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手足无措的模样,冬树有点寂寥地问我:
"我以前也跟你提过……要不要一起住?"
"嗄?"
冬树最近搬出家里一个人在外面住,他的新家距离我家不到五分钟路程,要见面随时可以见面。不过,最近我却渐渐觉
得即使只有五分钟的路也有点碍事起来。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生疑问。
(咦……?冬树刚才好像说"以前也跟你提过"吧?)
奇怪,我怎么不记得?难道我真的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我真的会忘记吗?
(不、不过,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我得回答他不可。明知道答案是YES,紧张的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唔……"
为什么我就是说不出那个"嗯"字呢?我吞了一口口水,滋润一下自己干涸的喉咙,当我终于可以发出声音的时候--
"……对不起。"
我话都还没出口,冬树已经背对着我走了出去!
(嗄!等、等一下!)
你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不吻我!?想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接吻的机会。
我拚命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冬树回心转意回来吻我。……但、但总不能让我主动要求吧?那实在太丢脸了啦!
看起来有点尴尬的冬树故意快步地走在我面前。
我垂下视线,地上躺着一块砖头。
(对了!我可以用砖头轻轻把冬树打昏,趁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吻他不就行了!?)
之后冷静想想也觉得自己实在太愚蠢。但是,当时想不到其他好办法的我只能出此下策。恋爱真的会让人变笨啊!
(这么做又不会留下证据,正所谓一石二鸟!而且,冬树满能挨打的,以前不管我怎么踢他、打他,都没事啊!)
之后想想,这种做法跟杀人计划没什么两样。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冬树背后,正想要实行计划的时候--
"哇啊!?"
我大叫一声,手背上多出了三条血痕。而犯人已经平安无事地顺利着地。
"咦?原来你在这里。"
冬书抱起那只犯人,犯人发出舒服的咕噜声攀在它的肩膀上。
(这、这只可恶的死猫!)
对,犯人就是一只猫,而且是一只全身红毛的小猫。
猫边舔着冬树的脸边看着我呼地笑了声……或许是我自己的被害妄想吧?不、那可不一定。因为证据已经出现在下一刻
。
(啊--!)
那只死猫居然把嘴凑到冬树的唇上!
"哈哈,你的胡须刺得我好痒。"
(哈什么哈!)
居然被猫抢走了冬树的吻。我堂堂人类居然会输给一只畜生!
我气得浑身颤抖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那死猫得逞之后就从冬树的怀抱里逃脱越墙而去,我咬牙切齿地问冬树。
"冬树,那只猫……"
"嗄?哦,你是第一次看到它吧?它就是我一只在找的猫。"他居然瞒着我跟那只臭猫发生那种下流的关系!?
"在你出院之后它也同时回家。它以前倒是满黏我的,现在可能是出去游荡惯了,所以常常不回家,我还担心它会不会
饿肚子呢!""它、它应该会去翻垃圾吧!"
为了保持人类的尊严,我尽量平静地说。原来那只猫就是川崎曾经说过,冬树把它取作我的名字的猫啊……可恶,我比
它还要可爱百万倍啊……!
这下为了我人类的尊严,就算不妥也不能收手了。我放弃了用砖头砸他的计划改成装作用头撞他的动作吻过去。
(这次一定要成功……!)
当我慢慢靠近冬树身边时--
"哇啊!?"
啪的一声,我已经趴倒在地上。一个车轮从我背上压过,那种感觉……。 "川崎,你这个家伙!"看着闭着眼睛骑得摇
摇晃晃的川崎,我用尽全身力气踢了他的后轮一脚。等他连人带车摔到地上后,好像才终于醒过来。
"……很痛耶!你干嘛?"
"我才要问你干嘛呢!那有人闭着眼睛骑车的!还有,你为什么总是爱从我身上压过!"我话还没说完,一个铁拳已经朝
我飞来。我毫不犹豫地就朝他的后脑勺踢去,保证痛得他叫娘!
"喂,一大早打什么架啊?"
即使冬树进来劝架我也决不轻饶这个家伙。
川崎身形不稳地站起来尖锐地等着我。要打就来啊,我准备了更厉害的招式等着他。但是,我的狠招派不上用场,因为
川崎突然倒在路上。
"……咦?"
我用手指戳戳他不醒,用脚踢他也没反应。
"川、川崎?"
难道……川崎他……。
"好机会!"
我高高举起脚准备踩扁他!
"不行啊,雅裕!"
"唔哇!?"
冬树抓住了我的脚,失去平衡的我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痛、痛死了啦!难道你喜欢川崎吗!"
"这跟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川崎的脸色很差吗?"我揉着疼痛的尾椎看了川崎一眼,他的脸色的确不太好。说
的也是,他刚才那一记铁拳似乎没什么力道,平常的他才不会打出那种烂拳。
"……我没事。"
川崎藉着冬树的手站起来,但是他的脚步还是不稳。
"你这样还要去上课吗?我看还是回家休息比较好吧?""……"
面无表情的川崎对冬树的忠告毫无反应。他牵起脚踏车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来低声说:
"……快跑。"
"嗄?"
"我叫你们快跑。"
我和冬树面面向觑。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跑……"
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一向平静的路上发生了不平常的骚动。
"嗄……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狭窄道路旁的矮壁上已经排满了猫。一点也不夸张,真的是〞排满〞了。整个矮墙和电线杆上坐满了各式各
样的野猫,连一只鸟的空间也没有。
它们那玻璃珠似的眼珠全在瞪着我们,这情景让人联想到希区考克的〞鸟〞这部电影。
而且,更恐怖的是,整条路上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别人。现在虽然还是清晨,但是起码会有一些上班、上学的人经过,怪
就怪在这里好像结界一样,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有像旋转寿司般排列整齐的猫。
(好、好恐怖……)
我不讨厌猫,但是一次看到这么多,要人不害怕也难。我抓紧了冬树的袖子,连冬树也开始紧张起来,透过他的袖子我
可以感觉到他全身紧绷,这让我更觉不安起来。
猫群慢慢包围了我们。明明可以逃走的,但是仿佛只要一动它们就会扑上来咬住我们的喉咙一样,全身都无法动弹。
"怎、怎么会这样!?"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川崎向冬树使了个眼色。
"快跑。"
冬树点点头。
"嗯,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怎……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只有我还无法镇静起来。因为这场景实在太恐怖了啊!冬树抓住了我的手就开始跑,同时一只猫也向我们扑来。
"哇啊!?"
川崎把猫挡掉。冬树大声问他:
"要逃到哪里去?"
"待会儿再说,总之先跑吧!"
奇怪的是猫也不一起攻击,总是一只一只的照顺序扑来。要是它们一起扑上来的话,我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川崎和冬
树边用书包打描边跑,而我只是一个劲儿地狂叫。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吵死了!"
川崎打猫顺便打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越过寂静得像死人街般的住宅区后,跑到了平常不常来的郊区。经过了一排绿树后,我们看到
了神社的鸟居。这里似乎就是川崎的目的地,他用力把门打开,把我和冬树扯进去再使劲关上门。
"呼……哈……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猫……!"我趴在狭窄神社的地上上起不接下气
地问。应该回答的川崎却趴的一声倒在地上。
"川崎?"
"喂,你怎么了?"
川崎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冬树抱起他,把他放在神社里的一条棉被上躺下。
终于可以喘口气得我环顾四周。四坪大的空间放了一些连我都知道不是神社该有的东西。
日用品特别多,从放在角落的纸箱里可以看到毛巾或衣物露出来。还有就是食物,从冷冻食品到泡面应有尽有。
最离谱的就要算这床棉被了。神社怎么会有棉被?毋庸置疑一定是有人在这里生活。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纸箱里还有我们学校的制服。
"你住在这里吗?你该不会是因为喜欢而住在这里吧?看这里这么凌乱有点像是在跑路……难道是跟刚才那一群妖猫有
关?""川崎,你可以说话吗?"
冬树凝视川崎的脸,他慢慢想要坐起来。
"你先别乱动,躺着说就好。"
在冬树的制止之下,川崎才一脸痛苦状地开始叙述。
"……我被反咒了。"
"……啊?"
川崎意想不到的一句话让我和冬树的眼睛都成了点状。
"我去除附在三味线屋的猫灵,没想到一不小心连自己都受害。"?川……川崎?"
川崎的表情十分认真。但是,他说的内容实、实在太诡异了……。
冬树诚惶诚恐地再问一次。
"你为什么……要去除猫灵啊?这里就有点奇怪……""我在打工。"
"啊……?"
"我家代代都是咒术兼灵媒师。因为最近不景气的关系,我老爸被公司裁员,所以我得帮忙负担家计。""川……川崎…
…"
"原来你有这么多烦恼……"
冬树悲天悯人地帮川崎盖好身上的棉被。我可没冬树那么好心肠,老实说第一个感觉只有"很诡异"三个字。我虽然不喜
欢川崎,但也没想到他竟是有这种怪异能力的人……不由得退后三步。
川崎严肃地继续说:
"别从这里出去,太危险了。"
"川崎……不管日子如何难过,千万别陷入怪异宗教还是邪恶集团之中。要是真的陷进去的话,也别害了朋友。"我干脆
地说完后就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我哪有时间陪他天方夜谭?还有很多书要念呢!
"等一下!雅裕。那刚才那群猫要怎么解释?"冬树不但温柔,还近乎好好先生。
"我怎么知道?猫本来就是邪恶的生物啊,而且现在又不景气。""等等!"
我不顾两人的阻止才踏出门外一步。
"唔哇!?"
"危险!"
铺在神社地上的石砖突然向我飞来。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啊!
冬树从后面跑出来拦在我的面前,那石砖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他头上。
"冬树?
"白痴啊!快进来!"
川崎怒骂着把我们两个拉进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连风也没刮,石砖就会自己飞起来?而且,还伤
了我的冬树!
"冬树、冬树,你没事吧!?"
冬树紧闭着眼睛,不管我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不……不会吧……冬树该不会……死……!""神经病!被石砖砸到怎么死?走开!"
川崎把错乱的我推开,伸手放在冬树的额头上。那一瞬间我不禁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嗄嗄!) 川崎的手居然发出
了红光,就好像电灯泡一样。过了几秒钟后冬树终于悠悠醒转。
"好痛……到底发生了……"
"太……太好了,冬树!"
冬树一醒,这下换川崎昏倒了。
"别让我……浪费太多体……力……"
"……你刚才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
我和冬树都惊呆了。川崎本来还向多骂几句,无奈体力实在不支,只动了动嘴唇后又闭起来。
我和冬树面面相觑。
"你相信吗?"
"不信又能怎么办?事实就摆在眼前……"
没想到川崎不只是怪,还会使妖术……。不过,反正冬树能得救的话是无所谓啦……。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怪不怪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躲在这里就一定安全吗?"
听到冬树这么问,川崎有气无力地说:
"这个神社有结界,一般的怪物是进不来的。""那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难道要我们在这里生活?""方法……是有。"
川崎撇过脸去极不愿意般地说。
"干嘛不说完?是不是很危险的方法?"
他摇摇头。
"有我们帮的上忙的地方你就直说吧!"
有了冬树的承诺,川崎才深吸一口气回答: "我需要更强的咒术者。""你是要我们去把他找来吗?他人在哪里?"
"……"
但是,川崎却不开口。
"怎、怎么了?他该不会死了吧?"
"雅裕,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喂!川崎。"
冬树拍拍川崎的脸颊。川崎没有死,只是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臭家伙!在这么紧急的状况下还睡得着!?"我愤怒地掀开他的棉被。川崎挣开眼睛抓抓头。
"我自己想办法好了。"
"你就是没办法才会躲在这里啊!?就算你不愿意我们也要帮忙!谁要永远躲在这种地方!""川崎,难道你不想借另外
那个人的手帮忙吗?"举一反三的冬树看来是说中了川崎的心事。
"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吧?都把我们扯进来了还罗哩八嗦。""我哪有连累你们?是你们自己刚好在那里。""这就叫
做连累!"
"这种时候你们就别吵了。川崎,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你坚持不想找那个人帮忙的话,我们再想别的方法吧,
别轻言放弃。"什么〞我们〞?冬树真是太善良了。
川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象念经似地说道:
"这附近的〞土地神〞代代都由我家担任,不过通令关东全区的土地神就另有他人。""……等一下,你是神?不是恶魔
也不是妖怪吗?""你别耍嘴皮子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