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 下——小茄子
小茄子  发于:2012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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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只是布置任务而已,可这次要杀的人却非同凡响,不可轻易下手。

“王子,谁对其了解?”视线在四人中一个流转,最后定在墨晴身上,全怜冬笑得和蔼,“风,这里属你见识最广。你

说说。”

墨君始终一言不发坐在上位喝茶静观。

墨晴走出一步,易水寒拖着他不放,他回头安慰,“小水寒乖,回去陪你玩一通宵。”

他站在堂中,风度翩翩,已出类拔萃气度鲜少有人可堪比。

“南湘国下任国君,王子,性喜美人,好游山玩水结交朋友,听闻已入住奇老王爷府。”

全怜冬含笑点头表示赞许。“奇老王爷表面极力支持帝君,但早年他年少时与已故和大学士是故交。”

人处高位,不胜寒啊——关系错综复杂,心思稠密多虑,步步为营,步步踩着他人的躯干而前进。

“永乐帝这一生也算悲剧,老帝君众多子女偏偏就选中了这个刁蛮的公主,一朝为帝一生孤寂,她要青春年华意气奋发

,现实却迫得她拔了所爱之人的羽翼,囚禁,最终将自己囚禁。”回去的回廊,九曲十八弯。墨晴负背缓缓叹气而道。

易水寒拽着他的衣袖追问,“墨晴墨晴,花被留下来了,我总觉得不对头。”

墨晴牵起这只柔嫩的小手,缓步前行。

“小水寒,你还小,你不需要懂。这个世界的混杂,你都不需要接触。”

因为我的小宝贝,你得一辈子躲在我的身后,任风霜将我淹没,我也只想听到你纯净的笑声。

怜君山庄分前后两院,后院占整个山庄的一半,前院只得一小块儿地。

秋季的天,阴沉得昏迷迷。

全怜冬与火殇对坐,桌上放了一套蓝花陶瓷茶具,全怜冬姿态优雅取过一只茶杯倒过来,另一只握茶壶的手倾斜。

火殇伸手一把握住全怜冬的手腕,笑眯眯道:“全师父客气什么?爷乃小辈,该爷给您斟茶才对。”手腕一转,从全怜

冬手里抄过茶壶,低眉,清澈的淡黄色茶水滴溜溜倒了半杯,合着白瓷茶杯,风韵无限。

“全师父请。”火殇笑得天真。

全怜冬捧着茶杯,放到鼻尖嗅了嗅,叹道:“花的茶,我有幸品尝。只是……花是不是该解释下,为何你既出现在东武

蓬莱,又为何会出现在怜君山庄?”

早说过姓全的狡诈多端,岂是那么好骗的?

火殇答道:“不是绿儿做了错事?爷怕全师父责罚他,又担心误了正事,便让人暂时待在蓬莱办事。”

“两年前的事,你还未完成?”

火殇挠挠脑袋,“那傀儡可算绝种,全师父为难爷了。”

“花!”

“啊?”

全怜冬拉过火殇的手,貌似长辈般地拍抚,“风儿四年才完成任务,花莫着急。”

出门的时候,火殇想起一事,问:“此次的事,爷可以拒绝加入吗?”

“花。”

火殇没有转身。

却意外地听到了全怜冬的叹息。

“花,你恨上将,恨我,恨墨随风,那么你最恨的又是谁?”

火殇迈开脚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像这种无关紧要无关痛痒的问题。

回南院,火殇叫来易水寒,又把墨晴拦在门外。道:“爷找月聊点私事,风你少管啊。”

墨晴自然不答应。

火殇本就因为全怜冬的话恼怒在心,便语气很冲低吼:“姓墨的!你能不能给月一点自由!?”

墨晴愣住。

火殇忙捂住自己的嘴,摇了摇头,道:“抱歉,爷心情不好。”

关上门,易水寒两眼汪汪,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吵起来了。

火殇赶紧拍了拍他的脑袋,骂:“没出息!声音大点就把你吓死了!真没用!”

易水寒咬着舌头辩解,“不是不是的!是花你太可怕了,你你你……”

“好了好了——说不清楚就表为难自己。”说着,从腰带里摸出一玩意儿,放到易水寒手心,“你给爷瞧瞧,这东西是

真是假?”

易家精通毒术,天下万千毒物无其不识不能的。

半响,都没得到回应。

火殇性急,追问:“喂喂!小东西!莫不是傻了不成?”

“花花花花花花……”

“嗯?”

“这个这个这个……”

火殇嘴角CHOU搐,“讲话利索点给爷,不然杀了你。”

易水寒小小的身子挂上火殇的脖子,撒娇,“花,这真神了!是傀……”

火殇一把捂住他不断翻卷的嘴巴,凝眉,“小声点。”

“花,是傀儡,听说只有蛮荒之地的绝稀族人才会制作的毒呢!”易水寒乖乖小声激动道。

火殇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你当真?”

易水寒嘟嘴,“人家虽然不会制作,但好歹还是懂的啊。”

纤细的二指掐住那颗菱角分明的黑色药丸,火殇舒眉笑了。

他千辛万苦,总算没有枉费——

八:傀儡(六)

隔日,帝夜军上将传了四人每人一份文书下来。

火绿举着念。

“花使,时年八庚上任,至今十年,因任务在身,允其行使原先任务。此次事件,不予参与。”

其他人的文书内容,火殇大概可以猜个七八。

他故意拖着给人造成没有完成任务的假象,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不用参和这等闲事,也算好运!

“爷——”火绿跪着头趴在火殇腿上。

火殇拿指骨挠了挠他的下巴,问:“何事?”

“爷还会离开对不对?”

火殇不置可否。

火绿抬起头,两眼满是期盼,“那带上绿儿好不?绿儿已经长大,有能力保护自己,绿儿已不是当初那个无能的小儿,

爷——绿儿想保护您,为您生也愿为您死。”

“好绿儿。”

火殇笑着搂抱起火绿在怀,下巴搁在他的肩窝,磨了磨又磨。

“爷的好绿儿,真是爷的好绿儿啊——”

半月之后,帝夜军四使之风使、雪使、月使三人一同下山。

火殇还待在怜君山庄自己的院子里。

他听到外头络绎不绝的吵闹声,翻了个身,差一点翻下席塌。

幸好火绿眼疾手快,险险扶住火殇的身体,担忧声不断,“爷——您小心点,要不我们上床去吧,这样太危险了。”

火殇背对着门口,懒懒扬起手,挥了挥,道:“绿儿,你下去会儿,让爷静一静。”

火绿出去,与一人擦肩而过。他立刻张开手臂拦在门口。

来人一头银发张扬得束在头顶,一身的银白宽袍,暗绣银丝盘龙飞凤。

“水上玄。”

那人顿住。

席塌上的男子将盖身的单被往上提了踢,声音懒散道:“启程的号角都吹了三遍了,你耗在爷这里算个什么毛事?”

火绿配合着叫喊,“我家爷让你走,你没听到啊!走走走走走!”推搡着银发男人一直出了门。

大门哐当被风甩上。

火殇闷在被子里,不敢叹息,更不敢去想,去思,去念。

门外,水上玄叹息,又想,又思,又念。

聂紫急急大力拍着门,满嗓子地喊。

“花公子,花公子!奴婢求您,您就见见我家公子吧!公子就要离开了,您若不见他,您若是……花公子,奴婢给您跪

下,给您磕头!您就见一面!”

惊耳的咚咚声,穿透门扉,被褥,钻进火殇的耳朵。

他突然觉得旧伤口在隐隐作痛。轻声唤了声,“绿儿。”

门当一声被撞开。

火绿跌倒在地,一脸不敢置信。

紫衣女子还在咚咚咚磕着头。

银发男人身子一动,消失,又出现在席塌旁。

“火殇——”思念深,深深刻下无限的悲伤。

水上玄不敢伸出手去碰触这个人。

火殇的抗拒令其失了勇气。

但又极度思念着这个人——

该怎么办?

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水上玄的手徘徊在单被外,迟迟不愿离去。

“只当是我一厢情愿,你无法原谅我,火殇,你不愿原谅我,对吗?”他蹲下身,眼神深深,深深注视着男子的背。

情深深,意切切。

水上玄缓慢低下头,将头搁在火殇腰上。

气氛安逸而沉闷。

火殇不敢睁开眼。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想要拥有。

想要对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这是人类的共性——贪婪而不知满足。

其实火殇很想知道聂紫口中所说的公子并不是不想见您不愿见您,公子定有公子的苦衷。这个苦衷到底是什么?

等所有重要人物都离开了怜君山庄,火殇独自一人坐在廊台上。

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

露凝而白。

梨花飘满天,雪色的世界里,火殇微微侧过脸扬起了下巴。

西风悉悉,绕着发尾打转,溜过眉心,掀起满头的乌丝。火殇举起手轻柔碰触眉角,那里,有两颗妖娆的梅花烙。

殷红而泛着邪气。

红色的衣摆轻晃过白皙的脚踝,男子感到冷意从脚心窜上心头。他缩抱起全身,靠在廊柱上,不可闻的呢喃。

“魑魅魍魉,万物化傀儡。”

他轻笑,甜而不腻,柔而不弱,清新悦耳。

“水上玄,爷欠你的,爷全都还给你,你欠爷的,爷要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欠着爷,这是你应得的

报应。呵——报应。”

晨辉照进屋子的时候,火绿推开了火殇的房门。

屋里没有人,棉被也是凉的。

火绿也不着急,他知道他家爷去哪里了,最近这些日子,爷失眠的时候不再大呼小叫了,却会坐在廊台上瞅着天空某处

默默发呆。

果然在廊台上找了火殇,火绿心中不免高兴,跳着小步上前,蹲下身,轻声唤道:“爷,天亮了,我们回屋睡去吧。”

没有回应。

火绿不急,继续轻唤,“爷,爷,绿儿给您准备了桃花糕,还有新鲜的乳奶,刚从山上摘来的蓝果,爷,起来用餐了。

“爷,爷,爷……”

九:迷迭

白露过后,算是真正入秋,气温急转而下。

陡峭山路间铺满了厚厚一层枯叶,一脚踩上去,吱嘎吱嘎的闹喧着,这是生命最后的哀鸣与挣扎。

层层发丝捂在厚实的帷帽中,只露出男人苍白的嘴唇和无色的眸子,以及袍袖边缘铅色的指甲盖。

苍白而无力。

男人停下永不疲倦的脚步,后面几个人追着气呼大呼,特别是一身紫色襦衣的女子,摇着手直呼救命。

“公子公子,您等等奴婢啊!!!”

灰衫男子快速走过紫衣女子身边,聂紫一把伸手抓住,笑眯了眼哀求,“木寒衣,帮帮我?”

木寒衣面无表情,视线溜过女子脸上那道横跨整个肩部的伤痕,扭头走开。

紫衣女子愣了愣,

“丑八怪!”

聂紫气结,抖着手叫唤,“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却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的确。她顺眉摸了摸脸颊,的确

是个丑八怪啊——她笑得无比自嘲。

水上玄一身月牙锦袍,立于风口,潇洒而风流。

十里加急传来的消息,说是花使大人病了。

“病的不轻。”怜君山庄专属医师胡言感叹。

水上玄不动声色。

胡言已自顾自唠叨起来。

“小花花就是调皮,这么个大冷天竟然吹在风中一整个晚上?哎——这算是雪上加霜了,本来身子就弱就急剧怕冷受不

得冻的,这倒好,伤寒加低烧加……”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算那人待自己再冷再爱理不理,他水上玄又岂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他望了望天色,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胜雪峰,怜君山庄,南院。

所有人都急成了一团。

红姨搓着手一直在门口徘徊。

“姓胡的死庸医,不是说去去就回的吗?这都几天了都啊!?”

一绿衣年轻男子急冲冲从里屋跑出来。

红姨见了就大声喊,“火绿!殇儿怎样了?”

火绿为难得摇摇头,跑出了院门。

胡言有说,三日内绝对赶回。

可是……火绿犹豫了,他趴在门扉探头探脑,如若他不是笨得不可就药的话,如若他能早先注意到爷的不对劲的话,如

若……火绿暗暗咬牙,他恨,恨那个冷情冷感的男人。

水上玄。

那个自恃清高目空一切的可恶男人!

越过高耸的矿石山,在前头就是北岛国的帝都北平城了,再往西行,过三城五郡六镇十八乡。

木寒衣汇报:“全师父急件。”

水上玄摇了摇头,“回绝。”

“公子!”

水上玄扭过身,斜眼瞪视紫衣女子,问:“何事?”

“公子。”聂紫跪下,“公子,全师父的命令就是上将的命令,您不可违抗。”

水上玄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暗波流转。他想起这个女子的脸上那道疤痕似乎是专门来刺激自己的,他曾为此夜夜惊梦,

以为是火殇来了,然后发现只不过是梦,可是梦中的人在他醒来之后却不在了。水上玄缓缓移动视线,藏在袖中的手,

手指翻动。

突然风声大作。

聂紫不住按压被风刮乱的长发,“公子,我们真的还是……”

大风呼啸着摸上了女子的脖子,犹如冰刃般寒冷刺骨。

聂紫抖了抖,张嘴,哑舌无声。她眼中水波淋漓,满含的期翼最后消泯在男人苍白的瞳孔中。

谁说有爱就能到天堂?

在身子委顿的那个刹那,她幕然流下了眼泪。

火殇摸着她的脑袋,念着:我们都是傀儡,受人摆布,没有自由。聂紫,你甘心成了爱的傀儡,可爷不甘,不甘呢——

她哇——一口喷出大口的鲜血。

再也没有可能去思考火殇话中的深意。

林间风大,而没有方向,四面八方的疾风,吹得轻纱飞舞,露出男人一头银白的长发。

“火殇。”细细的低吟声,来不及出口已经被风刮走。

圆月之夜,两个黑影跃上了怜君山庄。

火殇昏睡不醒第十五天。

一个声音压低了问:“确定这里?”

眨眼已过了白露,气温急转直下。

女子一巴掌拍上对方的脑门,“沙就是疑心重。不过,我喜欢。”

男子苍白的脸色,两道血痕突兀划过整个脸颊,皱眉,无颜色道:“瓶子,注意你的言行。”

瓶子干笑,本就不好看的脸这下子就更难看了,但她似乎从未有此意识,高高举起手,只听嗖嗖嗖三下,三道雷电般的

气刀穿透砖瓦,几道光亮透了出来。

“沙,谷主……啊呀,沙,你真懂我心。”瓶子翻手握住沙放在她手心的细长瓶罐,掀开盖子,嘴唇一努,一条银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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