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魂大惊,慕容澈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魔气隐约可见了。
“小澈,冷静点!”
“慕容澈!”
青魂和依若的声音同时响起,暂时止住了慕容澈的丧失理性的攻击。
李魔王稍微愣了愣,盯着慕容澈若有所思,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慕容澈的变化,可是为什么这种变化会出现在慕容澈身上呢?李魔王飞快的在脑袋里转速,仰头看了看头上那轮已经红了数月的红月,再看看站在慕容澈身边的青魂身上,恍然间想通了其中关窍。随即冷笑着盯着慕容澈,喃喃自语:“原来如此。不过也好,多一个同伴总多过一个敌人啊。”不过,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激怒慕容澈,让他成功入魔!
“李魔王,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慕容澈只是短暂的平静了下来,但随即就怒火冲天的朝李魔王发动了攻击,灵力四散开来,直冲头上旋转的毕方。
“哔——!”毕方高亢的怒叫,慕容澈指着前方的李魔王,吼道:“去!杀了他!”
青魂顿时担心的唤道:“小澈!你在干什么?”他听得出慕容澈的指令里已经透出了邪虐的残暴,这是入魔的先兆。
但是此刻的慕容澈已经模糊了神智,他被愤怒蒙住了眼神,根本听不进去青魂担心的喊叫,只是一味的消耗灵力指示毕方攻击李魔王。
李魔王嘴角勾着笑,毫不在意毕方没有章法的攻击,游刃有余的躲避着他们的攻击,嘴上还不停的刺激慕容澈:“啧啧,慕容,你就这点能力,退步了吗?”
“混账!”慕容澈甩开青魂阻拦,舞动着降魔棒三两步冲上去,直接劈向李魔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依若从刚开始就看出了慕容澈的情绪不对,看了这么会儿,再想不到慕容澈的问题就枉她活了大半辈子了,所以为了阻止慕容澈入魔,想让他冷静下来,她出手了,蛊虫凝成一道黑色幕帘,拦住了慕容澈:“慕容,你先冷静一点!”
“给我滚开!”慕容澈的眼睛泛红,手臂一挥,黑色的蛊虫顿时消散一空。
青魂心急如焚,冲上前想拦住了慕容澈,岂料凶兽穷奇狠狠的从后面撞了过来,青魂慌忙避开,但也被擦伤了后腿。
“嗷——!”穷奇双眼通红,死死瞪着青魂,血盆大口獠牙毕露,唾沫从嘴角滴落在地,腐蚀着坚硬的地面。
青魂被穷奇缠住,就算再怎么焦躁想赶过去,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打起精神先对付这只凶兽。
“穷奇!”青魂大声高喊着,化作一道白光冲了过去,刹那间,白色的光和黑色的光在半空中交缠不休,难舍难分。
另一边,依若为了阻止慕容澈入魔不得已出手和他战斗,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慕容,你想想看,你要是入魔了,青魂怎么办?理智一点!”
慕容澈顿了顿,但只是一瞬间,手上的降魔棒虚晃一下,绕开依若直逼李魔王:“就算入魔,我也要杀了李魔王。”
李魔王冷笑着看依若阻止慕容澈,暗自好笑,这个慕容澈,已经快入魔了,还要让他理智!依若真是太天真了!
“住手!依若,你居然对我师父出手!”纯净的灵力从云鞭上挥发,一鞭挥下,顿时隔开了还在缠斗的依若和慕容澈。
依若又惊又喜,回头看向来人:“洛安!”
“洛安?”慕容澈看着站在身边的徐洛安,混乱的思绪渐渐有了几分清明:“你怎么来了?”
徐洛安真没想到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居然会看见自己的母亲真的会向自己的师父动手!那一刻,愤怒充斥了整个心房!
徐洛安看慕容澈没什么伤,举着云鞭直指依若:“你这个女魔头,我要替天行道,杀了你!”
依若整颗心顿时落在谷底,眼前一黑,几乎站不住,半晌,才喃喃看着几步之外的徐洛安,不可思议的反问:“洛安,你要杀我?我是你妈妈啊!”
“我没有这样的妈妈!”一听到这个词,徐洛安更加愤怒,简直怒不可遏:“你是魔,我是人!你是黑,我是白!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今天,我就要杀了你!女魔头!”
依若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看自己,她知道自己当年做了错事,可是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追杀。
“洛安,你……”
“徐洛安,你疯了,她是你母亲!”慕容澈最恨有人不孝顺自己的母亲,可没想到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会有这样的念头:“她生了你,给你了生命,你居然要杀她?”
徐洛安咬着牙,双眼湿润的大吼:“我没有!我没有魔物的妈妈!你不是我妈妈,我要杀了你!”说着,就拎着云鞭足下生风的冲了过去。
哀莫大于心死,看着冲过来的徐洛安,依若心灰意冷的闭上了眼,等着最后的致命一击,这样也好,自己这么苟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就在依若认命等死的时候,只觉身形微动,云鞭的灵力在耳边飞溅,依若睁开眼,看着抱着自己躲开那一鞭的李魔王,顿时挣扎着大喊大叫:“你救我干什么?你凭什么救我!?你让我死了算了!”
李魔王冷着脸看了一旁的徐洛安:“儿子弑母,天打雷劈啊!你还说你是人,连魔都不如!”
徐洛安恨着脸紧紧攥着手掌,扫过李魔王又看着依若,不发一言的举起云鞭,正要劈下去,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师父?”徐洛安回头看慕容澈,颤抖着声音唤道。
慕容澈皱眉,看着依若又看看徐洛安:“洛安,不管怎么说,依若是你母亲,你要动手就是你大逆不道,要遭天谴的!”
徐洛安咬牙甩开慕容澈的手,别过眼,没再看自己的母亲。
慕容澈在心底暗暗叹口气,他知道刚刚自己差点失控了,如果不是依若出手,自己迟早被李魔王逼得入魔。
“李魔王,我和你之间的事,用不着拉其他人下水。”慕容澈看一眼依若:“依若,你不要出手,我也保证徐洛安不会出手。”
“师父!”徐洛安急了,他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给慕容澈帮忙的,可是现在一看,自己居然要被排除在外。
“洛安,你要谨记,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不偏不倚才能为人。若是偏了歪了斜了,那你和这些魔物有什么区别?”慕容澈看一眼依若:“就算依若再怎么不对,你始终是她儿子,这一点是你无法选择的,也是唯一的选择,父母血亲没有来世,只有今生。”
徐洛安渐渐散了之前的戾气,眼角的余光扫到不远处哀伤悲悯的依若,心底的一角禁不住变得柔软。
“啪啪!”李魔王漫不经心的拍手鼓掌,嘴角挂着阴冷的笑:“说的真好听啊,要守住自己的心啊,慕容师父,那你呢?是不是真的能守住自己的心呢?”
慕容澈皱着眉,不远处传来阵阵嘶吼声,是青魂和穷奇缠斗的怒吼。
“不过,如果你真的能守住自己的心,就不会被魔气缠住,然后堕入魔道了!”
“你胡说什么?大魔头!”徐洛安不敢相信听到的话,立刻反驳,高声道:“我师父怎么可能入魔?”
慕容澈没说话,只是捏紧了拳头,紧紧的瞪着李魔王。
李魔王一直挂着冷笑,退后一步站定:“最初我很疑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红月?天降异兆,非我族类。我本以为是哪个不走运的家伙要入魔了,可没想到居然是你!想来也对,这么强烈的天兆,如果不是你这个绝世大魔王即将临世,又怎么解释的通呢?”
慕容澈用力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混乱的思维忽闪出大片的空白,躁动和狂暴的血液在叫嚣着嘶喊着,愤怒的想要找个宣泄口。残存的理智在提醒自己,知名线随时都能入心,自己随时都会入魔。可是在没有打到李魔王之前,自己怎么都不能失控入魔!
“慕容师父,你不是一直都很看不起我们魔道吗?你不是一直都很痛恨我们这些魔物吗?那现在呢,你自己都快入魔了,我真想看看,你这个灵力强大的术士发起疯来会爆发怎样的惊人力量?!”
“李魔王,你说够了没有?”徐洛安咬牙切齿的喝道,扬着云鞭就要冲过去,却被慕容澈伸手拦住了,徐洛安皱了眉跺脚喊道:“师父!”
慕容澈一直冷眼瞪视李魔王:“洛安,说好了,你不能出手。”
李魔王缓缓伸展了手臂,头顶上的黑雾渐浓,徐徐蔓延:“我从不否认自己是魔,我也从不否认自己恶贯满盈,但是,黑和白本来就是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没有我们的黑!怎么体现你们的白?!”
李魔王敛了脸上的表情,猛地伸出手指:“而你,慕容澈,你表面正人君子正气凛然,但是你自问,有没有过黑暗邪恶的念头?你的心到底有没有偏有没有歪?!”
慕容澈咬着牙,脸色苍白铁青,身体瑟瑟发抖。
“如果我看的没错,刚刚你攻击我的时候,灵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吧!慕容澈,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了,不是入魔就是……死亡!”
“噗——!”
“小心!”慕容澈猛地推开徐洛安,自己就地一滚,躲开了李魔王忽然爆发出来的黑雾,还没等回过神,慕容澈就看到浓烈的黑雾中徐徐升腾出一颗莹亮的紫色珠子。
“蛇珠?”慕容澈大惊,他完全忽略李魔王还有这个东西。
李魔王把玩着手里已经彻底染黑的蛇珠,幽暗的光反衬到他的脸上,如幽灵鬼魅般恐怖。他紧盯着慕容澈,眼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还在打斗的青魂和穷奇身上,嘴角一翘,忽然往上抛出了蛇珠,蛇珠悬停在半空中,然后由慢及快的旋转,黑色的雾气愈发的浓烈,迅速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青魂和穷奇那边。
依若拧着眉看李魔王的动作,忽而一步跃起,揽住徐洛安迅速退到远处。
徐洛安挣扎叫喊:“你放开我,我要去帮忙!”
“洛安,你冷静点!你师父不会有事,但是你,承受不住魔气,会没命的!”依若止住乱动的徐洛安,厉声呵斥。话音刚落,脸上的表情就透出痛苦,背上的黑色斗篷开始翻腾起伏,就像沸腾的开水汩汩作响。
“啊!”依若痛苦的跪伏在地,大汗淋漓,紧咬了牙根,强压着快要冲破喉咙的哭喊。李魔王启动了蛇珠,蛇珠的魔性太强,依若虽然在第一时间躲开了第一波的魔气,但是依然受了影响,身体上的寄生血魔开始蠢蠢欲动,脆弱的人类躯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徐洛安看着蜷缩在地的依若,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样?”
依若被痛苦折磨的模糊了眼睛,嘴唇苍白而颤抖,但她已经没力气再回答徐洛安的任何话了。
徐洛安打量一下依若,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蹲下身,扶着依若的肩膀问道:“是不是血魔?是不是他在折磨你?”
依若艰难的点头,用尽全力的抵抗着血魔对她的侵蚀,恍惚间听到徐洛安的问话,只能勉强点头。
徐洛安不想承认自己会对这样的魔物感到心痛,但是现下,内心尖锐的痛疼无时不刻的不在提醒他母子连心,倒在地上翻滚的女人,是他的母亲,是十八年前抛弃了他的母亲,但又是在危难时刻尽全力保护自己的母亲。
徐洛安终于开口了:“你,愿不愿回来?”
依若怔忡片刻,迟钝的看向徐洛安,颤抖着嘴唇发问:“回来?”
“是,作为人回来,”徐洛安注视着依若,终于伸出了手,握住了对方纤细冰冷的手腕:“但是你会失去美貌,失去青春,甚至失去……生命。你愿意吗?”
依若终于忍不住落泪,咬着嘴唇点头:“……愿意!”
徐洛安深深吸一口气,抹一把眼泪,哽咽着低声喃喃:“你放心,我和爸爸一定会守着你,直到最后一刻。”抬眼,正视依若,徐洛安喉头滚动,颤抖着唤道:“……妈妈。”
依若泪流满面,撑着身体反握住徐洛安的手,兴奋和喜悦划过她美丽的面庞,眼眸里闪烁着亮光:“谢谢你,洛安,谢谢你……”
徐洛安哭着笑了,缓缓凝起手中的灵力,在这片黑暗中罩出了一片圣洁结界。
另一边,李魔王结印持持续释放魔气,将蛇珠的魔性引发到最大,受影响的范围一再扩大,穷奇的嘶吼已经透出了不正常的邪性。慕容澈不容迟疑,同时结印催动毕方,迎面装上了李魔王的魔气。
“邪不胜正!李魔王,你说的对,黑和白绝对不可分割,但是白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导!喝!”
强烈的白光耀如白昼,照亮了黑暗大地,和黑色的魔气撞在一起,互不相让。
李魔王志得意满的笑着,对慕容澈的话毫不在意:“慕容,你别太用力了,你的身体已经不堪一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但是,我想你最多再保持五分钟,你身体里的魔气就会和蛇珠的魔气相应和,到时候,你的下场会万劫不复啊!”
慕容澈已经被汗湿透了全身,血管和经脉在身体里不断凸显,顶着薄薄的皮肤,似乎马上就会穿破身体,喷薄而出。眼瞳慢慢浸出红色,染满了整个眼珠。慕容澈知道,知命线已经进入了心脏,他快要崩溃了!
但是,他停不下来!他不能停!慕容澈的心脏绞痛的无以加复,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在知命线彻底爆发之前杀死李魔王,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毕方,进攻!不要停!”慕容澈双手紧紧结印,丝毫不松懈,不断的催促毕方进攻。
“不要啊!”青魂已经感觉到了慕容澈的舍命一搏,血丝布满了眼球,却在这一分神,被穷奇咬住了颈部,血液溢出,青魂大声嘶吼:“啊——!”
“吼!”穷奇受到了魔气了影响,邪性大发,无比亢奋,完全沦为了没有意识没有理性没有情绪的杀戮机器!
慕容澈听到了青魂痛苦的嚎叫,脑袋里的最后一根弦终于崩断:“青魂——!啊——!”
血红色的光开始笼罩慕容澈,李魔王皱眉,他已经感觉到了慕容澈的异样,但很奇怪,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背靠着大树的墨迟瞪大了眼睛看着血光之中的慕容澈,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惊慌失措。
慕容澈缓缓升起,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然只是静止了片刻,血雾散开,重新出现的慕容澈让李魔王都感到不寒而栗。
血红色的长发在空中散开,慕容澈原本清秀的脸攀满了怪异的图腾,一直延伸到颈部之下,最让人恐怖的是慕容澈的眼睛,褪去了深黑,只剩下一片灰白。
“李魔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慕容澈沙哑的声音在半空中缓缓响起,墨迟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慕容澈,简直和魔没什么区别!
李魔王看着半空之中的慕容澈,心底犯了嘀咕,慕容澈到底是入魔了还是没有?如果说没有入魔,那现在这幅样子明显和普通人不同。但如果说他已经入魔,那为什么他还能保持理智?!
青魂拼命摆脱穷奇,一身鲜血的奔了过来,猛然看到慕容澈的模样,心里就知道知命线一定出问题了。
“小澈,小澈,你还认识我吗?”青魂大吼着,心痛难过但都抵不住缓缓升起的绝望,难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