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应该是游蕴风才对。
游蕴风脸上依然是淡然,停止了脚步,心里满是疑惑看着一脸病容的男人。
当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石头冰冰凉凉的有点冷的感觉,但也比上他冷漠孤寂的气息,他望着手中的额饰仿佛回到了那日在幽意楼的时候,元弄潇拿着他弄掉的额饰一脸悲痛愤怒的质问他,好像是被人遗弃一般的模样到此刻他还清晰的记得,刻在脑海里,印在心里。
在过去的岁月里从来没有像元弄潇依赖着自己,珍惜着自己,甚至喜欢着自己,他又怎会不动心呢?然而,这样的自己已经不可以在配拥有了这么珍贵的感情的,所以他逃避,欺骗自己,封闭自己。
他望着四周,清清冷冷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白鬼走……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听到远处的呼叫声,他就冲了过去,是一个溺水的青年。
“有事?”
游蕴风淡淡的声音,青年觉得很舒服,对他展开了一个微笑:“我的病发作了,你能不能帮我从竹篓里拿出一个药瓶?”他的身子在抖擞着,脸色青白,嘴唇紫红紫红的,他的每一个神经都在跳动着,牵扯着,只能用嘴呼吸着,他的手脚都冒着冷汗、抽蓄着,承受着莫大的痛楚,连一旁的游蕴风感觉到他的痛苦,在他的旁边的竹篓拨开那些草药看到了一个椭圆形的瓶子,他拿起那个瓶子交给那个青年。
青年拔开塞子,在里面到处了几颗红彤彤的药丸放入口中吞了下去,脸色瞬时退下了青白,嘴唇也慢慢变得红润。
第37章
游蕴风看着虽然很痛苦的青年却仍然紧紧的捉着他的衣摆,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越加用力的捉着,好像捉住的不是他的衣摆而是一个很重要的宝贝,而不是在想他求救,因为青年的嘴里含着笑意。
青年微微抽蓄的身躯,咬着牙龈,额头还隐隐浮现出只要几条皱纹,脸无血色,手也苍白的厉害,仿佛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一般骇人,然而青年的眼睛如脚边的溪水清澈透明没有因为病痛而变得浑浊。
“你……还好吧。”恍然不觉间,游蕴风有点不忍心就这样撇下这个瘦弱的病青年,语气也不知不觉中带着些关心,脸上的寒霜也逐渐消退。
青年支撑起软绵绵的身躯,微微一笑:“多谢恩公,小生已无大碍,只是这身子还没有力气罢了。”青年的声音微弱如蚊,每说一个字看似轻松实则是用尽他全身的气力才能勉强清楚的吐出这一句话。
青年微笑的脸,全身湿漉漉的,忍受着病魔折磨依然保持着彬彬有礼,不是风度,这一些都让游蕴风无法撇下他不管,游蕴风眉目轻皱,躬下身体拉着青年的胳膊放在他的脖间,二话不说就背起青年,右手捡起地上的竹篓,没有让青年考虑的时间就背着他准备走。
“恩公?”青年被游蕴风的举动吓了一跳,倒不是怕他对自己不利,因为如果要害他的话,刚才落水的时候就不会救他,只是讶异罢了。
“你会着凉。”被人叫做恩公的游蕴风心里很是尴尬不适,冷漠的脸微微泛一朵不易察觉红云,只是在他的背上的青年没有看到罢了,因为对方是不认识的人,所以他没拒绝,他和这个青年只是陌生人罢了。
“谢谢恩公,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想去一样东西。”
游蕴风看了一眼青年,点点头,放他下来,但是青年身体发软没有力气,游蕴风扶着他走到了溪边。
青年蹲下身子,眼睛含着暖暖的笑意与高兴,青年很小心的拔起溪边那几株绿幽幽的绿晶珠草。
“它看起来是不是很普通?你再看看它的枝干是不是通体透明,里面冒着一颗颗的绿色水珠子,很美吧?”青年指着绿晶珠草的根部,绿色的叶子,绿色的根,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可是仔细一看,除了叶子以下的部分如水晶般透明晶莹,根里面的液体还漂浮着青绿色的水珠子,青年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只要轻轻一碰这几株绿色的小草它就如易碎的玻璃坏掉,青年自语自言的说着,又像是在跟游蕴风分享着他的喜悦和宝贝:“它叫绿晶珠草,是这个世上稀有珍贵的药材,虽说不能治百病,但是用了它可以抑制我这种怪病还有可以救了那些受到‘赤火”折磨的人。”
绿晶珠草很普通,普通到跟随地可见的野草一样,绿晶珠草很美,美的跟天上的星辰,地上的珠宝一样。
游蕴风觉得绿晶珠草是被大地保护的美,纯净,舍不得把它现于人前,深怕他会被世俗的那些贪婪的俗人玷污了它的美、它的纯净。
游蕴风没有说话,没有可惜这几株绿晶珠草被青年拔起,因为它是一颗可以救人的绿晶珠草,用它的普通、它的美、它的一切来治愈世人,因为它不再是默默等着岁月的摧残,它是一株有价值的小草,而不是随处可见的野草、杂草。
青年摸着绿晶珠草,轻轻的触碰着它晶莹透明的根,目不转睛的看着它,然后恋恋不舍的把它装进竹筒里塞好。
“咳咳……”青年捂着嘴巴不停的咳嗽着,好像连肺都咳出来一样,青年似乎看到了游蕴风微微担心的眼光,他对着游蕴风说:“我没事,咳咳……等一下就好。”
游蕴风背起青年,一路默默无言,青年身上的水也弄湿了他的背,游蕴风没有介意,只是背着青年而已。
“恩公,小生叫清霜……”游蕴风的背很舒服很温暖的跟他冷漠的外表完全不一样,清霜搂着游蕴风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清霜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的闭上了,也许是这背太过温暖得关系睡过去了吧,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清霜觉得一直靠在这背上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清霜的声音越来越弱,游蕴风知道清霜是受了凉晕过去了,毕竟清霜的身体那么病弱怎能受得那番折腾。
游蕴风加快了脚步背着少年往那间竹屋走去,青年很轻,轻的不似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所以他背了那么远、那么久也没感到吃力。
清霜放在他脖间的手冰冰凉凉的跟他刚才坐在溪边上的那颗石头一样,冻到他的皮肤,他的……
密密麻麻的竹子,前方的路好像很长很远,仿佛没有尽头,看不见终点。
游蕴风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快速的走着,虽然他的脚下没有路,只是铺满着黄色竹叶的地而已。
即使没有路,但是他知道那间竹屋在哪个方向,在什么地方,所以就算没有路他也可以回到那间竹屋。
白鬼,他现在应该还坐在那间竹屋等着他的吧,有几次游蕴风自己一个人出去的时候,白鬼都是一个坐在竹屋里等着他,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那家伙相处久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白鬼虽然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但是白鬼对他真的很好,睡觉的时候把被子全都盖在自己的身上,吃饭的时候把最好的那一份给了他,即使他的伤口很疼他也没有说,自己一个忍着……
白鬼他的伤还未痊愈,如今这背上有多了一个病人,唉,游蕴风暗自叹息着,也许这个人让他想起了白鬼受伤时候的那个模样,所以才对清霜加了几分关心?
竹林外有着望着天际边在想念着他的人,竹林间有着感激他的人,竹林深处有着默默等待他的人,然而这一些封闭了心灵的游蕴风又会知道?
或许因为风是孤独的。
第38章
背着昏睡的清霜走了半个时辰的游蕴风有些吃力的走着,但是他走了那么久却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因为背上的清霜耽搁不得。
游蕴风脖间的皮肤很烫,好像一块烧红的铁贴在他的脖间一般,他转首看着背上“熟睡”着的清霜,知道现在的清霜已经开始发高烧了。
游蕴风有些着急了,虽然他不认识清霜,可是这毕竟一条人命,放任着不管的话,这个有可能会死的,想到这,游蕴风加快了脚步,走的很快,甚至可以说是跑。
白鬼坐在竹屋的栏杆上,依然是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纯白色缎带随意散落的黑发也只是绑住发尾之处,缎带贴着的脸也是白色的,不过多了些许血气罢了,放在腿上的手也是那么的白皙,他的一切的都是白色的,就如飞雪飘飘的雪山上的白莲。
白鬼看着竹林深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的低垂的眉眼抬了起来,灰暗色眸里逐渐柔和了下来——那个黑色身影是游蕴风。
很快,白鬼抬起的眉眼很快又低垂了下来,因为那个冷漠的游蕴风居然背着一个青年,他黯淡着灰眸盯着游蕴风背上的青年。
白鬼见游蕴风背着青年的他很累,很辛苦,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一个晃眼他的人已经到了游蕴风的跟前。
“让我背吧。”白鬼还没游蕴风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拉过他背上的清霜放在自己的背上。
忽然一下子变得轻松的游蕴风,觉得很奇怪,抬起头才知道背上的清霜如今在白鬼的背上。
“白鬼……”
白鬼瞄了一眼游蕴风:“他是什么人?”白鬼背着清霜,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酸酸的,有点钝痛。
游蕴风呆了一呆:“你说的是清霜?”
白鬼眼睛眨了一眨,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在这片竹林里他布下了迷阵陷阱,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进的来,但是这个人竟然能破了他的迷阵与陷阱闯进了这片竹林中,白鬼对背上的这个人很是怀疑与芥蒂,如果平时有谁闯进这片竹林的话他会杀了那个人,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么做,反而还背着这个人,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只是一个采药人而已,其余的我不知道。”游蕴风疲倦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说到这里,他望着白鬼询问道:“有问题吗?”
“没。”白鬼紧随着游蕴风把他放在他们睡在的那张竹床上,动作一点也不轻柔,也不粗鲁。
“他发烧了,等他的烧退了再让他走吧。”游蕴风似乎感到白鬼的不悦一般,觉得白鬼好像对清霜有敌意,所以他告诉了白鬼他的意思,并不是他没有同情心,毕竟白鬼才是这里的主人,何况清霜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嗯。”白鬼连被子也没给发烧的清霜盖上,坐在床沿边看着游蕴风。
“白鬼,这附近有大夫吗,他正发着高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游蕴风摸了摸清霜的额头,很烫,就像是烧沸的热水一样,清霜的情况很严重,如果不去找大夫的话,清霜可能真的会因为发烧而死去的。
“没有。”白鬼听到游蕴风轻叹了一声,犹豫一会,才有说道:“我先出去一会,你待在屋子别走。”
“白鬼你……”还没等游蕴风说完话,白鬼就走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躺在床上的清霜脸色通红,呻吟着,很痛苦,游蕴风转身去屋外打了一盆冷水,将毛巾浸湿拧干敷在清霜的额头上希望能降低他的温度,不会这么难受。
这时,游蕴风才注意到原来清霜长的十分清雅秀美,两条弯弯的纤细的眉,两腮艳如桃瓣(因为发烧脸变得通红通红的),朱唇微喘着,头上用一支碧绿色的玉簪挽着头发,穿着白蓝绣着兰草花衣袍,衣领、袖口和下摆处则绣着几只色彩缤纷的蝴蝶很是精致美丽,腰间戴着流苏翠玉,与他一般文雅之气十足,即使他的头发混乱散落,衣袍已是脏污湿淋淋的。
游蕴风脱掉他的湿衣物,仔细的擦干了他的身体,换上了白鬼给他买的新衣裳,黑色的绸缎裳穿在清霜的身上没有沉闷的感觉反而更加的秀雅,好似他天生就适合穿这件衣裳。
这夜,游蕴风没有睡而是坐在床旁上照顾清霜,帮他擦汗,敷冷毛巾,没有停过手和休息过。
长夜茫茫,游蕴风打着哈欠,人也有些困倦了,忍不住眯了一下眼,最后敌不过睡神折腾也慢慢的趴在了床边睡了过去,就连白鬼回来了也不知道。
白鬼的右手拎着两包中药,走进了屋内看见游蕴风趴在床边枕着自己手臂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白鬼把手上的中药放在了桌子上,轻手轻脚的,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声音走到了游蕴风的旁边,看着他熟睡的面容有些疲倦眼神温柔,用了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不敢摸他的脸,因为他的手是冷的会冻醒游蕴风,之后白鬼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清霜与游蕴风旁边的水盆,脸色阴暗。
黑色的夜晚掩盖住白鬼的表情,他的动作很轻柔的抱起游蕴风把他放在了床上,深怕惊醒了睡梦中的游蕴风。
白鬼把被子盖在游蕴风的身上,自己一人在屋外站着,任由夜风吹着他的清瘦的身躯,夜风溜进了他的衣内一刀一刀的刮着他结痂的伤口,痒痒的又有点疼。
白鬼依靠着竹子,神情黯淡的望着夜空,夜空上没有闪闪发亮的星星和月亮,只是一片黑色而已。
“游蕴风……”
白鬼悠悠的说着,静默了一会便回到了那间竹屋里去。
第39章
黎明时分,几缕晨光洒下这片静谧的绿海中。
竹屋里一张不大不小的竹床上躺着两个黑衣男子,黑色与黑色交织在一起,墨色的短发与长发交缠着。
冰冷的容颜上有一双眼眸疑惑的望着、惊讶的看着侧躺在身旁的人。
忽然,还在沉睡的人睁开了眼睛,淡漠幽深的瞳孔里面映照着一个清俊的脸。而后他又合上了眼睛闭了半会再次睁开眼睛依旧是那个张清俊的脸时,迷蒙的眼睛睁大的瞪着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差点滚下床的时被人拉住了。
游蕴风大吃一惊:“清霜?”他记得明明是趴在床边的,他怎么会睡在床上了呢?
他的语气甚是温柔,软绵绵的很好听:“你是何人?为什我会在这里,如果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告诉我吧。”清霜一脸笑眯眯,他的话根本就不像是在威胁而是在劝说。
“你,在说什么?”游蕴风一怔,他明明就是清霜为什么不认识自己,难道是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失忆了,“你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吗?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清霜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重,很热;就连心脏也快被烫伤了一般,脑子也不是很清晰,迷迷糊糊的看不清、也理不清现在的情景,唯一知道的是他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一个男子。
游蕴风没想到清霜那副病弱的样子说来的话却让感到了一股压力,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清霜,直觉清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捏捏鼻梁,他真的不知如何应付一个“失忆”的人,他果然是捡了一大麻烦。
“你……”
游蕴风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白色的身影冲了进来抱起了游蕴风将他与床上的清霜隔离开半米远,用刀指着清霜:“你想做什么?”白鬼盯着他手上银针,脸色愈加地阴暗,戒备的看着他。
白鬼谨慎的话语让游蕴风有些奇怪,便顺着他的目光慢慢的想清霜的手看去,在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根又长又细的银针,游蕴风那对黑珍珠愈加的黑沉。
“应该是我问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捉我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清霜手上的那根银针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是寒光,他的嘴角微微向两边翘起,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
白鬼抱着他的精瘦的腰肢使得他的身子紧紧地贴近白鬼的身躯,游蕴风略为不适应地轻轻的挣扎了一下,而白鬼却更加用力地抱紧着他腰肢,他感觉腰间被一样东西紧紧的箍住一般,他转过头看见了白鬼眼睛深处中带着一抹担忧与紧张,也渐渐地放弃了挣扎。
“白鬼你先把刀放下。”游蕴风示意白鬼放下手上的刀,毕竟他们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白鬼手里的刀顿了一顿,狐疑地看了一眼游蕴风,便收起了他那把嗜血的白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