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了挑眉，“变成太子妃不好吗？难道他还希望她是我的王妃？”

被发问的林乔仁语塞了，当然不能当你的王妃了，可是……可是哪里能乱改圣旨，这让他回去如何交差。

“而且，我不喜欢那女人，跟着我也只会守活寡而已。你希望美丽的公主伤心吗？”

林乔仁摇摇头，善良美丽的公主得有个好归宿，但是但是……“我喜欢乔仁，乔仁只做我一个人的王妃，不好吗？”

林乔仁俊脸红了，王妃？他一个男人怎么做王妃。

尚启泰一个翻身，立即将走神的人反压在身下，真是迷糊可爱的小家伙，明明是喜欢他的，却迟迟不愿表明心意。

尚启泰俯下身，轻吻着林乔仁的额，“我的乔仁，此生，非君莫娶。”

两人相视着，他们是这么靠近，各自的气息都让对方清晰地感觉到，又是那么自然地，他们的唇碰到了一起，开始了纠缠……幸福的时光让林乔仁的内疚越来越重，他呆在魏王的身边，享受着这个伟岸男人毫无保留的爱，可另一个他藏着的男人，在每个夜晚，出现得越来越频繁，那双忧郁的眼睛，那每一声的呼唤，让林乔仁精神越来越差。

一开始尚启泰选择了忽略，而接下来林乔仁慢慢无法承受的身体开始消瘦，他还是选择无视，他知道，自己的爱能抵得了另一个人的，只要他的爱坚定包容，从此之后，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小乔仁。”

他又出现幻觉了吗？今天还没入睡也能出现幻觉。那是不是说自己的病又加深了？

“小乔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江沐白心疼地捧着林乔仁的脸，这还是以前那圆润可爱的乔仁吗？都瘦成这个样子，脸色也那么苍白。

“他们虐待你了吗？该死的尚启泰，我该让他碎尸万段！”

真实的气息和体温，让林乔仁清醒了几分，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幻影。

“沐白，真的是你？！”

江沐白将人楼进怀里，回答道：“是我。我来接你走了。”

林乔仁深深埋在他熟悉的怀里，贪婪的吸取许久不见的人的温暖。他懒懒地，一点力气也没有，太久的精神折磨让他无力。

林乔仁不知道江沐白是如何逃出来的，总之，他被江沐白带离了硫国皇城，最后还走出了硫国。

人是走了，可是心，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那个了。

006.

月亦有阴晴圆缺，人的情感，怎么会有两圆呢？林乔仁实在受不了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意，那不是摇摆不定，而是同时不想失去，以他所知所学，这种想法更让他更难以接受。

他爱江沐白，面对江沐白的爱恋，他已经足够幸福了，假如没有随着而来魏王的苦苦相逼，也许林乔仁会让自己深埋另一份感情吧。

但如果，要他一直留在魏王身边，再埋掉另一份，也是有可能。

当两个男人拼死撕杀，历争数次，伤痕累累之后，受煎熬的林乔仁再也受不住了。

他决定两人都一起放弃了。选，那就是不选，他们不能放手，那就由自己放手了。

他就像站在十字路口选择方向的迷路人，从此退到了第三个方向，消失了。

以那两人的实力，他再怎么消失也会很快被发现，不过，林乔仁做得更彻底，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不过，他没死成，还被人救了。

他随着河水，飘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被一对父女救了。

一年过去了，小村里的生活很平静，林乔仁只要闲暇时就会想起那两个人。只要能回忆他们两人的笑脸，就足够了，希望他们早早忘记还有他这么一个人，然后娶妻生子。而他，在昨天已经应下了另一个婚约，新娘，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小玉儿很漂亮很温婉，如果放在外面，这样的女子定让许多人趋之若鹜，而且因为这里的灵气，女孩灵秀出尘，宛如洛神。此生，他能拥有这样美丽的妻子，是可遇不可求，更何况他已跟小玉儿坦白过，自己只能当她是妹妹，无法有更进一步的跨越，但小玉儿还是毅然要嫁给他。

小玉儿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要的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能让她摆脱世俗的枷锁，她的父亲一定要她嫁人，现在她并没有意中人，所以，她跟林乔仁相约定，如果等她遇到自己喜欢的，她就会离开。

两人一拍即合，成亲了。

契约的一对夫妻，以兄妹相处，一直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竟然没人知晓，而这时，一个来自外界的入侵者，又一次打乱了这里世界的平和。

他们相见之时，江沐白疑惑重重，不相信他已娶妻，林乔仁再三拒见，以各种理由绝了江沐白的路。

“乔仁哥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乔仁眉峰拧深了，小玉儿所说的人，他知道是谁，不过，他不能当面让小玉儿离开那人，江沐白的动机，谁也不可能相信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你终于来见我了。”江沐白嘴角勾起的笑，带着一丝嘲讽，更是自嘲。

“你真的喜欢玉儿？如果真心想娶她，就请你好好对待她。”

江沐白怒了，他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是他自己太优柔寡断了，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掳人走了，还花那么多心思干嘛。

“放开……放开……”

“不放，你知道我是为了谁才来这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从此以后，我不会放手！想让我离开，你死了这条心。”江沐白死死抱着挣扎的人，直到他不再抗拒。

“乔仁，我爱你啊，别哭。”江沐白为怀里的人擦去了泪水，他心疼，他心痛，他早已不能自己了，只要林乔仁一句话，他都可以了结自己的生命，他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以前肯定也不会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为了一个男人狼狈如此，卑微如此。

狼狈也好，卑微也罢，他都心甘情愿。

林乔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让自己流泪的就是江沐白温柔又灼热的爱，他早就被融化了，既然江沐白早于尚启泰找到自己，不如就跟他走吧。

“你们……”

林乔仁还没有说出决定，小玉儿的出现让他没再开口。小玉儿爱江沐白，他与小玉儿相处这么久，知道这个女子的刚烈，如果这个时候坦白的话，会害死小玉儿的。

不过任林乔仁再怎么掩饰，聪明的小玉儿怎么不知道实情呢，一个是她爱上的，一个是她视作哥哥的两个男人，该成全还是假装不知道？

不过霸道如江沐白，他直接挑明了，林乔仁是他的爱人，他不可能喜欢其他人。但为了补偿小玉儿，他会让小玉儿到他的山庄任选一样东西，当然，除了他本人之外。

天下第一山庄的庄主，那富可敌国的财富他可以不要，那掌握国家秘密的机构他可以不要，那令人畏惧的杀手组织他可以不要，他要的，只有林乔仁。

“乔仁哥哥，你别深在福中不知福了，那个男人，值得你爱，如果你辜负他，我也不会原谅你。请你，连同我的份一起爱他吧。”

小玉儿笑着又哭着，她的请求是那么纯粹和无奈，而她也选择了作庄主的助手，她要变成山庄的成员。如果可以，她从此以后，只要能默默呆在他们的身边就好。

林乔仁没有理由再留在小村里，他跟江沐白走了，当然，小玉儿也一起离开了。

三人行，女人是另外两个男人之一的妻，而那两个男人却是爱人，很奇怪，却是当事人心知肚明又甘之如饴的事。

虽然江沐白要林乔仁写休书，但在他之前，小玉儿已先一步要求林乔仁不要给她那一纸休书了，她就是要江沐白记得自己，反正无论如何，江沐白是记得她了，也且是恨得牙痒痒。

“什么？！小玉儿失踪了！”

林乔仁接到信息的时候，他已被隐瞒了很多天了。

他不可能不去，他也知道对方是谁，如果他不出现，那人也真的会杀了小玉儿。

江沐白拦下了他，“我去救就好，乔仁，别走！你只要一离开，我就有预感再也没办法回来。”

林乔仁抱住了烦躁的人，他的爱人真的很在意自己，这就足够了，也许是自己得到太多了，才会让他历经考验。

魏王，为什么我也会爱上你，如果没有这份该死的爱，我们都会过得很幸福。可是，还是来不及了……“如果你不让我去，一年多前的事会重演的。”

重演？不行。“你不能再自杀了！乔仁，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如果死了，我也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林乔仁后退了几步，江沐白比他更绝，跟他殉情的事，这个男人肯定做得出来，而且林乔仁也知道，之于江沐白，小玉儿对他根本微不足道，他不会管小玉儿的死活。

“你让我该怎么办？”

江沐白抱紧了林乔仁，“不必想，一切有我。”

江沐白离开三天了，而在今天，林乔仁有些心神不宁，他总觉得应该要出什么事。果然，到了午时，就有堂主来找他。

“庄主出事了。”

“他在哪里？出了什么事？”林乔仁不疑有它，跟着前来接他的人就走了。

接他的人，将他安置好就离开了，他焦急地等着，等来的却是他要深埋的男人。

林乔仁怔怔地看着尚启泰，自那日一别，快有两年未见了，他，又变得更冷了，但是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这个男人还是动容地将他拉进怀里。

他该拒绝，但男人不给他机会，随着而来的深深的吻，又一次打乱了所有的步调。

林乔仁终是没想到，他又一次被江沐白看到赤果地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模样。

尚启泰是在宣布这人是自己的所属物，他知道江沐白的到来，他要断了江沐白的痴想。

看着眼前两个同样优秀出色的男人为他大打出手，林乔仁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荒谬了、也太可笑了。

“住手——”

一把利刃横在林乔仁的细嫩的脖子上，他自己只需一用力，就能结束生命，那已经破皮而流下来的血色之红，成功地让两人停了下来。

“小乔仁！”

“小家伙！”

“你们当我是可以争抢的物品？为什么不问我的想法？难道你们决一胜负之后就能得到我了吗？我直接告诉你们，无论谁死了，另一个人也得不到我。”

江沐白和尚启泰面色古怪，一边担心林乔仁真的要自杀，一边回味着那句话的意思。其实他们都知道，林乔仁无法选择，才会有了一年多前的自裁，如果现在情况一样，那么他这一次也会真的自杀。

“你先放下刀，只要他不打，我也不打了。”

江沐白瞪了一眼先开口的尚启泰，什么叫我不打他也不打，应该是他不打我也不打吧。

“我的意思跟他一样。”

尚启泰回了一眼，连话都可以这么省，占便宜占到他头上了。

“我不住，你们真正想什么，我哪里不清楚。你们答应我，三个月里，都不来骚扰我，而且要将小玉儿放了，我带她回村去。”

“不行！”两人难得一致地否定，当他们惊讶地扑向对方时，又互相看不顺眼地别开脸。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利刃，更深入了，血，湿了脖子，流了下来。

“等等！乔仁，我答应。”

“我答应了，乔仁，放手。”

“你们同时离开这里，我会在这里等着小玉儿，而且我之前已经吃了毒药了，解药只留一颗在我手里。我想死，方法很多。”

逼他们离开，林乔仁心里也不好受，以这种方法逼走他们，是不得已，不过，他是不会再让这两人有理由来抢人了。

007.

雨夜盘陀，世间遭遇百年难见的大暴雨，各地更是受洪水之灾，林乔仁与小玉儿离开时，正是大家逃难之即。他们混在灾民之中，随着大船驶向南方。

“不好了！船漏水了！”

这个时候，四周正处于汪洋之中，也许逃不离一死，林乔仁抱紧着小玉儿跳水逃生，又或者是择死，就这样，两人在闪电交加的暴雨夜，从此音迅全无。

十年苍海变迁，世间万事变化，唯有不变的是两个男人的寻爱，他们整整找了十年，江沐白放弃了父辈传承下来的保密身份——穹国的暗皇，从此穹国只有一帝之统，魏王放弃了称帝为君，支撑硫国朝堂又不忘遍地寻找爱人。

十年间，他们交手不断，相互制约，同时又在秘密观察对方，只要那个人出现在对方的周围，他们将会毫不犹豫地掳回，十年了，他们有困惑、有憎恨、有担心，但凭他们已经一手遮天的势力，就是找不到心念念的人。

“庄主，我们查到一些线索了，皋国的新任太傅与庄主要找的人很符合，但就是……”

“就是什么？”

只是邪邪的微笑，就让属下冷汗淋淋，这些年，庄主武艺大增，容貌没有变化不说，手段更加狠戾，他们从来都不敢直视庄主，更不能说错话。

“就是太傅的年纪不对，而且太傅有一夫人，并育有一女。”

啪——握于手中的酒杯，就这么被捏得粉碎，空气瞬间冷凝下来。

“那人知道吗？”江沐白问的自然是魏王，他有这个消息，以那人的实力，自然也是收到了。

“魏王已经启程赶往皋国……”

报告的属下还没说完，他前面哪里还有庄主，他擦着冷汗，感叹道：“庄主的轻功又进一层了！”

皋国太傅府。

“林哥，先休息一下吧。”

温婉的太傅夫人，放下玉碗，那里面的浓重药味扑鼻而来，这药，治的是头痛。

“夫人，先放着。羽儿发烧好点了没有？”

“嗯，小孩长牙都会这样，我们的羽儿每日都有变化呢。”

女人温柔的微笑突然停止，他们的屋内，闯进了不速之客。

“乔仁。”

尚启泰只是痴痴地看着男子的背影，这人，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从记忆里磨灭，怎么这么狠心，丢下他十年，原来自己都已经够绝情了，没想到面前的他，更狠。

林乔仁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夫人，你先去照顾羽儿。”

女人退了出去，她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她本以为是另一人先到。她有些失望及失落，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个人了。

“乔仁！”尚启泰将人拉进了怀里，狠狠地抱紧了，本该是怨恨，却在见到乔仁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林乔仁完全没机会开口说话，那灼热的爱恋禁锢着他，男人吻得他透不过气，仿佛要将十年的份一次性用完，可是，他的身体，不再是从前的那般健康了，他承受不了这份热情，软在尚启泰的怀里，他眼前发黑，头痛欲裂。

“乔仁？！”

林乔仁揪紧了男人的衣服，靠在男人的怀里，感受抱着他的力量，如果没有男人的支撑，他已经滑倒在地，现在，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启泰……”

“放开他！”

林乔仁还没有将话说完，另一个人也赶到了，随之而来的情形可想而知。

“你们住手！”林乔仁有气无力，瘫软在椅上，眼前模糊了。他还能有多久时间看他们了。

两人感到了林乔仁的异样，乔仁的双眼没有焦距，更不知道他们在哪个方向，那像是……瞎了。

怎么有可能？！

这十年里，乔仁到底在哪里，他发生了什么事？

“正如你们所见，我的眼睛快瞎了，不，在今天，彻底瞎了。不过，终于是上天怜悯，还是让我看到了你们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