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程学礼笑了笑，有些意外，“我现还没打算，不过这不是小事，你让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出了酒吧以后，杜霖在街口等红绿灯的时间里不小心瞄到了街角那家生意红火的猪骨粥店，也许是因为隐约的过意不去，或者因为心情好，他鬼使神差地停转过去买了两盒粥带上路。然后就开车直奔杨歆抛锚的地方。

找到杨歆的车子的时候，车里全无动静，杜霖按了几声喇叭才把已经睡着的人吵醒。

“总算来了。”杨歆伸了个懒腰钻出去，苏锦也跟着从另一边下车。

“不好意思，吵醒两位了。”杜霖对睡意还没消散的两个人说，苏锦坐在后座里一声不吭地又睡了过去，杨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挥手让杜霖开车。

“快从实照来，丢下我们自己跑去干嘛了？”杨歆清醒以后就开始逼供。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去见个朋友。”杜霖轻描淡写地说。

“美女？”

“你以为全世界人都跟你一样，脑子里除了女人就是女人的裸体。”杜霖瞪了他一眼。

“靠，不要企图用攻击我来转移话题。不是去见美女你跑得那么殷勤，呃，不对，你现在对男人也兴趣浓厚，所以不是美女的话，就是美男了？”

“你这个装满精虫的脑子是不会理解正常的人际关系的，所以就不要在那儿庸俗地猜测了。”杜霖坚持用避重就轻的方法来回避杨歆的问题，结果逼供又演变成了斗嘴。

把杨歆送回酒店以后杜霖才掉头回自己的公寓，苏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坐在后面一声不吭地发呆。

“醒了。”杜霖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自己买的粥，“你饿不饿，我从那家粥店路过顺便买了两盒。”

苏锦笑了笑，爬到驾驶座后面伸手去掐杜霖的脖子，半真半假地质问道：“无事献殷勤，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这样很危险，大哥。”杜霖把苏锦的手拿开，停下车从后车厢取了粥盒递给他，然后才重新发动引擎上路。

“喝了一晚上的酒，还真有点饿了。”苏锦慢慢地吃着温热可口的粥，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甜，又苦。就在杜霖没来之前，他一直在思考着要不要就这样走了来保全自己的自尊和骄傲，结果什么都没能做，又让一碗粥给哄回来了。杜霖对于之前的去向一个抱歉的字都没说，也不做任何解释，这让苏锦忽然间明白，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仍然是在原地踏步，对于杜霖来说，他从来都是一个不需要就私人生活作出任何交代的性伴侣而已。

“杜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苏锦爬在车座的后面问。

“干嘛突然问这个？”杜霖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我喝醉了。”苏锦用手指轻轻地撩拨他的头发，被杜霖反手握住拉了下来。

“怎么不回答，这问题很难吗？”

“这种高中生范畴的问题，本人拒绝回答。”杜霖不屑地说。

“那——”苏锦很想顺口问一句你喜欢我吗？说出口却变成了调情似的话语，“你亲亲我吧。”

“……为什么？”

“因为我喝醉了。”

“……”

喝醉了的苏锦，像讨要糖果的孩子，杜霖看着他笑意熏然的脸，居然狠不下心拒绝。他把车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隔着座椅靠背慢慢亲吻身后的男子，从额头到眉毛到脸颊到嘴唇，苏锦身上的酒味让他觉得自己也醉了，细致地亲吻好像捧在手上的是易碎的瓷器。苏锦伸出舌头回应他的吻，温情暧昧很快升级成了激烈的交缠，杜霖在忙乱中按下按钮把座椅放倒，在车里又开始了另一轮的野合。这一次没有了场所限制，苏锦毫无顾忌地叫出声来，让一场即兴的欢愉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杜霖因为照顾苏锦养伤而压制下来的欲望全被勾了起来，在车里刺激的发泄过后回到家又忍不住把刚从浴室清洗完的苏锦拖到床上开始第三轮。

“你这衣冠禽兽。”最后累得精疲力竭的苏锦得出了这么句结论。杜霖不以为意，在他布满吻痕的漂亮肌肤上咬了一口说：“这是为了让你记住，不要随便招惹我。”

24.

Jeremy被寄养在杜家老宅一段时间以后，因为经常有杜夫人精心熬制的汤喝，又有同龄的tony陪玩，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刚生出点归家的感觉来，杨歆那边就找好房子来接人了。杜夫人成天地见不到儿子，满腔慈母的关爱和唠叨没地方释放，最后都分给了住在家里的两个少年。所以一看到干儿子来接人，杜夫人麻将也不打了，拉着杨歆抱怨半天，就是不乐意让他就这么把人带走。

“你个小坏蛋，自己没孝心不来看干妈就算了，还要把jerry带走，你成天那么忙哪有时间来照顾他？”

“不是我不想来啊干妈，实在是刚回来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您看我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看您了吗？而且我保证，等事情都安顿下来以后一定天天陪您去喝茶，我发誓，不然我娶不到媳妇。”

“得了吧，油腔滑调的，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想要娶，不然能把到手的都给赶跑了。”杜夫人用宠溺的语气责怪道，杨歆是她看着长大的，基本上情同母子，他在外面胡闹的那些事，杜夫人虽然不赞同，可也是心疼多过责怪。

“那不是因为您不在吗，我妈不在了，那我娶媳妇当然要让干妈你喝第一杯媳妇茶，不然怎么行？”杨歆继续花言巧语地哄杜夫人，到最后终于用无数美好的承诺和保证说动杜夫人放行了。这边刚开了车出杜家大门，那边就看到杜霖的车同他擦肩而过开了进去。

“兄弟，你早来半小时多好啊！”杨歆在这边慨然喟叹。

“怎么了？”杜霖回头问。

“没什么，快进去安慰我干妈去吧，她现在估计正失落呢。”

正在失落的杜夫人看到儿子突然回来，情绪立刻饱满起来，拉着杜霖念叨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今天不是礼拜三吗，你怎么突然有兴致跑回来？”

“我～～最近觉得胃不舒服，想念母亲大人熬的爱心汤了。”杜霖半真半假地说。之所以想起杜夫人熬的汤，是因为住在自己公寓那个这两天又在日夜不停地赶工作，把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精神都亏损进去了。周一在家里吃晚饭以后杜夫人非要让杜霖带点汤回家做宵夜，结果杜霖带回去了没喝，开会忙到很晚回去的苏锦倒是意外地喜欢这种家常的食物。杜霖想到反正母亲也常常要给父亲和爷爷熬滋补的汤药，自己顺便稍一份回去，既能让杜夫人满足，又能照顾到没时间好好吃饭的苏锦，一举两得。

只不过杜霖那句胃不舒服的借口又招来母亲好一顿念叨，念到最后又是老话重提，让他要么搬回家住要么赶紧找对象结婚。没多久杜老太爷也回来了，杜夫人有了后援，念叨杜霖就更来劲，大有立刻就为他安排相亲对象的架势。杜霖左右敷衍推托了半天，心里禁不住开始后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苏锦的健康跑回来自投罗网。好在没两分钟杜老太爷的注意力就被tony分散了，杜夫人虽然最后也没能如愿地说动儿子去相亲或搬回家，但之后几天却记得每天让丈夫出门时顺便给儿子稍盒自己熬的汤去公司。

苏锦对杜霖的借花献佛十分受用，搂着杜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微仰了头笑道：“先生如此厚意，要我怎么报答才好？”

“我能要求你什么，好好给杜氏卖命就行了。”杜霖说。

“唔，那不是份内的事吗，不过我就是做得再卖命，杜夫人也不会为专程为我熬这么美味的汤啊，不然，让我嫁进你们家做媳妇吧，可以名正言顺地蹭汤喝。”苏锦建议说。

“脑子搭错线了～”杜霖轻轻推了推他的脑袋，看到苏锦悻悻的笑容，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淡淡地道：“我答应了我妈明天去相亲。”

“……”苏锦认真地审视着杜霖的表情，想分辨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跟谁？”

“我妈同学的女儿，刚从法国读完书回来。”

“我看你才是脑子搭错线了，女学生也有兴趣。相你的亲去吧，我明天开始出差考察新运输航线。”苏锦起身进了浴室。

第二天苏锦开始了为期一周的新航线考察工作，杜霖没去送他，也没去同母亲安排的女学生见面，而是被楚寒召唤到了自己海边的别墅，去参加一场私人性质的模特内衣秀。

“杜少，你已经很久没在江湖上露面了，今天哥哥古道热肠特地为你办了场复出party，要准时出席啊！”

“……”

当晚杜霖准时出现在了私人派队上，见面就默默地塞给楚寒一本全新的《成语词典大全》，对方乱用成语的习惯已经到了让他不能无视的地步。而楚寒则用了一个当红的18岁俄罗斯女模特来作为回报——还果真只穿着内衣。

杜霖往已经开始狂欢的屋内扫了一眼，楚寒找来的竟然全是些嫩得出水的少女模特。“今晚的主题是洛莉塔之夜吗？”

“怎么，你不喜欢？”楚寒自豪地抬抬下巴，“这些全都是世界一线品牌力捧的新人，身材气质都是万中挑一，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凑齐人，现在不吃，错过了你可不要后悔。”

“那我试试吧。”杜霖同一个黑发蓝眼的超级模特喝了会儿酒，却迟迟没有想动手的欲望。倒是这个模特蓝宝石般闪耀的目光透露了自己的兴奋：“我认得你，你是Austin du，两年前在巴黎的BaldeDebutantes上你是艾伦娜的舞伴对吗？”

“呃～请原谅我没有在当时认识您。”越有名的社交舞会，杜霖对于人物的记忆就越容易变得苍白，巴黎哪一晚尤其如此，因为不得不留在crallion酒店的那几个小时让他错过了同莫尼卡·佩莎的约会——那位敢把自己毁得一塌糊涂却仍然让全球时尚圈疯狂迷恋的女人。间接导致了她颜竟枫的最后一次复合，虽然几个月后两个人最终彻底分手。

“哦，那是当然的，我是说，我只不过是个临时工作人员，连观礼的宾客都不是。”蓝眼睛的女孩有些害羞地说。

“那真是组织者的大失误，你比当晚所有的公主都要漂亮。”杜霖用安抚的口吻说出实话。

“真的吗？”

“大实话，如果也穿上同样精致的裙子戴上同样昂贵的首饰的话，我保证你会把她们的光芒都抢干净。”

“您真是太善良了。”女孩被鼓舞了，刚才黯淡下去的脸又焕发出光彩。“很高兴认识您，我叫莎莎。”

“俄国名字？”

“呃，我有四分之一的俄国血统。”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莎莎开始对杜霖做出单独相处的暗示。杜霖会意地笑了一下，内心交战的两秒脑中忽然很荒谬地想起自己向超市订购的食物今晚会送到公寓，而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苏锦交代他买的，然后他的电话就很合适宜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杜霖看了看号码，是amsterdam画廊的那位马小姐。

“你好吗杜先生？”马小姐的声音很爽朗。寒暄了两句就直接切入正题，说是有客人上次看过杜霖的摄影展之后对他的一副作品很有兴趣，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买下来，现在又想要了，但是联系不到摄影师，只好去找画廊的负责人。杜霖听到对方要的作品名称后停了一秒，心有预感地反问买家的名字，结果竟然真的是程学礼。他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等了一个多星期没等来他的回复，原来心里是还在追忆亡妻。

“马小姐，麻烦你替我转告那位先生，这副作品可以卖给他，但酬劳我不接受金钱。”杜霖拿定主意以后说。

“啊，不接受金钱，那你想要他支付什么？”马小姐问。

走进杜蕾丝咖啡馆以后程学礼先看了看表，中午两点半，这个时间咖啡馆里没什么客人。他四处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约的人还没到。于是转过吧台右侧的通道在里间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然后他先给自己点了杯咖啡，然后才拿出电话给对方发了条短信告知自己的坐位号。

两分钟以后，在咖啡送上来的同时，有人在他对面悄然落座下来。

“杜霖。”程学礼看着对面的人，惊讶地道，“怎么会这么巧，你也来喝咖啡吗？”

“不是，我来见客人。”杜霖微笑着说。

“真的，我也是——”程学礼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对方的笑容里藏着猫腻，“等等，你不会就是西德吧？”

“你说呢？”杜霖好整以暇地反问。

程学礼思索了两秒，眼中浮现出了然的笑意来：“杜氏集团的公子原来还是着名的摄影师，还真是失敬了。”

“是你抬举我了。”杜霖摇了摇头，“只是爱好而已，不能跟真正的名摄影师比。不过难得有人喜欢，我多少算是有点欣慰了。”

“你用化名来开摄影展，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样很多事情都会比较简单，也不用担心让人评头论足。”杜霖说。

“是不想靠家境出名吧。那你明知我的背景，又怎么会要我做摄影模特来换你那副作品，让知道的人看见不是更多议论？”程学礼斟酌着说。

“我只是想为你拍两副照片，不会拿出来展览。”杜霖把身体微往后靠到沙发后背上，全身都散发出与阳光想映衬的惬意，“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那张照片我本来也打算送给你的。”

“开玩笑的，拍吧，不过记得多准备一份给我，将来等你名气大了我就能多一副有价值的收藏。”

25.

苏锦结束新航线考察回来的时候正值下午的上班时间，他让助理把资料都带回办公室，自己直接开车回了家。到家以后给杜霖挂了个电话，对方还在公司。

“极地新航线考察得怎么样？”杜霖在电话那边问。

“跟项目报告表里描述的大致相同，我明天会向董事会报告。”苏锦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那就是说可以落实投资了？”

“现在还不好论断，毕竟这只是第一阶段的考察，而且对手竞争很激烈。哎，别说工作了，你什么时候下班，今晚一起吃晚饭吧。”

“可能会晚，马上还有个部门会议要开。你休息吧，我结束工作再打给你。”杜霖转身示意正走进来的助理把文件放到自己桌上。

“好吧，那我先订位置。”苏锦挂了电话之后进浴室洗澡，然后只穿着内裤跳上舒适松软的大床，在深秋难得的暖阳里惬意地翻了会儿杂志，渐渐地睡意来袭。

不知道睡了多久，苏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朦朦地开始泛黑。他看了看表，快7点了，杜霖还没回来。传了通简讯过去，半天没回应。苏锦简直怀疑杜霖天生跟手机有仇，电话习惯性未接，简讯通常要等半个钟头以上才回。他起身进厨房喝了杯水，然后慢慢穿上衣服。杜霖的简讯这时候才回过来：还在开会，你要是饿自己先吃。

苏锦从冰箱里翻了盒密封的葡萄出来，看看日期，还能吃。于是又晃进厨房洗了盘葡萄端出来坐到沙发上准备先裹一下腹。刚把水晶玻璃的盘子放到茶几上，苏锦就看见了放在上面的钥匙。他用两指修长的手指把杜霖的钥匙拈起来看了看，心想这人粗心得可以了，整窜钥匙落在家里，要不是自己今天先回来，他等会儿就有得折腾了。顺手拿起手机本来想再传通简讯过去取笑一下对方。但脑子里忽然有个念头闪过，让苏锦放下了电话，拿过这串钥匙仔细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