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树——鬼策
鬼策  发于:201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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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力一直被这群原住民吸引着,倒是忘了他们住的这地方和周围的环境有很大的不同。

地面干净结实,那些匍匐在地的植物消失不见,就连那些弥漫在整个空间的白雾都消散了不少,好像这地方被什么东西给圈起来了一样。

也许这块地是这片黑色沼泽唯一适合居住生存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们找到了。

我和木忆决定暂时留在这附近。

既然这些普通人也能聚居在这里,那至少说明这地方在某种程度上,是安全的。

40.叫邹的少年

周围全都是那些古怪到极点的树木,要找到一处稍微平整点的空地很不容易,幸好,我们不是普通人。

我站在一根树杈上,看着木忆手里掐诀,那些密集丛生的树木耸动着,被拔出了地面,树根朝下,扔在了旁边的一个坑里,我们虽然是灵修,但对于土系的法术也略知一二,土块翻动着,不一会儿,地面就变得平实。

这地方生长的树木并不适合建房子,树干有些贫瘠,分叉又太多,我们的储物袋里虽然准备了许多的东西,但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木忆使出了“藤萝附”,一根根的藤萝缠绕着那些已经处理过了的木头,渐渐的,就有了一间房子的雏形。

木忆还想让这房子住得更舒服点,我拉了拉他的袖子,“可以了。”只要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行了,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有些  ,连这房子也是没必要建的,我们本来就是天生天养的植物,不在乎这些东西,木忆收住手,抱着我进了屋。

他现在习惯把我抱来抱去,我也懒得再抗议了,反正他不会听,在这一点上,他特别的坚持,我拗不过他,他虽然一直话很少,但如果不高兴了,沉默起来,就会变得更安静,静得让你觉得做了对他很不好的事,所以往往是我先妥协了。

何况,只要我抛开那点面子,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那个少年远远的跟在我们身边,呆呆的张大嘴看着木忆变来变去,在没有见过修士的人眼里,这一切大概真的是不可想象。

我冲他摆摆手,他迟疑的向我们走了过来。

木忆把我放在一边,然后自己坐在蒲团上闭着眼修炼去了,他的头发如水一样流泻下来,脸庞清俊无比,青色长袍整洁干净,在这么个晦暗的空间里,看起来特别的赏心悦目。

少年怯生生的看了木忆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在意木忆的反应,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凭着野兽般的本能知道,木忆是个极强大的人。

我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他直接坐在了地上,还动了动,脸色微微变了变,我看着他,这少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说话他听不懂,我伸手虚虚的在地上花了几个字,他看了也没什么反应,黑瘦的脸上带着点好奇,摸了摸地面。

那个上古大神通修士把这些人移民到了这空间之后,大概就再也没回来过,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想来文字这种东西,根本就传承不下来。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可怜,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去帮助他。

我们在这地方住了下来,离那些原住民的聚居地不远,站在树上就可以隐约看到,那少年每天都会过来我们这边看看,看完了之后就回去,接触多了,我也就知道这少年叫什么名字,他们那发音很古怪,我直接叫他邹。

我和木忆已经不太需要吃东西,储物袋里多半是水,还有些果子,我把果子递给邹,他小心的拿过来,我先示范着吃了一个,他也试着把果子送进嘴里。

我以为邹会高兴,但让我措手不及的是,他一下子哭了起来,眼泪直流,把入定中的木忆都给吵到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傻傻的站在旁边看着他哭。

木忆走过来,他一下止住了哭声,我松了口气,还是木忆比较能压得住场子,就一个果子,哭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边哭边把果子吃完,我看他好像喜欢的样子,就把储物袋里的果子拢了拢,用个布袋子装起来,递给他,他眨眨眼看着我,我把布袋子送到他手里,他有些羞怯的看了我一眼,把布袋子拿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我听到聚居地那边发出了很响亮的嘶喊声,听起来似乎在庆祝什么。

木忆其实很忙,他那个假婴还得继续巩固境界,所以一天之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修炼,这样下来,我就难免有些寂寞,没事也要给自己找点事来做,所以就跟着邹到外面去打猎,当然我从来不走远,总是在聚居地那片树林附近转悠。

这些原住民主要的食物是一种生活在那些藤本植物中的像老鼠一样的动物,上回和邹厮杀在一起的像鳄鱼一样的怪物,只有在实在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下才会去挑战一下。

这种类鼠的动物行动极其敏捷,皮糙肉厚,非常凶悍,一口下去,可以直接把人的手臂咬断,所以一天下来,邹都不见得能抓到一只。

我没有直接插手邹的捕猎,只是在旁边看着,等猎物快要逃走的时候,悄悄给它使个绊子,这样,邹就可以顺利的逮住它,一天下来,收获颇丰,邹抓了三只,兴高采烈的背在背后,回了聚居地。

聚居地里面的人已经接受了我时不时的出现,不再惊慌,我笑嘻嘻的看着邹炫耀着他的战果,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我从来没有捕猎过,所以感觉很新鲜。

这么过了不久,大概两个月之后,林睡终于联系了木忆,我们得离开这儿了,我有些舍不得认识的这些新朋友,木忆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我知道,虽然他也许并不很了解这种感情,但他能感觉到我内心的难过。

我们是趁着晚上离开的,其实在这空间,晚上和白天也没什么大区别,只不过人总要睡觉,所以就把固定睡觉那段时间当晚上了,我把一个装满水果的袋子挂在了门口上,这是留给邹的,萍水相逢,留下个临别礼物,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我曾经想过要不要把邹带出这个地方,但是后来还是放弃了,他外貌奇特,不会说话,习惯行为也早已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我把他带出去,反而是害了他。

这么想着,难免有些叹息,那个大神通修士未免太过于残忍,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就好像退化到了原始人一样。

我和木忆飞了五天才终于到了林睡留下记号的地方,可那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地上除了留下一片狼藉之外,还有轻微的血腥味,我和木忆对视了一眼,看来情况不太妙,林睡也许遇到了麻烦。

这地方是个巨大的石台,上面建筑鳞次栉比,木忆祭出了云环,云环化成了丝状的白线绕着我们身周上下盘旋,这地方刚刚经过一番大肆破坏,一路只看到残埂断壁。

不久之后,我们找到了最后一间屋子,是个大殿,里面隐隐传来灵气波动。

41.活壁画

木忆用疾风术撞开了大殿虚掩的门,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大殿内空无一物,只听到人声,却根本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立刻让我们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木忆抱着我小心翼翼的踏入了这个殿内,四面墙上全都是栩栩如生,跃然墙上的壁画,我们被这些壁画吸引,从门边一路看过去。

这些壁画上的故事是连起来的,主角是一个戴着高冠的中年华服男子,这男子在偶然情况得到一样宝物,结果被全天下修士觊觎,在围追堵截之下,用无上神通建了个空间,他把一个城池的百姓安置在了其间,成为了他们顶礼膜拜的神明,大兴土木,在这个空间里面建了许多个宫殿,最后就是那中年华服男子脚踏祥云,飞升而去的画面。

我注意到,他飞升而去的时候,手中没有拿着那个从不离身的金色小球。

细碎的耳语声还在不停的响起,我和木忆面面相觑,看来这壁画有古怪,我们往回走,突然,我拉了拉木忆的衣袖,指了指壁画上的一个角落,木忆躬下身,那地方画着一群修士,林睡赫然列于其中。

林睡和那些万灵宗弟子居然被摄入这个壁画中了,莫非这是又一处芥子空间?我席地而坐,饶有兴趣的看着壁画上活灵活现的林睡,他满脸愤怒,盯得时间久了,我发现这壁画有了变动,林睡的动作有了细微的改变,脸上的表情也由愤怒变成了惊惧,张开嘴似乎在呐喊。

木忆用尽各种手段攻击壁画,都没有丝毫反应,后来他手轻轻放在了壁画上,顿时壁画闪出一道强烈的白光,木忆急退,飞掠到十丈开外才堪堪停下。

我跑过去,扶住他,他握住我的手。

“我进这画里去把他们带出来,你留在这大殿中。”他轻轻捏捏我的手,止住了我急急的反对之词,“若是到回去的时候我还没出来,你——也进来罢。”听到他说的这番话,我反倒安心了,他要把云环留给我防身,我也就拿着,免得他身处险境的时候还要分心。

木忆走入了壁画中,像投入一汪清澈的湖水,泛起了一个微澜之后,水面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我就坐在地上,手撑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壁画,看了很久,我眼睛有些累了,眨了下眼,壁画中就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是木忆,他正往林睡那方向靠过去。

身为树木,我有着极强的耐性,弥漫着白雾的晦暗天空,日夜不明显的交替着轮换,几天的时间似乎就是打了个瞌睡的功夫就已经逝去了,木忆那边却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我的日常活动变成了绕着壁画转圈。

这天,我正要走到快一半的时候,感觉到了周围极远处传来破空声。

我立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隐匿符”拍在了自己身上,屏息敛气的跳到了大殿外的牌匾后,就看到一群修士飞掠而来,让我吃惊的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抓住了邹还有其他几个原住民。

邹被五花大绑的捆着,绳索勒进了他的肉里面,血肉翻了出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声,其他几个原住民不是被折磨得已经昏迷不醒,就是半死不活。

那些修士把他们扔在了石台上,其中几个走过来,拍了邹他们几下,他们设了结界,我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声,只知道他们在逼问邹什么东西,可怜的邹,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惊慌失措的摇着头,哑着声音发出了几个音节。

修士用来折磨人的手段非常多,因为他们可以直接入侵你的神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看着他们折磨邹,却无能为力,他们人多势众,修为又大多高过我,让我虎口夺食把邹救出来实在有些不切实际,我只好在旁边继续藏着,看能不能找到可乘之机。

我看到邹比划着,指着大殿,那些人有些怀疑的交头接耳,似乎在商议,最后他们推着邹往大殿这方向走了过来,很快,就来到了大殿前,刚刚让我和木忆惊疑不定的私语也让他们困惑了,他们又狠狠的折磨了邹一通,邹痛得满地打滚,哀哀惨叫,他们也丝毫不为所动。

这些人日夜修炼,追求大道,行事之间却有伤天和,让人齿冷。

他们进入大殿,很快就会发现壁画的秘密,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算冒这个险进入壁画中去,富贵险中求,肯定有胆子大的修士会这么做,而剩下的那部分则会退后观望。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邹还有那几个原住民也进去壁画中,去当探路的,这时候我听到一阵怒吼,一个修士跌跌撞撞的从大殿内滚了出来,他跳起来,手一挥,邹还有那几个原住民被无形的爪子抓在,垂着头,脏兮兮的头发遮着脸,身上那片破布有些都挣脱了,瘦骨嶙峋的、有些畸形的身体无遮无拦的吊在半空中。

我放出神识查探了一下四周,那些修士的气息消失了,看来已经被那个神秘的壁画摄了进去,只有这个修士侥幸逃脱了,而且留下来的这修士的反应,他们应该是突然间遇到这异状,躲避不及之下发生的,难怪会暴跳如雷迁怒于邹他们。

我握紧手里的云环,下面这修士修为虽然高过我,但我手里有云环,如果时机抓得好,还是有可能胜过他的,这时候,他正气急败坏的拷问邹。

这些天等得无聊,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在大殿内外画了许多的攻击法阵,这些法阵只是最低级的攻击法阵,即便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也能轻易破除,现在没有灵石驱动,更是威力大减,但出其不意之下开启阵法,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我悄悄的掐诀,把体内的灵力注入到阵法中,一阵白光突然泛起,那个修士吓了一跳,身上灵光闪动,把法阵的攻击挡在了外面,他往这边跑,这边又出来一个法阵,往那边跑,那边又闪出一个法阵,我看着他像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我跳了出来,几道法诀打了过去,他看到我,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修为境界,冷笑了一声,反攻了过来,我笑嘻嘻的往后躲,他在后面追,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异响,转头一看,一道白色丝状光线已经穿透了他,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后身体砰的一声扑在了地上。

白丝回到了我手中,化成了云环,我叹了口气,这东西用来偷袭真是再好不过,无声无息,等发现危险的时候,早已成了一个亡魂。

我把邹他们放下来,除了邹以外的三个原住民中,有两个已经断了气,剩下一个也奄奄一息,我给他们两个喂了点药和清水,有这药在,只要他们没断气,应该是能活下来的。

42.妖兽

天空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沼泽里泥水泛滥成灾,这时候在沼泽中行走,也更加危险,刚醒过来的邹不顾我的极力劝说,一定要立刻赶回原住民的聚居地,我从他悲伤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族人大概已经凶多吉少。

我看看壁画,再看看衰弱的邹,左右为难,最后叹了口气,在地上留了个印记,把自己的去向告知木忆,把邹还有他那个伤重的同伴挪到了飞行舟上,找准了方向,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雨向远处飞去。

我尽力加快着行进的速度,日夜不停的赶路,浓雾在下面翻滚着,越贴近地面,雾就越浓,我勉强运起护体的灵气,想把周围那些白色浓雾隔绝在体外,但也仅是强撑而已。

邹蜷缩在一旁,抱着自己的肩膀,全身发抖,高速的飞行下,温度急剧下降,我的灵气捉襟见肘,也仅仅只能勉强给他挡一挡那些疾风苦雨,终于看到目的地的时候,我已经快要灵力枯竭,直接踩着飞行舟摔下来了。

地面一片狼藉,那片密密匝匝的树林已经被摧毁殆尽,中间隐藏的那片空地也暴露了出来,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灰烬,邹和那个幸运的族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我有些伤心,那地方已经没有一丝生命的活气,他们都已经死了。

果然,稍微走近点,就看到地上东一具西一具的尸体,黑瘦脏污的脸上,还留着痛苦挣扎时的表情,邹和幸存的族人跪在地上,嘶哑着喉咙哀哀叫着,雨水落下来,黑乎乎的脸上,也不知道雨水还是泪水。

周围有许多生灵的气息出没,大概是些沼泽野兽,它们在附近徘徊着不肯离开,明显是被这些族人的尸首给吸引过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靠近不了,不知在忌讳着什么。

我在这空地中央挖了一个大坑,看着邹把那些族人的尸体一个个的清理好,放进坑里,人数并不太多,两个人没用太久的时间就做完了这一切。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新坟,我用灵力幻化了一朵花放在墓前,不觉有些恻然,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这种时候,就会怀疑冥冥中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翻云覆雨,或者,这一切是无限的因果交织而成。

邹拿着原来族长手里的那根木杖,走到我身边,他把木杖递到我面前。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指手画脚,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然后把木杖又重重的往我胸口一推,他一会儿对着天空跪拜,一会儿对着我跪拜,一会儿指着那木杖,我只大概清楚了他的意思,他想把这木杖送给我,算是一种感谢。

我无奈之下,只能伸手接了过来,邹相当固执,我可不想看到他在我面前长跪不起。我想尽快赶回去那个大殿继续等着木忆,也许他现在已经出来了,正四处找我,但是体内灵力有些不稳,我只好在这里停留一个晚上,调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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