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柳林睁开了眼睛,不知司徒桀为何停止了动作。
“咳。”司徒桀将眼睛别过去,咳嗽了一声,道:“你身上可真脏。”
“什么?!”柳林蹭的一下从木桶中站了起来,凤眸一瞪,骂道:“还敢嫌老子脏,你这个晚上不掌灯都找不到的黑炭,还有脸说我?”司徒桀的皮肤是很健硕的蜜色,根本就没有柳林说的那么夸张。
司徒桀被柳林这么一吼,想要开口反驳,却见柳林发丝上的水珠争先恐后的从胸口划过,只有那粉色的茱萸上沾有一丝,美艳得仿若破水而出的水妖。
“嫌我黑就自己洗!”司徒桀掩饰的眨了眨眼,将皂荚扔到一边,大步走了出去。
第15章:射箭
司徒桀几步走出门外,轻吐一口气,自己再在那里待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毅力走出来。
柳林见司徒桀快步走出去,微微一愣,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便重新拿起帕子洗了起来。
中午
司徒桀刚用过膳便被一个小太监叫了去,此人正是佟贵妃的亲信。
两人不多久便到了佟安宫,进去后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端坐在软榻上,手里握着一串翡翠的念珠,旁边焚着香炉,女子身着华服,头上插着两根金簪,在这以华丽着称的皇宫中,算得上朴素了,女人的五官很精致,但却是高眉大眼,鼻梁通挺,一看便是典型的西良人。
“儿臣拜见母妃。”司徒桀单膝跪地道。
“起来吧。”佟贵妃停止了转动念珠的动作,缓缓说道。
“不知母妃叫儿臣来此有何贵干?”司徒桀站在一侧,声音不卑不亢,若不停他们的称呼,定难想到这是一对母子的对话。
“你们都退下吧。”佟贵妃摆了摆手,屋子里的婢子们便都退了出去。
“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只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做皇帝的打算?”佟贵妃一手支着矮桌,一双秀眉几乎要立起来,也怪不得她这样生气,她每次对于司徒桀的旁敲侧击都被推了回来,她在这宫中没有什么地位,空有一个贵妃的名号,虽然育有两子,但幺子尚小,根本没有竞争的资格,若是其他皇子当了皇帝,哪个贵妃不担心自己会被殉葬,她唯一的期望就是司徒桀,若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她也能出出这十几年的恶气,但偏巧这个儿子性情冷,和她从小就不太亲近。
“哼,母妃说的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儿臣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司徒桀垂首继续说道:“况父皇如今身体健康,做儿臣的不应谈此讳事。”
“你!”佟贵妃一拍桌子,这种场面话他早就听腻了,最近皇上的身子日渐虚弱,此时将司徒桀调回来的原因再明显不过,佟贵妃眼见儿子的军权收回,心中再气又有何用:“太子软弱无能,难不成你就真的甘心?”
“母妃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臣就回书院了,太子就算再无能也是父皇钦定的,我没有任何质疑的资格,若母妃今后再问儿子这些,便不用再派人了。”司徒桀说完便转身离去,气得佟贵妃挥袖打落桌上的茶盏。
“这个混账的不孝子!”佟安宫里传出了佟贵妃的一声怒骂。
司徒桀离去的脚步一顿,嘴角不由划出一丝浅笑,父皇日渐衰弱,若是太子登基,他定要送一份‘大礼’,至于这位从小就漠视自己的母妃,现在想起他不觉得太晚了点了吗。
当司徒桀走出佟安宫的时候,一抹小小的身影跑向司徒桀,略带稚气的喊了一声:“哥哥……”
“辰儿?”司徒桀摸了摸这孩子的头顶,这是一个七岁左右男孩,也正是司徒桀同父同母的弟弟,九皇子司徒辰,若说司徒桀对着皇宫还有一丝眷恋的话,那就是这个从小乖巧的弟弟了。
“哥哥,你什么回来的,我几次都想去书院看你,可母妃都不许我去。”司徒辰撅着小嘴,小手拉上了司徒桀带有薄茧的大手。
“辰儿乖,最近哥哥比较忙,等以后哥哥常住宫中的时候再陪辰儿玩好不好?”司徒桀蹲下身子轻声说道。
“可是……皇子成年后只有太子哥哥才能常住内宫,哥哥怎么能长住呢?”司徒辰歪着小脑袋问道,虽然他还小,但这宫中的基本规矩还是懂的。
司徒桀没有回答,看了看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弟弟,将腰间的一把小金刀解下来递给了司徒辰,道:“哥哥只希望你今后能做个闲散王爷,不要像哥哥这样。”说罢便将那把金刀挂在司徒辰的腰间,站起身子,转身而去。
转日
文国每三年就会有一次狩猎大典,皇家书院中的学子均要参加,即便文学的士子也要引弓涉猎,这便是文国的传统。
柳林初听这个消息后简直如遭雷劈,他可是从来没学过射箭,到时候给自己那位丞相老爹丢脸就惨了,回家少不了被母亲责备一顿。
为今之计只能临时抱佛脚了,得找个人教教才行,虽然柳林身边就有个现成了老师,但他就是不愿求那个混蛋,那混蛋到时候一定会笑自己不会射箭。
柳林忽然想起自己的好友孟严是武学的学子,可刚说了一半就被孟严拒绝,道:“柳兄,你就饶了我吧,我射五箭能有三箭中靶就万幸了,实在不敢耽误了柳兄。”柳林也知道孟严最善使剑,让他教自己射箭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也就作罢了。
柳林嘴边叼着一根草,一人坐在长廊里,想着究竟要怎么应付那场狩猎,而这时尚武殿里竟然传出一丝声响,柳林将草扔掉,几步走了过去。
透过窗棱,只见一人在大殿中耍着长剑,剑势灵活,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招式,动作奇快,一看便知内功深厚。
“谁!”男子将剑插进剑鞘,冲着门外厉呵一声,此人正是司徒桀。
“你……你鬼吼什么!显你嗓门大吗?那你干脆去当太监好了。”柳林被那一声厉呵吓了一大跳,为了挽回面子,骂了几句走了进去。
“是你?你怎么来了?”司徒桀见来人是柳林,紧皱的眉头逐渐放开,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往日他练功只用五成力,在别人眼里自是一般,不知多少人都以为他的军功凭的都是运气,而刚刚的练剑则是用了他的实力。
“这里有规定本公子不能来吗,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切!”柳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
“那茶是我的。”司徒桀瞥了一眼柳林,径自穿上外衫说道。
“什么?”柳林一听这茶是司徒桀的,立马将口中的茶吐了出来:“呸呸呸,我怎么那么倒霉!”
“你!”司徒桀见柳林夸张的动作脸上一青,道:“你没事就赶紧走!”
“切,你要我走我就偏不走,我还想找人教我射箭呢。”柳林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一下下的扇着说道。
“你要学射箭?”司徒桀挑眉问道。
“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教我。”柳林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
“哦?那你打算让谁教?”司徒桀走到柳林身侧问道。
“你……你管不着!”这人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柳林有些心虚的想到。
“我当然要知道,起码他要比我射得好才行。”司徒桀说完便探下身子,在柳林身前极近的地方轻言道。
“我……我走了,你自己练吧。”柳林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感,身子有些向后仰,随即推开司徒桀,几步向外跑去。
“你不是还没喝茶吗?”司徒桀说罢便将要落跑的柳林拉了回来,一把将他困在怀中。
“我不渴,你放开我!”柳林挣动了几下,这里可是随时都有人经过的,这种姿势也太奇怪了吧。
“小林儿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司徒桀轻笑一声,拿起一杯清水,自己喝了一大口,狠狠的印上了那张总是吵闹不休的小嘴。
“呜呜……我不……呜嗯……”柳林感觉司徒桀将口中的水渡到他口中,舌头也伸进来缠上了自己的舌头,虽然他不在乎享受,可那也要分地点啊,现在可是外边。
在柳林的捶打中,司徒桀又灌了柳林一口水,只见柳林的双唇已被自己咬成了艳红色,唇角的一行水渍滑下脖颈,最终没入那白色的内衫。
“你……咳咳!”柳林被水呛得咳嗽了几声骂道:“混蛋!难道你就没有廉耻心吗?这可是外面!”
“那有怎样?”司徒桀放开了对柳林的桎梏,一脸理所应当的表现。
“啊?”柳林抬头看了一眼司徒桀,这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走吧。”司徒桀不等柳林反应过来就将他拉向后院。
“喂!你……你不会是……”他可不想被人参观这种事啊,柳林在心中大骂前面的司徒桀,他不会要在这里吧。
柳林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逃跑,岂料司徒桀却将他拉到了后院射箭的靶场。
“你先射一箭。”司徒桀将一把木弓递给柳林说道。
“啊?”柳林微微一愣,原来是让他射箭啊,害他以为……
“你不会是很失望吧,放心,晚上咱们再说……”司徒桀的嘴角划出一丝坏笑,侧脸贴在柳林的耳边低声说道。
“滚!”柳林脸上一红,咬了咬唇,大骂道。
第16章:奸 情
柳林一手持弓一手拉弦,好不容易才将弦拉开,可是再放上箭就有些发抖了,别说是瞄准了,就连身子都站不直。
“这……这要怎么射啊!”柳林一边瞄准一边抱怨道,放开弦的时候,那支箭也就飞出两步不到。
司徒桀面无表情的从一旁拿过一把玄铁弓,搭箭后瞬间放箭,只见那只箭飞一般的射了出去,深深的没入了草靶的正中心。
“就这么射。”司徒桀放下弓,瞥了一眼柳林轻声说道。
“切……”柳林瞪了司徒桀一眼,不甘不愿的重新拿起一支箭,颤颤巍巍的将弓拉开。
“等一下。”司徒桀想了想将自己手上的扳指摘了下来,套在了柳林的拇指上。
柳林被戴上这个略大的扳指一愣,嘴角微挑,道:“看来你还是挺疼我的嘛!”
“我……我是怕你把弓拉坏了,少废话!”司徒桀脸上一红,厉呵一声站在柳林身后,握着他的腰,道:“身子侧过来,脚打开,上身站直。”
柳林按照司徒桀的吩咐,一点点的将弓拉开,这次虽然没有射到靶子上,但也比刚刚进步了不少。
“我拉不动这个,哪来的那么大劲儿啊,我又不是像你一样的蛮子。”柳林撅嘴嘟囔道。
“我看你在床上的力气倒是挺大的。”司徒桀嘴角轻笑,站在柳林身后,让他的后背紧贴自己的胸口,双手握住柳林持弓的手,整个感觉就是将柳林圈在怀中射箭。
柳林感受着头顶上那人的气息,胸口竟然有些心跳加快,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样,你练练吧。”司徒桀放开了柳林,又拿了几只箭放在柳林旁边。
柳林一只只的练习着,令他惊讶的是这个蛮子竟然没有笑自己,也没有很凶,只在柳林每射完一箭后就指点一下。
柳林想至此有些分神,不料竟将箭太靠近自己的脸颊,放手的一瞬间箭尾的羽毛划伤了柳林的侧脸。
“哎呦!”柳林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一手捂着脸嚎了起来:“疼死我了!”
“怎么了,我看看!”司徒桀连忙走到柳林身侧,拉开柳林的手检查着,见那白嫩的小脸上多了一道红痕,好在没有流血,司徒桀见柳林这个嚎劲不由得好笑,自己在战场上挨刀子都没他这般闹过。
“还好,没流血。”司徒桀说出了自己的定论,不觉得怎样。
“什么?!本公子都痛死了,你还说没事,你有没有良心啊!不管!我不练了,什么破玩意儿!”柳林说完便捂着脸走了出去。
司徒桀摇了摇头,还真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
柳林回到翠竹园不久司徒桀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见柳大公子正拿个镜子照自己的脸,满脸晦色。
“怎么像个娘儿们似地,不就是划了一道吗?”司徒桀坐在柳林身侧说道。
“废话,疼的又不是你。”柳林拿着镜子照了照,道:“若是留下疤痕的话我还怎么赢得那些花魁的芳心,本公子又不是你这种粗人,我的这张脸可是很重要的。”
“你还想去找花魁?”司徒桀脸色一沉,冷声问道。
“当然了,这一个月还真是难熬啊……”柳林依旧不知危险的在那边孤影自怜。
“哼,你这样的身子还能去找女人?”司徒桀一把推开柳林面前的镜子,捏住他的下颚,一双剑眉微微挑起。
“你……你干什么?!”柳林这才发现司徒桀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可是自己去找花魁关他什么事?
“原来小林儿竟还有这份心思,看来倒是我的不是。”司徒桀冷哼一声,一下将柳林扑倒在床上,双手扯开他的前襟,咬上了那雪白的颈子。
“啊,好痛!”柳林感觉自己的颈子一痛,他甚至有一种被狼咬的错觉。
司徒桀在柳林的胸口和颈子上咬出红痕后才罢手,柳林拉好自己的衣服,喊道:“你是属狗的吗!”
司徒桀将手中的瓷瓶扔在床上,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了翠竹园,柳林瞪着司徒桀的背影,心中气恼,这个混蛋将自己当成什么了。
不过柳林可不愿意和自己的脸过不去,打开瓷瓶后一阵淡淡的草香扑面而来,一看便是上好的外伤药,柳林从瓶中抹出一些药膏,抬手的时候正巧看见拇指上的那个扳指,心里觉得怪怪的。
柳林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径自将药膏涂在了脸上。
三日后
柳林感觉司徒桀最近总是躲着自己,一大早就走,上早课也不理自己,晚上也很晚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不对。
傍晚的时候宫里有个盛宴,是当今太子的生辰,规模之大可想而知,柳林作为宰相之子自然要参加,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宫宴,不免有些紧张,在屋中挑了半天才相中了一件浅紫色的长袍,这还是哥哥从边关为他带回来的布料,说是什么波斯绸,样式颇为独特。柳林戴上玉冠,手摇画扇,俨然又变回了往昔的风流公子。
去参加宫宴的还有一些官家子弟,孟严自然也在其中,一行人不多时便进了内宫,开宴后皇上和太子缓缓走了出来,众人皆跪地相迎,柳林从未见过皇帝,心下好奇,但也不敢贸然抬头,起身的时候才看清了皇帝的长相,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深眉阔目、英武不凡只是看上去有些虚弱。
皇上的身侧坐着柳林见过两次面的太子,另一侧便是太子的母亲,当今的皇后王氏。
柳林见司徒桀坐在前面,独自饮着酒,一身黑衣显得他更加阴冷,真不知道他是来参加寿辰的还是来参加葬礼的,一张脸简直比他身上的那件衣服还黑。
酒过三巡后各大臣均上前为太子贺寿,柳林只觉得无趣,又有些头晕,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透透气,站起有些不稳的身子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