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树——鬼策
鬼策  发于:201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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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倒也没有二世祖的嚣张跋扈,但是二世祖随心所欲过日子这一点,却是十成十的。

那逍遥的样儿,让我都生出了几分羡慕——和钦佩。

最重要的是,他修为还不弱,当然,比不上木忆那有了与星盘之后的妖孽,但在同辈中,也算得上罕有敌手了。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他用手捏着我的脸。

“啪”的一声,我把他的手甩开。

他锲而不舍的又捏了过来。

我又拍开他。

……

最后我烦了,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挪到了旁边点。

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我瞪他一眼,他讪讪的把伸过来的手缩了回去,脸上没一点尴尬。

大概是扮乞丐扮久了,这脸皮的厚度也非常人能及。

过了许久,我脚都蹲麻了,略动了动,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而是开始打坐。

这座山上灵气如此充沛,不能浪费了。

一旦打坐,我身后就出现了我那棵本体的虚影。

林睡啧啧有声地绕着我转了几个圈。

我让体内的灵气自行运转着,虽然没有我亲自操纵效率高,但在陌生的地盘上,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分出了一小半心神看着这林睡。

他伸出手,戳了戳我那虚影。

就好像被打破了平静的湖面,虚影一圈圈的晃动着,在阳光下,就好像被微风吹乱了似的,枝叶摇曳着。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我回过头,就看到林睡有些呆怔的站在那儿,眼帘垂下,莫名的失了刚刚桃花乱飞的神采。

我伸出手,用脚踢了踢他,“喂,你怎么了?”

林睡回过了神,就好像睡了一个长觉刚醒过来一样,眼还带着些迷蒙,“没事,看到你的原形,我想起了个人。”他略带了些惆怅着说。

我点点头。

一时,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到。

这阳光下,木忆走到了我身边。

我抬起头。

背着光,木忆的身影在阳光下,有些模糊,唯有那永远不变的温柔,从那片看不清楚的光晕中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他拉着我的手,离开了万灵宗的地盘。

身后,是林睡“依依不舍”的目光。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了那道结界,就是香火鼎盛的道观,周围人来人往,木忆就在拥挤的人潮中,如同流水一样,倾泻而过,分花拂柳都没他自在。

我搂着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清淡悠远的气息,侧了侧头,“万灵宗要了什么?”

木忆脚步不停,“五年后,去一趟恶灵谷。”

恶灵谷?这名字好像听说过。

半晌之后,我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江湖传言的大凶大恶之地,去了那儿,九死一生,不死也要脱层皮,不过,那地方也有些让人心动的灵药和宝物,所以总有些信奉“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修士前仆后继的往那地方钻。

五十年一次的开启日,不管有心的,还是没心的,都会把目光放到这上面来。

我搂着木忆的脖子,不由得紧了紧。

这没有把握的事,我向来是不想去做,甚至连碰都不想去碰得。

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赌这个运气?不是找死是什么?

人一生中只有那么些运气,要用在刀刃上,用在无可避免的生死关头,而不是用在这些自个儿找死的事情上。

下了山,把于子良那一大家子迁到了万灵宗所在的道观,在那儿,让他们当了做些外围琐事的杂工。

事情顺利解决,我和木忆和于子良一家子道了别,就离开了安阳。

那两个小孩满脸是泪,拼命摇着手,一路相送。

我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时候。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相对于修士成千上百年的光阴来说,就好像午后的那片温暖的斜阳,而对于生不满百的凡人来说,却是漫长的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昼夜。

我们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所以跟在后面的尾巴一直都没丢过。

这极阴派就好像和我们扛上了一样,怎么也不肯死心,木忆也就把他们当成了活靶子,有时候,我都忍不住哀叹一声,这极阴派也太执拗了,难怪几乎所有的修士听到极阴派这三个字都脸色一变,这种如蛆附骨的劲头,确实没什么人敢轻易与之为敌。

空气中传来一阵焦味,地面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血肉模糊,尸骨不全。

这极阴派还真下得了狠心,训练点人出来不容易,就这么一批批的成了炮灰。

木忆袖子一挥,一股清风吹走了空气中的焦臭,隐隐带着点草木清气。

其实这么一路走来,打打停停,也有好处,就是打架打多了,打出了感觉,水平也就越来越高。

漫天星辰,夜风簌簌。

眼前的山,就好像刀斧一样劈开了天幕,直入云霄,我抬起头,仰望着,“我们去那儿?”我指着山头问。

木忆点点头,这已经是一年后了,这一年,极阴派还是没放弃追杀,但是用来追杀我们的人修为总体来说都不高,练手也练得差不多了,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木忆就决定找个灵气比较多的地方好好修炼几年,等着恶灵谷开启。

找来找去,就找到了这座擎天山。

这山名副其实。

木忆抱着我,轻轻一步,就迈到了十丈开外,这么一年,他的瞬移功夫那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

在半山腰寻了个稍微平整点的地方,木忆拿出那个命名为“云环”的法器,三两下,就在山壁上开凿出了一个临时洞府,我跟着木忆的动作,很是高兴的削砍着,做了几件粗糙的家具,等一切都弄好,我拍拍手,满意的点点头,就这样了。

木忆也加紧时间在洞府外布置好了防御的阵法和结界。

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弥漫在了山林间,眨眼间,从外面看,这地方已经与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差异。

不过开凿洞府这么大动静,当然会引起周围修士的注意。

我想着,是不是要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后面想了想,还是算了,用不着和左邻右舍沟通感情,能相安无事就好。

木忆端坐在那儿,吸纳着周围的灵气,我都可以感觉到周遭灵气的激荡,那阵阵海浪般袭来的灵气,到了木忆身边,甚至凝成了乳白色的液状,慢慢的附在了木忆身上,消失不见。

木忆一动不动,我看着他的身体,一半浸没在白芒中,一半被黑雾吞噬着,那白芒和黑雾绞缠着,争夺着,渐渐成了个相持之势。

因为“类灵石”而吸入体内的煞气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现在的木忆到底是什么状态,连我都不太清楚。

因着这地方灵气特别充沛的缘故,花草树木就生长得异常繁茂,不久之后,就连洞穴内,也被那些肆意生长的花草树木抢占了地盘,我看它们长得这么好,也很是高兴,兴致来了,还会一个个的问候过去,看看几百上千后,到底是那株花那棵草有那个机缘,能化为人形。

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木忆没日没夜的修炼,我则按部就班,自踏入筑基期,我的修为进度就慢了下来,如今是有个寸进都极为艰难,折腾了许久,还在筑基中期徘徊,我的修炼速度其实已经算极快,但比起有了与星盘,本身资质又极出众的木忆,自然是差得太远,他老人家,现在就开始想着结婴了。

在修真界,只有到了元婴期,才算真正踏入了高手的行列。

只不过,木忆才修炼了这么久,就结婴,其实,也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不是为了恶灵谷之约,他肯定还是要等个几百年的,至少要把体内那些“煞气”给解决了再说。

现在,赶鸭子上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结婴的过程凶险万分,我自然是担心得连自个儿修炼都快顾不上了,不错眼的看着木忆,就怕看了这眼没下眼了。

还有四年,木忆说到底第四年的时候就开始结婴,前面就做好准备,万灵宗那边当然也要提供一些东西,有了林睡这个二世祖,有些以前弄不到的好东西,现在也没问题了。

林睡原本死赖着要跟着我们一起走江湖的,但是被万灵宗的长老拎着去闭关了,临去的时候,眼泪汪汪,扬着手和我们说,五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

我想着,大约,他五年后,也要去一趟恶灵谷吧。

一路上从那些极阴派弟子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也没浪费,全卖了出去,换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木忆的炼丹术早已经到了宗师级,放眼整个修真界,能与他鼻尖的炼丹师,不过五指之数,没有人知道,在与星盘的帮助下,他炼丹的成功率高得吓人,大约有三四个炼丹宗师加起来那么高吧。

每隔个几个月,我们就下山一趟。

木忆带着我,千里外的一座修真城市去做买卖。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了这城里坊市上最大的一座建筑,牌匾上写着“不归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似乎墨迹都还未干,总带着点有来无回的嚣张感。

木忆把一块牌子拿给一个伙计,那伙计捧着玉牌毕恭毕敬的请木忆去了三楼。

很快,一个穿着白衣的修士就匆匆走了进来,恭敬的说,“木前辈,有失远迎。”

因为有木忆在,即便是我,他也堆着满脸笑的打了招呼。

木忆轻轻点点头,白衣修士让木忆上座,奉了茶。

我从储物袋中拿出三个玉瓶,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这个“不归阁”的分掌柜小心的拿过来,一个个仔细的看过去。

这“不归阁”是修真界生意做得最大的地方,背后当然也有不少的靠山,据说实力也是深不可测,我和木忆得罪了极阴派,但又缺不了各种修炼用的材料和灵石,当然要找个胆子大的,敢和极阴派对着干的买家,选来选去,就选中了这“不归阁”,还好,也没让我们失望,这“不归阁”充分发挥了商人的本色,有奶就是娘,只要给足了好处,就什么都能替你挡下。

当然,我也不怕他们占便宜,有木忆在,就算他们占足了便宜,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好处更多,就比如,他们提供的原材料,炼出来的丹药,我也就仅仅拿出了三分之一,就让他们满意得不得了,不但赚进了大把的灵石,还给木忆和我提供了大量的丹药修炼,何乐而不为?

越是高阶的丹药,就越是奇货可居,那些元婴期,甚至元婴期以上的老妖怪们,压根就不缺灵石,就怕没货。

就比如右边这玉瓶里装着的“结婴丹”,据说是传说中能提高结婴几率的丹药,虽然仅仅只能提高百分之十,但任何修士见了都会趋之若鹜。

看看那白衣修士颤抖的手就知道这几颗丹药的珍贵了,他一叠声地说,“没想到,没想到,木前辈连这失传已久的丹药都能炼制出来。”他也是个识货的,“自从这丹药的一位主药绝迹,就再也没出现过这丹药了,难道木前辈?”

木忆摇摇头,“我这是用另外一味药材替代了那位绝迹的主药。不过你放心,这‘结婴丹’效果只会更好。”

白衣修士眼睛冒着精光,我一看就知道他打起了这丹方的主意,我眼睛一亮,好家伙,又能大赚一笔了。

最后,我拉着木忆走出了“不归阁”,满载而归。

那半个废置的丹方,换来了十万低阶灵石,算得上天价了。

我看着白衣修士也是一脸满意,其实这丹方当然是真的,但没有木忆以及像与星盘这样强悍的东西协助,那是什么都练不出来的,那味替代的药材只有在一种极其特殊的状态下才能发挥作用,而就这点,几乎就限制死了这丹方的适用范围。

一般来说,谈生意都是我出面,木忆太好糊弄了,如果是他的话,估计就把丹方拱手相送了。

我一想,越发觉得自己有做生意的天赋。

我们一家家店铺逛过去,摆在明面上的,当然不会是什么极品的好货色,我们也就是随便看看,真正等着的,是那白衣修士所说的拍卖会。

“不归阁”里一个月才有一次的拍卖会,汇聚各路珍品,有“不归阁”要出售的东西,也有修士想交换或脱手的宝物,修真界黑吃黑的情况屡见不鲜,“不归阁”也是看准了这商机,所以才办了这么个拍卖会,久而久之,居然在修士中也颇有名气,人也越来越多。

我和木忆掩了自己的真面目,进了场。

这时候拍卖会也快要开始。

修士们散落在场地内,或单身独坐,或三五成群,脸上都蒙着一片白雾,瞧不清楚,这场地限制了修士的神识,自然就无法窥探到彼此的真面目。

我和木忆参加这拍卖会也不少回了,真出手的时候极少,只有一次,看上了一点炼器材料,用一百万低阶灵石的昂贵代价才从别人的虎口中把这东西给硬抢了过来。

那东西叫星尘,对不识货的人来说,是没用的东西,但对识货的人来说,只要在炼器中加一些进去,就可以极大的增加法器的精粹度。

木忆手里唯一的法器“云环”取自上古灵兽遗骸,又加入了一些那些古怪虫子的丝,是很少见的攻守两用的法器,威力不错,但当时炼制的时候,实在过于粗糙,虽然后来精炼了几次,但品阶始终上不去。

我暗地里查找,打探了许久,才终于知道,只有用到这星尘,才能真正去掉“云环”中的杂质,所以那回看到,喜出望外,当然是不计代价也要弄到手。

那次拍卖估计也给在场的修士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当时有个修士也看上了这东西,大约也是个实力极雄厚的,价格一路走高,到最后,这不起眼的星尘硬是拍出了一个绝无仅有的高价,气得那个和我较劲的修士当场爆了粗口,让“不归阁”的主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最后,还是我胜出了。

星尘也确实好用,拿到手之后,我就用那它把“云环”放在炉子里练了九九八十一天,星尘不要钱一样的,一遍又一遍的淬炼着这个法器,终于让它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到了高阶上品,即便是元婴期的修士拿着,也绝对够用了。

只不过因为这个法器的主材料到底是那具上古灵兽的遗骸,所以木忆也在犹豫着,如果把它当成了本命法器,是不是会引起体内煞气的动荡,念及这一点,也不敢轻易尝试。

左思右想,考虑了各种利弊。

最后,还是放弃了这年头。

本命法宝干系过大,绝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还是继续学着如何控制与星盘比较好,即便与星盘有时候还是会出漏子。

至于我?

筑基期还用不上本命法宝。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拍卖会那高台终于有了动静,三男一女走了上去。

我无聊翻看着那名帖,上面有“不归阁”拿出来的拍卖品的详细介绍,里面并没有我和木忆需要的东西。

木忆抱着我,轻轻的顺着我的背,发丝落在我脸上,身上,就和冰凉的绸缎一样,我趴在那儿,有些昏昏欲睡。

我这破身体,即便是修为日渐增长,但是却丝毫没有变化。

也不知道要保持这样子多久。

想来,就有些颓丧。

其实按照树龄来算,我也确实还处于幼年期。

只不过我好歹也是个筑基期的修士了——

一样样拍卖品上去又下来,拍卖场内一片此起彼伏的喊价声。

我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还是没有感兴趣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嗖的一声飞到了拍卖台上,他粗砂纸一样难听的声音在拍卖场内响起,“我要拍卖的是这个灵宠。”

我一激灵,听到灵宠这两字,脑子立刻清醒了一点。

虽然修真界几乎人人都有灵兽,但真没几个人敢养灵宠。

顾名思义,这灵宠,就是把已经化形的灵修或妖修灭了灵智,当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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