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大家都不都要过年吗？到时候，就没有人卖菜了，菜市场没人，管家上哪儿让人送菜啊？”想了想，上官善水还是有点儿不明白，就算是现代，那种不分季节生产蔬菜的年代，过年的时候还要储备东西呢，这古代，大过年的更是不会有人出门卖菜的吧？

“谁告诉你我们要到菜市场买菜的？”上官丰羽斜一眼上官善水：“我们都是直接在庄子上定好的，然后每天都有人专门送过来。那些庄子，可都是我们家的，种出来的蔬菜什么的，自然也是先送到我们家了。你啊，想太多了，我看你还是考虑一下这几天吃什么比较好，至于原料什么的，只要你能说出来，管家自然就能给你找出来。”

上官善水这才想起来，农业在古代还是很受重视的，无论是官还是商，都是会买几个庄子，种些蔬菜粮食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感觉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上官善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赶紧的转移话题。

“唔，我们随便，你看着办，反正今天一天，我们都是陪着你的。”上官飞尘无所谓，上官丰羽也是无所谓，两个人都将决定权交给了上官善水。

“那我们随便逛逛吧，到这里两个多月了，八哥就陪我出来过两三次，还都是去一些有名的饭馆，我想自己随便逛逛，看能不能有自己发现什么好东西。”上官善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就给出了提议，这两个月，他都窝在家里学厨艺，能出门走走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上官飞尘和上官丰羽是一切以自家弟弟的意见为主的，所以也就没有反对，两个人跟在上官善水后面，远离菜市场，转战大街小巷。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所有的人都需要置办年货，所以就算不是赶集日，这些天街上也都是热闹无比的。

人多了，小贩子也就多了。大人们闲了，有时间逛街了，小孩子也就出来闹腾了。而小孩子和小贩子们一出现，就代表着大街上形形色色的小吃也多了。所以，不到半个时辰，上官善水就嘴里含着糖葫芦，手上拿着烧饼夹肉的领着两个哥哥将扫荡进行到底了。

第二十一章：再次相遇

到了中午，上官善水是吃小吃弄了个饱肚，但是上官飞尘和上官丰羽就有点儿饿了，他们两个，一个已经十五岁了，一个已经十八岁了，自然是不会像十二岁的上官善水一样仗着年龄下个子矮就在大街上不顾形象的拿着东西吃的。所以，到了饭点，两个人还是提出要找个地方吃饭的。

这一次，可不是上官丰羽挑的地方了，而是上官飞尘指定的地方。锦官城原本就离上官家非常的近，他们几个，要出门第一站就肯定是锦官城，所以除了上官善水，其余的兄弟几个，可是对锦官城熟悉的不得了。

上官丰羽一向对口腹之欲不是很热衷，所以只要能吃，他就不挑剔，上次能带上官善水去一个很不错的客栈，还是向管家打听来的。

而上官飞尘，则是比较注重环境，嘈杂的不喜欢，脏乱的不喜欢，地方小的不喜欢，就连跑堂的长得不好看的他也不喜欢，所以只要他在，那上官善水他们能去的客栈就只有一个了——锦官城最大最昂贵最多规矩的酒楼——天香楼。

站在门前，上官善水看着酒楼的牌匾眯着眼睛握拳：“我以后一定要开一个比这个酒楼更大的酒楼。”

上官飞尘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想开也可以，回去告诉大哥一声，大哥保证能给你开个比这个更大的酒楼。”

上官丰羽跟着上官飞尘往里面走：“其实我觉得吧，只要你对爹爹撒个娇，不要说酒楼了，就是你想要一个皇宫，爹爹都能给你建一个。”问题是自家小九简直就是太懂事了，从来都不提让家人为难的要求，就算是不为难人的要求，他也很少提，导致他们家的人一直觉得自己的满腔亲情无处挥发。

上官善水嘴角抽了一下，其实他的意思不是要一个大酒楼好不好？为什么就没有人能理解他呢？上官善水忧郁了，瞪着前面上官飞尘和上官丰羽的背影，更郁闷的发现那两个人根本就不看他，自顾自的进去让小二带他们入座去了。

“小九，快看看你要吃什么。”这家酒楼确实是很不错的，大堂很亮堂，每个桌子之间的距离也足够大，不会让人觉得很拥挤。来这儿吃饭的人，也会自动降低自己说话的声音，小二端着托盘经过，也不会像其他酒楼的小二一样乱讲八卦，除非是客人询问了，才会低声的讲点儿。而且，他们的酒楼里，是要菜单的，蝇头小楷刻在木质菜单上，倒是一目了然，也不用小二多嘴报菜名了。

上官善水拿过菜单看了一下，然后挑出自己感兴趣的：“钵钵鸡，夫妻肺片，鱼皮花生，鱼香肉丝，桃米炒蛋。你们这儿有什么喝的东西吗？”

小二笑的很热情：“有的有的，我们这里有茶水，也有酒水，客官想要些什么？”

吃饭的时候喝茶是很不好滴，所以上官善水第一个就将茶水给排除了：“你们这里都有什么酒水？”

“那看客官您是要味淡的还是要辛辣的，味淡的话我们这里的梅酒，葡萄酒和百花酒，米酒之类的。其中梅酒味酸，几乎尝不出酒味，葡萄酒味涩，后劲大，百花酒味浅淡，但是有甜香。烈酒的话我们店里就比较多了，黄酒白酒，应有尽有，竹叶青，杜康，状元红女儿红，客官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店小二的声音虽然低，但是这语速，可是一点儿都不慢，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快速的介绍了一遍。

“就要梅酒吧，对了，酒水里面多放些糖。”上官飞尘直接打断上官善水即将出口的话，很干脆的要了最没有危险的梅酒。然后将菜单递到上官丰羽手里，让上官丰羽点菜，最后才轮到他自己。三个人，点了八个菜，也不是很多。

上官善水拿起筷子，正准备伸向自己看中的一块鸡肉，忽然就听见一个声音冒出来了：“这块鸡肉一看就知道已经放了一天多了，都不新鲜了。”

嘴角抽了一下，上官善水低头，看向那盆钵钵鸡，果然，鸡肉颜色已经显老。改变了一下筷子的方向，上官善水决定夹一块牛肉尝尝。结果，筷子才伸到盘子边，就听见一个声音再次响起来：“那牛肉，一看就知道煮老了，颜色都变得暗了。”

上官善水掏掏耳朵，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一下，确实，牛肉有点儿煮过了。再次改变方向，上官善水正准备去尝尝鱼皮花生，那个声音第三次响起来了：“筷子刚在夫妻肺片里沾过，鱼皮花生是甜的，要换筷子。”

囧了一下，上官善水终于忍不住抬头了。眼神扫过上官飞尘，上官飞尘正笑眯眯的用筷子将鱼皮花生扒拉来扒拉去的看他。眼神扫过上官丰羽，上官丰羽正在埋头苦吃，看上官善水看他，还抽空露出一个傻兮兮的大笑脸。

深吸一口气，上官善水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很好，很眼熟。

“小二，你们店里是怎么回事？专门安排一个人来倒客人的胃口吗？”上官善水绷着一张小脸，直接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了。

小二很快就苦着一张脸过来了：“哎哟喂，这位小少爷，这可不是我们店里专门安排的，我们想让客人多吃点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安排人来破坏客人的胃口呢？小少爷，这个人……”指指边上的少年，又指指自己的脑袋，一副你明白我明白大家都明白的样子看上官善水。

上官善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边上的少年说话了：“你这个店小二，真是太缺德了，我昨天就告诉过你，说你们的菜做的不好了，你们居然还不赶紧改正，居然还将昨天的菜拿出来卖，真是太不老实了。哎，我说你们，不要在这里吃饭了，这里的菜很不好。”好吧，这位其实还没有弄清楚刚才店小二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呢。

小二的脸都快皱成一张菊花了，回头对那少年作揖：“我说这位爷啊，您没钱吃饭就算了，我们掌柜的也说不要您的饭钱了，您能不能行行好，赶紧的找下一家呢？”

“虽然我没有给你们饭钱，但是我指出你们这里饭菜的缺点了，只要你们改进了，以后就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来你们这里吃饭，这样说起来，还是你们赚了的，你不说谢谢我就算了，居然还要赶我走，真是太不识好人心了。”少年横眉，很是不客气的指责店小二一番。

“哟，你不掏饭钱还有理了？我们掌柜的心善，让你在这儿住了两个月，已经够仁慈了，你还想怎么着？没钱吃饭就赶紧滚，不要在这里说三道四的，我们店里的饭菜，那可是全锦官城都有名的，你说不好吃就不好吃了？还不是想抵赖饭钱，真是的，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干出来的事情这么的缺心眼呢？”

店小二一边嘟囔着，一边跑去掌柜那儿告状。不消一会儿，就带来了两个壮汉，指着少年对那壮汉吩咐道：“这是来闹事的，掌柜的已经吩咐将他扔出去了，你们动作快点儿，不要影响客人用饭。”

第二十二章：领回家吧

少年看两个壮汉就要靠近自己，当即拎起一个凳子瞪大眼睛说道：“掌柜的呢？让他过来，那天收了我一个玉佩，明明说让我随便住的，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不叫饭钱又不是我不给，是你们自己不要的。就算是我不给的，那我还给你们指点了，怎么也抵得过那些饭钱了吧？”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掌柜的那天看你可怜，才说免了你住宿的钱，但是我们掌柜的可没有说免了你的饭前。”说着转头看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的客人，赶紧的抱拳解释：“诸位客官可不要听他胡说，我们掌柜的也不是不愿意给他饭吃。但是这个人太挑剔，吃个东西还要挑三拣四，要不是我们掌柜心善，他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说吃饭了，就这样他还不满意，各位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才过分，你们这儿的饭菜确实不是很好，我说实话也有错吗？还有，什么叫你们掌柜的心善？难不成我的那玉佩就算是白给了，连个住宿的钱都抵不了？我父……”噎了一下又理直气壮的接下去：“我爹爹可是说了，我的那个玉佩，是价值连城的。”

他们这样吵来吵去，看热闹的客人们跟着起哄，半天了也没有见谁吵赢了。但是，这里是酒楼，毕竟还是一个有主人的地盘。所以，吵到最后，掌柜的过来了。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掌柜的很干脆，直接挥手指挥人：“别跟他废话，扔出去。”

上官善水在一边看着，觉得那少年，眼神清澈，虽说语气有些傲慢，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眼看着和自家八哥差不多一样大的少年就要被两个高高壮壮的大汉给扔出去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就开口阻止了：“哎，你们，让他过来，我就觉得他刚才说的挺有道理的。”

“小少爷，这种人，蹭吃蹭喝的，很是无耻，还是不要让他过来污了你的眼吧。”小二犹豫了一下，露出一个略带着歉意的笑容，非常有礼貌的拒绝了上官善水的要求，然后一挥手，他身后的那两个大汉就要往那少年身边走了。

自家弟弟的要求被拒绝了，这当哥哥的，怎么着也得有点儿表现。

上官飞尘伸手拿过一粒花生米，手指一弹，那两个大汉就维持着双手伸出的动作定在原地了。那少年也是个机灵的，看见有人护着他，当下就一转身，站在了上官飞尘后面。他刚才可是全部看了一边，替自己说话的那个，年纪太小，看样子不是能做主的。一直没动作的那个，只顾着自己吃东西，看起来也不是一个能做主的。而这个出手帮忙的，衣着虽然有些狼狈（咳，菜市场不是那么好去滴……），但是通身的气派看起来不是一个下人，又是这一桌子人里面看起来年龄最大的一个，所以，应该是这群人中能做主的。

“这位客官……”小二的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一边的掌柜，掌柜上前一步抱拳，正要说点儿什么，上官飞尘就先他一步动作了，从自己怀里找出一个荷包，然后在荷包里翻翻找找，好一会儿才拿出来一个木头的令牌，在掌柜的眼前晃晃，掌柜的立马很憋屈的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下去，换了一句上来：“既然几位公子想要留下他，那就留下吧。那客官还需要点儿什么吗？”

对掌柜的憋屈视而不见，上官飞尘很干脆的撵人：“不用了，你去忙吧。不过掌柜的，类似这样的事情，你们下次私下解决就好了，不要闹到前堂来，你们想演戏给别人，也要看看别人想不想看。”

“这位公子说的是，我们下次一定会注意的。扰了各位的兴致，是我们的失误，这样吧，为了向给位赔罪，等会儿各位结账的时候，一律八折。”掌柜的也是个人精，上官飞尘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不但将事情的影响降到了最低，还将客人不满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也难怪会将这个酒楼经营成锦官城的第一大酒楼。

等掌柜的领着小二下去了，上官家的三个人才将目光投向那个站在上官飞尘后面的那个少年身上。那少年，也当真不客气，看为难自己的人都走了，转身上前一步抱拳：“谢谢几位的出手相助，我夏安歌一定会铭记在心，等下次有机会了，再重谢各位。”

“原来你叫夏安歌啊。”上官善水点点头，然后看上官飞尘：“七哥，我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要不然我们将他带回家吧？”

正吃得高兴的上官丰羽嘴角抽了一下，抬头：“小九，你知道人家是谁吗？”

“刚才不是说了他叫夏安歌吗？”上官善水一脸奇怪的看上官丰羽：“八哥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我不是说名字，我是说他从什么地方来的，要到什么地方去，家里有什么人之类的，还有啊，你想将人带回家，也要人家同意吧，你这样问都不问的……”上官丰羽还打算再说两句的，被上官善水夹起的一块牛肉堵住了嘴巴。

“八哥，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就被你打断了。”很不满的看了一眼上官丰羽，上官善水先转头看自家七哥，带一个回去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怎么着都得让自家七哥答应了，自己才能继续问下去。要不然，回去他就等着被自家爹娘抱怨吧。

上官飞尘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打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剑眉朗目，挺直鼻子薄薄唇瓣，看起来是一表人才。和自家弟弟比起来，真是太有男子气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小弟从小娇养惯了，眉清目秀的，怎么看都有一股子体弱的味道，一点儿都不像眼前的这个少年，一看就知道结实的不得了。

皱了一下眉，上官飞尘暗自思索了一下，这少年，看衣着，应该是出身不错的，通身也自有一股贵气。

刚才，他也说了，他的那块玉佩，是价值连城的，对于这一点儿，上官飞尘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掌柜的也不可能拿着一块不值钱的玉佩让他在这里白吃白住两个月的。天香楼，被称为锦官城的第一大酒楼，这价钱，可也是锦官城第一的。

还有，这少年在自家九弟吃饭的时候，很是影响食欲的提出了几个缺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挑自己这一桌子的饭菜的缺点，但是看自家九弟那样子，好像这个少年说的全部都是正确的。好的饭菜，人人都能尝出来，但是，能精确地指出来哪一点儿做的不好，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所谓“斋必变食，居必迁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再所谓“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一个人家中条件的好坏，从衣着，从吃食，从起坐习惯上，都是能看出来的。能对膳食的挑剔达到这种程度的，家里就绝对不是富裕了两代三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