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争我夺的日子(清穿)——池沉烟
池沉烟  发于:2013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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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了拱门,就看见前方有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同路而行,其中一个较小的孩子穿着明黄色的袍子,同色的金丝盘扣,袍子下摆是金丝滚边的祥云纹路,这身装扮,无需疑问,年羹尧便知道是太子殿下了。

另外一个年岁大些的,应是大阿哥了。

年羹尧确定两人身份,便自动放慢了速度,这个皇宫难缠的人物太多,惹上未来的冷面雍正帝已经够他受的了,他可不想再多给自己找麻烦,自虐什么的不是他的强项啊。

“……对了,昨日我走后,你和三弟较棋几局?”大阿哥像是突然想起,便问了起来。

太子答:“三局。”

大阿哥又问:“胜负如何?”

太子撇撇嘴,才说:“第一局我不曾赢。第二局他不曾赢。”

大阿哥像是有些惊讶,忙问:“那第三局呢?”

太子还没搭腔,年羹尧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想起前世看的明·冯梦龙《笑府》里有则笑话,说有个人喜欢下棋,自以为下得好,很自负。有一次他与人较量,连输三局。

后来有人问他:“前天你与某人较棋几局?”他说:“三局。”那人又问:“胜负如何?”他说:“第一局我不曾赢;

第二局他不曾赢;第三局我要和,他不肯,罢了。”

年羹尧想着这则笑话,再想着刚才太子的回答,没忍住,笑喷了。

二人没想到身后有人,豁然回头,便见一身着小红袍子的娃娃跟在其后,此时他正惊慌的捂嘴不让笑声渗出。

太子眉头轻皱,他觉得此孩子很无礼。“你笑什么?”

年羹尧看看太子的表情,决定还是不说的好,“没笑什么。”

“你笑什么?”太子很坚持,眼神更是不自觉威严起来。

年羹尧被太子的冷眼盯的心里毛毛的,他觉得他若不说,这人会在自己身上盯几个洞出来,然后将他挂起来示众。

权衡了一下大致局势,年羹尧选择用很不确定的口吻,且征询般的问法来回答他:“第三局你要合,他不肯,对不对?”

太子挑起自己细长的丹凤眼,淡淡的扫了年羹尧两眼,直扫的某人腿抖想落跑,他才缓缓说道:“第三局,我赢了。”

强压下落跑的冲动,年羹尧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一番自己,想他前世今生的岁数加起来都够当人家爹了,然而在这个皇宫却屡屡被小孩子的气场压倒,情何以堪啊。

大阿哥听出话里有讽刺的意思,怒目瞪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四弟的伴读年羹尧。”未等年羹尧说话,太子已经很肯定的答道。

年羹尧一怔,他什么时候又惹了这号人物么?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又听太子状似无意的说:“顾师傅今日要准备教程,要四弟明日入书房,大哥给四弟准备的砚台只能等明日给他了。”

年羹尧瞬间回神,胤禛明日才入书房,那他身为伴读今日是不是就不用去书房了?

年羹尧有些不确定,想问清楚,却又没胆子问。这时,大阿哥奇怪的问:“阿玛不是说四弟今日入书房么?”

太子斜视了一眼伸头等答案年羹尧,边走边道:“临时决定的,我也是早上去给皇阿玛请安才知晓的。”

听了这话,年羹尧心里顿时像开了花,撒腿就往回走,准备睡个回笼觉。

才到书房门口,大阿哥便看见已经规规矩矩坐在位子上的胤禛,他吃惊的看向一点不意外的太子,问:“四弟不是明日入书房么?”

太子耸耸肩,“是明日啊,阿玛许了顾师傅明日带四弟入书房,可是四弟不依,阿玛没办法,就让他带着伴读先旁听一日,明日正式入学。”

大阿哥想到刚才屁颠屁颠跑走的小家伙,嘴角一阵抽缩,他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清楚。”

太子撇嘴,冷哼一声:“爷是故意的。”

大阿哥嘴角抽的更厉害了,他问:“这是为什么?”

“谁让四弟昨日拉着爷说了年羹尧半个时辰,爷让阿玛许他入书房都没听他提半句。”太子一想到昨日胤禛拉着他说年羹尧多有趣的小脸,心里没来由的气愤,那感觉就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一般,非常的不是滋味。

大阿哥听完,直扶额,万分同情某个不知不觉得罪人的家伙,真是可怜的紧啊。

而年羹尧,真真应验了那句,躺着也中枪,冤的和窦娥有的一拼。

4、入了书房

第二日,年羹尧顶着一双熊猫眼早早出现在书房,神情委屈至极。

其实也怪不得他露出这表情,任谁因被人糊弄而导致罚抄一百遍三字经,都会如此。更何况为抄这一百遍三字经,整整一夜没合眼,怎不让人委屈。

“年羹尧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哈欠连连的打了个千,年羹尧晃着昏昏欲睡的脑袋,整个人显得异常瞌睡,像是随时都能合眼睡去。

因为还不到授课时间,书房只有提前来报到的胤禛。此时,他小小的身板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听见声音,眼皮都没抬,只是慢慢的整理着砚台和毛笔。

是的,他在生气,当曾经满心期待被一盆冷水泼灭,任谁都会生气。

其实胤禛也没有那么小气,昨日本来就不是正式入书房,年羹尧这个伴读没来陪读也没有什么。但是后来二哥却对他说:“四弟,刚刚看见你那个伴读还没到书房就跑走了,像是及不愿当你伴读的样子。我想,他是不会来了。”

胤禛听完,白玉般的小脸黑了一半,他默默收回一直望向门口的目光,心里恨不得戳死某个敢不想当他伴读的家伙。想他堂堂大清皇四子,只有他嫌弃别人的,哪轮到别人嫌弃他,这小小的年羹尧敢对他叫板,真真是气煞人也。

基于这个狗血的误会,便有了今日胤禛对某人的视而不见。

年羹尧本就觉得委屈,又见胤禛不理他,险些当场泪奔。阿哥什么的,纯粹是欺负人的存在,真他苍天的讨厌啊。

默默坐到专属伴读的位子上,年羹尧时不时抬头看看前面坐着的小小身影,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是那里遭他惹他了?因为他,自己遭了这么大的罪,屁都没说什么,他还摆着阿哥架子给脸色看,太过分了。

两人相对无言前后坐着,各自耍着小性子。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子和两个阿哥并肩走了进来。

太子敏锐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他看了看闷不吭声的四弟,又望了望怒目瞪着四弟脊背的年羹尧,不厚道的笑了。

大阿哥也看出来,深知个中原因的他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不便多说什么。

“三弟,四弟才入书房,很多不懂,你离他座位进些,要多帮帮他。”最后,大阿哥看着新入学的幼弟,对着和胤禛年纪相近胤祉交代。

突然被点名,胤祉拿着书本还没缓过神。太子走了过来,他淡淡的说:“我和三弟换个位子,我来带四弟,三弟你去挨着大哥坐。”

胤祉年岁不大,却很懂察言观色,他见太子态度坚决,便收了书本笑着说道:“好的,我正要向大哥请教骑射,正好方便探讨。”

看着太子坐到胤禛旁边,正好也背对着自己,年羹尧还没收回目光,便看见太子爷回头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但是有一点他看懂了,太子爷敌视自己,非常敌视。

努力,认真回想了昨日的情景,年羹尧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他。

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好不好。果然,阿哥什么的,纯粹是欺负人的存在,真他苍天的莫名其妙啊。

……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这一段讲的是古代那些要想在天下弘扬光明正大品德的人,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先要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要想管理……”顾八代摇头晃脑的边走边讲,走至年羹尧面前时,不动了。

井井有条的讲课声突然哑然而止,众人不解,齐齐回头看去,只见年羹尧竖着书本,歪着脑袋睡的及其不顾形象,甚至嘴角口水欲流。

……ZZZZZZZ

众人愣神。

“咳咳……”顾八代假装咳嗽。

某人依然睡的香甜,完全不知暴风雨即将来临。

眼看顾八代要发怒的样子,看不过去的胤禛伸手就想给他一巴掌,手才伸去,只听年羹尧嘿嘿笑道:“我的鸡腿……”说话间他已经一把抓住胤禛的手往嘴里送去。

胤禛吃痛,闷哼一声。

众人没想到会是这情况,个个呆愣住,最后还是太子回过神,吼道:“松口。”

……年羹尧总算在鸡腿梦里醒来,他睁开睡眼惺惺的两眼,见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他,不解的问:“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他只不过闭眼眯瞪了一会儿,怎么就变天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太子气绝,放下胤禛被咬破皮的手,起身就想扁人。

“二哥。”胤禛一把拉住已经炸毛的太子,对他轻轻的摇摇头:“我没事,只是破了些皮而已,不打紧。”

年羹尧的眼光慢慢定格在胤禛白净的小手上,此时手板处已经见红,用明黄色的手帕抱着,他一愣,更为不解的问:“手怎么会受伤?”

太子已经懒得看某个让人吐血的家伙,他低头检查了胤禛的手,担心的道:“我叫人去取伤药来,先上点药。”

闹成这样,顾八代也无心讲课,他瞪了年羹尧一眼,便提前下了课。

年羹尧依然不明所以,看这个看那个,就是没一个人理他,最后他把目光转向一脸淡然的胤禛,那神情比才来的时时候更委屈。

胤禛看看手板上的一排小牙印,轻皱了一下眉头。“年羹尧,你是属狗的么?”

“你怎么知道?”年羹尧错愕的看着他。

……胤禛不再言语,他有些哭笑不得。

上好药,太子拉着胤禛就走,徒留某个缺根筋的家伙站在空荡荡的书房不明所以……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蠢蠢欲动

太子和胤禛并肩进了承乾宫,向佟贵妃请了安,便看见宫女已经开始备晚膳,“二哥,留下一起用饭,如何?”

“我正有此想法……就是不知道佟额娘可方便?”太子有些不确定,毕竟没在佟贵妃宫里用过饭,突然决定,怕是有些唐突。

“太子这是哪儿的话,多个人儿用饭,饭桌上热闹些。”佟贵妃温柔的笑笑,便吩咐身边的宫女烟翠叫御膳房多备些饭菜。

“那胤礽谢佟额娘管饭。”太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便让贴身公公回自己宫里传话,说自己留在佟贵妃宫里用饭。

宫女开始上菜,不一会儿就满桌,三人相携上了座,开始用晚膳。

“禛儿的手怎么了?”佟贵妃拉过胤禛夹菜的手,眼神里满是关切。

年羹尧咬伤的是他的正手,胤禛怕佟贵妃担心,从回来就一直未伸过手,刚才一时忘记,手伸的快了,遂被逮了个正着。“额娘,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小心碰破了点皮而已,二哥已经给上过药了,不日就会好的。”

佟贵妃看了看,的确是破了些皮,没什么大碍,故放下心来:“以后可要当心些,莫如此大意,快吃饭吧,凉了不好吃了。”

太子坐在胤禛的旁边,他看见佟贵妃一脸宠爱的夹菜放于胤禛碗里,眼神渐渐暗了下来,佟额娘虽然不是四弟的亲额娘,却能让人感觉到浓浓的母爱,这种爱让他突然很羡慕自家四弟,羡慕有个女人愿意如此宠爱他。

胤禛幸福的端起碗开始吃饭,他有点饿了,吃的有些快,两三口下肚,感觉有些不对劲,侧头一看,发现太子低着头,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米饭,碗里一样菜都没有。

他不多想,用筷子慢慢的夹下一整片的鱼肚,然后将里面的刺一根一根都挑了出来,最后把鱼肉放到太子的碗里。“二哥,吃鱼。”

太子看着碗里是那片鱼肚愣住,要知道他活了这么大从来没人往他碗里夹过菜,连阿玛都没有。印象中阿玛总是那么忙,忙到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吃饭,一个人默默的放下碗……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往碗里夹菜是什么感觉,因为可以为他夹菜的那个人早已逝去。

“咦,禛儿今日大方了,那鱼肚可是你的最爱,平日连额娘都吃不上,今日竟然愿意割爱,可见太子比我这个额娘得人爱啊。”佟贵妃凤眼轻眯,佯装吃醋的笑着出声打趣儿子。

胤禛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说:“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额娘不爱吃鱼肚,二哥喜欢吃,所以才给二哥吃的,禛儿很爱额娘的。”

说话间已经伸手盛了一匙佟贵妃最爱吃的鱼羹在她碗里,以示他说的都是真的。

听他这说,佟贵妃抿嘴笑了,不再打趣胤禛了,“额娘逗你的,快吃。”

胤禛点头,才端起碗,却看见太子碗里的鱼肚一口未动,他眨巴下眼睛露出困惑的表情:“二哥,你怎么不吃,上次去找你,不是见你很喜欢吃鱼肚么?”

明明记得上次去他宫里,见他很喜欢吃的,莫非自己记错了?

其实自家二哥最不喜欢吃鱼肚?

太子听了他的话,一下回过神,抬头看见胤禛一脸像是要夹走鱼肚的窘迫样,快速吃了起来,他说:“好吃,我最爱吃鱼肚了。”

胤禛顿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夹了太子最不爱吃的菜呢。看来是虚惊一场,自家二哥的确是喜欢吃,他没记错。

“二哥,要喝鱼羹么……”

“二哥,这鸡好辣,要吃么……”

“二哥,粳米干膳的味道不错,来点……”

“二哥,等会儿我们一起喝窝窝汤吧,很好喝……”

……

太子吃了有生一来最幸福的一顿饭,那些他爱吃的,不爱吃的,或从来不吃的,在经过一双筷子后,都成了美味。

人活一世,能有个向自己碗里夹菜的人,不为是种幸福。

因为缺,他的存在才显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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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上书房。

顾八代讲了一段论语,便让习字。

书房里总共五个学生,除了年羹尧这个伴读,就是四位阿哥,房外是各个阿哥的贴身太监,还有就是端茶递水的宫女。

顾八代脾气怪,授课期间不让闲杂人等乱入,以至于磨墨添纸都得自己来,用他的话说就是亲力亲为,方有乐趣。如若连磨墨添纸都假以人手,那么写出来的字便少了应有的韵味,怎么都比不上自己亲力亲为而习的字。

众人深知顾师傅的脾性,听要习字,便自动磨墨添纸。

年羹尧也清楚,看一帮阿哥都开始自觉磨墨添纸,他不清楚都难。虽然没有磨过墨,但是总见过别人磨墨,于是,年羹尧歪着头有样学样的开始磨墨,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来没磨过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人太小,墨锭掉了好几次。

胤禛坐在他前面时不时听见墨锭捣歪或者掉落的声音,便知道某人连墨都不会磨,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自己才磨好的砚台正要递过去,太子添纸的手一歪,只听‘碰’的一声,好好的砚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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