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王孙 上——泗段锦
泗段锦  发于:2012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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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霖同程先生聊了一会儿,觉得对方太过高深,含而不露。恰好杨歆同安慧调侃完了,转头把程先生的话头接了过去,杜霖就趁机抽了身,同安慧随意聊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不用上班吗?”安慧问。

“请假。明天回去。”

“这样,我还以为你真跟你们的新任ceo扛上了呢,要辞职以明志。”

杜霖不咸不淡地轻笑一声:“跟那么个人我犯得着吗?”

安慧听他话中有话,就来劲地追问。杜霖原来就觉得安慧偏袒苏锦是眼光有误,轻描淡写地就把那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重点在他勾搭人家女朋友做戏的虚伪行径上。安慧听着,开始还保持兴致,听到玉宁给苏锦那狠狠的一拳时脸色就变了变,淡淡地道:“难怪他要重新做手术了。”

杜霖没听懂,挑眉看着安慧。安慧端起咖啡杯若有所思地搅动着,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苏锦少年的时候发生过意外,左耳失聪,一直是靠微型助听器来听人说话的。我来之前在医院碰见他正准备做重新调整植入的手术,想来就是让玉宁那一拳给不小心伤到耳朵了。”

“你怎么不早说?”杜霖这话有点脱口而出了。安慧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干嘛要早说,我知道你们会玩这种没格调的游戏?”

“……”

回去的路上杜霖一直有点心神不宁,他这长这么大小猫小狗都没随便踢过一脚,更何况是欺负残疾人,再想想苏锦离开时佯装平静的样子,罪恶感开始压不住地乱窜。

10.

杜霖在amsterdam逗留了两日,本来还要被杨歆继续拖着去伦敦,但荣宇蓝的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行程。

“玉宁出事了。”荣宇蓝在电话里说。

“怎么了?”

“三年前贾嘉堕楼的案子,警方说拿到了新的证据,证实是谋杀。玉宁被怀疑是涉案嫌疑人,现在已经被刑事拘押。”

杜霖的思绪混乱而茫然,试图回忆贾嘉这个人,脑海中盘旋的只有一张清媚而傲气的脸。贾嘉如果真的不是失足跌落而死于蓄意谋杀的话,那这个取她性命的可能是任何人唯独不会是玉宁。上流社会偶尔也会闯进来几个清新悦目的灰姑娘,出身公关公司高级pr的贾嘉算是其中比较引人注目的一个了,当时一干富家公子围着她打转,银子鲜花时间都双手奉上,只等她尽情挥霍。但这样的追捧,玩得再奢侈也是风月游戏而已,没有人会真的打算娶一个靠相貌和交际手腕混进来的贫家女——除了玉宁。

玉宁同贾嘉大学时期便是好友,是真正的好朋友。贾嘉借他的手进入上流社会交际圈,也是靠着玉家少爷这层关系,一个身家背景社会地位全无的美丽女人才能在圈子里顺风顺水,免受了很多难堪和尴尬。

谁都知道他们是知交好友。连玉宁自己也这样说过,他同贾嘉的关系要处便是一辈子,因为欣赏她胆气与果敢。可惜后来贾小姐越玩越大,出入性爱派对不说,连药丸也开始上瘾,终于在某次party上嗑得太high,一失足从二十三层的高楼跌落下来,近乎半裸地,摔得血肉模糊。

杜霖对这个女人一开始全无印象,之后有段时间对方来招惹过她几次,感觉反而比之前更坏,贾嘉于是也识趣地不再来碰壁。而杜霖亦没多留意过,甚至连她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记得了。现在警方突然来个大翻案,而且怀疑的人还是玉宁,个中内情,竟变得蹊跷难解起来。

“警方到底找到什么证据,现在才来翻案?”杜霖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大家经常出入的俱乐部,玉宁的朋友果然都聚在那里。

“一段录象。”楚寒靠在球桌上说,“警方说录象里的内容显示玉宁有谋杀嫌疑,现在法医和法政正在重新分析案情。”

杜霖皱了皱眉,“什么内容?”

“这个要等警方提起控诉的时候才会公布。”楚寒顿了顿,又说:“虽然暂时不知道录象的内容,但却是有人自玉宁的保险柜里窃取出来特意送到警局去的,我猜他的情况不妙。”

“……”杜霖看了看楚寒,又看了看其它人,忽然明白了他们讳莫如深的沉默。“不可能。”他摇了摇头,“玉宁对女人怎么样你们该比我清楚,他怎么可能去杀人?”

“他就是对女人太没防备了,才会不明不白地被人给卖了。”荣宇蓝冷嗤了一声说。

“什么意思?”

“从保险柜里窃取录象带的,就是他现在的女人lisa。”黑泽孝解释说。

“上次在hilton跑掉那个?”杜霖问。得到肯定之后,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你们去看过了玉宁了吗,他怎么说?”

“什么都不说。”楚寒的神情若有所思。“你刚下飞机,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见了面问他自己比较好。”

每个人的心里都多少有些惶惑和尴尬,杜霖觉得不好再问下去,听从楚寒的建议先走了。进了电梯还处于有点放空的状态,看现在的情况,玉宁的嫌疑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但他为什么要去杀那个女人?像那种把自己的人生都毁得七七八八的女人,放任她堕落下去不是更好,何必把自己也搭进去。

电梯下了两层以后忽然停住,有人走了进来。杜霖正低着头想心事,等电梯重新开始下降以后才偶然地瞥了一眼进来的人。然后神情变得有些诧异,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复杂的情绪,看着对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休完假了?”苏锦笑了笑,很自然地搭讪说。

“恩。”杜霖的尴尬情绪稍微有所缓解,点了点头。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苏锦的耳朵,想起之前安慧说的话,多少有些愧疚。

“你来这里做什么?”原本问候的话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我住在这里啊。”苏锦说。

“哦,你不是不惯住酒店吗?”脱口而出,似乎的确记得他说过不喜欢住酒店。苏锦愣了一下,看他的眼神里有种暧昧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又洒脱地道:“住久了就习惯了嘛,反正我一个人,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杜霖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个人就一直保持沉默。电梯到了一层,苏锦站在前面等着门打开,一心想快点摆脱目前的尴尬状况,突然看到杜霖出现让他有种莫名的心绪难安。电梯门刚一打开他就抬脚准备出去,不想前面正好站了人要进来。他抬头,同对方的视线交接。站在面前的是个很吸引人的女人,水泽珍珠一样的长发流泻到腰部,浓密的齐留海,衬着雪白的皮肤和深色口红,再搭上纯黑色的皮衣和细高跟鞋,冷艳性感的气质给人很强烈的视觉冲击,苏锦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面前的女人也看着他,慢慢取下宽大墨镜,下巴微抬:“你是苏锦?”

“我是。”苏锦说。下一秒那女人就直接逼了进来,顺手关掉了电梯门,然后在苏锦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用手肘抵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到墙上,同时抽出长长的消音枪直抵他的脑门。“你想怎么死,爆头还是爆心?”

“你是谁?”

“南风,你做什么?”

两句话同时出口,前一句是苏锦说的,而后一句是杜霖。苏锦才从国外来,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杜霖却认识,但他也相当惊讶,苏锦不过是个职业经理人,不至于会惹上幕天会,那南风落这样一见面就要他的命是什么意思?

南风落转头看了杜霖一眼,冷淡地道:“杜少,让你老爸重新找个ceo,这小子的命我要了。”

“神经病,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那你认识玉宁吗?恩,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把我弟弟送进警局里,自己也该做好让人清算的觉悟了吧。”

“你在说什么,南风,玉宁的事怎么会跟苏锦有关?”杜霖知道玉宁是南风落的干弟弟,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件事还会跟苏锦扯上关系。

“问他自己啊?”南风落毕竟是不愧黑道女魔王之名,苏锦在她挟制下完全被动无力。“大男人敢做不敢认吗?”

“没错。是我叫lisa把录象送到警局。”苏锦供认不讳,“我不过尽一个良好市民的义务,敢杀人就该做好接受法律制裁的准备不是吗?”

“shit!”南风落把枪托砸到他头上,枪管接着对准了他的脖子。“你很有种,那就保持这么有骨气地去死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做王法,不服的话变成鬼再来申诉。”说完毫不犹豫地拉下保险杠准备扣动扳机。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有闭路电视?”杜霖靠在门边淡淡地说。南风落的动作滞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杜霖。对方神情懒散,也毫不避忌地看着他:“你不妨一枪毙了他,然后再进监狱里陪玉宁一起蹲。闭路电视可以毁掉,可我这个活生生的证人你预备怎么办?”

“你疯了?”南风落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你疯了。要动我的人,怎么也该先过我这一关吧。”杜霖神色不变地说。南风落看了看苏锦,再看看杜霖,唇角带上一抹嘲讽的笑容。“很好,你拿命来保他。那最好也向我证明这家伙有值得你保的价值,否则我回头一样毙了他。”她把枪慢慢下移,盯着苏锦冷冷地道:“小子,我们的帐留着慢慢算。”说完头也也不回地收枪走人。

苏锦从生死线上逛了一圈回来,好半天才让恢复平静。他跟着杜霖追出去,“刚才谢谢你。”

“我们扯平了。”杜霖冷冷地说,“以后别再来烦我。”

苏锦愣了一下,讪讪地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没兴趣。”

“……”

苏锦看着杜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犯酸,他明白杜霖是在怪他,刚才出手救他不过是本能的反应,但他现在对自己的感觉,和南风落其实是一样的。苏锦自嘲地笑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11.

两天后杜霖在警局见到了玉宁,情况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瘦了一点,却没有他预料的落魄惊慌。相反,这个时候的玉宁,褪掉了一声浪荡公子的习气,像是忽然间从那些醉生梦死的绮梦中醒了过来。

“案子明天就要开审了,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你应该问我对我的律师有没有信心吧。”玉宁笑说。

“放心吧,吴大状肯接这个案子,就是还念着同你老爸的交情。只要他全力以赴,还没有打不赢的官司。”杜霖安慰他说。

玉宁仰头叹了口气,“幸好我老爸已经死了,不然让他看到我今天的样子,非得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别这样,振作点。等你赢了官司我把那瓶珍藏的拉菲开来庆祝。”杜霖说。

“哟,杜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仗义大方了?”

“切,本少爷从小学二年纪给你们递小抄的时候就很仗义大方。”

开怀地聊到了探访时间结束,杜霖起身要离开了,玉宁才忽然在身后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杜霖背对着他闭了闭眼,转过头来神情如常:“问你什么?”

“问我有没有做过。那段录象里到底藏了什么证据。”玉宁看着他说。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杜霖说,“所以我更宁愿听法官宣告真相。”

“那之后呢?”玉宁执拗起来。

“之后,或许我们还是朋友,或许不是。”杜霖诚实地说。

玉宁忽然笑了,有点无奈地摇着头道:“杜霖,咱们这一堆无法无天的邪门歪道里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自命清高的家伙。”

“因为本少爷天生骨骼清奇。”杜霖面不改色地说。

“回去继续修炼去吧,骨骼清奇的兄台。”玉宁戏谑地挥挥手。

案子开审以后玉宁的一圈好友均正装出席,媒体也抓着这桩上流社会的丑闻不放,一时间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吴敏豫是刑事诉讼方面数一数二的王牌,但控方律师亦不辞辛劳将功课做了十足,连玉宁同贾嘉大学时的诸多细节都挖了出来,力指玉家少爷因多年苦恋追求未遂而最终失控杀人泄愤。

这样的指证被几位辩方证人当作笑谈,这些证人不是贾嘉之前的亲密好友就是她的旧日男友,又都有一定的社会知名度,说出来的话自然颇具杀伤力。前两周的两场审判局势都在向着对玉宁有力的方向发展。直到第三场开庭,控方出示了最关键的证据,那盘被lisa偷出来交与警局的录象,以及当年亲手拍下这段录象的某位海外归来人士。

“那时侯我同他们都是朋友了,大家经常一起开趴玩。那一晚我记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我们是在vincent的私人公寓里开午夜party,玩得太兴奋了,就有人开始磕药。”证人目光不敢投向席间,也不看被告席,只低着头陈诉事实。

“那你记不记得,死者贾嘉和本案被告有没有嗑药。”控方律师问。

“被告嗑没嗑我不记得了,但是贾嘉肯定有嗑,她一向都是玩得最疯的那个,所以每次有刺激的东西,我们都会先给她,而她也不会拒绝。”

“然后呢?”

“后来贾嘉在客厅的桌子上跳了一段舞,之后就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因为当时人很多,又吵。所以也没人注意。我因为那天正好买了一个最新款的dv,就想试试效果,于是就拿出来给大家录象。”

“结果你录到什么?”

“就是录象上的啊,我录到玉宁先是进了那间卧室,接着后来大概十分钟以后又走了出来。然后没多久警察就找上门了,说有人从卧室的窗户掉下去摔死了。”

检控官满意地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法官和陪审。“各位,根据这段录象上的时间纪录,被告走进这间卧室的时间是当夜凌晨2点07分,而出来的时间是2点18分,而法医的检验报告上说死者贾嘉的死亡时间是凌晨2点15分。也就是说死者发生堕楼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被告也在现场,但他在警局给的口供却说自己是在露台上抽烟,这分明就是故意撒谎。既然死者同被告是如此亲密的好朋友,亲眼目睹死者发生意外的被告为什么却不声不息地离开现场,甚至故意撒谎制造不在场证据,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死者根本就是被蓄意推下楼的!所以他才花重金买下这盒关键的证据,并且将要证人李程远离本城,保守秘密。”

席间一片哗然,吴大状亦有些变色,只有被告席上的玉宁,神情淡然,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

接下来的庭审杜霖没再去听,不只是为了避开媒体,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去听人揭玉宁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的悲剧,也不想眼见自己的朋友锒铛入狱。

12.

接下来的两场庭审玉宁的情况越来越坏,控方律师像抓住了一团纷乱中的主线,把所有的情况都条理清晰地串联展开,号称铁口御言的吴大状也开始有些招架不住,好在多年临战经验丰富,双方各出法宝,一时也难以下结论,只好等终审结案陈词看陪审团和法官怎么定夺。

不过就在结案陈词的前一场庭审结束之后,警局的押运车在押送被告回临时拘留所的途中,发生了一起蓄意的劫囚事件。这群身手利落狠辣的武装份子万万没想到的是负责开车司机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在超车包围的情况下还是不死心地疯狂乱窜,最终导致警车滚下高速车道,车内人员两死两伤,还有一个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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