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情史(魔幻)——暖灰
暖灰  发于:2012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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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希斯注视着维德无表情的脸庞半晌,皱了皱鼻子道:“你这是安慰我吗?”

上帝,我真是爱死他这种可爱的小动作了。虽然内心这样呐喊着,大副仍然保持着扑克脸,平静地说:“是的,船长。”

“说了叫我尤里希斯!”

“是的,船……”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叫我名字啊?”这声突如其来的低吼打断了维德习惯性的回答,他错愕地看着尤里希斯紧皱的眉头及斜过来的眼神,“我说了多少遍了,你既然是把我当作船长尊敬,那为什么就在这事上不听我的话啊?”

因为如果叫了你的名字,终有天会忍不住想要和你有更亲密的关系。人类就是这样,不断的贪心,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有一天会为了欲望而不择手段,踏入黑暗的领域,成为罪恶之神的俘虏。

维德在沉思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得体地回答船长不快的质问:“您的坚持有可能会伤害作为船长的权威,一个集团中不应该出现与首领特别亲密的人,这会令您对其他船员的控制减弱。”

“即使我不高兴?”

“……是的。”说出这个答案,维德需要一点时间与勇气,对他来说,这种不断割裂自我与责任的行为也令他疲倦不堪。尤其是想到平时尤里希斯对他的爱护,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喝醉酒后缠在他脖子上的胡言乱语,还有总挂在嘴边的那句,“维德,你真是我永远的最爱”,这种种亲密的举动,在他看来暧昧不已的话,都令他痛苦不已。

尤里希斯并没有再胡搅蛮缠,只是眯着眼睛,嘴巴抿成一条怒气的线,带着无法言喻的迫力盯着眼前的维德,不一会儿后如同愤怒的狂风般卷了出去。

本来认为船长不会搅和出什么事来的大副,猛然想起尤里希斯曾经有过的疯狂举动,在听见甲板上水手们慌张的叫喊声时,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叹着气走出失去了门的魔法室,拖着沉重的脚步往甲板上走去。在中途果然撞上慌乱的水手,一见着他便带着惊慌的脸扑上来诉苦道:“船长划船去海军船上了,他说要直接把对方的废物全给砍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第三章:暗恋船长的做法

维德的内心一瞬间充满了烦燥与厌倦。

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总是要替一个永远无法表白,也永远无法并肩站在阳光下的人收拾烂摊子?这个人永远不会懂他的心意,永远不会替他着想,永远会惹来无谓的麻烦,而他就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一语不发。

离开吧!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对他们双方来说,这是唯一的救赎机会,也是神对他这个魔法师最后的宽容。

他走上甲板时,海军船上的骚乱正在进一步扩大。维德的眼神很好,甚至能够看见敌船上尤里希斯鲜红如血的斗蓬正在宝蓝色的海洋衬托下,如火焰般跳动。

“红色不是很好吗?血溅上去看不出来。”

这样说的尤里希斯并没有想到,落在红色斗蓬上的鲜血凝结后呈现出紫黑色,尤为明显,光是清洗这些东西就让水手们唠叨不已。只不过万事随便的他,在这一点上却怎么都坚持不肯换下。受船员请求询问理由的维德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上次你不是说我上了船就不容易看出人在哪里吗?这个红色总够显眼了吧?这样你就不会找不到我了。”

他这才忆起,以前确实因为在船上厮杀时混乱无比,施展魔法时很担心会误伤尤里希斯,所以才会讲出这样的担心。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红色斗蓬是因为这个,那一瞬间听见时,他有种“我是特殊的”错觉。

而现在,他知道,这一切仅仅只因为他是唯一的海上魔法师,“他不是特殊的”,只是尤里希斯众多部下与朋友中的一个。现在的他,心里只剩下烦躁与厌倦。

他轻声念起咒语,声音随风散去,配合着元素的躁动召来冷水气与热云,当这些足够的元素汇集在天空中时,最终形成的东西会伴随着阵阵雷电,引来狂风暴雨。

敌我双方水手们的脸色伴随着天空中的变化而逾加黑起来,不少见识过这法术的人已经双腿打颤,眼含泪光了。

“大、大、大副……不要用这个法术啊,连我们也会遭殃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连大副也乱来!我们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事?”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把自己绑起来啊!你想被吹进海里吗?”

维德倒不是完全出于恶劣的心情才使用这个法术,而是他现在无法平静心中的骚动,不能进入冥想状态,一个魔法也使不出来。无奈之下,也只有用这个即不需准备也不需冥想的法术,虽然这个法术与现在的场面相比,太过“豪华”了一些。

巨桅帆船已经被风浪拍打着上下起伏,船身发出吱嘎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般。而波浪仍然在不断加剧着起伏的幅度,天色逐渐昏暗起来,仿若狂怒的神祗。

“不会断成两截吧?”

“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木桶号没有这么娇气!木桶号只会整个翻船,绝不会断成两截!”

“这有什么可自豪的!”

一片叫骂声中水手们疯狂地从维德身边逃走,海军的战舰则处于法术的正中央,无处可逃的情况下,海军们只能在船上徒劳地四处乱窜,同时还要从尤里希斯的剑下逃走。他们简直像是处于光着脚在火碳上跳舞的疯子,痛苦而又焦躁。

黑沈的雨云终于无法承载其中的水份,化为密密麻麻、豆大的雨点猛烈地落了下来,水汽扑向海面,掀起一片雾蒙蒙的景色——如果没有狂风的话,这样的景色倒也不失为一种朦胧的浪漫——而现在,大风令两艘船发出痛苦的呻吟,左右上下疯狂地摇晃着。

闪电再度划破昏暗的天空,劈向海军的船帆。这一次好运女神对海军似乎失去了兴趣,结实的船帆居然被引燃,火焰从零星的苗头很快转为冲天的大火。

“刚才那个男人的虚像果然是陷井,肯定是这个大法术的前兆!不愧是疯狂的木桶海盗,居然爱好平角裤!”

“还说什么,快跳!”

老海军踢着新海军的屁股一起落进了海中,海军引以为豪的巨舰随着燃烧的火焰开始倾覆,向着无底的深渊落了下去,最终以破碎的姿态回归海神的怀抱。

尤里希斯在船身倾斜之时已经察觉到法术的存在,可是刚才维德的话实在令他心中的郁气无法解开。虽然知道以维德的位置会有那样的回答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不管怎样,他也觉得这种事总是需要双方努力,才可以改变的。只有他在一头热怎么可能有用啊!

一想到这点,尤里希斯就觉得胸中有团火在燃烧,烧得他浑身难受!

极目所见已经没有了海军的身影,尤里希斯站在浸水的一小块甲板上,对着远处自己的船用力挥着手。水手们对于船长的平安归来十分兴奋,毕竟他们所敬爱与尊重的船长生平中,又会增添一笔传奇——只身闯进海军海妖级的军舰再平安归来,这种事情正是符合三大海盗团团长之名的事迹——当然一开始的平角裤事件得忽略才行。

尤里希斯并不在乎,因为他不止一次干过,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他更在意的是随之而来的批评,每次这种命悬一线的事发生后,他总是会得到大副冷风凄雨般的斥责。而当他怀着少许内疚与更多的兴奋等待着这批评时,人群中却没有维德的身影。那个有着黯淡金发,墨翡翠眼眸的男人,并没有出现在为他欢呼的人群中。

这令尤里希斯心中难得地出现一丝不安的阴影,他对最近的船员问:“安德呢?”

“不知道,是不是回去魔法室了?”

尤里希斯很快在魔法室找到了维德,男人立在无窗房间里橡木桌前的高瘦身影令他稍稍安了些心,可是另一方面,他却更加担心得到的批评——不刮风的暴雨肯定十分猛烈。

“那个,安德……”

桌前的人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并没有很快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意识到还有别人在,急忙转过身来道:“船长,很抱歉,我正在想一个新法术。”

维德从未看过尤里希斯有这样失落的表情,即使是面对张着血盆大口的海底巨龙,尤里希斯也只会兴奋。此时的尤里希斯却像被水打湿的流浪狗,低垂着耳朵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看着小心翼翼靠过来的船长,大副眉毛也不动一下地回答道:“没事。”

感觉事情很不简单的尤里希斯几次想开口,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一语不发地转身准备离开。在离开前,他听见维德补充道:“下次,请您在做这种危险事时,也考虑一下其他人的安危。”

“这次不是无人伤亡嘛,海军那边死了几个就不用去理了。”简直像得到特赦的犯人,尤里希斯眉开眼笑地应道,“对手就不用这么仁慈了吧?你是魔法师又不是牧师。”

“附近有座岛……”

这声呢喃一开始并未引起尤里希斯的注意,他确认道:“岛?”

“那座岛上应该栖息着不少动物,法术恐怕已经波及到上面了。”

面对这样的话,尤里希斯半晌没有找出字眼,好不容易从牙齿中挤出一句话来:“那岛上的动物应该已经适应了暴风雨吧,毕竟是在海中的岛啊。”

这样的安慰显然并没有开解掉大副不快的心情,许久的沉默之后他才低声道:“很抱歉,船长,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个要求被确实地执行了,船长不仅自己踮着脚尖离开,更命令谁也不许靠近魔法室,连大声喧哗都不允许,“必须以通过人鱼岛的方法进行接下来的行程”,这样无理的要求被船员们无条件地执行了。

维德正处于黑暗之中。

这是出于内心的阴影,以及外在的环境交互影响的成果。刚才的烦燥已经褪去,现在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无法开解的郁闷。

为什么会施展那个法术?

这次的结果很幸运,没有造成巨大的伤亡,可是如果运气不好,最后有可能让敌我双方全部步入毁灭的深渊,这种运气能够持续多久?万一真的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要怎样才能弥补?刚才的法术之下,不知产生了多少本不该去冥府的灵魂,哪怕是动物的。而明知道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还去做,这正是他在逐渐迈入黑暗领域的证明。

他应该离开,尽快、独自一人、悄悄地离开。

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尤里希斯、这条船,以及他自己。而且,也可以令他不用再站在尤里希斯的身后,让痛苦的暗恋煎熬自己的内心。更不会让尤里希斯总是为了其他船长对他的嘲讽,而去干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然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质问着:一旦离开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就结束了,他真的可以承受这样的结局吗?可以割舍吗?魔法师通常很长情,一旦无法得到所爱之人,可能余生都在痛苦中渡过,所以被魔法师所爱,也被世人称为最难的爱情考验。

无人可以背叛,背叛的下场就是死。

讽刺的是,魔法师的情人却往往最喜欢背叛的。这直接导致了现在普通人谁也不敢与魔法师谈情说爱,万一要是移情别恋了,就得付出死亡的代价。爱情是美妙的,可也不及生命的可贵。

可是,要维德继续这样忍受下去,也更加痛苦。尤里希斯那粗大的神经,和时不时亲密的举动,几乎像把他的心放进风信子草做成的侵蚀水里泡着,缓慢、强烈、持续地令他痛苦着。

第四章:落荒而逃的魔法师

夜晚的大海只剩下海浪的声音,海鸥与海豚们都回归舒适的家园,安逸地休息去了,海盗船上也是如此。大部分水手获得休息的机会,少数守夜人还得保持清醒,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毕竟他们是有名的海盗船。海军、其他的海盗船、赏金猎人,形形色色的集团与个人都在等提取他们的人头去换取名声与金钱。

更何况尤里希斯和维德的人头价值万金,他们的名声也在海盗间流传着,如果有机会,别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他们变成可贵的“财产”。战士的尤里希斯还好,作为魔法师的维德身边平时总是跟着二个护卫,毕竟魔法师不能像战士一样随时保持警惕,也无法在瞬间使出魔法。战斗时他则会处于警惕状态,会给自己加诸防御与移动魔法,倒不用担心,麻烦的反而是平时。

魔法真是件麻烦的事:材料的准备,咒语的引导,以及心灵的专注,缺一不可。当初选择这条路时,维德并没有考虑太多,因为没有亲人的他,除了选择魔法,根本并足够的钱去读其他课程,而技术方面的学徒,则不会要他这种瘦弱又没有背景的小子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学成后就跑掉?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魔法了,最有机会出人头地、留名青史,学费最少。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他确实可以算得上是留名青史了,只不过却以海盗的名声,实在是讽刺。

魔法的准备与预读是不可或缺的,不把咒语印入脑中,战斗时就用不出来,这也是维德这么晚还没有睡的原因。枯燥的魔法咒语正不重复进入脑中,他低声诵读着,烙印着咒语。选择怎样的魔法,快速还是慢速,防御还是攻击,恢复还是支援,这些都是他需要考量的。昨天他考虑不周的后果,就是什么也没准备,只有施展那个烙印在灵魂中的强大魔法,差点造成严重的后果。

明天,不,是今天了,他可不想重复这样的错误。

门外传来小声的谈话,想来是两名护卫对枯燥无聊的守夜不耐烦,聊天解闷中。虽然听不见谈话内容,可是维德多少也能猜出来,大概是在讲白天那场战斗吧。对船员们来说,那是充满华丽与传奇的战斗,可是对他来说,只是无谓的生命消耗行为,毫无意义与实质作用,也只有尤里希斯那种任性的人会不以为意地做这种事。

当初是为什么会决定跟随这种任性的人?

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剩下怀念的感觉。那个午后晴得令人烦躁,他坐在一艘民船上,看着木桶海盗团漆成黑色的巨桅船三角帆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当时的他想着,该用什么魔法才能一举把这艘船打进地狱里去,因为他们挡了他前进的路,耽误了他的时间,更让他心情不爽。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却仅仅做了一半。当他坐在位置上,轻轻地念的咒语还不到一半,就被脖子上冰凉的金属感打断了冥想。

“魔法师?”尤里希斯那时候的嗓音比现在要清亮许多,脖子上受的伤使得他的声音暗哑了许多,“闭嘴吧,魔法师,这里没有你施展本领的地方。”

被战士这样贴身看住,确实一般的魔法师是再也无可作为,只有低头认输。冥想一旦被打断,魔法师也就成为了废物。可是维德与一般的魔法师不同,他付出巨大代价获得的那个烙印在灵魂中的法术,不需引导材料和冥想,只需要念出咒语就百分百可以成功。

当时年轻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只是为了反驳尤里希斯的话而已,就使出了那个法术。即使被扭断了三只手指,掐着脖子,他仍然以唇语读完了咒语,天空瞬间产生了变化,对海上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天空更可怕的东西,反复无常又威力无穷。

但是尤里希斯仍然胜了,他在法术成型的最后关头把自己的剑向着雷云聚集处扔去。据说那是一柄可以消除魔法的剑,但只是据说。因为那柄剑虽然消散了雨云,却也融化不见,所以维德从未看过那柄剑。

不过他却永远不会忘了那柄剑,因为尤里希斯恼火地说那剑是家传宝剑,为了抵偿剑的消失,硬是把他这个魔法师拉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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