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引(鬼畜帝王攻vs妖孽佞臣受)下——慕染°
慕染°  发于:2012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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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雪中吟歌

一月之后,宫泽榆和离慕染二人恢复早朝,却似约定好了一般,彼此淡然待之,犹如一瞬间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相对彼此不过人生过客而已。

宫泽锦自是很愿意见到这样的一幕,因此对明烬赞赏有加,道是他将宫泽榆管教得极好,于是明烬在皇上面前也越发的

大红大紫。

偶一个午后,阳光极其慵懒地洒入殿内,宫泽锦刚处理完一堆政事,恰巧明烬求见,二人则坐在一块儿谈了好些时候。

对于明烬,宫泽锦从来是宽容的,亦不强求他任何宫中礼节,好似在他们之间,时光仍停留在九年前,他还是当年的太

子,而明烬只是他的老师。

宫泽锦一直坚信,假如没有离慕染,他一定会将全部的爱给明烬。而慕染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生活,恍然间他觉得似乎

生命中再也缺少不了那个人,他重于一切,甚至比陪了他近十年的明烬还要重要。

依稀记得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对明烬格外关注,当时明烬只是一个小小侍读,但却总对他笑得特别温柔。他喜欢看明

烬笑起来的样子,喜欢和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

后来他也说过“喜欢”这样的话,亦一起干过荒唐的事儿,二人一道玩耍一块儿疯狂,那段岁月或许荒诞不羁,却是极

为快乐的。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变了呢?本以为是慕染的出现率先打破了原来的格局,让他的心里硬生生地又装下了一

个人,然后在日复一日中,那人所占据的位置越来越大,而明烬存在的位置却越来越小。

他以为是他辜负了明烬,可就在这时候,明烬说,“我喜欢上了小王爷。”有时候想,也许一切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所以明明最早让他动心的人是明烬,那时彼此间心意相通,相知相守,可最终他们真正爱上的竟都是别人。

宫泽锦望着明烬忽而走了神,待缓过思绪时,明烬正微笑着看着他,笑问:“皇上想到什么了?”

宫泽锦脸上泛起些许异色,扯了扯嘴角,他如实说道:“我想到了我们以前,那些一起猖獗的日子。”

此话一出,反是明烬显得有些尴尬起来,“都是些过去的事了,皇上如今有离慕染。”他轻声低语,惹得宫泽锦不禁心

疼。

伸手欲抚摸其脸颊,然而明烬却微微一偏头,避开了他的触碰,宫泽锦却也不恼,只是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柔声询问:

“你倒是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着。”

明烬垂下眼睑,轻微地笑了笑,“不是怕,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宫泽锦邪气地勾起唇角,略带调侃地启口,“你我以前睡一块儿也没瞧你不习惯啊,怎么如今却装起害羞来了?”

明烬闻之,脸色顿时化作惨白,抿了抿唇角,继而双唇翕动,分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宫泽锦见他这般模样,实在也不好意思再打趣,放开捏着明烬下巴的手,他话锋一转,旋即谈起了公事,“对了,近日

安陵信很是反常,在朝堂之上屡次与慕染针对,这事儿你怎么看?”

既然宫泽锦有意为他寻了台阶,明烬自然不会客气,抬起眸,目光对上宫泽锦狭长的凤眼,他笃定地道:“和皇后脱不

了干系。”

安宁侯去得早,安陵萱之母常年病卧于床,所以一直以来就属安陵信最疼她,要说安陵信待他的这个妹子,那可算是宠

溺到了极点,这也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而如今安陵萱当上后宫之主,却因一个离慕染而至今没法同皇上圆房,这事若

是传了出去,要他安陵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妹妹受了这般屈辱,安陵信不得不管,心中自是含怨含怒。

安陵萱胆小,而他的哥哥却未必。

宫泽锦邪气地挑起柳眉,笑得分外佞媚,“不错,虽说皇后秉性纯良,可朕不待见她,怕是她早有怨恨,已将心中的不

满都同他的好哥哥讲了吧?”

“安陵尚书向来宠其妹,这会儿若是说他是为了替皇后讨公道才刻意针对离大人,却也说得通。”脸被迫贴近宫泽锦的

胸膛,明烬淡淡地分析道,宫泽锦轻抚着他的发丝,颔首应道:“不错。”随之明烬又问:“所以皇上,您希望明烬如

何做呢?”

宫泽锦闻之哈哈一笑,“明烬果然聪明,的确,朕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明烬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挂上椅柄好是悠哉惬意,不过片刻,他坚定地开口,“皇上尽请吩咐,明烬定不辱命。

”宫泽锦满意地点点头,“朕要你去盯着安陵信,一旦发现他有反常行为,立马回报。”

“是。”沉默了些许时候,明烬淡然应是,心里不免有些郁郁,想盯人是件磨时间的事儿,如此一来,能同泽榆处一块

儿的时日也就不多了。只是那个时候他万万没有料到,他才接手这个任务没两天,就发生了一桩大事,此事件之严重程

度甚至危及到皇家颜面,更让他这么个文弱之人有史以来头一回有了杀人的念头。

~

已是深冬,御花园内的梅树开出了朵朵粉色的小花,映衬得满地的积雪越发的白。前些日子连着下了好几场雪,将这会

儿的皇宫铺盖成一片雪白,银装素裹之下,寒风瑟瑟拂过,时而将积在枝头的碎雪吹落下来,霰雪落纷纷,犹如柳絮飞

扬,又似蒲公英漫漫。

梅花之香黯然浮动,让人不禁想起《雪梅》中的那句诗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此时,梅树下摆着一张琴台,琴砚上则是一方古琴,慕染坐在案前,双手抚上琴弦,目光幽幽,自始至终只专注于自己

的十指,还有这丝丝琴弦。

另一边的方亭中坐着两个人,那二人有相似的容貌,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一人高傲霸气,另一人温婉羞涩,正是宫泽

锦、宫泽榆两兄弟。

话说今日泽榆来找他的皇兄谈心,恰逢慕染也在,于是宫泽锦一时兴起,携慕染、泽榆二人一同闲庭赏花,后又见御花

园内雪梅盛开,美艳动人,便道想要听慕染弹唱一曲咏梅之歌,接下来便是如此一幕。

只见宫泽锦嘴角一扬,笑得分外妖邪,“慕染,你可以开始了。”他下令道,随之慕染纤手轻抬,一指稳稳落下,按上

琴弦,顿时,第一个音符悠然响起,带着几分飘忽,几分期许。

漫长空灵的旋律幽幽荡开,点点滴滴传入耳畔,清晰哀然的音符摇曳来回,在不知不觉中殇入了心头。

这首歌的前奏很长,慕染的十指于弦上跃动,敲出一个个动人却又哀伤的音律,渐渐的,空灵化作凄楚,飘忽依旧,摇

曳仍在,而隐隐中却更透了几许离愁。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

疏花,香冷入瑶席。”曲调顿转,慕染扬声清唱,词中句句是梅花,字字是情殇。

宫泽榆是头一回听到慕染唱曲,他从未想到慕染的嗓音唱出这一曲哀调,那朦胧飘渺的感觉竟能将这首曲儿的精髓发挥

到淋漓尽致,简直可谓千古绝唱。

如是想着,他专注于这首曲子,不禁沉沦其中,为词中悲伤动容,竟有落泪的冲动。而那厢宫泽锦的脸色却渐渐冷漠了

下来,转眼笑容尽褪,徒留隐怒忿然。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

吹尽也,几时见得。”慕染轻声唱着,用力发声皆是恰到好处,无做作之感,却是满腔的思念与哀愁。

而后又是一段清弹,一个个音符飘扬荡开,仿佛在天际扩散出一阵阵的涟漪。

“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一边唱着,慕染的唇边不禁勾勒起了一个美丽的

弧度,他望着前方,那目光是追忆,亦是向往,淡淡地投向天际,却似要穿越了云层去到更遥远的彼端。

杭州,西湖。那是他和冷弦相识的地方,这会儿正是隆冬,想那断桥残雪之景定是美极了。冷弦曾希望带他回去,然后

待冬日雪霁,二人一同伫立断桥举目四望,残雪似银,冻湖如墨,赏那黑白分明,动人心魄一幕。

只可惜,期望终究只是期望,正如他今日所唱的这一曲《暗香》,词中尽是思念与期许,偶尔会想,如果当日他颔首应

许,随冷弦回去杭州,回到西湖,如今的日子又将如何?可会真如理想中那般,望那西湖十景,日日昼里赏花、夜里观

星、对酒当歌、吟诗作赋,美好如斯。

也许吧!可惜冷弦之于慕染,终究不如剪湖来得重要。然而这首歌,唱的是西湖,而念的却是剪湖。

那一年他十岁未到,剪湖随一位客人前往杭州,一去数日,慕染孤自留在枕月楼里,每日都就着窗口望着楼外,寻觅着

属于剪湖的身影。有那么一段日子,他以为剪湖不要他了,当时心里痛极,是那种想哭却又流不出眼泪的刻骨哀愁。

后来剪湖却回来了,那天慕染一瞧见剪湖就扑入了他怀里,然后使劲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口吻间满是委屈,“凤剪湖,

你竟然丢下我一个人!”

是时剪湖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轻声说道:“傻瓜,我这不回来了吗?”而后大抵是看出了他的不悦,便更加轻柔

地启口,“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后来,剪湖就给他弹唱了一曲,唱的正是这首《暗香》。当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而那一句“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也分外清晰,可是那个人终究被他赶走了。

自剪湖走后,慕染总会不经意间想起他,他常常问自己,他可不可以抛下一切不管不顾,让仇恨恩怨都去死,自私任性

地选择和剪湖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不可以。他总是第一时间地否决了自己,然后说:“离慕染,此时退出,你如何甘心?”想来梦不过是一场虚幻

,醒来之后一切终得空,倒不如真真切切地面对眼前。

思及至此,曲调骤变,一串急促的音符在十指拨弄间迸出琴弦,一串串漫开,确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风味。只是轰然间

,一声尖锐的鸣响,如野兽的叫嚣,迎着空中降下的雪花响彻天际。慕染站起身,雪絮飞扬,飘飘荡荡落在肩头,他垂

下手,目光怔忪地落在那根断弦之上,继而指尖的痛直逼心头。

人道“十指连心”,果然,只是食指轻微的伤口,却已带动着心口一起疼痛,心思混乱,意识一寸寸脱离原本,指尖有

液体滴落,落在脚边映入雪白的积雪,妖冶得如冬季的红梅,盛开出点点胭脂红。

“小染!”一见这般场景,泽榆骇然而起,方欲朝他行去,却见身侧宫泽锦先其一步纵身上前,一把握住慕染的右手腕

右手食指被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至今仍在淌血,暖流顺着手指滑落,一直蔓延到宫泽锦的虎口。

“你在想他。”宫泽锦低沉地道,口吻中百感交集。而慕染却冲他扯开一抹淡笑,丝毫不避讳地回答:“对。”

宫泽锦只当慕染在想冷弦,于是紧紧地握着慕染的手不曾松开,“你就不怕朕派人杀了他?”

慕染依然笑着,顺着宫泽锦的话回答,“皇上曾经答应过慕染不会动冷弦,所以我相信您不会那样做。”

宫泽锦一怔,面对慕染的话语,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这般的信任,心里不知是喜是忧,眼前是血红一片,他垂首含

住慕染的食指,轻轻地吮吸着,将淡淡的血腥味吞入咽喉。

反是慕染,本以为宫泽锦会恼他,却不料对方竟是这样一番举动,顿时整个人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不远处的泽榆也早出了亭子,这会儿瞧见如此一幕,孤身一人立在雪中,神情前所未有的悲伤。

慕染向他望去,见到那样一双眼睛中满是失落,却又将脸别开了去。雪越下越大,风中透着刻骨的寒意。宫泽锦终于将

慕染的手指从口中撤出,“还疼么?”他柔声问。

慕染摇摇头,算是作了答。此刻,泽榆施施然走上前,对宫泽锦轻俯了俯身,“皇兄,臣弟想先回去了。”

宫泽锦稍稍一愣,拉着泽榆和慕染往亭子里去,“这么大的雪,不如待雪小些再走吧!”泽榆沉默了须臾,颔首应是。

巳时末的时候,雪终于停了下来,泽榆便在那时候告退了,慕染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陪同皇上用

过午膳之后,慕染也跪安回了离府。

这一日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刻还下了场大雪,后一刻却出了太阳,冬日里的阳光和煦温暖,打在皮肤上痒痒的,却又

分外舒服。

第34章:暗镖伤人

安陵府附近有家茶楼,此刻明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从那里看出去,恰好能瞧见安陵府。明烬已在这儿观察了两日,

近日安陵信得了病,连早朝都告假了,几日来不曾踏出府邸半步,自是没能有什么反常行为了。

可越是安静,明烬便越是担忧,就怕这些日子安陵信并非真的卧病在床,而是在悄悄部署着什么坏事儿。

“笃笃笃!”一长串的脚步声,明烬侧过头去,见是一小厮从楼下跑了上来,看他的衣着,应是太傅府里的下人。那人

瞧见明烬立马跑上去,急促地道:“太傅,大事不好了!”

明烬原是在品茗,忽见自家府中人寻了来,便将紫砂茶杯放下,淡漠地看向对方,“出什么事了?”

“回太傅,安亲王失踪了。”那小厮的额间沁出一层薄汗,看似来的时候略显匆忙。明烬本来冷静,忽闻此话赫然起身

,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之人,“你说什么?小王爷失踪了?”

小厮点点头,“是。”

“怎么会?”明烬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平白无故地怎么会失踪呢?”

此刻那小厮见明烬神色紧张,便又道:“前会儿王府派人来知会,道是那日安亲王从皇宫回来后就很反常,在院子里呆

坐了一个时辰,而后就出了府,至今未归,已有一天一夜了。”

明烬敏锐地抓住小厮话中的关键,小王爷自宫中归来便不对劲了,怕是皇上和他说了什么吧?忽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

划过脑海,“该不会是皇上知道了那夜的事吧?糟糕!”暗自一惊,明烬的脸色霎然转白,杵在原地须臾,他顿然回神

,拔腿冲下了楼去。

站在路中央,明烬左右张望着,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哪里?泽榆,我的泽榆,你究竟去了哪里?

他拼命地奔跑,努力地寻找,心绪早在一瞬间乱了,焦急与担忧一寸寸地沁入心头,让他遗失了向来的冷静。

记忆中有个声音幽幽地荡在耳边,一层又一层地扩散出阵阵尾音,“‘想容’是个美得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我很喜欢

。”

“想容?”脚下的步子戛然而止,明烬望向远处的江河,“是那里!”说着,便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泽榆,你只是躲起来了对不对?躲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然后等着有人能够找到你,同你一块儿归来,是不是?

江上寒烟飘渺,两边万重山过。明烬坐在船头,无暇去欣赏这绿波浩渺、万山相叠的壮观场景,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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