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汤(穿越)上——周析白
周析白  发于:2012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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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闹到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果然还是季太初。当所有人都在为美人一掷千金时,季太初却轻巧的取出一块金砖,含笑盈盈放在龟公手心,喧闹的大堂里霎时鸦雀无声。那些客人里不乏一些艳汤馆的老主顾,也自然是晓得季太初的为人与喜好,其背后隐藏的势力不容小觑,故而这么一块金砖撂出来,人群登时面面相觑,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太初亮开折扇微微一笑,泰然自若的拱手一揖便退了场子,一手搂着慎雪轻吻他耳垂,压低了嗓音轻笑:“走吧,今晚纪念与慎儿相识满三月,谁都不许来破坏。”刻意低调的行径,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竹帘后美目悠悠的男子微微怔愣了些许,许久后方才漾开个意味深长的笑。

买了他的初夜却不碰他,显然不是矫情做作,季太初表明了态度,他有能力买下别人眼中垂涎万分的“东西”,却也有权力选择冷落他一夜,来与自己的旧情人来一场美好的道别。不得不说他的残忍的,可是慎雪依然无法生出丝毫怨恨,这样温柔的抽离让人感觉不到什么痛意,哪怕你知道在日后的一些时光里彼此都不能够再回溯从前。太初说到做到,盛宠三月,就截至到今夜。天亮时分,太初破天荒的起了身,叫人去了趟淮阳楼酒坊找酒娘讨了壶好酒,回头慢悠悠的坐在房里喝,喝到慎雪醒来,美人眼眶通红的看着那男人,咬了牙不肯再看他一眼,太初没再说什么,只是摸摸他的脑袋最后温柔的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慎儿乖,再睡会儿,我这就走了。语毕就真的推门而去,动作洒脱优雅,风流天成。

食色轩新任红牌相公的房间在天子一号,装修典雅考究,雕梁画栋中央还附带了个小型的内院。太初踏进门时,那男子还蒙了艳丽的盖头端正的坐在椅子前,姿态优美的完全不像是空坐了一夜。太初嘴角爬上一抹笑靥,走上前,八宝桌上摆满珍馐佳肴,已经冷却,男子面前还放着两杯合卺酒,酒香淡然。太初在他身旁坐下,并未去揭那盖头,只笑了笑道:“昨儿没睡?”男子低低的笑,不说话却也能听的出那嗓音温润如玉,质地温良。太初有些喜欢他那份温和劲儿,扬颈饮下合卺酒却半含了在嘴里,起身搂住男子一把挑了盖头,看也不看的吻了过去,动作干脆利索,可吻落下的却极为温婉。

细碎的琼液在口舌间兜转,最后渐渐化成舌与舌的嬉戏纠缠,暧昧的吮吸与吞吐,分开时牵出一线闪烁的银丝,魔魅至极。太初眯起眼笑,嘴角有些雅痞的翘起,勾着几分邪气。方才看清面前男子的庐山真面目:如烟薄眉,一双灿若水生的明眸,凤尾勾着淡淡的妩媚,鼻梁翘挺,嘴唇是极巧薄的两片,色泽诱人。不算是多么出色的一张脸,却有种让人沉溺的缠绵,那样柔情脉脉的眼神望过来,太初第一次有种棋逢敌手的感觉。身体里恶劣的因素被激活,他压低了身子浪荡的笑:“怎么,等我一夜?”手指温柔的挑起男子下颚,目光濯濯。

环雅望见那青年轻佻不羁中又带温存的举止,一双桃花眼宝光流转,端的是让人生不出距离感,这样的季太初,的确不愧是当年风靡天下的第一美男子季墨白的后代。相似的眉眼却是完全不相同的风韵,又有如出一辙的柔情蜜意,即使明知道是假,却还会让人想奋不顾身一试深浅。此刻他的下颚被那青年浪荡勾起,二人鼻尖抵着鼻尖气息交缠,凭空生出的暧昧让人心神迷醉,肢体灼烧。环雅向着他缓缓绽开一抹笑,轻轻说了句:“对,就是等你。”

就这样完成了相遇。平静却又深藏着暗涌的邂逅与其说是天定,倒不如说是人为的因素更多些。谁都以为季太初空有一副浪荡不羁留恋粉筑的皮囊,却不知这男人斯文柔和的外表下潜藏的却是一颗敏锐冷漠的心。他爱你时,会藏起所有的利爪为自己披上一层温和的外衣,他不爱你时,就更会收敛起身体里所有的锋芒,滴水不漏的言辞与温柔,如同一只假寐的白虎,任你以为他是一只好欺负的狸猫,然后在惯性的大意之中等待丢盔弃甲。

半年后,凤阳门。

太初被故人所挟而温顺乖巧的离开了“人间炼狱”菖蒲宫,一并甩下的是艳殇带给他的疼痛和对叶溢清无法回报的眼神,而他带走的,却是一个一直以来都在猜测中逐渐成形的真相。有关真相,每个人都自由一套说辞。艳殇有菖蒲宫的立场,所以环雅也自然会有凤阳门的角度,那么是正是邪究竟谁说了算呢?赢家说了算。天大地大,管不住还是一个人的心大。

此刻,百里外的凤阳门总坛里,失了声的季太初正惬意的靠在贵妃榻上小憩,半阖的桃花美目悠然自得,纤瘦掌心缓缓把玩着一串翡翠念珠。须臾,一声颤音滑入耳际,太初睁开眼勾起唇角笑,嘴巴一张一翕无声的说着:断了。对面男子白衣胜雪,正端坐在一架乌木紫案前抚琴,白净指尖一丝红缨蜿蜒,琴面上是断掉的弦。男子不是旁人,就是环雅,哦不,或者说的准确点应该是:凤淮恙。

凤阳门门主凤淮恙正在用有些复杂却不失温柔的眼神望着斜对面满是懒意的紫衣青年,比起数月前削瘦许多,眉宇间却增添了一份说不出的,别致的风韵。扯一段绢帛缠上手心,凤淮恙起身慢慢走上前来,在太初身旁坐下,伸手温柔的抚摸他的眉心,微微濡软的眉毛舒展在指腹下面,让人生出一份恬淡的安逸。弯腰在青年半梦半醒的脸上轻吻一记,凤淮恙低低的笑:“讨厌我了么?太初。”想也知是没有人回答的,季太初淡笑着瞥了他一眼,懒洋洋享受着被人爱抚的美妙触感,嘴角轻抿的弧度却意外的疏离。凤淮恙得不到回答,停下手忽然用力抱住他,眼神锐利,咬着牙笑:“没关系,我会等到你好起来,然后我们就像从前一样……”

季太初恹恹的翻了个身,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怀抱,头枕着手肘昏昏沉沉睡过去,这次却像是真的睡着了。凤淮恙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眼眸闪烁中有难掩的愕然。是他猜错了么?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所以被拒绝了,他刚才,的确是被拒绝了吧……垂眸,默不作声的看了那熟睡的人良久方才起身,挥挥袖子离去,凤淮恙的背影有些孤独,步伐稳健,故而没能看到再他离去后原本睡着的青年轻轻漾开的美目里,清淡冷静的光,陌生,镇定,一如从未遇见过。不,或许对待陌生人,他都会温柔上许多。

“为什么要讨厌你?我也不爱你。”太初垂下眼皮无声的说,表情有些冷漠,“凤淮恙啊凤淮恙,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懂得珍惜,那么,就算了吧……”过去的就是过去,在他的世界里这一秒之前他是环雅,这一秒之后是凤淮恙,这本没什么区别,或者即使有,那微妙之处也仅仅在于一个主动与被动的关系。

都以为他是白痴吗。他给过他机会的,真的给过,那一瓶“玉子清”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倌,怎么可能“见多识广”到认识素来在江湖上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唐门七少爷唐晴空,更何谈熟谙云集天下各类珍奇为一体的涪陵泷家?却是很可惜,他是故意说错的。只要沾了江湖的人都知道,类似墨莲的珍奇之物根本不是出自涪陵泷家,而是生长在当今武林盟主的辖地洞庭西湖,西亭世家。

这便奇怪了,一个低调本分的小倌查不出来历也就罢了,如何能在熟知江湖大家的前提下刻意隐藏自己真实的认知?他明明就知道墨莲的出处不是泷家而是洞庭西湖,可是他不说,而是故作无知的顺着太初的话顺了下去。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藏拙反而成了他暴露的弊病。还有叶溢清,好好的一个“季管家“却经常大半夜的不在房里,一次两次便好,次数多了却又不让人抓到痛脚,不会很奇怪吗?还有桃九苏的“死”,现在当然明白是艳殇的诈死之计,可是当初与大家朝夕相对的一个人突然没了,连季太初都觉得有那么些个揪心,如红殊和沽赏这般平日里地位相当也算有些亲密的伙伴,竟然阻拦他去衙门领尸首?……

所以,不要说他敏感,也不要说他城府深,他明明给了所有人最公平的机会。怪只怪彼此都习惯了生活在谎言里,可是你们的谎言越来越不逼真,迫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过之后,好不容易熬到他们如愿以偿的揭开“真相”,他还要故作惊讶状好慰籍群众的虚荣心,他不累么?好吧,他不是怕累,毕竟人生处处都是精彩的欺骗,可是他不怎么喜欢欺骗,或者说是,很不喜欢。

27内鬼

当季太初躺在凤阳门总坛里的凤榻上养精蓄锐时,同一时间的菖蒲宫里正乱成一团,前所未有的低气压笼罩在上空,尧山上铅云低垂,颇有暴风雨灭顶之势。季太初在这边翻了个身懒洋洋打着呵欠,身旁有绿衣少女为他打扇揉肩周全一切,那一边叶溢清正吐出一口鲜血踉跄两步,被思无邪眼疾手快半抱在怀,后背挡了艳殇一记犀利的掌风。头顶一道闪电劈下,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滚滚遮阳蔽日,太初把玩着翡翠念珠眼神有些恍惚,而菖蒲宫里,艳殇惨白着一张脸的立在床前,眼神有点涣散,想象几天前那一场刻骨铭心的缠绵……

时过境迁。

大长老妄第蹙着眉面色凝重,说:“宫主,季长老是被掳走的。”叶溢清不过离开极短的时间,甚至不曾感觉到有刺客的气息,菖蒲宫上下九曲十八盘处处是机关,且昼夜变幻破除的方式截然相反,不懂得其中缘由的人根本不可能走的近来,更何况他来的地方是堕天泉,是艳殇的寝宫。温和说:“宫主,会不会是老宫主或者做的?”熟悉这些机关暗号走势的人并不多,除了在场的这一些外,就只有前一任菖蒲宫宫主,也就是艳殇的父亲艳殊,以及季太初的父亲季墨白。“不可能。”思无邪伸手擦掉嘴角的鲜血,对于之前艳殇盛怒时毫不留情的出手似乎半点都不在乎,叶溢清推开他勉强站稳脚跟,脸色却还是煞白如纸,体内真气四处乱窜,显然是受艳殇之前那一击而内伤大现。思无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老宫主现当与墨白长老一同呆在皇宫里,大漠明勋邱重月已经来到中原,墨白长老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出来自投罗网……”“可是九曲十八盘的路线如此复杂难记,非是一朝一夕多能学得,此人却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事先已经掌握了菖蒲宫的的机关地图。”大长老妄第眼神一凛,年逾花甲却丝毫不减周身的精干之气。

“有人出卖我。”一直沉默不语的艳殇忽然开口,缓缓在榻上坐下,冷艳无双的凤眸眯成一线,眼底满是森冷的光,苍白如瓷的唇角隐隐勾起一道诡异的弧线,他慢慢的将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两位长老和左右二使,低低一笑,柔声道:“你们当中,有人背叛了我。”

嗓音低沉魔魅,却是寒气四溢。

“内鬼,当然是有内鬼。”

太初在纸上慢吞吞的写着,顺手剥了只乌紫的葡萄丢进嘴里,齿锋碾压,舌尖搅动,一口的酸甜甘冽飞舞四溅在口腔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毫不在意对面凤淮恙眼眸里斑斓的意味,吮了吮手指,又写到:而且我知道内鬼是谁唷……“哦?”凤淮恙眯起眼笑,视线落在季太初嘴角香甜的液渍上,张开双臂撑起案沿,身体越过案子直直抵达太初眼前,太初唇上一热,嘴角已被人偷了个香。抿了抿唇,就见凤淮恙眯起眼一脸飨足的笑,眸子里挂着闪烁的欲望。

太初怎会看不懂那熟悉的暗示,曾经两个人在床上多么令人面红耳赤的姿势和言语都没少做没少说,凤淮恙在他身子下面的时候始终都是温顺却又妩媚至极的,从不抗拒任何,即使太初偶尔索要无度他也会大方的予以成全,从前以为是柔顺万分的,而今看来却是心机甚深。此际对方又在用那无辜中带着迷恋的眼神看他,明明是极为柔软的潮湿,却会让他觉得乏味,太初想,自己果然还是喜新厌旧啊,或者比起喜新厌旧,他真的不胜讨厌被人欺瞒的感觉。

“你知道谁是鬼?”暗示被拒绝,凤淮恙没说什么,依然温顺的握着对方放在案子上的手,太初懒懒的半阖着眼任由他折腾,凤淮恙索性坐过来,手臂轻轻搂上太初的腰紧贴着他耳廓低低说着,“告诉我,好不好?”掌心一空,季太初抽出被他握着的手,伸出食指沾了沾酒斛里的液体,漫不经心的在案子上继续写到:真的需要我告诉你么?凤淮恙,他是谁的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凤淮恙沉默了一下,眼底滑过一道微光,嘴角笑意慢慢淡了下去,良久,轻轻地握住太初的手腕,缓缓说了句,“你很聪明,太初,原来你一直都那么聪明。”

不,我一点都不聪明,我根本就是愚钝的,非常愚钝。太初眼中有一秒的失神,垂下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浓郁的靛青,表情有些疏离淡漠,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情绪。他顿了顿,用手指沾着酒液在案子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细作。“你……”凤淮恙一怔,眼角微妙的跳了一下,眸子里深沉一片,片刻忽然低笑了一声,有些无奈有些苦涩的笑意,凑上前浅啄了一下太初的唇,呢喃着,“不要这么聪明,不要知道的这么多,否则我怕我会,我真的会……”

伤害你。太初。你知道的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所以在我出现的那一刻,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讶异,亦没有失望与惊喜。我是多么希冀能够在你眼中看到淡定以外的情绪,可是太初,你没有变过,从半年前我与你相遇的那一刻起,你不曾为任何人改变过任何。艳殇数月以来的折磨让你曲意迎合过,他的激烈也让你无力屈从过,可是你眼中的淡漠与疏离,那样温文俊秀的微笑里包涵的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谦顺客气,这样的感觉,从未在你身体里流失一分一毫。我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呢?我得不到的,他艳殇也得不到。

“我只是个哑巴。”太初微微张口无声的说,垂下眼睑的动作有一瞬间会让人误以为是恭顺的柔弱,从凤淮恙的角度侧看过去,只见他眼眶中盈湿的漆黑雾珠,浑圆颤动,阳光打落在他长直的睫毛上,暴露了尾部一小段暗金色的枯槁,有点像枯叶蝶合拢的扇翼,惑人万分。凤淮恙愣了愣,情不自禁的伸手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从那一双瞳孔中读出无言的顺遂,终于忍不住吻下去,舌尖轻松撬开他闭合的齿棱,凤淮恙的呢喃像一串动听的风铃在半空中浮动着,他说:“太初太初,你永远都知道怎么样让对方心软……”

只要他想。是的。太初安然的闭上眼,享受着与记忆里颇为相似的久违的吻,一如既往的缠绵悱恻,吻到情动时,他也会反手扣住凤淮恙的后脑,翻身拖着基本上已经痊愈的削瘦身体自然压过去,两人就在榻间纠缠着接吻,从暧昧的点滴的轻啄到舌与舌之间淫-靡放荡的勾吮舔噬。但只是接吻,太初不会对他做出其他举动,甚至于吻到情动时凤淮恙会握住他的手慢慢牵到自己身体上,二人衣衫都被磨蹭的凌乱不堪,炙热肌肤之间只隔着那绯薄的丝缎织锦,在这种时刻还能保持理智,太初不得不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忍耐力。

轻轻抽了吻,光洁的银丝闪烁在二人唇齿之间,凤淮恙妩媚的眼睛里已经浮现出一片欲望的红昏,斑斓美妙,压抑着喘息并抬起膝盖摩擦着太初胯-下微微抬头的热物,低低的软软的唤他:“太初……”“不要勾引我。”太初眯起眼戏谑的笑,唇形优美开合,在这样暧昧的场景里尤其引人遐想。然而手却在下方牢牢的扣住对方顶在身下的膝头,不轻不重的卡住,淡淡道,“我不想重新审视彼此的关系,淮恙,你明白的吧?”无声的语言,微笑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凤淮恙在那个瞬间感觉时光飞一般倒转回他初到“食色轩”的时候,当季太初一掷千金买断了他所有的陪客时间,当他被拥着走到后苑与曾经盛宠一时的男倌慎雪相遇时,那令他觉得有些失落不安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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