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点(强强)上——错染落银
错染落银  发于:2012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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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自己再淌浑水,克鲁会好好『照顾』他。不过天生的直觉告诉程凡刚,与自己同行那三个人肯定脱不了关系,看他

们藏不住小人得志的嘴脸就知道了,这也是程凡刚为什麽硬撑着下午到公司上班,他现在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一踏进办公室,瞬间无声的凝结,随即而起的是窃窃私语和窥伺的视线。程凡刚泰然自若的跟同事们打招呼,然後欣赏

他们抽搐的脸皮,毕竟昨天闹的很大,更何况八卦是全人类共通DNA,不过谣言还是跟程凡刚想的有些落差,虽然谣言

意外地更贴近事实。

先开口的当然是林,程凡刚连续两天夜不归营,他早就想借题发挥,只是苦无把柄而已。林在所有人面前,装作很痛心

的样子故意用英文说:「小程,你还是赶快去看医生吧,如果是『心理方面的疾病』或许英国比台湾的医院好啊!」

程凡刚按兵不动,表现出疑惑,「心理?我是受伤没错,可是我伤在肚子上,」说着比了比位置,「这里一刀而已,没

事的。」

脾气最差的王早就一脸厌恶,在旁边好像看见什麽不乾净的东西一样,「不用跟他讲的这麽客气!死同性恋,万一我们

被传染怎麽办?!林你才要自求多福。」算他有点脑袋,不好听的话知道要用中文讲。

程凡刚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光明正大的说:「I’m not a homosexual……」然後,在挖一个洞等着他跳以及等着看

好戏的众人前,像慢动作播放那样,随意的站姿,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偏头思考了会,又慢慢地勾起嘴角,镜片底

下的眼神含着些许暧昧,两片薄唇轻轻开阖,「Maybe……both?」

程凡刚的长相本来就遗传到母亲的端整与父亲的粗犷,在传统绅士风格的英国,程凡刚既撑得出知性的外衣,又同时拥

有运动员那样的身材,光是皮肤的颜色就比白种人看起来阳光,再加上此刻程凡刚的蓄意表现,所谓『东方人的神秘感

』已瞬间收集不少仰慕的目光。

眼见气氛宛如猪羊变色般整个翻盘,王口不择言地骂:「垃圾!台湾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程凡刚立刻以不赞同的语气指正他,「虽然你是我的前辈,我必须尊重你,但是你也不能诋毁在场的其他同事吧!」

王愣了一下,激动的斥责程凡刚,「我什麽时候诋毁其他人,我就是在骂你不要给我牵拖!」

「对於你的理由,我感到很遗憾。」程凡刚转而望向其馀同事,「很抱歉打扰大家工作,有什麽需要帮忙的请直接叫我

吧。」

不友善的目光渐渐集中在王身上,他却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看了就让人讨厌。林见风向不对,便赶紧回到自己

座位上,当作什麽事都没有。

这桩误会在於,王的英文底子差,讲话一急就都用中文,可是程凡刚从头到尾英文来回,间接充当翻译,自然加油添醋

,无中生有。再者,就算他否认自己是同性恋好了,这种敏感的性取向问题一般人大都先否认再说,结果是越描越黑。

所以程凡刚乾脆逆其道而行,是或不是,有或没有,留待大家自己去想像,如此反而激起有意者跃跃欲试的心态,好像

程凡刚就是一个标的,谁能攻陷的了他,就能证明自己魅力无边,横跨两端。

那麽,问题解决了吗?并没有。没多久,程凡刚就被请到经理办公室,经理坐在办公桌後那鄙夷的高姿态已说明他接下

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上面的意思是,请你搭三天後的飞机离开。」一张机票被推到桌子边缘,不等程凡刚去接,明显的排斥。「你该觉得

庆幸,公司没有向你求取任何赔偿,你还算保有这份工作。」

程凡刚拿起机票看了看,又放桌上推了回去。

「我想知道被遣返的理由。」

「那要问你自己,居然跟帮派份子来往,这对公司的名誉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现在不过请你回台湾而已,我想这样的

处分相当宽厚。」

「原因我昨天已经跟你报告过了,这并非出自於我个人的错误,真正应该负责的人是马克。还是说,他有後台?如果是

这样,那麽我接受。」

「程先生,你认为你很聪明吗?」经理的表情有歧视意味。

「至少不笨。」事到如今程凡刚也不必再客气。

「你只猜对一半。我可以告诉你,让你回家与马克无关,马克昨天就被辞退。剩下的我不方便多说,你可以出去了。」

「吵死了笨狗!SIT!」

青年在花园里对一只好动的黄金猎犬发号施令,午後的阳光照在毛皮上闪闪发亮,可惜对『狗』弹琴一点用都没有,从

未接受过训练的幼犬正兴奋地咬着青年的裤脚,尾巴摇来摇去,像是催促着青年赶快陪它玩嘛。

「再叫我就把你送给马戏团跳火圈!」青年龇牙裂嘴,狗儿依旧『哈哈』地喘气,在他身边打转。

「你给我听好,」青年蹲在狗儿面前,两手扯住它的耳朵威胁,「要是看见陌生人来,尤其是戴眼镜的男人,眼睛吊起

来像这样。」青年伸出食指按在眼角往上推,半边脸歪的不成样子,「你就咬他!咬他我给你吃菲力牛排当奖励!」

「汪!」

「很好!」青年摸摸小狗,小狗开心的又汪汪叫起来。

「不要叫!把洛吵醒你今天的晚餐就吃蔬菜罐头!」

好像听得懂青年的话,小狗呜呜叫着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们感情不错嘛,旺财给你养好了。」

「洛?」青年起来跑向站在窗户边的洛定一,「你等会我去洗个手,再来帮你看看伤口愈合的怎麽样。」然後转头对看

起来很无辜的小狗说:「你,蔬菜罐头。」

‘呜呜呜!’

青年来到客厅,洛还站在原地,白色木板一片片斜嵌在上头,对开成两扇窗户,很有手工打造的感觉。

「走吧我们回房间,还发烧吗?」

洛的表情很不自在,「不用看了,我已经好了,吃吃药就可以。」

「那好吧,你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们再为你担心,OK?」青年叹气,「反正,你只要记得,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洛望向窗外,蓝天白云,看不到尽头。他浅浅地笑着,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这一觉,睡的够久了。」

17.

根据卡片上的地址,程凡刚找到这里,搭了一个多小时的火车又转公车,简单讲就是一般人想到『花园洋房』会有的印

象。从被经理告知遣返之後,他不想看见那些小人得志的嘴脸,独自一人回到住不到一个礼拜的宿舍,打包行李搬去洛

定一替他张罗那间一楼的寝室,反正再住也只剩下两个晚上。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台湾交代,要用什麽理由才瞒得过精明

的母亲。更不甘心的是,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自作自受,没想到他竟然有被美色冲昏头的

一日,还是个男人。虽然那具肉体确实非常吸引他,受伤就不说了,要让他用前途、用未来去换?

没那个价值。程凡刚想了一整夜,现在脑子清楚的很,他觉得。

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就活该给你们玩着解闷麽?

由此可见,程凡刚早就忘记,刚开始是谁先招惹谁,是谁先把谁当玩具对待。

挫败感、无力感、恼羞成怒,让这个一惯自信而狂妄的男人无法接受,憋着一口气在胸脯里,不找个地方发泄他就没办

法做了断。

「汪汪!」

正当程凡刚犹豫地址是否无误的时候,一头黄金猎犬吠着冲向他,程凡刚往後退,准备如果攻击他的话就要踹那只狗。

「旺财!不可以乱叫……咬他!上!旺财!」

原本制止的青年在看清楚来人以後立刻转变态度,扯着喉咙命令猎犬攻击。可惜幼犬习惯亲近人类,又没接受过看门犬

的训练,它现在就是闻到生人的气味稍微警戒而已,小孩子不用说,幼犬面对成年男性,尤其体格比它大上许多,狗的

本能会为它判断强弱,所以旺财只不过是乾吠几声,却一点都不敢再靠近。

青年看见自己养的狗这麽没用,丢脸丢大了,跑过来想拉住它的项圈赶回家里去。

程凡刚望向青年一眼,认出是那天跟着克鲁一起的人,程凡刚讨厌这类宠物,尤其是猫狗。他往前一步,狗就退後几步

,明显害怕的样子。

「我来找洛定一,请问他在麽?」

「找洛什麽事?现在才来不觉得太晚了吗?」青年牵着难得安分地躲在他身後的狗,一双凤眼挑的更高。

程凡刚不屑的哼笑一声,「不觉得。他应该早就算准时间等我来。」

青年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皱眉,「算准什麽时间?我跟你讲这里的地址是希望你能改过自新向洛道歉,并且争取他的原

谅,但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来悔过的,比较像是来吵架的。」

「他又不是高塔上的公主,难道还需要我来给他卑弓屈膝?反正我有事要问他问清楚,请他出来吧。」

「你什麽态度啊!?大烂货!不是你害他那个……害他受伤!不然还有谁啊?要你跟他道歉是哪里不对,是怎样不对啊

!!既然你不是来道歉的,就给我滚蛋!!」青年越讲越激动,幸好附近没有其他住户,否则估计整条街上的人都能听

见。

程凡刚最看不惯这种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人,事情是用吼的就能解决麽?一点都不理智,不可理喻。

「这是我跟他的问题,麻烦你请他出来,我就在这里等。」

「你……」青年气的快暴血管,要跟人吵架也得吵的起来才行,程凡刚彻底无视他的做法让青年感觉这人简直烂到极点

「沈商!」洛定一站在大门口,出声喊了青年。

「洛!你不要出来,快进去!我要把这个大烂货赶走!」

声音大的都传到二楼去,洛定一从二楼阳台看见程凡刚,虽然听不清楚他说了什麽,但是看沈商的反应,肯定不会好。

这时候洛定一才发觉,自己心底还是有薄弱的期待,或许他会来,一天等过一天。

谁上谁下根本不重要,我要的是……

「程先生有何贵干?」一开口,洛定一感觉自己些微颤抖的语调,所幸其他两个人没有发现。

程凡刚盯着终於出现的洛定一,「有件事我想单独跟你确认。」

冰冷无机质的眼神透过金属镜框射向洛定一,後者顿了下,说:「可以。就在这里谈吧,沈商,抱歉请你先带旺财进屋

。」

「洛!」沈商不赞同的喊,

「别担心。」只一句,沈商见洛定一的表情,知道这人脾气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

「好吧。有事你就大叫,我跟旺财第一个冲过来救你!」

「好。」洛定一给他一个放心的笑,沈商丝毫不知他把自己跟旺财归在同一等级,一人一狗,一步三回头地进屋。

洛定一低头,视线盯着前方的沙土地面,深呼吸之後抬头望向程凡刚。

「说吧,有什麽大事劳驾程先生找到这里。」

洛定一感觉瘦了些,才短短两天,苍白的皮肤,淡淡的黑眼圈,两颊凹陷了一点,站在并不耀眼的阳光下,却虚幻的好

像快蒸发似。

几乎是瞬间。程凡刚用眼睛代替双手的触觉,从头到脚摸过他一遍。柔软的头发,发烫的脸颊,别扭而倔强的眼神,不

自觉紧皱的眉毛,耳鬓厮磨,手臂里环住的那份热度,不需要想像,已如此真实。

忽然,程凡刚懊恼的发现,自己又在无意识中被眼前这个人勾着走,而对方什麽都没有做。

「有事请你快点讲,我很忙。」

洛定一对峙般与程凡刚四目相对,正因此才更能感受对方视线留连之间的变化,像涂了一层胶水,看不见,却湿湿黏黏

地裹着。洛定一觉得今天怎麽特别热,汗水沿着颈後流进衬衫里很不舒服。

程凡刚发现了什麽,那一股闷气早就不晓得散到哪里去。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

东西。

与原本预备好的台词大相迳庭,程凡刚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说:「我要走了,後天的班机回台湾。」

为什麽?!脱口欲出的话硬生生在洛定一喉咙里卡住,控制自己不要泄露出什麽,洛定一移开目光向远处的牧场,却控

制不住乾涩的声音。

「是吗,你实习结束了?」

你应该最清楚还问我?没想到你伪装的技巧真的比我还高明。

程凡刚嘴里发苦,想着大概水喝少了。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早注意到你好像比别人多一些特权,工读生不可能有那麽好待遇。不过当时没仔细想,现在明白

了,可惜太晚来不及巴结你。」程凡刚看着洛定一背後的花园洋房,「别墅很漂亮,何必委屈自己住宿舍。」

每一句话里都带刺,洛定一冷笑着说:「这里不是我家,我家比这间还大上好几倍。」

「那麽,反正我都要走了,算给我一个教训。」

程凡刚命令自己保持不败的轻松,就是输,也要输的有尊严。

「洛定一,你是谁?」

我是谁?

洛定一轻轻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後仰,眼角沾上了泪水,像听见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像被人往胸口狠狠捅了一刀。

原来我错的离谱,太离谱了。

我以为你要的是真正的我,我剖开胸膛送给你的是我血淋淋的心脏。

抛弃所有,甚至等於我生命的自尊,躺在你的胯下,毫无保留打开我的身体,承受屈辱的快感。

结果你要的是什麽?

程凡刚,洛定一就站在你面前。

你看不见吗?!

真的看不见吗?!

「我母亲,」洛定一艰难地止住笑,用手背擦掉模糊的视线。「是这间公司的董事长,不过是挂名的。真正的老板是我

父亲,洛元康,这名字你应该有听过吧。」

洛元康,大发百货公司的创办人,近年事业触角延伸至餐饮业,几个月前才新开幕一间观光饭店。

洛元康的儿子?从来没听说过。

「我算被我父母半逐出家门吧。还好嘛,你也不亏,因为你巴结我没用。」洛定一笑完了站直身,「想问的问完了请你

离开,跟你在这里讲太久我的伴会吃醋。不送。」

大门边大约是客厅的位置,窗户上挤着一张鬼脸,拼命往他这里比中指。程凡刚想,果然。

「好。」说好,但是两个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几分钟,或者更久。

「抱歉。让你受伤。」

程凡刚低沉的声音顺着迎面而来的风,吹散成零落。

「没关系,沈商会帮我治疗。现在才知道当下面那个有多累,还是上面风景独好。」

「那麽,再见。」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吧。」洛定一对程凡刚摆手,转身迳自走回洋房。

或许,这样最好。

程凡刚也转身踏出步伐,命运的轨迹在这里转弯。

难得,两个人第一次有相同的想法,竟是在分离的时刻。

18.

「洛经理,我交代你刘老板的生意昨天听说已经签约了,怎麽没有来向我报告?」

洛元康威严地坐在大办公桌後方,岁月的刻痕在他的脸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对自己亲生儿子仍然不改质问口气,

有人说这是爱之深责之切,但更多人以为正是洛元康六亲不认的铁血手段,才能有办法开启洛家三代以来最辽阔的事业

版图。因为纵使是洛氏夫妇,也难得见他们一同出现的画面,夫妻俩各自为政,互不干涉,早已不是新闻。

「既然董事长已经听说,就不必我再多浪费您宝贵时间。」

十年後,洛定一褪去青涩,圆润的脸颊削瘦下来,身型抽长却更显结实。歛去任性,藏起锋利,只是眉宇间那份淡漠,

越渐浓了。

顺利在英国完成大学及研究所学业,毅然决然地回到台湾,他生长的故乡,第一件事就是去扫墓。连续五天坐在堪称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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