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烬 下——万川之月
万川之月  发于:201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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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告诉我你刚才写了什么,我就再给你一块。”

虽然手里拿着不放,口口声声与他笑闹,实际上却是想让他多吃几块,最好能把这一包桂花糕都吃了。路程早早答应了顾修齐

要为他写剧本,但手上这部小说还没截稿,最近总是郁郁寡欢地闷在书房里,整个人灰蒙蒙的,连带着都食欲不振了。

从进大学那年至今,他们在一起也有十年以上了,中间只分离过半年,其余的时候都是朝夕相处的。路程这个死宅连家门都懒

得出,南方的饮食起居自然全由他经手,什么都照顾得妥妥帖帖。南方既然出门比较多,那么搜寻新鲜玩意儿,买吃的买喝的

这些任务就都是他去完成的,包括时常弄点不常见的好东西来激发路程的食欲。

这桂花糕是特意为他买的,当然是希望他一口一口全吃下去。路程心知他待自己再好不过,所以动也不动地枕在他大腿上,一

面想一面慢慢地说,果真像个讨东西吃的小孩子:“我刚才写到……有人从远东战场上回来了,缺胳膊少腿的,主人公代父母

去拜访他,劝他从此要好好生活。”

话音刚落,南方已经把手里的糕点送到他嘴里来,顺便低头吻一吻他的唇角,单纯而宠溺的样子。这种没有任何目的的吻是很

珍贵的,不是要求欢,也不是想宣告所有权,只是在表达爱意而已。

其实关于日本侵华时期的小说都是极其敏感的,南方曾经暗示过路程,最好换一个相似的背景来安置他的故事。但路程是不会

顾忌这些的,南方心知肚明,从头到尾也就提过一次,从此一概随他去了。原本替路程处理外界的纷纷扰扰就是他的职责,南

方对此没有任何怨言,最多对往后一段时间的工作量有些担忧而已。

早年初相识的时候,路程就一心认定南方是最干净的。这个眼光狠辣得轻易不愿开口的人,在选择爱人这件事上自然不会出任

何差错:这么多年了,南方的心思仍然全无杂质,一心只为他好,竟能把喂糕点这种小事都做得令人深感幸福。

路程不慌不忙地把食物嚼完咽下去,忽然开口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南方,你对我真好。”

毕竟他曾经背离过路程,狠着心摘下戒指不辞而别,因此这话听得他格外愧疚,骤然升起一阵酸疼的泪意来,差点真的落泪。

路程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睁眼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慵慵懒懒地翻了个身:“……我是说真的,没别的意思。”

那一阵凶狠的、带着痛苦的伤感很快过去,南方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路程领口徘徊着,揪住最上面的扣子反复摩挲。路程早就凝

眸看着他了,似乎在征询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想不想?”

路程勾起唇角来,刹那间释放出难以言喻的魅惑神采:“你呢?你想不想?”

明知他长得极好,只是平日里肃然的时候太多,白白浪费了这无可挑剔的好相貌,但他真的做出这样存心引着自己动情的表情

来,南方依旧难以招架。眼睛已经被路程控制了,一分一毫也挪不出他那张脸的范畴,南方能动的也只有手指,急切地一颗颗

解着路程的衬衫钮扣。

他肤色偏白,从不到阳光下去长时间活动,但由于食欲不佳和适当锻炼的共同作用,这具身体一直呈现着均匀颀长的体态,摸

上去弹性适中,令人爱不释手。路程并不如何健壮,肯定是没有一块块明显的肌肉,但也绝不文弱,那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里隐隐蕴藏着力量感——也正因如此,哪怕他的片刻温驯,于南方而言都是最好的催情剂,立时就能燃出熊熊烈焰。

可事实上,路程在南方面前大多数时间都是温驯的,所以南方这个自控力很好的人总是轻易地被挑动到崩溃的程度,这也是必

然的。

就在南方扯着他的衣襟解完扣子的一瞬间,路程忽然撑起上身来,空出右手去对付起南方的衣物来。这个季节他们都还穿着长

袖衬衫,南方大概是在办公室里卷的袖子,然后就忘了恢复原样,现在露着整个前半截手臂的样子格外有职场精英的风范。路

程可能确实有制服诱惑的恶趣味,居然让那件衬衫就那么保持着完整,解开西装裤后还拽了拽上衣的下摆,让它若有若无地遮

在关键部位上。

南方口干舌燥,也不知道自己脸红成了什么样子,只能轻轻按着路程的后脑,用十足哀求的眼神凝视他,却窘得一个字也说不

出来。

路程居然还顾得上冲他微微一笑,用掌心覆住他的顶端,充分利用他分泌出的一点湿滑,煽情却缓慢地绕着圈按摩。

这不够,这远远不够……南方悲哀地听到自己内心的独白,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光裸的两条腿自动分开,赤果果地邀请路程进

一步提供照顾。幸好路程知道他的性子,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也从不为难他,等他迫不及待了也就低头慢慢含了进去,直至深喉

,随即深深浅浅地摩擦起来。

因为工作繁忙,还有路程沉迷于写作而引发的心不在焉,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亲热过了。路程的手指探到下面去,捏了

几下之后便抬起头来笑他:“果然存了不少,都等着我来解决吗?”

南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索性开口求他:“快点给我……算我,算我求你好不好……”

下一刻,路程的舌尖便抵上了剑拔弩张的出口,还不依不挠地往里顶弄着,像是真的想就此伸进去一样。这就是半点余地不留

、真正毁灭性的煽动了,南方像被搅动了灵魂一样浑身颤抖,那些液体都叫嚣着要喷薄而出,但他被路程死死地堵着前端,硬

是得不到解脱。

与此同时,路程控制着根部的手也没有放松下来,还非常顽皮地揉动着饱胀的球状处,往中间一次次挤压。

这实在太离谱了,南方本能地弓起身子想往后逃,但路程好整以暇地按在他的大腿内侧,大大限制了他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活动

空间。忍耐的千里长堤溃于蚁穴,缄默也就荡然无存了:“路程!路程……我,我真的……啊……”

过度的欢愉让他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血液都涌向路程握有生杀大权的那一点,如同命悬一线。路程抬起眼来看他,满满的全

是狡黠的笑意,似乎南方就是他最钟情的玩具,怎样都会讨得他的欢心。

谁的爱人谁心疼,闹着玩也是有限度的,路程很快放过了他,自己起身去找东西漱口。南方被他弄得一身汗,偏偏衬衫还原封

不动穿在身上,浅蓝色都被汗水浸成了深蓝,当真狼狈不堪。

绕了一圈回来,南方仍然半躺在沙发上喘息,路程忽而有些惭愧,于是走过去搂抱他露在外头的腰线:“……怎么了,是我太

过了?”

南方不知该说什么,顿了半晌才抬起胳膊来,把路程毛茸茸的脑袋圈到自己臂弯里:“没有,隔了这几天没做过,我有点……

禁不起折腾。”

路程低低笑着,也不急着把南方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只是心满意足地紧抱着他,渐渐安静下来。南方的体温太过醉人,他懒洋

洋地趴在里面,连一根小手指都不想动了。

在他们早就拉严的窗帘之外,浓黑的夜色终于彻底倾覆。

在这片公鸡形土地的另一端,罗祈衡正准备过安检,然后登机回上海去。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认命地闭了闭眼,无奈地转过身去:“修齐。”

顾修齐拿围巾和墨镜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说起话来声音嗡嗡的:“祈衡……昨天我心里有点乱,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

我病了,你大老远的赶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先是瞒了全部的真相,隔了这么些年居然还要接着瞒,任他抱着仅有的那点消息猜测出一个错的

全貌……想来想去,每一件事都是自己对不起他。罗祈衡盯着他那两片黑乎乎的墨镜镜片,忽然很想看看那里面的眼神,于是

低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一路把他带到消防通道那扇门里去。

墨镜拿下来,孔雀那双眼睛里一片潮湿,只硬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而已。罗祈衡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慢慢滑到肩上,终于

揽着他的背用力地拥抱了他:“你还跑来送我干什么,嗯?病还没养好呢,大清早就到处乱跑。果然你就是个禽类的智商,永

远呆呆傻傻的。”

顾修齐在他怀里发抖,好像还有点热度,反正可怜得一塌糊涂:“我要见你一面……我想再见你一面。”

罗祈衡无言以对,像以前一样一下一下地拍抚他,想让他稍微平静一点。

“我知道以前的事另有隐情。”这回轮到罗祈衡淡定不能了,顾修齐反客为主,收紧手臂拥住他:“我知道一定有,你不是那

种趋炎附势的人。你不肯说,那就是你现在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会一点一点去查,然后等着你愿意回来。”

罗祈衡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能缓过来,顾修齐悄悄偏过头亲吻他的耳根,依然如当年那样充满依恋:“我不要紧的,你回去吧

,不用为我担心。”

事已至此,罗祈衡也只能跟他告别:“你自己小心点,就算片场在小兴安岭也不值得你拼命……我走了,你当心被人认出来,

那顾薇又要跟着你善后了。”

顾修齐又送了他几步,看到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才停住了,忽然飞快地贴到他耳边去问:“我以后可以打你的电话吗?你会接

吗?”

罗祈衡被他那种期待又卑微的语气震得眼眶都发热了,立刻点头答应他:“可以,无论什么时候,你的电话我一定接。”

年轻女孩子都是眼尖的,不远处的那几个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瞟过来,罗祈衡装作整理随身行李的样子,刻意不去

四下张望。

等他再回过头去,偌大的候机大厅里哪里还有顾修齐的身影。机场人流如织,周遭喧哗如戏,罗祈衡忽然开始深切地怀疑这一

切究竟有何意义。他过得不好,顾修齐就过得更差……如此看来倒真的是他当年太过一意孤行了。

第三十五章

从沈洛成为路程助理的第一天算起,到现在已经半年有余了。总体而言他们的相处状况还算不错,至少路程摔过那杯咖啡后,

就再也没有跟沈洛爆发过正面冲突。南方没把沈洛当成公司里的员工看待,也没有什么工资单可以装在信封里按月给他,只是

每个月月末那天会办理一次转账手续,从自己的私人账户里划钱给沈洛。

在第二个月、第四个月和满半年的时候,南方都把转过去的数额提到了当初商定的1.5倍,算是额外褒奖沈洛的勤奋和好脾气—

—毕竟路程所有的温和平静都用于与南方本人相处了,白天窝在书房里工作的时候就只剩下喜怒无常,有时候还无理取闹。

比如有一次,沈洛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很快回到他的工作间去,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散落着三本他一早刚给路程的书。他满头

雾水地捡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一通,发现它们并没有受到虐待的痕迹,只是被人随手抛在了地上,以一种万分不屑的态度。

路程自视甚高,从不主动去看现在市场上热销的小说,但这无疑是不利于创作的。南方托沈洛每个月都要研究一下各大书店销

售排行榜上的新书,然后挑几本有价值的买给路程看。路程这家伙爱书如命,你真的把书送到他眼前的,他大多还是会拿起来

翻两页的。其实南方也只需要他随便浏览一下,对读者审美的新动向有个大致的印象而已,毕竟只要路程写完任何一本手上的

东西,这排行榜的第一名立刻就会落入他们手里,半点悬念都没有。

这书是每个月都要买的,路程也每个月都会随便看几眼,但只要他看到极不顺眼的东西了,那么就会不假思索丢到沈洛的工作

间里来,然后一整个下午都懒得跟他说话,好像那些垃圾是沈洛写来恶心他的一样。

长此以往,本来脾气就好的沈洛被磨得愈发温平,不管路程说了什么话,或者有没有说话,他行事都是一样的有条不紊,该做

什么还是做什么。

鉴于路程在感情上眼高于顶,而且洁癖严重,南方觉得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留在路程身边也没什么,就算沈洛对路程的心思已

经到了路人皆知的程度……那也没什么。每当他目击沈洛悄悄看路程的眼神,心里难免一阵反酸,但每当路程对他流露出独一

无二的温柔和顺,他又会再度安心起来,相信路程绝不会给沈洛任何一点亲近他的机会。

转眼又是个周五,南方中午就从公司回来了,说是自己没什么事,所以下午就不去了。他是临时起意,俞夫人事先没有准备,

只能把冰箱里的存货拿出来处理一下,又加了一个菜。盛夏时节,路程的胃口越来越差,一桌的菜除了新加的那个,几乎全是

凉拌了给他开胃的。

“沈洛,这么清淡,你能吃得惯么。”

沈洛抬头笑笑,看着挺无所谓的:“就算不是夏天,这儿的菜也不见得能多放多少酱油吧。”

这倒真是实话,南方刚想应和一下,余光却扫到明显心不在焉的路程,正拿着副筷子一动不动地定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吃饭的时候别走神。”

路程慢慢抬眼看他,还是不在状态,点了点头又发呆去了。

“路程?”沈洛忽然有些郑重地唤了他一声,无意识地调整了坐姿,神态也严肃起来:“我刚才给你的一叠东西里加了几张…

…额,我自己写的东西。你有空的时候能帮我看一看么。”

路程的眼睛根本没聚焦,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可怜的沈洛,好不容易用半年的时候学会了不要太过小心,鼓足勇气提出的一点点要求又被这么明摆着忽视了:“路程,我知

道那些东西入不了你的眼,但这怎么也是我的一个夙愿,你能不能……”

路程正想着某一个场景的具体叙述顺序要不要修改,主角身后墙上的老式挂钟到底一开始就写一下,还是对话中引出它的滴答

声。沈洛一再打扰他,他不知不觉就皱起了眉头,不怎么客气地打断他:“嗯,等我有空。”

他这样魂不守舍也不是一两天了,回回初稿完成了开始修改,路程都会变成连走路都两眼发直,不提醒他简直要撞到墙上去的

样子。南方看他呆呆的实在可爱,忍不住在桌下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左手:“上次跟你提过的新书发布会,还记得么。”

“记得……你说让我说话小心一点,别给那帮记者抓到把柄。”

“嗯,你这儿修改的进度也得加快一点,发布会就定在下周的周末。我知道可能急了一点,但你这是以侵华时期的日本为背景

的,再晚一阵子就离相关的纪念日太近了,我怕你这非反战题材的作品会招来没必要的争议……路程?”

路程也不知听进去了几个字,眼神涣散地望着南方,显然还是沉在他自己构建的虚拟世界里。

等他把关于挂钟的问题想清楚了,家里已经连晚饭都撤了。南方无奈而宽容地看着他,问他是要找点什么事打发时间,还是直

接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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