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停留在青春年少 上——青竹linn
青竹linn  发于:2013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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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佳杰不以为然地撇了嘴,“给我听听有什么大不了。”说着就要拿到外面去。

穆灿一把抓住了他,“我再说一遍,不要动它。”

薛佳杰冷笑两声,说:“我是客人,你就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有没有家教?”

这时穆容也进来了,小小年纪的却已经学会了挖苦人:“就是嘛,穆灿你也太丢人了,佳杰哥哥可是客人,就算这个是你同学借给你的,给客人听听又有什么关系,对吧,佳杰哥哥?”

薛佳杰笑着跟她对了个掌。

就是这个时候穆灿眼疾手快地从薛佳杰的手中夺回了CD机,寒着脸就要在写字台前坐下来,不打算再理会两人,谁知道薛佳杰的反应也不慢,立刻就伸脚狠狠踢了穆灿一脚,没有防备的穆灿被踢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磕到了写字台的桌脚,头一晕,手里的CD机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碟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第十三章:我真的是你儿子吗

薛佳杰本来就是个校园小流氓,穆灿又是从小被他欺负惯的,这次居然敢落他面子,哪里还肯干休,虽然看到CD机摔了有一瞬间的害怕,但一想又不是他摔的,关他屁事,便又横了起来。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一旁的穆容拍手大乐,这两天她早就盯上穆灿的那只CD机了,但奈何那不是家里的东西,不能从穆灿的手里抢来,只能偶尔在父亲的翰旋下玩上一会儿,这令她这个家里的“小霸王”很受伤。

自从穆灿上了初中后,他父亲就很少会对他动手了,就算穆容有时候跟穆灿发脾气,穆老爸也顶多骂他两句,不会动手,这让穆容一直觉得很不爽,更小的时候她可是只要一哭穆灿就得挨顿打的。现在看到穆灿被打,她自然高兴。

穆灿爬了起来,额头上肿了个大包,只是被刘海遮住了外人看不出来。他望着地上摔得自动打开盒盖的CD机,脑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这些年来,受到的伤害和耻辱一股脑儿地从他的胸口冲了出来,仿佛决堤的洪流。

人一旦压抑地久了,爆发起来就越可怕。

他猛地抄起一旁的凳子朝薛佳杰扑了过去,脸上一片冰寒。薛佳杰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对锐利的视线射了过来,看他就仿佛看死人一样,心里顿时一颤。

“!!”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薛佳杰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响起,穆容惊得地大哭了起来。

外面喝着茶聊着天的众人立刻被惊动,冲进门来就看到穆灿一脸狰狞地拿凳子砸薛佳杰,穆老爸和薛佳杰的老爸赶紧冲上前拦开了两人。

薛佳杰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只感觉眼前刹那间模糊了一下,用手一抹,竟然满手是血。

“哇……”

他那么大个人,居然也吓哭了!他知道刚刚穆灿是真的想杀了他!不声不响的人一旦凶起来才真的可怕!

“哇哇哇哇……”穆容看到这么多血哭得更厉害了!

穆老爸站起来不问青红皂白反手就扇了穆灿一耳光,把他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瞬间红了,“你怎么不去死!谁叫你这么打人的!我让你学不好!我让你学不好!”一边说,一边暴风疾雨般地毒打就落了下来。

旁边的亲戚也不过来劝,那女人进门一看情况,更是发疯一样扑向穆灿,又打又踢又骂,而薛佳杰的父母则早就心急地扶着儿子坐到外面的沙发上,一堆人过来嘘寒问暖,打120的打120,拿毛巾的拿毛巾,忙的一团乱。

“滚开!”穆灿发狠地一把推开了对自己又踢又打的后妈,朝着穆老爸一声喝问:“我真的是你儿子吗?”说完“呼”地一下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冲下了楼,冲到了大街上。

家里谁都没有追出来,包括刚才还在打他的穆老爸,他只是望着穆灿消失的背影气得直发抖,嘴里不住骂着:“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穆灿狼狈不堪地浪迹街头,沿途的人看到他的模样指指点点着。

“这是老穆家的小孩吧?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被他爸打了!”

“哎,这孩子也是可怜……”

“这大过年的怎么把孩子打成这样?”

“……”

穆灿茫然地走着,寒风吹过来,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却仿佛毫无感觉,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他在一个公交车站停了下来,上了一辆往学校方向去的公交车。他颓然坐在最后一排,仰着头,闭着眼睛,心里干涩得犹如荒漠,在迷迷糊糊之间,他睡了过去。

一觉冻醒的时候,发现已经过站了,浑浑噩噩地下了车往回走,走着走着他突然征在原地,想起寒假里学校大门是不开的。

那么,他到底该往哪里去?

他走进了公用电话亭,拿出电话卡插了进去,拨通了外公家里的电话。“嘟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了,穆灿“喂”了一声,那头就传来惊喜的笑声。

“小宝贝,你又打电话来啦?”外公的声音听起来很宠溺,自从穆灿上了初中后,外公对他就越发地疼爱了,每次打电话回去,都喊他“小宝贝”。

穆灿原本冰冷的心暖了起来,淡淡地笑着:“是啊,外公,你跟外婆最近身体好吗?”

“好,我们都好。小宝贝你呢,饭吃了没啊?”这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穆灿摸摸干瘪的肚子,说:“吃了。外公你呢?年过得怎么样?”

“……”

打了差不多十分钟后,穆灿才挂上电话。从电话亭里出来,他呆呆地站了好久,最后去了公园,看到一群人在里面的体育场上踢球,他也跑进了场内加入其中,发泄般地踢了一下午。

……

……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大地的一切都有着梦幻般的色彩。

陆轩站在房间里的阳台上,望着底下蚂蚁一样来来往往的车流,出神地发着呆。

他本来应该在美国待到正月十二再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提前回来了。回来后,却又不知道做什么,除了倒时差和发呆之外,别的事情竟都提不起精神。

要么去打会球吧,他心里这么想着,便换了衣服,抱着篮球去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他立刻呆住了,与门外的人四目相对,大眼瞪着小眼,半晌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穆灿呆呆望了陆轩一会,他一点也没有想到陆轩竟然会在家,因为放寒假前,他跟他说了要去美国跟父母团聚的,一直会待到开学。

小区大门的门禁卡是陆轩给他的,因为海景花园是全封闭式的管理,如果没有门禁卡,想要进这个大门就得在门岗处登记,然后由门岗电话联系业主,确定无误后才会放人进去,实在是非常麻烦。

陆轩为了方便就把门禁卡给了穆灿,说万一哪天他突然想到找他的话,可以自己进来。

今天球场散场之后感觉无处可去的穆灿麻木地游荡了起来,荡着荡着就到了海景花园的附近,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刷了门禁卡推门走进小区里了。然后他索性来到陆轩的家门口,在外面坐了一个多小时,心想着正要走的时候,陆轩的脸却突然出现在面前。

那一瞬间,穆灿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呆愣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陆轩先开的口:“小灿,怎么是你?”

“我……你要出去打球?”穆灿看着陆轩手里的篮球问。

陆轩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丢了篮球一把把穆灿拉进了门,紧紧环抱住他,低声道:“本来要去,现在不想去了。”

穆灿任由他抱着,心里竟奇异地松软了下来。

“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吓我一跳。”陆轩在他耳畔低语,气息灼人。

“……想我?”

“想你,所以我提前飞回国了。”

穆灿只感觉浑身滚烫,也不知道是今天吹多了冷风感冒了,还是被房子里的暖气吹成这样的。他只觉又累又饿,困意阵阵浮了上来,在陆轩就要放开怀抱的时候,伸了手,反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说:“我好困。”

陆轩伸出修长的手指抚着他柔软的发间:“那就睡吧。”

第十四章:当只鸵鸟

陆轩洗完澡进房的时候,穆灿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洗了澡换了睡衣,身上的脏衣服丢在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只虾米的形状。陆轩微微地蹙了下眉,想起来看过的一本书写过,睡觉习惯蜷缩着的人大多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你很没安全感吗?

陆轩轻轻走近床上的人,弯身擦过他的脸,然后就对上了有些惺忪的眼睛。

穆灿眯着眼瞧了近在咫尺的陆轩好一会儿,似乎在辨认他的脸,然后自言自语嘟哝了一声:“陆轩。”接着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在饿了一天又冻了一天后,穆灿只感觉浑身散架般地没力气,加上又玩命似地踢了一下午的球,现在停了下来,整个人都觉得分外疼痛。从小开始,面对饥饿和疼痛,他采取的措施就是倒头就睡,只有睡着了他才可以获得温暖,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他睡着了。

还没有能力改变生活的少年,只能以鸵鸟的方式改变自己。

陆轩替他把伸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睡衣滑落的瞬间眼里突然看到一片淤青,他有些怀疑地顿住了手,然后又慢动作似地慢慢撩起他睡衣的袖口。

穆灿脸上的掌痕经过一天的时间已经看不清了,掉了头发和脸上被抓破的地方也因为隐蔽而不被人觉察,可是身上被踢打的痕迹却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显现了出来,忠实地记录着曾发生在他身上的暴行。

陆轩的脸色沈了下来,紧抿着嘴,面无表情地返回浴室,拧了条热毛巾,轻轻地敷在那些淤青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会将床上的人惊醒过来。然而床上的人并没有被吵醒,只是很不安地在被窝里卷了卷身子,似要把自己埋得更深。

穆灿熟睡时的脆弱无依和他醒着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锐利,都令陆轩觉得心疼。

看着他又缩了回去的手,陆轩没有继续坚持拉出来热敷,而是站了起来,把毛巾放回浴室后,转身走出了房间,掏出手机给楼下物业的贴身管家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个中年妇女走了上来,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她已经替陆轩做了一年多的贴身管家服务了,可是很少会跟他碰面,每次都是他去上学的时候她过来收拾东西做饭做菜,差不多到时间了,她便退出去,尽量不打扰到他。每个点了butlerservice的业主,物业都会安排两个人换班为之服务,以保证24小时随叫随到,真正做到“贴身管家”的程度。但陆轩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喊人上来,即便是要吃东西,他也一般喊外卖,所以像今天这种晚上还打电话让她上去煮东西的事情,一年多来,这才是第一次。

其实只是一碗海鲜粥,但是她仍然把自己弄得很忙碌,毕竟今天业主在家,所以她要表现得更对得起他付的那些费用才行。

半个小时后,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海鲜粥就出锅了,陆轩接了过来,习惯性地递上小费,她失措着推了,连声说公司规定不能收小费的,又听到陆轩说不必她洗碗,便快步告辞着退出了门。

陆轩笑了笑,望望空荡荡的客厅,自嘲道:“我还真的把这里当酒店了。”

转身进了门,穆灿仍然睡着,但很不安稳的样子,不时在被子上蹬一下,睡裤的角也缩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肚,压在被子上。

陆轩走近了看他,觉得他脸上有点潮红,呼吸似乎也不太顺畅,鼻子堵着的样子,他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赶紧放下粥,跑到客厅从家庭备用医药箱里取出一个温度计,仔细量了,38.5度,烧得挺厉害。

陆轩蹙眉站在床前,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弄醒送到医院。他试着喊了他几声,穆灿却神智不大清楚,也不理会他,只抱起被子把头脸给盖上了,似乎嫌他烦。

陆轩叹了口气:“真是个小呆瓜。”一边倒了水,拿出几粒感冒药,摇醒了他,在迷迷糊糊间给他喂了下去,瞧他把水喝得满脖子都是,一副小婴儿的样子,又忍不住好笑,一边帮他擦着,一边乘机吃着豆腐。

喂完了药,端起一旁的海鲜粥试了试温度,正好到了适合吃的程度,便又去摇他:“小灿,小灿,醒醒,吃点粥再睡吧,空腹难受。”

穆灿把头埋在枕头里,一手抓着棉被,紧紧抱着,像个贪睡的小孩子。

陆轩俯下身在他耳畔轻轻道:“小呆瓜,饿了一天不难受么?粥很香的,你闻闻?”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和脖颈上,穆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被他吵得头晕,总算勉强睁开眼来,迷迷糊糊揉揉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的陆轩看了好一会儿,口齿不清地道:“……我要睡觉。”

说完又把头埋入了枕头,还翻起半边盖住了脸,倒真真的是个小孩子了。

“真是个傻瓜。”陆轩好笑地把粥放到一边,紧紧抱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又轻轻起床走了出去。穆灿生病的时候竟然这么孩子气,倒是令陆轩意想不到。可他更意想不到的是,穆灿从前生病都不会是这样的,这么孩子气的他,这还是第一次。

……

……

穆家正月初六准备的喜庆家宴因为薛佳杰的手臂骨折送医院蒙上了一层阴影,薛母心疼地一直嚷嚷着要报警,嘴里还不断地辱骂着穆灿。穆老爸的脸色很难看,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在亲戚中很抬不起头来,就是连他自己的亲兄妹都在一旁数落着穆灿,无非就是一些“从小就野”,“对亲人不冷不热”,“没有心”之类的话,所以穆灿出走后他们谁都没有去找。

直到晚饭过后,天色完全暗下来,穆灿还没有回来,穆老爸才从愤怒中恢复一点理智,也许还有一点点的担心。家里的亲戚都已经走光了,他独自坐在沙发上,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着,穆容早就躲进了房间看起电视,而那个女人则还在厨房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唠唠叨叨骂着穆灿。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向了晚上十点,穆老爸的脸色越来越沈,而这时女人和穆容早已经分别上床休息,只有他一个人还坐在沙发上,等着那个“逆子”的回来。可是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门外楼梯道里却一直寂静无声,偶尔响起一两个脚步声,也只是一晃而过。

又过了很久,女人从房间披了件棉衣走出来,瞧了眼墙上挂着的钟,时间已经快到12点了,穆灿还没有回来。她皱眉骂着:“这人就是这么野,犯了那么大错,他居然一走了之到现在还不回来,真真是不让人省心,老穆,你也别等了,上床睡觉吧,他那么大一个人,能有什么事?又身无分文的,能到哪里去?不过就是闹脾气罢了,你瞧着明天一早就回来。”

一向很怕老婆的穆老爸闻言抬头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那女人立即尖叫:“你瞪我干嘛?难道今天这事还是我的错?你儿子把我侄儿打成这样,要不是我拦着,大嫂早就把你儿子告上公安局了,你以为会有现在这么太平?家里本来钱就不多,今天又无端端地花了那么多冤枉钱,又是医药费又是营养费的,把打算要给你女儿买的电脑钱都花光了,这可都是你那个宝贝儿子干的好事,你倒还瞪起我来?这么些年,我在家里尽心尽力地养着他,帮他洗衣服帮他做饭,可少过他一顿吃的,还是少过他一件穿的?他就这么回报我?”

穆老爸又颓然把头低了下来,狠狠吸了一口烟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沈声道:“我出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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