酒的仓津道:“仓津额驸,这杯酒朝阳敬您,温恪…唔…姐姐身体不好,望您能多多照顾她。”

说罢,昂头,一饮而尽,那模样豪爽的紧。

仓津说着客气话,喝了小六朝阳敬的酒,又接过胤祥敬的酒,很快脑袋乱晃晃。

边上有人叫来下人,给扶了下去。

晚上的草原热闹不减,到处都是喜气的人们和欢乐的歌声,胤祥开心不起来,他不停喝酒,只到把自己灌醉,四爷叹息两声,这才着人送了他去休息。

小六朝阳除了刚敬仓津的那杯酒,没在喝二杯,心里纵使不好受,他也不想示弱,皇家的儿女本就如此身不由己,他一直都清楚这点。

“四哥,刚看见温恪,她笑的很开心,”两人坐在火堆边,看着草地上的节目,好半晌,朝阳才又道:“温恪说,其实这样很好。”

“人生苦短,喜乐不由他人,由自己。”四爷的思绪抛了老远,莫名有些担忧小六朝阳,皇家子女向来是政治和血缘的纽带,阿玛今日能嫁十三妹,难保不会外嫁小六朝阳……他不希望有这么天,最好永远没这天……

“散开。”出神中,听到小六的声音,四爷抬眼便看见一身蒙古华服的青年弯身作邀请状,似要请小六跳舞。

篝火边已经有不少男女在跳舞,看那一对对亲密的样子,不难猜出这舞是草原上的情侣才可以跳的,四爷微微皱皱眉头,一直都听说,蒙古部落有在别人大婚晚上找情侣的习俗,说是当晚,只要对心仪女子作邀请,女子同意跳这只舞,便是族人公认的情侣,择日便可婚嫁。

那青年长着张粗狂的面容,衣着华贵,身份可见不一般,人很固执,他见小六朝阳不动,伸手欲拉人,四爷赶紧挡在前面,把小六朝阳往身后藏,冷冷说道:“兄台,自重。”

青年欲开口,大帐那边有侍从走过来,说十三爷酒喝太多,撒酒疯跑了。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十三弟又喝高了,这个时候跑出去……四爷想着心惊,转身就往大帐走去,“小六,快走。”

小六朝阳自然是紧跟上,脚才踏出两步,有人从身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他回头看去,又是那个不识趣的蒙古青年,“撒手。”

“若是我不撒手呢?”那青年像是杠上小六了,嘴巴咧的老大,脸上笑的几乎看不见眼睛,手上还故意捏紧了些力道。

小六的回答很直接,抬脚,挥手,那动作之狠,看着跪地不起的人便知。

这边四爷走出去后,好半天没见小六跟上来,转身回去便看见这场面,他脸上没表情,也没说什么,全当那哀嚎的人是空气,抬脚走过去,拉着小六极其淡定的走开。

边上有随从扶起那青年,嘴里叫嚷着蒙语,听不真切。那青年好半天方直起身子,他看着小六和四爷渐行渐远的身影,浓眉下的眼闪着异样的光……

胤祥没跑太远,四爷找到他的时候,他倒在草丛中,醉眼悻悻地瞅着满天繁星,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许是醉的太厉害,说出的话含混不清,小六朝阳走过去,扶起他,担心的唤道:“老十三……”

“举杯望明月,一醉解千愁……喝,来喝酒……”胤祥对着空中满月举酒坛子,他胡乱灌着,泪水和着酒水流了满脸,四爷蹲下身子,伸手替他抹了把脸,那手心的温暖让他酒醒了些,胤祥伸手握住替他抹泪的手,低头脑袋小声低泣着,他说:“四哥,我对不起额娘……我保护不了十三妹……她身体本来就差……”

四爷揽过胤祥,摸着他的脑袋,心里也不好受,这件事他也没能说上话,自从他让年羹尧暗中训练侍卫后,皇父就对他多了份戒备,这些年若不是有二哥在上面压着……他的清静日子怕是早就到头了……

“十三妹是个聪慧的好女子,四哥相信,不管以后她在哪儿都会快活逍遥,四哥也相信,敏妃娘娘会以十三妹而自豪,你也要相信,十三妹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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