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莫欺少年穷 下——随欢
随欢  发于:2012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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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易摇摇头没有伸手接过。今天醒得早,运动完之后他已经从冰箱里拿了些东西吃,现在并不饿。

子轩的手伸到半空又缩回来,气氛有些尴尬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子轩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握着遥控转换电视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没发现什么好看的节目。他深吸一口气,蓦地关上电视转过头,黝黑的眼眸盯着向易,好几分钟不说话。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那道视线一直停在他身上。再迟钝的人也受不住那样的眼神,向易心里挣扎很久,抬起头望向子轩:“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子轩见他终于说话,心里放松了些:“向易,你有没有女朋友?”

刚刚那样盯着人其实他也很累。

向易愣了下,随即摇头。这些年他总共说过话的人也就零星几位,哪里有什么女朋友。

“那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想让你和他一起住的?”子轩又说。

“没。”向易低着头照实回答,“认识的亲戚都去世了。”

周围比较熟悉一些的,只有凌司佑、子轩和他在国外的教练和一两位伙伴。

不过好不容易跟凌司佑一起回国,哪怕在那里呆了三年有些感情,他也不会回去了。心中揣测着子轩这样问的目的,是不是想让他搬出去?

一瞬间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堵。

看到茶几上跟平时一样放着一叠洗干净的水果,子轩拿了一个梨子咬着吃:“以后想交女友或者男友吗?或者,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问题越来越私密,向易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头。其实像他这样的年纪,若不是家人去得早,怕是早已有人担心他的婚姻大事了。而今父母都不在,没有人问过类似的问题,他自己也从没想过这方面。

子轩见他脸上泛红,硬着脸皮追问:“有没有?”

今天不问清楚,以后考虑起来就没这么周全。

如果他有喜欢的人,那又是另一番计量了。子轩咬着梨,清甜可口的汁水润了喉,感觉舒服许多。

向易低头想了想,又抬头说:“我喜欢你和凌司佑。这些年,对我最好的是你们。”

谁对自己好,自然而然会喜欢那个人。子轩点点头,他想问的却是比如夫妻伴侣间的那种喜欢,不知道向易有没有遇上这样的人。

“以后我住在这里,如果会……妨碍到你们,我想搬出去。”向易忽然抬起头,慢慢的说了很久以来最长的一段话,“小时候,旁人说我是没爸的孩子;大起来他们说我自闭又冷酷,没人愿意接近我。日子久了,我也不喜欢跟外人接触。”

听着他的话,子轩想到了他醉酒的那一次。初次在赌场见面的时候,哪里会想到看着冷冷酷酷的青年,相处起来完全会是另一种感觉。孤独冷漠,其实都是让自己与旁人隔离起来的一层纱。

一位听得专注,一位说得认真。子轩和向易都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

凌司佑刚从外面买完药回来,用钥匙开了门正准备进去让子轩吃药。

冷不防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耳边便听到了向易说的那句话:“我喜欢你和凌司佑。这些年,对我最好的是你们。”

心里莫名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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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忽然闪过刚去训练营那段时间的一幅画面。有一次半夜三更路过另一边宿舍,他听到房间里十多位黑人用英文说中国来的两个人里面,有一位冷冷的从不说话,看上去像是得了自闭症,却又拽拽的很了不起,让人很想揍一顿云云。

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当然不是自己。虽然去了没多久,摸透潜规则后凭着八面玲珑的手段和暗地里的平衡牵制,凌司佑有意无意帮了他们几个忙,又不动声色挑起其中几位内乱。渔翁得利,短短时间内他反而成了那里人缘最好的人。

哪里都是一个小社会,摸透了其中的规则,便能掌握主动权。

林明海花尽心思把儿子送到那里,所有辛苦和动用的人脉都没有白费。

长时间下来,凌司佑即便不是身手最优秀的人,各种手段玩转下,却没人敢动他一分一毫。

听清楚那些黑人伙伴想揍的人不是自己,凌司佑当时也就没怎么注意。

第二天起床出去跑步,半山腰却见到了那位跟他一样留着一头黑发的男子被五六个人围攻的场面。

其实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那些黑人伙伴同他关系并不差,会发生群殴大概是因为训练太过辛苦,满腔怒气无处发,这才挑上了向易这位看着“自闭从不说话”的东方人。

一个人打五六个人,结果不必多说。那里头多数人出身穷困,打起人来毫不留情。

黑发的年轻人虽然天赋高,双拳却难敌十手。

平常凌司佑遇上这类事通常是当做没看到。

他骨子里不算好人,世上大多数人的生死都跟他没关系。

那一次看到黑发男子嘴角被打出的血,却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异国他乡顾念同胞之情,心中难得起了护短的心思。

“Jason。”凌司佑喊住了为首的一位黑人。看在他的面子上,那几人停下动作。

四周人走尽,凌司佑走到向易身边,望着他那双黑澄澄完全不同于外国人的眼睛,双手插在裤袋里,问:“你还好不?”

用中文说的。

在异国他乡听到中文,眼前嘴角带笑的人刚刚又出口替自己解围。向易抬头抹去唇角的血丝,眼神绕在他的身上,似乎想将凌司佑的样子记在心里。

见他果然如想象中那样不发一言,凌司佑笑了笑:“昨晚我听他们说你从来不说话,本来还不信,现在是有些信了。”

他们并没有分在同一组,平时见面次数虽然多,却从没当面交谈过。

今天早上是难得的休息日,下午开始又要开始新一轮不间断的训练。权当放松半天,凌司佑索性在旁边草丛里躺了下来,拔了一根草叼在嘴上,漫不经心的问:“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阳光照射下凌司佑不禁眯了眼,换个角度躺得离向易近了些。向易虽是东方人,身材却很是高大,刚好为凌司佑挡住了照射过来的阳光。

向易背光站着,仍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凌司佑瞄到他眼睛里的疑惑,将嘴上的草拿下:“他们说你冷冷的从不说话看着嚣张,所以向你出手。对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这次他刚好路过喊双方停手,下一次如果发生同样的事,他未必还会在旁边。

向易直直站着,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同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话。

凌司佑重新拔了颗草玩,对他耸耸肩:“凌司佑。"

虽然开始没几天,周围却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名字。由此看来,他的这位同胞当真可以说是对周围的事漠不关心。人情世故、明争暗斗,他好像一个人被隔绝在了圈子之外。

凌司佑用手枕着自己的头,问:“要不要试试和他们说说话?刚刚跟你打架的黑人我都认识,并不是很不讲理的人,下次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以后熟了就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我说不来英语。”向易撇开头闷闷的说。偶然一次机会被那些人带到这里,因为只会说中文,其他一句都不会,闹了不少笑话。周围有些人会阿拉伯语、法语、英语、德语,他却只熟悉中文。

猛不防听到这样的回答,凌司佑抖肩大笑。异国他乡,第一次有人能让他放开身心毫无顾忌的笑。

这样一位单纯到可爱的同胞,忽然间让他心里起了相护的心思。

“向易,以后我们搭档怎么样?你答应我话,我会跟教官去说。"凌司佑一只脚架在另一只脚上,看着身前高大的黑发男子,故意苦了脸,“我除了枪法好,身手什么的比不上别人,以后被人欺负了就不好玩了。今天我帮了你一次,以后出任务的时候你跟我搭档如何?”

一天说了两句话差不多快到了向易的极限,于是他扫了一眼地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某人,轻轻点了点头。这时候的向易心里只想着还他的情,完全没想到从这一个点头的动作开始,因为某人,他的人生多了一段被欺负捉弄的无比精彩的三年。

下一秒钟,向易跟着躺到了地上。刚刚打架打得累了,下午又要受训,就是铁打的人也禁受不住。阳光明媚,正是个睡觉的好日子。

“累了啊?”凌司佑转头看他身上的乌青和脏兮兮的衣服,“待会先回去洗个澡再睡觉。”

向易撇开头闭着嘴不说话,心里想着洗澡洗衣服是件多麻烦的事。看他不理自己,凌司佑眯眼轻轻哼了一声。混没料到往后三年摊上向易这个搭档,他也多了一段催洗澡与某人抵死反抗不洗澡,最终演变成昏天暗地的打架历程。

而他的身手,也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第七十章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凌司佑看着客厅沙发上的向易,心里有些复杂。子轩是他的爱人,向易是他的伙伴。除了某时候有不洗澡不爱干净不跟人说话的怪癖,严格意义上来说,向易并不是一个会让人讨厌的人,反而让他很喜欢。

他心思明澈,不算计他人;没有野心也不会背叛人;有需要他的时候只要叫一声,就会义无反顾的过来。

只要他把你当成朋友,无论什么都会倾力相助。

凌司佑一直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跟向易相处了这么久,他所有的底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向易小时候的生活和长大以后渐渐变得冷酷害怕孤单,越来越不说话,他也全然明白。

子轩、向易,都是心思很好懂的人。两个都是他很喜欢在乎的人,唯一的区别是喜欢的方式不同。

一位是认定了的伴侣,一位是最好的兄弟。

然而,不动声色将他们纳入自己羽翼下的保护却是一样。

想到这里,凌司佑抬脚往公寓里头走去。沙发上两人看到他回来,同时抬起头望他。“回来了?”子轩问道。

凌司佑先摸了摸子轩的额头,还是烫烫的,说:“子轩,我买了退烧药回来,来,先吃药。”

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药,子轩按着说明书拿出一颗退烧的,又剥开几粒消炎的药。

凌司佑拿了杯子去厨房倒水,将温热的水递给子轩:“吞下去,待会吃了药可能想睡觉,我带你到床上躺会儿。”

子轩慢慢摇头,握住水杯吃了药:“我等下再去睡觉。”

凌司佑挑挑眉,目露疑惑:“子轩,现在有什么事吗?昨晚……嗯,太累了,你现在该好好休息。”

听他提起这件事,子轩咬牙克制住心里头的不自在。右手指指他,指指向易,最后指指自己:“我现在还不困,刚刚你回来之前我问了向易几个问题。公寓里住了这么久,我们三个也没好好聊一次,不如趁着现在谈谈。”

他的话一出口,凌司佑和向易默契的互看了一眼。凌司佑在他身边坐下,揉揉他的头发:“子轩,你想说什么?等你烧退了再说也不迟。现在这么累,要是待会儿烧得更高了怎么办?”

子轩摇了摇头,笑着说:“先说了再睡比较好。”

其实心里也摸不准他想说什么,然而昨天的事让凌司佑难得有内疚的心思,于是他爽快的笑笑:“好啊,子轩,你说,我们都听着。”

想了想怎么开口,子轩先喝了一口温水,道:“你们都知道我还有三年半从A大毕业,以后一大段时间我都会将公寓当成自己的家。”子轩顿了顿,摩挲着手中水杯:“我想立一个协议。我们三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如果谁因为工作上的事想搬出去住,其他两人都不能有意见,好不好?”

“嗯,不过我当然不会搬出去。”凌司佑展颜笑了,“子轩,昨天你答应我的求婚,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凌司佑何等机灵,从子轩的一番话中很快推测出他的这句是对向易说的。

他和子轩一人开公司一人半学半工,地点一般不会有变动。三人中最有可能变换工作搬出去住的,是向易。

“同样,如果以后谁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也可以搬出去,其他两人都不能干涉。”子轩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微笑道,“在公寓里住了几个月都有了感情,可是跟喜欢的人相处是一辈子的事。今后无论你们谁要结婚,我都会亲自送去贺贴。”

凌司佑从沙发上站起来,将药袋子丢在茶几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子轩:“什么叫‘今后无论你们谁要结婚,我都会亲自送去贺贴’?子轩,昨天我的求婚,你一点都不相信吗?”

他一向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没过几秒钟,又恢复本性恶狠狠地说:“我不管,总之你答应了我就不许变卦。以后我不会跟其他人结婚,你也不能娶其他女人。不然……不然我就天天赖在你家里,赶都赶不走。”

“你给我坐下。”子轩瞥他一眼,“笨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搬出去了?”第二句话其实跟他一点关系都没。子轩虽然不相信山盟海誓,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如用一辈子时间来证实的效果好。但是既然他真心想和凌司佑一起,就不会出尔反尔。凌司佑回来之前他就问了向易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他暂时没有女朋友,为了以后的事情打算,子轩这才想了这一点。

怕向易也误会,子轩索性挑了明白:“向易,以后要是有喜欢的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记得告诉我。我知道公寓里挤不下很多人,不过到时候我们都会帮忙。”

向易点点头。

“还有,以后如果住得不舒服了,想换地方了,或者其他什么事都可以搬出去住。”子轩笑道,视线有意无意飘向凌司佑,“世事无常,偶然发生的事太多。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想换个地方住了。凌司佑,对不对?”

“对。"脑袋难得糊涂的某人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子轩说这些话的意图。

子轩笑笑,一步一步将剩下的话抛出:“住进来的时候就是三个人,现在约定谁住得不习惯了,随时可以搬出去。想搬进来或者搬出去,我们三人都有各自的权利,对不对?”

“对。”凌司佑继续点头。

“那如果谁不想走,其他人也不能强行让他搬出去。”子轩喝了一口水,“比如谁也没权利让凌司佑你搬出去住,是不是?”

“那是当然。”

“嗯,所以谁也没权利无缘无故让向易搬出去。”子轩笑道。

绕了一圈,其实最终的目的就是这句话。

最后一句话听在耳边,前后细想一番,凌司佑微微皱眉,明白了他的意图:“你一开始暗示向易很有可能搬出去住,迷惑我的判断力。后来层层推过去,就为了得到我亲口答应的那句话?”

真是越来越狡猾了,不知道跟谁学的?凌司佑不是滋味的想着。

“嗯,你答应了就好。”子轩放下杯子望向窗外,又回过头望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向易,想到那一次在他老家的场景。表面上不动声色看不到任何不对劲,可是他的心里却反而很苦。没有任何发泄的地方,只有喝醉酒后夜半低语。

子轩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有时候夺去一个人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很残忍。”

向易豁然抬头看他,不知为何心里被这句话触动。一向冷酷硬气的男子眼角微湿,想起了小时候从外面回到家中的那些画面。衣服洗得发白却一脸笑容的妈妈每天都会在他读书回来时拍拍他的肩,拿下他的书包,问一句:“小易,今天饿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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