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尔望着他一派懵懂的眼,嘴角轻挑,不再多说什么。也知多说徒劳,正准备掉头就走。心口却倏然一紧,感觉到隐隐的疼痛
,随着疼痛的加剧,脸上情绪也随之变换,雷尔以剑撑地。
流光见此,想急忙扶起他,却被他以掌推到了一边。当流光抬起头时,已是身心俱疲,再无力气叫喊行走了。
而雷尔,自知自己一时失态。但这种感觉令他四肢百骸都在艰难的斗争中,无以复加的痛楚。
现在流光已被甩得老远,早已疲惫不堪,哪有时间注意自己。不知过了多久,雷尔起身,扫了流光一眼,向前走去。
流光感觉到了他的动静,拖着虚弱无力的身躯拼命往前,他甚至连手上的那把刀都无力去握。他双手垂于两侧,毫无动作,可
手上的刀却是左右摇摆,让人认为,那把刀,随时随地都会因某种原因掉落。
不过,并没有走几步,雷尔便已停下,仿佛听着流光的下文。
“这把刀,还你。”光是这几个字,流光说得喘喘吁吁,但吐丝却没有丝毫含糊差异。
雷尔挑眉:“这把刀已经沾上了你的鲜血,所以,你就是它的主人。”
“那……”还没等他说完,雷尔早已先步而去。
出了幻境,那独角兽早已离去。一棵大树旁,遥遥望见两个人正伫立在那里。
“陛下,我们在看守过程中发现鬼族的地下城堡的一件储藏室里装有这样一件东西,不有没有用。”切诺夫膝盖半跪于地报告
着,把手中的纸条呈给雷尔。
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卡尔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倚靠在一棵大树上环着臂唆这根棒棒糖,眯着眼,仿佛蓄势待发的狐狸。
就在这时,一片树叶从树上吹落而下。卡尔浑然无觉,掌上生光,凭空一挥,那树叶早已被毫无偏差的劈成了两半。
“有人偷听?”
说话的不是卡尔,而是在一旁的切诺夫。
“啊,有人?偷听?哪里哪里……”
卡尔像只狐狸似的窜上窜下,举目环顾四周,却空空如也。吧嗒吧嗒摇晃着脑袋问着却诺夫。
“别过来,现在是公事,不要来妨碍我!”一声呵斥镇住了卡尔。卡尔闻言,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一跺脚,斩钉截
铁道:“哼,我碍事,好,那我就先走了,您老慢慢您的公事去吧。”说着又蹦蹦跳跳向前走,仿佛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置若
罔闻,清风一般随风飘去。
切诺夫重重叹了口气,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酸甜苦辣。但立刻肃容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跟到这里让我和
卡尔丝毫没有察觉,真是不可估量。”他转动着眼珠,神情没有任何改变,却四下里注意着周围一切事物。
“杀气很重,但渐渐淡化,一定是那人逃后残留的。”据说切诺夫的判断一向准确。雷尔只是默不做语,死死盯着这张纸条。
“这是鬼王还在弥留之际手心里一直攥着的东西,就连在被杀的时候也是如此。”切诺夫补充道。“不过,他究竟为什么……
”
“水火不容……”雷尔发出喉声,喃喃低念这纸条上的字。他似乎对鬼王的事不感兴趣,对这张字条,他可是兴趣大发。一连
念了好几声,思忖良久。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纸条上有什么重要信息吗?”切诺夫疑问。
雷尔鲜少对某件事产生兴趣,仿佛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所以,雷尔的兴趣就是他的兴趣,打听雷尔的兴趣便是他
的兴趣。
“上古神剑。”
“什么?”切诺夫惊疑,开口就是疑问,表明他的不解。
上古三大神剑早已在前几代王族纷争中销声匿迹,甚至了无音讯。随着渐渐被神化的传说,那些关于这三把剑的消息也逐渐被
神化,毫不真实。如果说这是关于神剑踪迹的消息,打死他他也不信。
“你还记得吗,神族藏书馆记载,鬼族是三剑的发源地,后来因另外两把剑属性不同而各自分散。近几千年以来,鬼族的三剑
记载是最完好最真实的,而鬼王有如此重视这张纸条,想必他非同小可,至于可信度……”雷尔嘴角上扬,浅笑一声。“机会
是上帝创造的,而我们,则是上帝的玩物,信不信这件事,就像你信不信上帝一样。”
切诺夫诧异,雷尔从来就没有对过这种事打过包票,此言一出,令他难以置信。
而在一旁瞪大双眼东张西望的流光就更加不知所措了,只是一直以手握着手中的弯月刀,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要做的事情。
“怎么,你不信?”雷尔露出一副高贵地姿态。
“怎么会呢,陛下的话当然就是真理。”
他怎么能不信,要是说一个不字,他脑袋还不知道怎么放。切诺夫垂着脑袋,撇过头狠狠瞪了流光一眼。仿佛在说,老子处于
水深火热境地你还不来救救,还算哥们儿嘛。
流光被这饿狼眼神给吓得直缩脑袋,半晌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只不肯从窝里出来的小白兔。
“好。”
话音刚落,切诺夫与雷尔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只一个好字,这代表了什么?
神族城堡深处高层会议室中。
“什么?陛下你要去找那传说中的三剑?”
雷尔默不做语,依旧一副唯我独尊的高贵姿态,做出一副想当然的神情。
其他人也是依旧在一旁当哑巴。既然咱们的最高统领都以表态,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希望自
己不要被扯到这件事上来。
然而,他们千盼万盼,终于盼到没有自己那一份苦。但切诺夫和卡尔可就黑着一张脸,比苦瓜还要苦。
即使在所有人都解放的时候,他们这些陛下眼中的“红人”可是绝对脱不开身的,这所谓“有福自己想,有难拉你当”。
此时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三人,寂静一片,落针可闻。就连生性活泼的卡尔也在那里静坐着,虽然抓耳挠腮无一不做。
切诺夫和卡尔依旧垂着脑袋满面愁容。他们知道,平时的陛下当然是可以虽开开玩笑戏弄几句,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就行。可
现在的陛下,是坐在会议室里的,他不仅是陛下,他还是神族的王,坐在这里所商量的事情都不是仅凭他们两人就可以决定的
。
“怎么了,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啊,没有没有,我们哪敢有意见啊。”卡尔想说下一句,却被切诺夫堵住了这半句,换来的却是他的嬉皮笑脸一张。
可切诺夫只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心里长吁短叹。
怎么这个苦差事就落到我头上呢?
三剑的传说吧是真实存在的,这点他可以相信。但这张莫名其妙地纸条可不可信,那可就有待商榷了。要是这么找下去,肯定
是遥遥无期。他恨不得一头撞死,不然那痛不可挡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Cote de Nuits。”适时,雷尔的声音响起。
“什么?”
“如果你肯认真办事,那么……”
“好好,我答应,陛下的命令怎么能违抗呢?”
其实这话,切诺夫虽有些奉承,但也是出自真心的。他就是个酒鬼,没有酒,不如让他撞死算了。一想到有酒喝,他看的到比
什么都开了。
在一旁抱着毛绒玩具小熊的卡尔倒像个大闲人,想来他也是无条件答应了。
“那么,明天就准备行动。不过,你们可别忘了还有一个人。”
“流光?”切诺夫与卡尔不假思索道。
“除了他。”
……
对,这个人就是路德。
切诺夫和卡尔在心里窃笑着,好歹还有两个同命相连的倒霉蛋。
可是此时,路德人在哪里呢?
出奇的,他没有在约会。而是……
“轰”实验室里传出来一阵巨响。
一“黑炭”从房内踱步而来。“刺猬发”、“烧饼脸”全身如同烧焦一般散发着浓浓的焦味,却始终掩盖不住那人晶亮的眼眸
。
“路德,你不开会也就算了,不好好约会,没事儿搞这玩意儿干什么?维修费你负责啊。”切诺夫一脸不满,皱着眉头问他。
“上次的那个模拟器可把我给还惨了,现在终于把他给摧毁掉了……”
路德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切诺夫的话他好像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哎呀,老兄,你就不要生气了嘛,还是吧精力倾注在你的卡尔身上吧,我路德可无福消受这么大的恩典呐。”说着,与他勾
肩搭背。
切诺夫气得心里直喷火,恨不得把火喷到这个无聊人士身上。可他还没施行报复,就早已被切诺夫的话给震得直见地狱深渊。
“什么?陛下要我去找那传说中的三剑?”听了切诺夫说的从那张神秘的纸条道雷尔的决定,路德气得直跳脚。
“准确得说是我们。”切诺夫接道。
路德没有理会他的回答,只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说到陛下这种英明果决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迷信传说呢。
“那我们都去那玩意儿了,陛下不觉得孤单或者不方便吗?”
切诺夫低笑一声。复又道:“陛下是什么人,你我是很清楚的,就算没有我们,他依然精明,已然不出差错。而且,谁说只光
我们去找,陛下他自己也去呢。”
话音刚落,路德并没有显得如刚才那样如此震惊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决,我们谁也改变不
了。而且他的决定,不会有十成把握他是不会实行的。”
“就我们四个么?”路德小心地问着,生怕被别人听到自己的秘密。
“不,还有流光。”
“什么,连他也要带上,他不会魔法,不会打斗,这无疑就是拖油瓶啊。”
“什么拖油瓶?”
不知是从遥远的天际,还是咫尺的距离,一阵声音凭空插了进来。却把他们吓得心惊胆战,三魂七魄皆无。
“什么拖油瓶啊?”流光止不住得好奇,忙不迭地问着他们。
“这个,其实……”路德拖拖拉拉,张口结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汗如雨下。
“流光啊,其实是陛下呢叫你去他那儿拿拖油瓶啊,你说咱们明天都出发了你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怎么保护自己啊?一旦踏上
这条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来,甚至能不能得到这把剑都还是个疑问。如果命不好的话甚至丧命都有可能,到时候我们可不
帮你收拾哦。”切诺夫急忙给他圆谎,说的也不免有些结结巴巴,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不过好在流光没有升起疑心
。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思索什么事。不知怎的,切诺夫一挥手,他的人就像失重似的腾空,再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眼前,正是雷尔的殿门。
切诺夫和卡尔此时心想,只要说点吓唬他的话或许就能使他打退堂鼓。这样对流光也是一件好事。
流光踌躇不前,皱着眉头望着这扇华贵的大门。越是华贵,越让他心里生畏。
“进来吧。”此话一出,流光惊觉发抖,倒吸一口凉气,才迈开脚步挺起胸膛往殿内走去。
轻轻推开殿门,雷尔桌上大堆大堆有如小山般的资料堆积在桌上,雷尔早已被挡在了后面。
资料堆后又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浅笑。随后笑声的主人继续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没看到还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吗?”
他越说,流光越是站不住脚,面红耳赤道:“那个,我是来拿拖油瓶的。他们说我跟你们山路会成为累赘,所以我来拿拖油瓶
是为了让自己不拖大家的后退,我不要成为大家的累赘。”流光越说越坚定,连那颤抖的双臂,不敢直视的双眼也渐渐恢复如
初。
雷尔闻言倒是倏然一怔,复又浅笑一番。
“拖油瓶……你确定你需要他?”一如既往的高贵气派。
“是,只要能让我不拖累大家。”
流光自命是一个好孩子,不退后,不放弃,不拖人后退,这就是他的“三不”。
“好,那我成全你。”
眼前金光一亮,霎时间出现了一只猫咪,通体雪白,额头上火焰直冒,小巧的双儿上一撮撮红毛,看起来十分有灵气。可爱如
他的猫咪出现后直往流光身上扑,“喵”地一声钻进了他的怀里,毛茸茸的脸颊直蹭着他的前胸“喵喵”直叫。恍若一只刚入
尘世的婴儿,清澈无垢的赤眼仿佛透明晶亮的火焰晶晶闪亮着,十分惹人欢喜。
“他叫什么名字?”流光抚摸着他的额头,满脸欢喜地问。
“拖油瓶。”又是一阵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的声音,如鬼魅一般进入流光的耳中。
“他为什么叫拖油瓶啊?”流光很不解地问着。这么可爱的猫咪,干啥叫这种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玩具呢。
“看他的尾巴。”又是这么几个字的回答,不过流光并没有多追究,只是将精力全部集中在了“拖油瓶”的身上。
果然,“拖油瓶”的尾巴上拖着一个,不,是牵着一个玻璃瓶,里面发着闪亮光华,怎么拔这瓶子也拔不出来。
“原来如此。”拖油瓶见流光要拔自己的瓶子,赶忙全副武装,张牙舞爪地向流光伸出他的爪子。一阵疼痛哀嚎声适时传来。
倏然,“拖油瓶”停止了动作。再一看,他早已被雷尔定在了半空中,那无助的眼神不禁让人怜惜之心股股涌起。
不知怎地,“拖油瓶”化作一团渐熄渐止的火光钻进了流光的弯月刀里。
“以后他就是你的了,要好好待他。”雷尔越说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大,走到流光伸前,抚摸他的脸颊,霎时脸上的伤早已完好
如初。“这么完美的肌肤怎么能受到这种非人的折磨呢?”流光脸红到了脖子根,早已无言以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
了。
他退后一步,抓紧弯月刀的刀柄。雷尔根本就没有但回事儿,也没再向前一步,只道:“拖油瓶不是那么容易随时随地都能召
唤出来的,你现在甚至连如何召唤都不知,更不用说不拖大家的后腿了。放心,我是不会教你的,其他人更不会。除非……”
雷尔话锋一转,显得出奇的温柔,却又无不显露出那满目的寂寥。“除非,你什么时候可以真正的面对我。”
还在拼命奔跑的流光听到这一句异常地话语,不觉停住脚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自己再也跑不动了。但,这里已经里
大殿很远很远了,他不觉放慢脚步。
“除非,你什么时候可以真正面对我。”
他不懂,他不知如何面对。出奇的,他并没有满脑子纷纷乱乱地思考。他的眼神放空,只觉身心怅然。
是啊,好歹来到这个世界日子也不算短了。想想,如果没有雷尔的救助,自己不知道早已死在什么地方了。
连他也这么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算不上亲密,但也不至于有着深仇大恨般相待。但是,他总是觉得,自己与他之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