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笙歌 今宵雨落 上——雾影缭篱
雾影缭篱  发于:2013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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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脑子里有道灵光一闪。他猛地瞪圆了眼睛,质问道:“为何你会知道我刚进府之事?”

临夏翻翻眼睛,坦白道:“我是蔚瑶的人。”

“什么?瑶瑶……”

“保护你,负责给你传讯息。”临夏眨眨眼睛,“现在,我要完成我的第一件任我了。蔚瑶让我问你,你是否真有心复仇,重整大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谨然一时难以接受,他拍开临夏的手,随着水流原地晃荡了几步。忽然,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异常滑溜。李谨然一个不小心,一下子摔倒在了水里。

水中淤泥,摔倒已然不易爬起。李谨然连呛了几口水,只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沿着小腿往上缠,想要将他拉进水里。他冒了个头,想呼救,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再说岸上临夏一见此情形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若是李谨然此时呼救引来了守卫,不光今夜无法完成任务,更有可能会将自己身份暴露。事不宜迟,他左右扫了一眼,发现远远的似乎有人过来。他赶忙收起雨伞,撩起衣襟,身子便如同轻巧雨燕向水面掠去。他一把抓住李谨然的衣领,直线掠过湖面,将李谨然拖到了对面的池边。

“嘘……”他示意李谨然不要出声,然后侧身躲在山石之后。

那一队巡守侍卫并未发现此处异样,径直走了过去。

临夏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头看李谨然的情况。李谨然脸色不太好,但是似乎并没有喝太多的水,吐了几口就不吐了,只是眼神还有些呆滞。

临夏注意到他似乎在隐忍着某些疼痛,加上刚刚在池水中泡了那么久。临夏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李谨然。

“这是什么?”李谨然问。

“止痛消炎。你那里有伤,感染就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李谨然顿时涨红了脸。

“第一次都会疼的,更何况,貌似韩唯没有温柔待你?”临夏不怀好意地看了李谨然一眼,“你叫声里可是没有一点快感。”

“啪!”李谨然忽然伸手狠狠给了临夏一巴掌。

临夏被打的懵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他站起身,递给李谨然一个小东西。

“这是蔚瑶特制的烟火,你若下定决心,便点燃它。没关系,它不怕水。”

李谨然接过烟火,小心窝在手里。

“那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他警惕地看着临夏。

“我要确定你对韩唯的感情。若你真的喜欢上他,那么我不能给你这个烟火。我要对私下集结的大家负责。”

“那……难道今夜你是故意留给韩唯机会?”李谨然忽然想到了一点,脸色再度苍白起来。

“算吧。”临夏仰头想了想,“老是这么暧昧大家都很麻烦,所以我故意把他搬到了我的房间里,不过没想到他会做的那么过火。我还真该感谢他没把你弄死,不然估计我就得给你陪葬了……唉,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动不动喜欢打人巴掌?”

“卑鄙!”李谨然的手被临夏握着,只能狠狠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我卑鄙?”临夏忽然沉了脸,将李谨然拉近自己面前,“我若不卑鄙,又怎能让你体会我的遭遇?难道你以为,我天生就该被人压,而你,就只能高高在上吗?”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临夏的脸。那张天生妩媚的容颜此时却是悲戚愤懑,再无强颜之欢。

第三十七章

那一个雨夜,在九王府上空出现了灿烂的烟火。不畏乌云雷雨,那烟火仿佛一把巨大的伞,在夜色中格外明丽。

皇城内,落霞宫。

蔚瑶在窗边坐了许久,直到看到那片烟火,这才欣慰一笑。她小心地关了窗,挺着已微微凸起的小腹慢慢走到了床边。

随侍的宫女们早已被蔚瑶打发了出去,此刻落霞宫空无一人。蔚瑶坐在床边,目光望着桌上的烛火发呆。忽然,自云堆幔帐中,伸出了一只大手。大手一下子覆盖在蔚瑶的小腹上,吓得她一惊。但转瞬便嗔笑着拉开了幔帐。

没有人想到,在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寝宫里,居然还藏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慵懒地躺在蔚瑶的床上,四肢大张,微眯着的双眼透露些许的倦意,但是唇边噙着的浅笑却是相当的迷人。

“怎么?小白兔终于决定咬人了?”那人随意问道。

“是啊……他终于下定决心了。不然临夏不会把烟火交给他。”蔚瑶深深点了点头,表情中散落出一丝激动,“谨哥哥那个情况,我还以为,不会有这一天了。”

“你太小看你的谨哥哥了,虽然我也没有完全看透他。”那人微笑着将蔚瑶拉近怀里,轻浅地在她的额头上啄了几下。

蔚瑶得意一笑,顺势趴在那人身上。

那人轻抚着蔚瑶的头发,另一只手依旧在蔚瑶的小腹打转。那里是一个新的生命,虽然尚未长大,但是仍然可以从中感受到幼小的顽强。那人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凑到蔚瑶耳旁,轻轻咬了咬。

“李谨然那边暂且不去管他,我担心的是你。你这个样子,韩叶隐没有怀疑么?”

“怀疑什么?肚子里的孩子?”蔚瑶不屑一笑,“他根本没跟我圆过房,何须怀疑?那是肯定的啊。”

“什么?”那人变了脸色。

“是啊,他表面说我是他的女人,但是他从来没有上过我的床。包括这后宫所有妃嫔,哪个能得皇上夜晚的宠幸?他之所以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只因他以为这孩子是谨哥哥。谨哥哥留下的那夜,本计划是由我去扮演夜儿的,但是我临时找了个舞女替我。”

“哦?为何你不去?你不是很迷恋你的谨哥哥么?”

“我对谨哥哥,兄妹之情多一点……死鬼,我人都给了你,你还计较什么啊!”

“是是,不计较……”

蔚瑶依偎在那人怀里,幸福而骄傲。可是她没有看到,那人的手虽然如春风般温暖,但他隐藏在凌乱碎发之下的眸子,却是冷冽如寒潭。

天已将明。雨停了,乌云慢慢散去,灰白色的天边隐隐露出了金色的光芒。韩叶隐坐在御书房中,静静浏览着昨夜未看完的奏章。马上就要早朝了,他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

“齐默,给我把……”习惯性地开口,才想起自己昨晚给齐默放了假。想起齐默背后鳞次栉比的伤痕,韩叶隐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宫中这种事情本不稀罕,但是齐默掩藏的太好,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有发觉。他究竟忍了多大的痛楚才能面不改色地站在自己身后,这些,韩叶隐已经不想去想了。只是,每每回忆起齐默那句“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如此而已就够了,不需要太多。”的时候,总是会让韩叶隐的唇角挂起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脱了便衣,随手搭在椅背上,韩叶隐走到龙袍前,缓缓将龙袍摘下。他将龙袍搭身上,细细系着上面的扣子。这龙袍做工精细,每一道云纹都是起伏有致,毫无疏漏。正因如此,龙袍的扣子也并非普通做工。韩叶隐还从未自己穿过龙袍,眼下竟是拿这一排精致的纽扣毫无办法。

忽然,有双手自他背后伸出,柔和而稳定地帮他扣上了扣子。

韩叶隐没有回头,只是自然地张开双臂,任身后的人为他整理好衣饰,戴好皇冠。

“皇上,九王爷求见。”齐默在韩叶隐耳旁轻声禀告。

韩叶隐看一眼外面天色,尚早。他坐回位子上,道:“叫他进来吧。”

韩唯已经在外面候了许久,却一直未敢让内侍通传。凌晨的冷风冻得他面色苍白,嘴唇也有些青紫。刚踏进御书房,他便双膝跪倒,低头道:“臣弟特来向皇兄请罪。”

这弟弟从来不把礼仪规矩当回事,如今这般郑重轻罪,倒让韩叶隐觉得有些好笑。他故意绷起脸,冷声道:“请什么罪啊?你堂堂九王爷,何罪之有?”

“臣弟昨日不该当众顶撞皇兄,不该袒护刺客,不该让皇兄为难。”韩唯似乎准备了许久,说起来相当流利,“臣弟与那刺客在茶楼有过一面之缘,因此一时冲动,还请皇兄恕罪。”

“哦?”韩叶隐抬起眼皮,“知道的挺清楚啊,我还以为你王爷当惯了,连这点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呢!”

“我……”听不出韩叶隐的态度,但是韩唯只是感觉着他好像没再生气,于是他膝行两步,仰起头可怜兮兮地道,“我知道错了,哥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嗯?不是求皇上了?”

“哥……”韩唯拉长了声音叫道,看那眼神,活像只小动物。

“唉……”韩叶隐不仅长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去扶起了韩唯。

踩在一个水平上,韩叶隐才发现,这个弟弟已经比自己要高出一些了。然而心智却是一点都没有成长。他摸了摸韩唯冻得发白的脸,轻轻捏了捏,让他的脸上出现了点点的红色。

“这样好多了。”韩叶隐柔声道,“大冷的天,怎么不知道多穿点。”

知道韩叶隐不生气了,韩唯立刻抽了抽鼻子,忍不住一头扑进了韩叶隐的怀里。带着露气的头发在韩叶隐的脸上蹭来蹭去,有些扎。

“哥,对不起,老是让你失望。”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乎带着哭腔。韩叶隐无奈笑了笑,宠溺般地揉揉韩唯的脑袋。

“知道错了下次就小心点,三思后行,也省的你哥操劳过度,多了白头发。”

“哥你有白头发了?”韩唯好奇抬起头。

“嗯,再过三十年就有了。”

“呃……”

“对了,杨宇泽怎么样了?昨个晚上怎么没看见他?”韩叶隐忽然想起来了。

韩唯抹了一把鼻涕,道:“他送李谨然回去了。”

“李谨然?”韩叶隐皱皱眉。

“受了点惊吓。”提起李谨然,韩唯的音调又低了下去,他偷偷瞅了瞅韩叶隐的脸色,犹犹豫豫道,“哥,关于李谨然,我……”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要了他了……”

“什么?”韩叶隐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我要了他了,身体上。”韩唯深吸一口气,清楚的说。

“啪!”

韩叶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抡了上去。眼看着韩唯脸上迅速浮起的手印,韩叶隐心里忽然开始急躁起来。李谨然那么痛恨在男人身下承欢,那么必然是韩唯强迫的。他没有想到这个弟弟会如此冲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揪住韩唯的衣领,道:“什么时候的事?”

韩唯被一巴掌打得有些发蒙,同时骨子里的倔强有冒了出来。他一直知道韩叶隐对李谨然有情,但是,一想到之前的种种,他就忍不住扬起了头。

“昨晚。”

“早上你有看到过他么?”

“……还没。”

“你真……混账!”韩叶隐一把将他甩到一边,狠狠道:“赶紧给我回去盯紧了李谨然,若是他有个万一,我跟你没完!”

“他能有什么万一?哥你不是也对他……”韩唯不服气地嘟囔道。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韩叶隐更是火冒三丈,他抓起桌上的砚台就向韩唯砸去。

“我对他怎么了?你觉得我能对他怎么样?你就不能有点脑子想想,我若对他怎么样了还能把他还给你吗?”

“这……难道……”韩唯顿觉五雷轰顶。

“给我滚回去,立刻马上!”

“哥,那我马上回去!”韩唯也慌了,赶忙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韩叶隐在房中焦躁地踱着脚步,一旁的齐默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喉咙里有一点腥甜,他扭过头去,用力捂住了嘴。

他果然还是最关心李谨然的,原来昨夜那一点温存,只不过是借来的一个梦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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