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如见鬼一般的表情落在许笑哲的眼里，许笑哲朝他好脾气地笑了一笑。电梯门合上了。

小安突然觉得这扇门就像是平静的水面，悄悄地淹了两个溺水的人。

第37章：相见欢3

秦方南觉得很好笑。许笑哲见他半天没反应转身要走，于是他惊慌失措舌头打结了不晓得哪跟筋搭错蹦出来一句：“吃了没？”

这个开场白很愚蠢，不是吗？

5，4，3，2，1——数字一层层往下跳，看着墙壁上两人的反光，许笑哲突然悟了。

——就你看他的眼神，跟溺水了似的。依稀记得许静然说过这么一句话。

挣扎。在冰冷的水中挣扎，恨自己明明早该绝望了，却又不放弃希望，上不了岸，沉不了底。只消他笑一下，就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只消他板着脸，就又是万劫不复。无所归依，又给不了自己该有的安全感。

许笑哲终于明白自己把眼前这个孩子逼到了怎样的绝地。当然，他马上否定了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这么久没联络，谁知道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呢！而且，秦方南身边从来都是不缺人的，至少他就亲眼见识过了。

“心情不好？”许笑哲问，虽然有眼睛没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怎么会？”虚弱地笑笑，秦方南其实有许多话要说，比如刚才他才被许静然大骂了一顿，比如他前一阵生病差点死了，比如他在西安吃喝玩乐得很开心。他是很想说，可是许笑哲没那个义务听。

“没生病吧？瘦了这么多。”许笑哲又问。

“没，没有。”还是意大利面，秦方南安份地拿叉子搅着吃。

又是一片寂静。

“最近还好吗？”秦方南从来没有想过两人的谈话会变得这样简短而有生疏。

许笑哲点点头，笑得很惬意。突然想起一个笑话。

——用iphone的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不好意思说不好用。

最近还好吗？许笑哲他哪敢说不好？他和谢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十好几年的感情，他哪敢说不好？谢让是多好一个人，事业有成、体贴温柔、热心公益，他许笑哲哪有资格说不好？

秦方南觉得很难受，难受到呼吸困难。许笑哲笑得很开心，说明他真的过得很好。秦方南确定自己是心理不平衡了。突然蒸腾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愁，如果这一刻没有我，如果我不再存在。你是否还会记得我？惶恐而又绝望。就好像被凌迟的痛，被利刃一片一片割着，明知道罪无可恕却又幻想着有人拿着圣旨从天而降大喊一声：刀下留人！

蔡家琪最近很忙，谢让陪何沉出来吃宵夜。

何沉喜欢这城里所有的广式粥铺，没有特别偏好哪一家，只是喜欢海鲜粥。

“你和小许最近怎么了？你都回来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你去找他。”何沉终究还是不放心，问了。

“怎么？不欢迎我在你家白吃白喝？”谢让眉一挑，说。

“你那还叫白吃白喝？你瞧见没？蔡家琪那家伙又胖了，你厨艺见长啊！”何沉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谢让笑。

何沉喝了一口海鲜粥，满足地说：“这真是人间美味。你家小许就没这个口福了。吃不了这些。”

能让何沉赞不绝口的东西很少，事实上，何沉热爱一切水里的东西。谢让闻言也笑了，笑得有些不自然。

谢让恍惚间记起来了。有一年他接了个画设计图的活。一个月下来也赚了不小一笔，拿到钱之后请大伙儿吃了顿好的。许笑哲在那之后有两天没来学校。谢让去许家找人才知道原来许笑哲对大部分的海鲜过敏，那天陪着他们还吃了不少，回到家吃抗过敏的药也没用，于是躺家里打了两天点滴。

为什么会记错？还错得那么离谱？

再回忆，除了那一次似乎真没有和许笑哲一起吃海鲜的印象了。那么记忆里那个喜欢吃海鲜，看到虾蟹会眼睛晶亮亮如孩童般的人，到底是谁？

谢让苦笑，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相信许笑哲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也许这就是他们俩最近这么别扭的原因？还是这只是一个结果？谢让觉得应该找许笑哲好好谈谈了，或许，他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