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离婚!(生子)下——膏药狐
膏药狐  发于:2013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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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怎会不珍惜?”叶定苦笑。

听到他这话,赵启申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又是哭又是笑,嘴角还挂着青紫的淤血,狼狈不堪。但心里总归是欢喜的,连声道

了好几次歉之后,便抱着衣服躺在地上睡去了。叶定怕他再犯事,也不敢叫他再上床来,只为了表示关心,问了一句。启申躺

在地上开心地说:“我是禽兽,我还是不要上去了。”

“……”

“阿定,我爱你。”

“……”

“我真的很爱你。如果你肯爱我的话,我会把全世界都献给你。”

黑暗里,叶定的眼皮跳了跳,他静默了片刻,轻轻地说:“谢谢你,启申。”

一夜无眠。

当地下传来启申轻微的鼾声时,叶定爬了起来,拉开了小房间的窗帘。

窗外,一轮圆月。

看看窗台上的日历,明天,就是满月了。

第二天下午,送外卖的朋友给他们带来了一条好消息:乔白醉驾,出了车祸,目前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中。乔家大乱,要逃

就趁现在。

乍听这消息,两人都有些不信,生怕这是对方故意使的计谋,好引蛇出洞。可当外卖的朋友拿出一张乔白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

管子的照片时,两人无言了。

赵启申这时特意瞄了一眼叶定,发现他脸上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后,便立刻收拾了行李,打算退房离开。叶定问他接下来要去哪

儿,他说去B城,那里有他准备好的房子,也有认识的朋友可以罩着。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在走之前,我想先去一趟我妈的墓前看看。毕竟……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

来。”

“你妈妈?”叶定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回头看向他,“这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呢。你妈妈已经过世了吗?”

“嗯。”启申微笑,颇为平静,“去了好些年了。”

“啊,我不知道,真抱歉。”

“没事。”

“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伯母是怎么去的吗?生病?”过一会,叶定又问。

启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道:“出车祸,撞死的。”

叶定注意到,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像片没有波澜的湖水。

行李收拾完毕后,两人没立刻离开小旅馆。启申始终担心白天行动不安全,毕竟乔白和威尔斯警官是好友,如果路上被警察撞

见,那就不太好办了。叶定也同意他的想法,和他在小旅馆里一直待到天黑才出门。

启申的朋友早就驱车在巷子口等待多时,见他们来了,只把车交给了他们便先行离去了,说在港口等他们。

“港口?我们要走水路?”

“嗯,走水路安全点。”启申发动油门,见叶定头上的假发戴歪了,倾身过来将之扶正,看着男扮女装却毫不违和的男人,脸

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刮刮叶定的鼻尖,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这亲昵的动作叫叶定又感觉不太舒适,忙把头转过去看向窗外。

启申以为他是害羞,眼里笑意更深,心情很好地发动汽车,朝墓园开去。

天上飘着淅沥沥的小雨,洒在肮脏的公路上,异常阴霾。

一路行来,无有障碍。

叶定靠在车座上,眉头渐渐紧蹙起来,浮出几分忧虑之色。

快到墓园时,叶定突然问赵启申:“启申,你这一生有没有过后悔的情绪?”

启申在前头开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对叶定展演一笑,格外灿烂:“没有。我这辈子从没有过后悔的情绪。”

第六十九章:局(三)

夜雨无声,墓园里的高耸的柏树和松杉,因为长久的雨水的侵淫而发出腐朽的气味。每一根树枝都包裹着绒毛般青黄色的苔藓

地衣。

死气沉沉,夜晚的墓园像个寂静幽暗的洞穴,令人感觉逼仄压迫。

启申牵着他在墓园里慢吞吞的走,道路很泥泞,鞋子很快都沾上了烂泥,裤管也湿的浸透,启申见他走的困难,便将自己的外

套递给他,让他披在身上,当心淋雨感冒。

叶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考虑的腹中的孩子,便毅然接过,将衣服披在了身上,低声问:“伯母的碑在哪里?”

“就快到了。”

墓园里有大大小小不下千百块墓碑,而启申母亲的碑则在墓园的最最后面。两人在雨中跋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抵达。

荒旧的坟墓,似是许久未有人来看望过,坟边长满了杂草,被雨冲刷成灰白色的湿碑上雕刻这一行小字:我母赵晚秋之墓。挽

联和碑文都相当简单,不过短短几十个堂面话,读不出感情,因此显得更加冰冷。

唯有一张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笑的略微神经质。

启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墓志铭,轻声道:“我母亲她一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从小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

写。她一个人将我辛苦拉扯大,因为贫穷的折磨,她时常暴躁失

控,拿起板凳或者藤条狠狠的抽我。”

“恨她吗?”叶定问。

启申笑笑,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接着说下去:“我长大后,念了大学。本想毕业之后赚很多很多钱,让她安享晚年,让

她也可以穿著名牌,身上洒着好品质的香水,然后去向牌友炫耀,让她说,瞧,我有个多么孝顺多么有出息的好儿子。只是…

…只是上天似乎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他拿出了香烟,在细细雨雾中点燃了它,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眼镜因为早就糊了水而被摘掉,露出了他清瘦的

脸庞。叶定这才发觉,他的脸和照片上的女子是如此相似,即便整了容。

“大学刚毕业,我还没来得及找着工作,她就出了车祸死掉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启申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在颤抖

,神情却是索然,“她被卡车撞倒了,卡车司机怕她没死,以后一辈子都黏着他,便又把车倒回来在她身上来回碾了好几次。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滩肉泥。”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叶定拍拍他的肩。

他抬头,望着叶定,良久,低下头去,讪笑起来,说:“我没有事,你别担心。”

“你爱她吗?”

“爱?也许吧。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启申看着墓碑上的女人的照片,眼底不经意间流泻出一抹痛楚。

都说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母爱,可是人与人之间也是差别的。有的母亲并不想生出他们,只是迫于各种无奈,无奈的生下了

他们。这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她对迫于无奈的产物没有爱,没有任何感情。只有绵绵不绝的恨意。

成年后的叶定时常会想起年幼时母亲看自己的目光,那是令人心悸的恨意,即便隔了这么多年,他仍然觉得无措与惶恐,觉得

自己是个罪人。

这种负罪感令他痛苦,而且可能会痛苦一辈子。就算他以后过的再完满,也无法抹消这抹苦楚。

雨水渐大,哗然有声。

香烟被雨淋湿,启申再次从烟盒里拔出一根香烟,侧过脸,拿出打火机点燃它。火光照耀他低垂的眉睫,细长的单眼皮眼睛。

这一瞬,竟让叶定觉得如此伤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冲动拉着他,离开这里,或者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上帝,救赎这个人。

可惜他始终只是个凡人。

他救赎不了任何人。

第二根香烟结束时,启申跪下来,朝坟墓磕了三个响头,说:“妈,我要走了,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你不用想念我,我已

有了崭新的人生。”他抬头,看向叶定,微微笑道,“您看见他了吗?他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将……”

叶定有些尴尬地把脸别过去,没有说话。

“我将献给你的人。”

这时,雨突然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一轮猩红的满月。

叶定怀疑自己没听清,抿了抿唇,试探地问:“启申,你刚才说什么?”

启申不答,只微笑不语。一双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看,让叶定顿时觉得有些眩晕。

赵启申说:“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定的眼睛就像被黏在了他身上,视线怎么也无法从他双眼上挪开,喃喃:“什……什么……”

赵启申收回了目光:“祭祀。”

话落音,看守大门的老头突然将园门从外面锁上了。铁门相撞,发出巨大而沉闷的声响。月夜中,有人走了过来,四面八方,

铺天盖地聚拢而来,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每个人都穿着黑色长袍,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惨白的下巴。他们在朝坟墓这边靠拢,圈子越缩越小,最后缩至成一个巨大的

圆圈。

叶定粗粗一扫,起码也有五百多人。

启申招招手,便有人恭敬上前,递上一件同色长袍。

他以优雅的姿势脱掉身上满是泥泞的污衣,尔后,再以同样的姿势换上黑袍。

一只乌鸦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停在墓头,桀桀地叫。血色魅影,狰狞的猛禽。

叶定看着他,看着他那只露出下巴的脸,终于想了起来。

“你——你——”他连连后退,不可置信地指着启申,呢喃着,“你是在医院的那个凶手!”

启申微笑,狭长的凤眼精光闪烁,竟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是。我是。”

“启申是凶手?不……不……我不信……我不信你的是凶手!”叶定喉头发冷,忍着眩晕,露出了微微讨好的表情,朝赵启申

伸出了双手,软软道,“启申,别开玩笑了,我们还赶时间去码头呢。启申?”

启申微笑,不动,不语。

“启申?启申……你难道真的是……”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那个凶手。”赵启申似乎非常满意叶定的反应,眯起了眼睛,欣赏着叶定震惊的反应,他说,“这些日

子,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你明白了吗?所有的所有。”

他有些神经质的举起双手,脸上的笑容尽是迷离:“我的双手沾满了肮脏的鲜血。那是因为我将纯净都献给了我的主神。”

“不……不……”叶定仍在抗拒,抗拒着这残酷冰冷的真相。

赵启申悠然而笑,靠着墓碑,叹了口气,然后说:“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他指着那一圈围绕着墓园的几百人,道,“这

些都是我的教众。主母莉莉姆斯的虔诚教徒。”

“莉莉姆斯是我们的神。”

“我是他们的大祭司。”

“每个被我们屠杀的女人,都是作为祭品,献给了我们的主母。能做莉莉姆斯的祭品,这是她们一生无上的荣耀。”

“而你,”他指着叶定,一字一句,“你将是创教以来最完美的祭品,双性人,神的馈赠。”

叶定呆立在当场,被这残酷的真相震惊的几乎窒息。手脚冰冷,血液凝固,就连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赵启申抿了抿唇,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来,“因为这世上女人都是肮脏的,包括此刻

躺在这坟墓里的老婊子!全都该死!”

“而她们腹中的婴儿,也不应该来到这世上。污秽的人生下的污秽的人,这一生都将是污秽不堪的。所以,他们需要得到净化

。而死亡,则是他们最好的净化。”

“你,你之所以被我挑选成祭品,是因为你的身体。”

叶定呆呆:“我的……身体?”

“早在你来我家住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你身体的秘密。呵呵,多么奇妙,双性人,阴阳结合的最完美的产物。可是,如此

完美的你,竟然有了男人的孽种。”他看向叶定,眼里露出了一丝不解和悲伤,“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我爱你爱到至死方

休,爱到不敢去玷污你。可是你却背叛了我,你如此纯洁的肉体,竟有了男人的孽种,你的腹中正装着一团鲜活的肉块。更肮

的是,你竟然不想生下他。你想着的是如何堕掉他,弄死他……”

“肮脏的肉体,亲爱的人,我必须要净化你。”

说完,他扬了扬下巴,身边三个穿黑袍的男人边立刻上前来,将叶定用绳子捆了起来,剥光了他的衣服,令他赤裸裸地躺在地

上,面对着满月的方向。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充满狂热和亢奋的,不约而同地跪下来,虔诚地跪拜,高呼莉莉姆斯名讳,吟唱着圣洁的圣咏。

地震山摇,声势浩大。

众人的呼唤中,赵启申慢慢举起了巨大的镰刀,迎着满月,流下了一行清泪。

“祭祀,开始。”

镰刀落下,在月下挥出一道猩红之光。

一切污秽,终于可以净化了。

第七十章:局(四)

过了很多年后,叶定总是还会想起那一晚,那晚上的血腥与悲哀,还有爱。他总想着,自己是真的想给启申一个机会的,哪怕

这机会微不足道,不能抵消他所犯的罪过,也不能助他逃过法律的制裁,可是,他想着就算能令启申醒悟,那也是好的,起码

下地狱时不至于受太多苦楚。

倘若世间真有地狱天堂的话。

但是乔白说:赵启申最好的归宿不是悔悟,而是就让他带着他的骄傲死去。忏悔只会令他死的更加痛苦。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不然启申临死前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很多年后,叶定对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仍旧记忆如新。

猩红满月,血色魅影。

数以百计的邪教徒,纷纷对月朝拜,高呼莉莉姆斯。狂热,邪恶,亢奋,咏唱着低沉阴森的圣咏。

他们唱:

当我出现的时候,黑暗降临大地。

当我出现的时候,恶魔开始狂欢。

当我出现的时候,光明烧成灰烬。

当我出现的时候,上帝开始腐烂。

叶定浑身赤裸地躺在泥土上,被几条好黑色的绳索所束缚。象牙色的健康肉体,被冰冷污黑的泥土溅的满身都是,高高隆起的

腹部微微起伏,泛着生命的光辉。

是被蹂躏的危险美感。

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接近圣洁的母性之光,看着启申的表情充满了悲哀的怜悯。

他说:“启申,或许我真的错了……我原来真的救赎不了你,我是个无用的人,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然而,被嗜杀欲所控制的赵启申,已经来不及听见他的话,高举镰刀,用力斩下。

众人瞬间收住歌喉,屏息等待。

等待这最神圣的一刻。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场面,和他们想象的却完全不同。

只闻,寂静的墓园里,突然传来一声空脆的声响。

砰!

一条红线溅出来,启申拿刀的左手随着那声响多出了一颗黑漆漆血淋淋的洞,血如匹练。

镰刀也顺声落地。

赵启申双目欲裂,忙捂住左手的伤口,厉声呵斥:“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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