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吾泱也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几乎,低头就噙住了他胸前的红点。
张诚只觉得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不自觉地就抱住了白吾泱的头:“小泱……那里,那里他没有舔过……”
白吾泱抬起头来,向来清冷的脸上竟然也染上了一丝情欲的红晕:“我知道。”
“唔……”张诚轻轻地呻吟一声,接下来,白吾泱就又堵住了他的唇。
那双手,这次竟然伸向了他的腰带……
张诚整个人都在白吾泱的亲吻中软了下来,意识也被他带得渐渐远离……他突然觉得,今天,他所面临的,好像不仅仅是亲吻那么简单……
等张诚终于在白吾泱的禁锢下放松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厮磨了半夜,张诚甚至还没来及思考这种缠绵所代表的意义,力气就已经被全部掏空了。
他本来就还在感冒,这下更是无法思考,软软地躺在白吾泱赤裸的胸膛上,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了,只觉得,无法闭合的大腿间有些火辣辣的疼。
两个人经过那么契合的缠绵,张诚忍不住觉得羞赧起来,即使白吾泱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他还是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
“你混蛋!”虽然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但张诚就是觉得,应该好好的骂白吾泱一顿,甚至胳膊还在他的肚子上狠狠地拐了一记。
但因为现在力气全失,就连骂人,都显得一点儿威胁都没有,而且,一触及他光裸的腹部,张诚的全身,又是一阵羞赧的燥热。
白吾泱也仿佛没听见他的咒骂一般,把他的手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唇边轻吻着。
这种小小的暧昧让张诚又有些不自在,他试着把手抽回来,却没有成功,只能讷讷地开口:“你干嘛……我们这到底算什么!”
白吾泱的动作停了下:“你觉得呢?”
被白吾泱把问题原封不动地抛回来,张诚顿时有些愣怔,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从刚见面的时候开始,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但张诚从来都没有想过,最终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恋人吗?可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白吾泱竟然也会动凡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男的啊……”张诚喃喃地说出口。
白吾泱抿了下嘴,开口回答:“我知道。”
两个人好像又陷入了沉默,但张诚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阵踏实。
“我们都是男的啊”,“我知道”,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甚至连一丝甜言蜜语都没有,但却让他突然有种感动得几欲落泪的感觉。
“我兄长,以前也喜欢过一个男人,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那个男人被我爹罚跪,鞭打,最后离家出走。”白吾泱突然又开口,只是,这次的话题,竟然转到了他的家人身上。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他的家人,张诚静静地听着,心里一阵激荡:“离家出走?”
“嗯……还是我帮他的,鬼玉其实也是我亲手交给他的。”白吾泱的身体好像比刚刚僵硬了些。
“鬼玉?你说,拿走鬼玉的,是你哥!?”张诚惊愕地低喊。
“我很后悔。”白吾泱更紧地抱住了他。
“后悔?”张诚愣了下,“后来……你哥不幸福吗?”
白吾泱摇了摇头:“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哥,可是,却见到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他……娶妻生子了。”
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这是张诚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脆弱的样子。就连胸口中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的……无力。
是的,是无力。
张诚知道,他对兄长的愧疚,大概是永远都无法打开的心结。
为了喜欢的人跟家里决裂,可是,那个人却另外娶妻生子……张诚几乎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跟白吾泱的哥哥有相同的遭遇,会不会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看着这样的白吾泱,张诚忍不住一阵心疼,赶忙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那个,你要鬼玉,到底是要干什么?”
白吾泱握住他手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了一些,但还是开口跟他解释:“小时候,我爹算出我寿命只能到十八岁,就在我出生百天的时候,把我的一缕魂魄锁在了鬼玉里,那鬼玉一直都在我脖子里挂着,从小我爹就跟我说,那枚玉可以救我的命,但我却不知道,那里面乘着的,是我的魂。十八岁的时候,我病逝,魂被月弦取走,但因为少了一魄,始终不能投胎,他也无法交差……再后来,我爹就把我的魂召回来,锁到了我的身体里。”
他的讲述很平淡,可是张诚还是能从他的颤抖里,感觉到他经历这些事情时的痛苦。
“可是,鬼玉已经让我当成宝物送给了兄长,我活不成,也死不了。可我的家人,却都因为擅改天命,造了天谴……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夜之间在我面前惨死,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白吾泱说着,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张诚紧紧地搂住他:“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所以……我要找鬼玉回来,就是因为,我要变成人。”白吾泱继续淡淡地说。
张诚伸出自己的右手,那抹黑影尽管历尽了苦难,还是安安稳稳的在他掌心呆着:“我手心的这个黑影,是你的魂吗?”
在两人耳鬓厮磨之后,竟然知道这种事情,心里不免多了些微妙的归属感。
白吾泱摇摇头:“不只是我的,还有鬼玉原本的魂魄……只有我的魂,你是招不来那些鬼怪的。”
张诚搔搔脑袋,苦恼地闭了闭眼睛:“还真是混乱,我现在脑子都被绕晕了……不过,为什么鬼玉会在小世的墓里找到?小世的爸爸是你哥?不对啊……小世姓严,你哥哥……”
白吾泱的眸色一暗:“小世的爹,就是当初我哥喜欢的人。”
“什么?”张诚一声惊呼,怪不得当初白吾泱对小世的态度有些恶劣,原来他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我真的很后悔,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在我哥遇见他之前,先把他杀了!”白吾泱的神色,第一次这么阴狠。
张诚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往被子里缩了缩:“他……还真有些太过分了。”不过,如果下午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小世的爸爸的话,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负心的混蛋啊。
但是,人不可貌相,这种事,光靠眼看,总是说不准的。张诚在心底叹了口气,见过小世的父亲的事,只能在心底压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活人更可怕。”白吾泱深呼吸了一口,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张诚扁扁嘴:“那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变成人?”
这句话好像是把白吾泱问住了,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想死。”
本来已经不再期望得到答案的张诚甚至已经快要在他怀里睡着,现在听见这个答案,忍不住全身一冷,猛然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白吾泱重新张开眼睛,淡淡地看向他:“以前想变成人,是因为我想快点死。”
44.阴雨娃娃(六)
“以前我想变成人,是因为我想快点死……”
白吾泱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语气也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可是张诚的心却紧紧地缩了起来。
他仿佛看见,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九死一生,从阴界走过一圈回来,就眼睁睁地看着家人惨死的那种无助与恐惧。
甚至能想象得到,年少的他,是经历过多少自残,才了悟,自己没办法跟别人一样生老病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年华老去。
这样的人,甚至连朋友都不敢有,就在这世间,踽踽独行了几百年,看尽沧桑变幻,看清世间冷暖。
张诚紧紧地抱着眼前这个刚刚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孩,在感伤之余,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庆幸的。幸好,时间只是在他的外表上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他的心还是温热的。
张诚此刻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问他最初的时候,到底掉过多少眼泪,流过多少血,问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可是,话到嘴边,最终就只剩下了单薄的几个字:“那现在呢,你还想死吗?”
问完话,他的心,又忍不住颤了颤。
现在的生活,曾一度让张诚觉得很温馨。
小世很调皮,白吾泱虽然表面冰冷,可是却一直都在做那个守护者,吴伟辰的心情也好像一天天的平稳下来,现在甚至连小蛋都找到了。
可是,他却没有把握,这种平静与温馨,能不能跟白吾泱经历的那漫长的三百年抗衡。
两个人虽然已经发生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可是,细想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就白吾泱的性子,再加上他自己还顾着那张老脸,两个人之间,其实就那么不咸不淡的维持着。
即使现在,他都觉得,这床上得有些莫名其妙。
好像情绪一来,顺理成章加意乱情迷地就跟他滚到了一起。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如果不去细想,可能就这么迷迷糊糊幸幸福福地继续过下去了,可一旦脑子里开了个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仿佛每个细胞每根汗毛都带着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他突然不知道,白吾泱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
他一直觉得白吾泱很难懂,神秘的身世,神秘的行为,神秘的性格,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这么神秘难懂的一个人,其实一直都很单纯纯净。他的世界很简单,好像就一直定格在十八岁,后来的日子就一直处在无尽的寻找与失望当中。
虽然白吾泱活了那么久,可深究起来,他也不过就是个一点感情经历都没有的孩子。
任谁独自生活了那么久,突然因为种种原因跟某个人不得不在一起生活,估计也会迷惑。
这种感情,跟爱情是不同的,那是一种依赖,一种占有欲,一种害怕再回到以往那种日子的恐惧感。
这些深刻的想法,仿佛一瞬间就占据了张诚的脑子,除了对白吾泱的心疼,心里生出来的,还有深深的恐惧。
他在害怕白吾泱的回答,害怕得连身体都微微地颤抖起来。
白吾泱也沉默了很久,从刚刚他的话问出口,一直到他胡思乱想了这么多,白吾泱一直都沉默着,这种沉默让张诚的心里更是不安,他抱着白吾泱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紧得胳膊好像都有些使不上劲儿了。
白吾泱的手抚上他的胳膊,摩挲了几下,才轻轻地开口:“不想了。”
就这么短短的三个字,让张诚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下来,激动得几乎想要流泪,想再抱紧身边的这个人一些,可是,手臂已经再也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力气。
可是心情,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而就在这些百转千回的心思中,他才突然醒悟,原来他对于白吾泱的爱,已经这么深。
这感情来得好像莫名其妙毫无缘由,可是,不知不觉间,随着那些细细碎碎的小事情,就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平常毫无所觉,一旦爆发,就是一种再也剔除不掉的深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此刻的情绪外露了一些,白吾泱突然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种无关情欲的,但又认真深情的眼神,白吾泱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赤裸裸地以这种眼神盯着他看。
张诚突然忍不住有些羞赧,刚刚裸裎相对的尴尬,好像后劲儿这会儿才泛上来。
白吾泱低下头,把他的嘴唇噙在嘴里,认认真真地吻了一遍:“我想变成人,百年之后,跟你一起死。”
这句话,大概是白吾泱跟张诚说过的最动听的一句,可以称之为情话的话,百年之后这种誓言,可能很多人都许过,可是,每个人听对方给自己的说的时候,还会忍不住的感动。
张诚今晚本来就有些脆弱,这下更是差点没哭出来。
不过幸好忍住了。
他这张老脸,真的快被自己把皮剥光了。
气氛好像突然变得醇厚起来,两个人躺在一起,十指纠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竟然不自觉地生出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你今天遇见什么了?”白吾泱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
张诚把那个诡异的女孩给他重新回忆了一遍,现在想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白吾泱的眉头又紧紧地皱起来:“之前你怎么一直没说?”
“我那时候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嘛……不过,这女孩到底是什么啊,看着不像鬼,哪有鬼浑身往外出胶水的。”那种粘腻的感觉好像又出现在他的周身,张诚忍不住抹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
“大概是阴雨娃娃,也就能借着雨天闹腾闹腾,不过,你怎么摆脱的?”白吾泱后面的这句问话才真真致命。
张诚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见过小世父亲的事情,怕再引起他的伤心事,只能遮遮掩掩地支吾过去:“总之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人,把她抓走了……幸好小蛋跟阿斌,不然,说不定我都撑不到那时候。”
他的话题转移的很成功,白吾泱抓着他的力道比之前紧了些,过了很久,才憋出来一句话:“现在小蛋不是猫了,你……离他远一些。”
别别扭扭的小吃醋,让张诚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不管是出于占有欲还是爱情,这种只属于情人间特有的叮咛,还是让他有种,其实两人现在确实是两情相悦的感觉。
他多么希望,这,不仅仅是错觉而已。
45.陈年老醋(一)
雨过天晴,张诚的病竟然也奇迹般地在一夜间痊愈了。
第二天张诚神清气爽地到办公室的时候,楚锐还满脸惊愕:“你这病好的也太快了吧?”
张诚神气状甩甩脑袋:“那是,本少爷年轻有活力!”
楚锐的笑顿时变得暧昧起来:“是挺有活力的,看来昨晚运动的很激烈嘛,发发汗,病就没了。”
“运动?什么……”张诚刚想反问,就突然醒悟地捂住自己的领口,脸上窘得通红。
昨晚白吾泱在他锁骨附近啃红了一大片,穿得这件圆领衫正好遮住,看来是在刚刚甩头的时候露馅了。
“小伙子,有前途。”楚锐拍拍他的肩,拿起自己桌上的教案,忍着笑就出了办公室。
张诚懊恼地吐了口气,愤愤地坐到座位上。
这两节他没有课,本来跟楚锐说,要去帮他把课上回来,但楚锐完全没当回事儿。
他这个人,还真是挺好的。
办公室的门又被从外面拉开,张诚抬起头,进来的人竟然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陈亚谦,连门都没敲,大大方方地就朝着他走过来,要不是他穿着便装,张诚真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儿。
只不过,都走到他身边了,陈亚谦还频频回望,眉头也微微地皱着。
“怎么了牙签同志,外面有美女?”张诚边翻着手里的作业边冲他打趣。
陈亚谦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桌子上:“刚出去那人谁啊?我怎么觉得这么面熟?”
“面熟?你逮人逮习惯了吧?看谁都像嫌疑犯?”张诚翻个白眼,“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有什么事……不会是刘简出什么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