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 II(Endless 三)+番外——消失的地平线
消失的地平线  发于:2013年05月14日

关灯
护眼

“葛老,属下等并未觉家主不悦,您多虑了。”墨艳适时的截断了葛老的话,脸上是惯常的,一丝阴阴的,不着痕迹的笑。

葛老一生自视甚高,向来看不得有几分妖孽媚气的墨艳,更不屑与墨艳交谈,于是恍若未闻,只道对着湮汐陈述一腔忠诚,“依老朽之拙见,家主您的大婚,已不能再拖,这是修罗场传承之大事,马虎不得,今时今日,就该有所定论,也给我等属下,一个安心。”

“葛老,现今,玉家已无嫡女,欧家女主当权多年,早已乱了规矩,更无嫡女可供,历来修罗场的主母,皆源这两大家族,墨艳愚昧,不知对策,愿闻葛老有何高见?”

墨艳一张利嘴本就不饶人,仗着湮汐多年的回护,性子自然随意了许多,熟悉的人大多知道他的脾气,就事论事而已,并无针对人的意思,只可是葛老毕竟不常出来议事,再加之对墨艳过往的鄙夷,此刻又被这么无礼的一僵,自然气得要命,脸上白过一阵红过一阵,思量片刻,依旧无视墨艳,直对湮汐,“家主,老朽以为您尚可着令玉家和欧家尽快自行甄选,即使没有嫡出之女,但若……”

“荒谬!”墨艳并不理会葛老对自己的无视,继续据理力争,“甄选?葛老难道能确定,这样做,便能保血统之纯正吗?”

“不然怎么办?老朽这虽然不是良策,但到底也是对策,墨艳你不要太过分。”

082.

“我过分?”墨艳轻挑的反问,随之冷哼,淡漠的媚眼掠过葛老,连停留半秒的不肯,便直面湮汐,“家主,属下以为,葛老之方法,实在滑天下之大稽,若令玉家和欧家甄选,那必将引起两家内部骚乱,又或者为了交差,两家送上毫无血缘维系的女子的可能也并非没有,如此一来,血统必将混淆,于家主您,有失体面,于修罗场,又成何体统?”墨艳难得慷慨一词,自问摸得清家主的意思,但说到一半,见家主依然毫无反应,却也不得不停下来稍作试探。

湮汐岂会不知道墨艳的小心思,于是点点头,“说下去。”

“是,所以,属下倒觉得,与其这样,不如尽早放弃玉家和欧家,而改为在其他名流贵族中甄选,属下认为,新鲜血液对修罗场来说,有利而无……”

“断无可能!墨艳,你休要再蛊惑家主!家主,这万万不可,配婚者只能为玉家和欧家,是修罗场您的先祖订下的规矩,怎可破?”

“不可破?我看不是我墨艳蛊惑家主,而是葛老您逼迫家主,因循守旧!”

“墨艳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胆敢如此不敬,就不怕修罗神降罪于你吗?”

“在墨艳心里没有什么修罗神,墨艳唯一的信仰是家主,此番所说也皆是为我主着想,有何不敬?”

“你……!”

“够了!”湮汐打断,冰冷的双目中,寒光隐现,“修罗场是给你们争执吵嚷的地方吗?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

“属下知错,请家主责罚。”墨艳闻声跪下,虔诚请责。

葛老忿忿然站起,片刻,迫于不妥,便也施施然双膝着地,傲然一气的他,到底也无法将请罚的话说出口,缄默不语。

一时,殿上的气氛更加的冷肃,家主不说话,殿下的一干人,自是连呼吸都有所收敛。

“主上,属下有话想说。”湮汐身侧的纪在思量了再三,觉得现在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这才直直的跪下,轻声打破压抑的静默。

修罗神殿主位颇高,故而殿下所列之人也惟有仰视才足以瞻仰家主之尊荣,而大多时候,他们是没有资格随意抬眸去关注家主的一举一动,所以,也是听到声音,殿下的人似才依稀反应过来,今日家主身侧的人并不是使者大人,颇为不解的纳闷着,家主身边的人,何时又换成了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纪在?

“嗯。”

“谢主上,神殿之中,当属纪在身份最为卑贱,自是最没有资格说什么,但刚刚葛老前辈与墨师叔的讨论,倒是让纪在略有所悟,不知当讲……”

“你但说无妨!”湮汐英眉紧锁,口气听起来,更是罕见的透着些许不耐。

“是,属下拙见,修罗先祖庇佑百年基业,所列规矩无数借以约束众人,为保我主端木一脉血统纯贵,故而择选玉家欧家两大贵族与端木家族现任家主同携连理,彼此交替,不曾有误……”

“纪在,你有话直说,你之所述我们大家都清楚,不必再背一遍给我们听。”昂首,也唯有自恃甚高的葛老胆敢这般昂首。

葛老怎生如此沉不住气?湮汐心中冷哼,默而不语。

“沿袭多年,偶有差池,也是天定,并非人为,先祖之上,恐未及思量周详,也无相关典籍指引,”纪在并未理会葛老突兀的打断,仍是自顾自的说,“主上大婚,自来在修罗场是头等的大事,诸位慎重,无可厚非,只而今时事所迫,我们大可没必要墨守成规,即便是在欧家和玉家甄选,所选血统已非最尊贵,这俨然违背了先祖规矩,故而,纪在倒觉得,没必要墨守成规,同样是选,在范围更大的贵族中从优择选,同时为修罗场注入更新鲜的血液,却是,有利无弊……”

“有违典藏,纪在你身为家主身边人,就是这样伺候主上,出言放肆轻狂的吗?”葛老已是怒而呵斥。

“葛老前辈您口口声声说典藏,纪在斗胆问,修罗典藏,您可曾亲眼所见?”

“当,当然没有!”葛老噎住,不甘的否认。

“可是,纪在看过。”幽幽然的样子,纪在笑的平静,眼神中,却是透着十足的不卑不亢。

“什么?你!你怎么可能……,你若真看过,何以证明?又凭什么没有依照规矩,自裁以谢罪?!”葛老到底是老人儿,迅速的冷静下来,反击极快。

“葛老不必费心,此事,纪在早已向我禀明,至于罚……,熬完悔过刀,那么,饶过他的不是我,而是修罗场的规矩。”

受宠若惊!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得到主上这样的回护,悔过刀,受刑之时,的确造势颇大,修罗场上下,皆是有所耳闻,但只有纪在自己知道,悔过刀并非为此所受,家主这样说,是找了个理由为自己堵了悠悠众口,心怀感念的望了一眼主上,纪在含泪默默的叩谢家主的恩德。

“既然不触及规矩之根本,稍作变通,未尝不可,葛老您,何必如此执拗?”墨艳适时的插话。

辩论到这步天地,葛老当然也看得出家主早已默许墨艳和纪在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回天无力,再多说,也只是开罪家主,自己并不占理,长长的呼了口气,说要放弃,却还是不甘心,“那么,使者大人呢?家主大婚之日,活祭以献礼,这,总不会也跟着妥协吧?”

得寸进尺,葛老果然扯上了罂,湮汐阴冷的面色下,渐有杀意。

“那是自然,使者献祭,是家主大婚的重彩,少不得,葛老您,大可不必过虑。”感知到家主越发阴冷的气场,纪在忙接过话头,他知道,涉及到使者,这番残忍的话,家主无论如此也不会真的说出口,即使,明知道,不过只是敷衍,明知道,都是假的。

不是不念着纪在的冷静,但使者献祭这四个字还是碰到了湮汐敏感异常的神经,太阳穴突突的跳,暗自庆幸,也好在自己的安排,并没让罂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不然,站在这儿的罂,亲耳听到这一切,又该是怎样的心情?想到刚刚纪在如此冷静的断言,莫非他又存了什么心思?即使略通读心术,湮汐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心惊之余,冷冷的瞪视纪在,却见纪在不但不紧张不回避,反而更是迎上自己的目光,幅度极小的摇头,眼神中是清澈的坦荡。

皱眉,疑虑——

你可是又藏了什么别的心思?

含泪,恳求——

典藏中所记,祭奠是使者,但并未言明使者一定姓万俟,属下早已说过,愿代使者献祭,求家主,再相信属下一次,求家主……

无声的来来回回,一次一次的确认之后,湮汐才总算说服自己,选择再次的相信,“大婚之事,就交由纪在全权负责,务必尽心,不得有误,你可明白?”

“是,谢主上信任,属下必当竭尽全力。”深深的俯下身,纪在藏住的泪,满蓄,却只有感激……

083.

“小玉?这……,怎么回事?”看着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的玉王珏从刚刚尾随家主进了门,就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厅边,拘谨的姿势下,他的右手死命压住左腕,指缝间有丝丝猩红溢出,这是,受伤了吗?赫连隼跟着湮汐多年,自然知道玉王珏素来颇受家主喜爱,大抵不该被刑罚,可若不是家主之令,那在修罗场的地界,谁敢贸然对玉家家主动手?而且,小玉的身手也不算差,不该啊……

或者是一场大劫过后,赫连隼本我的真性情多少有些不被控的外泄,于是,不解的目光看向墨艳,想要寻求答案,可刚从大殿上下来的墨艳,这会儿哪儿敢在家主的眼皮底下多说什么,只能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暗示自家师哥别再多问,而后继续维持静默。

负手而立的湮汐并未转身,仍旧背对玉王珏,只是兀自叹了口气,“行了,看伤要紧,就算再无法用枪,也不能真落个残疾。”湮汐这话说的极轻,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种似怜惜似愧意的情绪。

而疼痛到已经快要昏厥的玉王珏哪儿能将这份语气听得真切?颤颤的抬起头,却见家主背影欲将远走,一时到底会错了意,急急的叫了声,“家主,属下……”

“不必再说,我答应你,玉家上下,我端木湮汐,再不追究。”知道玉王珏的担心是什么,湮汐罕见的给出如此承诺,权且当成是补偿吧,自私的为罂打算,这第一步上,到底是委屈了小玉。就算不忍,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暂时离开这儿吧,小玉这孩子,如果当着自己的面儿,怕他就是拖着伤,也不肯医治的。

家主这样说,就是真的原谅了玉家上下,玉王珏心喜之际,也猛然有些失落,是玉家上下,那么自己呢?终究是欺瞒,若不为公,私下里,湮汐哥,会原谅自己吗?

“湮汐哥……”情急之下,玉王珏再顾不得其他,出口的,竟是少时曾惯用的亲昵称呼。

湮汐生生顿住脚,却仍没有回过身。

“小玉错了,湮汐哥,小玉这次真的,错了。”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家主啊,家妹出逃这等忤逆的事,若非湮汐哥对自己私下的纵容,又怎可能逃过一死?更遑论,在大殿之上,那般的回护……

这孩子,是有多久,不曾在自己面前由着性子示弱了?“我不怪你,你无需自责,记得下不为例吧。”这宽纵的话语中透着一丝疲累,“还有,沈懿一会儿过来,玉儿你……让他仔细瞧瞧。”湮汐说完,随即就走,全无再停下来的想法。

“小玉,小玉!”家主不过刚刚消失在视线里,玉王珏便再也撑不住的昏厥过去,赫连隼忙上前,同墨艳一起,将玉王珏扶到偏厅。

虽然依旧在静养之中,但赫连隼身体已然恢复的不错,这会儿照顾起玉王珏来,也着实不费什么劲儿,只是内心些许的焦急,源自等待沈懿。

一旁的墨艳看到这一幕多少有点儿小小的压抑,思量了再三,还是挑拣了时机,酸酸发问,“师哥,和这个玉王珏很熟?”

“什么?”墨艳的声音太小,赫连隼又一心在玉王珏的伤势上,是真的没听清。

“哦,没什么,那个,”鼓起的勇气也只足够让自己说那么一遍,再坚持,他墨艳还真有点儿发憷,“他就是传闻中被家主宠爱的,弟弟?”很长一段时间,墨艳都是在修罗场外四处开拓,对于家主跟前儿的事,他也未必都清楚,而凭刚刚听自家师哥和家主同这个玉王珏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自己的猜测和推断,应该没错。

“嗯,就是他。”赫连隼倒是答得干脆。

“哦,也就是说,罂不在的时候,替罂受宠的那个,也是他咯?”原来是他,对曾经存在的这么个人,墨艳倒一点儿也不陌生,“原来是罂的替代品……”这句总结,墨艳自觉是言简意赅。

赫连隼猛然回头,冷冷的回瞪墨艳,而后见到墨艳眼底的那一抹瑟缩,终究还是不忍心,缓了缓,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赫连隼十分清楚自家小师弟对万俟罂的回护,顿了顿,又加了句,“使者在家主心里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的……”

“理是这个理没错……,不过,家主对这个玉王珏,也是够宽容了,今儿个这场面,就算换了小欧璨,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而对他,只废手这么轻松的了事,家主真是未有过的仁慈。”

“殿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哦,玉家嫡血待嫁人据说出了意外,玉王珏来请罪,借这个题,那个老东西又开始揪住家主大婚的事儿大做文章……”

“葛老?”见墨艳点头,赫连隼有些责备的摇了摇头,但并没计较,“又是大婚的事,怪不得家主要支开万俟使者,看来……,”赫连隼满脸了然,“那最后的结果是……?”

“家主怎么可能让那个老东西牵着鼻子走?笑话了……”每每说到家主湮汐,墨艳眼底总是会有那么明显的崇拜之色,“只不过又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唇枪舌剑罢了。”

“唇枪舌剑?”对家主多年的跟随,殿上的事儿,虽然说赫连隼不曾亲身经历,但只凭想想,也能猜个大概,“看来,论功,又少不得你的那张厉嘴吧?”以家主多年惯用的行事作风,就算真的有计划打算,也不会亲口说出来,那么,就少不得身边的心腹替主分忧,而往往,这分忧分得最好最到位的,就当属墨儿了。

墨艳当然知道精明如师哥,自己是什么都瞒不住他,怕被挑到错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算是默认,心中思量着是赶紧转移话题,“其实这次,我也拿捏不准家主的意思,答应大婚不说,竟然还默许使者活祭,真不知道家主心里是怎样想的。”

“家主之前,没给你什么暗示?”家主到底也不是天人,若有计划,应该早时便有心提点几句,没道理什么都不说,只任由下属猜测的。

“没有。”墨艳想了想,认真的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赫连隼兀自摇了摇头,心道,近来自己身体有恙,断不能为家主分忧,若家主有任何的计划,那第一个告知的,也肯定是墨艳啊,“你该不会是粗心错过了什么吧?”家主的提点一向说得极隐晦,该不是墨儿没注意到吧?

“师哥,我哪儿敢啊,家主真的没有和我说过任何一句有关于这件事的话。”

“家主不可能谁都不告诉的……”赫连隼皱眉,似深思。

“或者,”墨艳看了看赫连隼的脸色,犹豫的,还是小声儿的猜测,“应该是纪在……”今儿个在殿上,纪在的表现,有微小的反常,虽然并不突兀,但总归有点儿怪怪的,这个自己早就怀疑了,只是,暗道每次师哥遇到纪在的事情,都会当局者迷,因此对纪在的疑虑,自己才没有在一开始就说出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