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影看着他的背影，骂道：“傻逼。”只有傻逼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姓成的父子卖命。每到这个时候，陆影心里恨不得一枪将那两父子崩了痛快。

成天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谢擎手里有批货，想急着倒出去。明晚就是交易的时间，而陆扬这次的任务就是阻止交易进行，最好能将那批货的地点弄清楚，如果再更进一步，那就是将这批货破坏摧毁。

陆扬正在洗热水澡，尽量让神经放松到最舒适的程度。他肩膀处的伤口还没完全好，不敢沾水，他低头瞧了瞧，那里正翻着皮肉，有种诡异的鲜活感。陆扬伸手碰了碰，疼的他猛吸一口气，随后又自嘲地笑笑。身上的每处伤口都像勋章一样，但不是为了彰显他有多勇敢，而是提醒他，他跟那个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洗完澡，陆扬穿上平时执行任务时最爱穿的衣服。他从抽屉里摸出三把手枪，挂在腰间，然后下楼，跨上摩托车，加足油门朝目的地行去。风将他潮湿的头发吹干，有种暗色调的清爽感。

陆扬将破摩托车丢在一边，像只矫健的猎豹一般藏在最安全有利的角落。时间过的很慢，他敏锐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变化，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目标才出现。

陆扬将抽了一半的烟用脚辗灭，他们交易的地点在这家豪华会所的八楼。陆扬抬头往上瞧了一眼，活动活动手脚的筋骨，好久没试过爬这么高了。

陆扬从步行楼梯爬到五楼，绕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他接着朝六楼爬去，还未到达六楼，便听到走廊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探头一瞧，有人，而且还不少，看来这次交易的确很有意思。

陆扬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利落地将它固定在七楼的钢丝网处。他使劲扯了许多下，等确定可靠后，才从五楼的窗口钻出去。窗户外面有个水泥砌的排水通道，正好能容下一个人贴墙站着。

天已经黑透，再加上他穿的是一身黑，很难发现他的存在。陆扬往下瞧了一眼，五楼虽然不算太高，但摔下去，肯定活不了。他将绳索牢牢系在腰上，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支烟点上抽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六楼的窗户处露出个脑袋：“喂，给支烟抽抽呗。”

陆扬吓了一跳，要不是下盘稳，肯定摔下去。陆扬抬头看他，然后头疼的烟都不想抽了。

成绍和利索地从六楼跳到他身边，他穿的也是一身黑，还戴了个黑色的套头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抢劫的。成绍和打量了他一会：“这身挺拉风的啊，以前怎么没见你穿过？”

陆扬答非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成绍和凑到他耳边，像说秘密似的说道：“我那天听到老爹跟你说的话了，怎么样，够哥们儿吧？”

灼热的气息弄的陆扬耳根有点发热，他想往后移一步，可步子还未落到实处，就被成绍和搂住了腰：“我说这么高，你别乱动啊。”

陆扬浑身顿时僵住，成绍和往下瞧了眼又赶忙抬起头：“妈蛋的，小爷现在心里就有点怵。”

陆扬说：“别往下看，趁现在没人，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成绍和哼了一声，不满道：“我说别这么小看人啊，喂，我刚才的身手还可以吧？”

陆扬在心里叹口气，原本孤峭的心情，竟然有些放松了。他笑笑说：“还可以更好。”

成绍和：“切，如果陆影在就好了。”

陆扬说：“我昨天见他了，跟他说你在找他。”

成绍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哥们儿，小爷追到他了，请你吃喜糖。”

陆扬说：“喜糖就免了，你开心就好。”其实陆扬幻想过这种时刻成绍和与他并肩作战的情景，所以他刚才并不是十分想赶他走。好不容易才让彼此的关系近了些，实在舍不得打破。

成绍和勾住陆扬的肩膀：“媳妇儿如衣服，哥们儿如手足，好哥们儿更可靠！”

陆扬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式，成绍和反应很快，嘻皮笑脸的表情顿时没有了。陆扬朝他使个眼色，成绍和点点头。两人借着绳索与墙体的反弹力，利索地跃上六楼。

成绍和边喘气边朝陆扬竖起拇指：“操，动作真帅！”

陆扬利落的一个翻身，脚踩到墙体上，已经跃上七楼窗口，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他低头朝成绍和笑了笑。成绍和不甘示弱，虽然没有陆扬的姿式帅，但也悄无声息地落到陆扬的身边。

成绍和趴到陆扬耳边，他正喘着气，好大会没说出话来：“改天……教我你刚才那动作……”

陆扬的食指放到嘴边，成绍和立马噤声，两个人凑到窗户那儿，听里面的谈话。因为隔的太远，他们谈话的声音又非常小，听的不是太清晰。陆扬集中精力听关键词，十几分钟后才隐隐约约地听到点有用的东西。

成绍和伸出两个中指，朝下比划。陆扬皱眉，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里面有人问：“什么人？”

成绍和就要往下跳，陆扬伸手拦住他。只听房间内一阵混乱，门不知被什么人踹开。陆扬这才朝成绍和使个眼色：“一起跳。”

两个人利索地跳下去，为了防止绳索的反弹，他们在一楼的窗口停下来解开身上的绳索，然后一起跳到地面。这边他们刚落地，那边就听见警车的鸣笛声，成绍和骂道：“我操，他们被人出卖了，老爹这回省事儿了！”

陆扬拍拍手上的泥土：“嗯，但没能帮成叔拿到那批货。”

成绍和哼了一声：“切，是老爹算错了。他敢骂你，我就叫阿八啄他光头！”

陆扬去骑他的破摩托车，成绍和一直追着他问：“你那动作练了多久？你看我这样的底子，学多久才能学会啊？”

路上经过的行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俩，陆扬轻咳了声：“你先把帽子摘下来。”

成绍和：“哦。”他摘下帽子拿在手里抛着玩，然后蹲在地上，一跳跳了老远：“你看我这样的弹跳力行吗？”

陆扬说：“你赶紧回去吧，你老爹会担心的。”

成绍和正在兴头上，他指指陆扬的破摩托车：“我很久没骑这玩意儿。”他说着就跨上摩托车，脚支着地朝陆扬吹个口哨：“嗨，帅哥，小爷送你回家。”

陆扬跨上后座，成绍和加足油门，摩托车飞快地蹿出去。成绍和说：“哟，看着挺破的，性能还不错嘛。来，抓紧小爷的腰！”

陆扬愣了一会，才伸手扶上他的腰，心里忍不住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成绍和似乎对爱情一片茫然，他嘴上说喜欢陆影，其实是觉得陆影拔枪的动作帅。甚至看到电影上拉风的镜头时，也会模仿。有次陆扬听到他跟人聊天，对方说喜欢上个姑娘，那姑娘又温柔又漂亮。成绍和怎么回答的？他说我可喜欢李连杰了，他演的少林寺非常帅。

成绍和说：“说好了，改天教我啊！”

陆扬苦笑，就算他哪天跟你亲近，出发点也未必和你一样。

第六章：底色

夜风呼呼地吹过耳边，陆扬的手搭在成绍和腰上。成绍和的腰很瘦，有着属于二十岁出头的韧度。陆扬装作不经意地将手往下移动一点，恰好贴在成绍和的小腹上。他小腹平坦，虽然隔着衣服，陆扬依旧能感觉到那种热度。

成绍和摩托车开的很野，显然格外兴奋：“哟嗬！真带劲儿！陆扬抓紧喽！！”

陆扬挑起嘴角笑笑，手大大方方地贴在他小腹上，紧致的肌理仿佛有魔力一般，控制着陆扬的思绪。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不是碍于成天，他早下手了。

成绍和特骄傲地侧头问他：“陆扬，我开的怎么样？！”

陆扬低声说：“好极了。”

成绍和：“哈哈哈哈哈！以后做小爷的粉丝吧！”

陆扬几不可闻地笑了笑：“好。”

成绍和带着他绕着市区转了一大圈，陆扬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便对成绍和说道：“太晚了，再不回去，成叔会担心的。”

成绍和哼了几声，嘴上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朝成宅的方向开去。到了往成宅拐的十字路口，陆扬叫住他：“这儿停吧，这么晚了，我就不去打扰了。”

成绍和熄掉摩托车的火，翻身下车，对陆扬说：“其实你还挺有劲儿的，就是比较……”成绍和挠挠光头，终于想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是挺闷骚的。”

陆扬抬眼看他，显然想听他接下来的解释。成绍和嬉皮笑脸地指指自己：“我这样的吧，是明骚。”

陆扬忍不住笑起来，成绍和叉着腰，哈哈哈地狂笑一阵：“你这样儿不行，来，跟我学，哈哈哈哈！”

陆扬摸摸下巴，像在想怎样才能笑成他这样。成绍和一点也不见外，伸手就把陆扬的手拍开，然后自己做了个摸下巴的动作：“看，这样儿才正宗！”他不仅是摸下巴，还配合上了抖腿的动作，然后朝陆扬狡黠地笑笑：“这样才够痞。”

陆扬看在眼里，心像被猫挠似的难受。成绍和三两步晃到他身边，挑起他的下巴，痞痞地问：“一夜多少钱啊？活儿好吗？”

这台词背完，陆扬还没啥反应，成绍和自己先笑的跟抽筋似的：“前两天刚从电影上学的，表扬一下呗？”

陆扬的眼神越来越沉，他看着成绍和说：“表扬。”

成绍和朝他眨眨左眼：“收到表扬！”他潇洒地转身离开，陆扬跨上摩托车，脚支着地，看了他很久。

成绍和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家，成天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早已拿着棍子等在墙根底下。成绍和刚落地，成天便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小兔崽子！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翻屁墙！”

成绍和抱头鼠蹿：“老爹你轻点儿！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嘛。”

成天冷哼几声，抽了他几下才算满意。成绍和刚到客厅里就急着上楼，成天叫住他：“我问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成绍和说：“骑摩托车去了。”

成天拿棍子指指沙发：“麻利儿过来坐下。”

成绍和挠挠光头，不满道：“老爹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好吧？”

成天瞪他几眼，然后撸撸袖子：“老爹现在就做点让你有面子的事。”

成绍和麻利儿坐过去：“君子动口不动手哦嘞老爹！”

成天稍稍满意了点：“老实交代，晚上都干了些什么？最好一字不落地给我说清楚。”

成绍和问：“还原现场？”

成天威严地嗯了一声，成绍和说：“老爹你等我会儿，就几分钟。”

成绍和蹬蹬蹬爬上三楼，然后进房间去拿绳索，顺便让阿八站到他肩上。一切准备就绪，成绍和将绳索的一头甩到房顶的钢筋上，他家房顶上密匝匝地装了许多钢筋，当然，这是成天的设计。

“哦嘞——”成绍和喊了一声，然后从三楼跳下来，把阿八给吓的直扑扇翅膀。成天看着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成绍和想在半空翻个跟头，结果动作没陆扬爽利，落地时差点没撞到沙发上。

成绍和：“报告老爹，还原现场完毕。”

成天叹了口气，道：“儿子，听老爹一句话，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少掺和。”

成绍和把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一字不差地说给成天听，末了问成天：“老爹，你信陆扬还是信我？”

成天挑眉：“儿子，你什么意思？”

成绍和说：“老爹，我觉得今晚上的事跟安排好似的。”

成天坐到沙发上，拿手里的棍子规律地敲打着茶几，过了一会说：“儿子，你的意思是有内奸？”

成绍和摊摊手：“我猜的，前两天看电影就这样演的。”

成天那叫一个气啊，刚想拿棍子再抽他几下，成绍和早一溜烟儿上楼去了。

等儿子上楼以后，成天瞬间收去脸上的温情。他多疑，况且今天晚上的事，实在蹊跷。他时常派人跟踪陆扬，但从未发现过异样。况且他知道陆扬对自己儿子有特殊的感情，这才完全信任陆扬。既然陆扬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

成天百思不得其解，儿子现在不能独挡一面，他必须把一切为他打理好。刀尖上的日子不好过，做到他这种地步的，肯定结下许多仇家。

几天后，电视新闻上一直滚动播放这条消息：本市查处一贩毒集团，十三人全部落网。成天看了眼那十三人的照片，朝身边的人点点头。半个小时后，那人进来趴在他耳边说：“全是生面孔，以前没见过。”

成天问：“查准了？”

那人点头：“准了，刚才打听了下青帮的情况，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成天沉吟一会，吩咐道：“去把闻叔叫来。”

几分钟后，便听到敲门声，成天说：“进来。”

闻叔走到成天对面，成天朝沙发呶呶嘴，闻叔坐下。成天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闻叔说：“既然警察知道了这次交易，青帮现在肯定有内鬼。”

成天的看法恰好跟他相反：“如果他们有内鬼，那为什么咱们昨天晚上的行动，那么顺利？”

闻叔猛地抬头看成天，成天点点头：“这事交给你去查。”

闻叔叹气：“你真是为了小崽子煞费苦心啊。”

成天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为他着想还能为谁？”

成绍和的脸贴在窗户的玻璃上，一只手猛拍玻璃：“老爹！快点让我进去！我快撑不住了！”

看着这幅情景，闻叔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摇着头出去了。成天打开窗户让儿子进来，成绍和第一句话就是：“老爹，真他妈高啊。”

成天没有好脸色：“让你跟闻叔学算账，学的怎么样了？都学了些什么？来跟我说说。”

成绍和当老爹的话耳旁风，他蹲下来扎稳马步，虎虎生风地打出几拳，问成天：“老爹，怎么样？”

成天卯足劲儿，一脚踹过去，成绍和嗷的一声夹起尾巴夺门而逃。他学来的动作都很花哨，平时耍耍帅还可以，但遇到行家，用不了几招，就能打的他满地找牙。

成绍和刚从成天房间出来，扭头就遇见了陆扬。成绍和扶着腰朝他打抬呼：“嗨。”

陆扬看了眼他腰间的手，问道：“怎么了？”

成绍和指指成天的房间：“我老爹揍的，喂，你别去了啊，他现在心情不好。”

陆扬站在原地不动，成绍和走上去勾住他的肩膀：“喂，说好教我你那招的啊。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得了。”

陆扬说：“你的腰，没问题？”

成绍和拍拍屁股：“刚才装的，像吧？”

陆扬最后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去了五楼的健身房。健身房现在几乎没有人，就算有人，看到他们老大的小少爷，也溜着墙根走了。其实不是怕他有多厉害，而是怕他犯二犯浑。

两个人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陆扬脱的大大方方的，不一会就只剩条内裤。成绍和动作很慢，一双眼睛时不时往陆扬身上溜。陆扬问他：“不好意思？那我先出去。”

成绍和说：“去你大爷的不好意思，小爷就是没你身上肌肉多……”他说着三两下就扒的只剩条内裤：“其实身材还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