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言推开门,韩唐背着宇文翎走进来,木槿之急忙的问:“他怎么了?”
“累了。”
林小舟查看了下宇文翎的气色,转头对慕槿之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变回真身太消耗体力
了。”
宇文翎睁开眼睛,对着慕槿之的方向笑了下。
韩唐走到子桑旁边,问:“青焰没和你一起吗?”
子桑摇头,“他说有事,让我先来找你们。”
韩唐点点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其他人也都坐下等着韩唐的解释。韩唐却不急着说大家想知道的,他说:“四方天
神里,原来最厉害的是橙阳,这家伙一直扮猪吃老虎,骗了大家好多年!”这个不用你说,子桑腹黑,大家都知道……
“本来以为朱雀有多了不起,没想到还真是个半吊子。”这个您可以不用说,人家好歹是君父的哥哥……“裴日冷也不
过如此,哪有青焰说的那般冷傲。”帝君,您想死于冰冻吗?这位大神可是很记仇的……“擎晖倒果然是妻管严呢!”
咳咳……
四人交换了下信息,他说完就把他一百遍掉!
韩唐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首先自我介绍下,我是冥府帝君,掌管万物生死,青焰是冥界大祭
司,手握天下因缘。冥界有一宝物,名为转生轮,在青焰手中,人一出生,命运就被写在转生轮里,这一生,转生轮里
的内容会一一上演,不差分毫。可是,许多年前,我发现转生轮似乎出现了些问题,该归为的神祗没有回到天界,本应
该轮回的灵魂却突然不知所踪。我还没有找到根源,就被转生轮摆了一道,转世去了。问题在转生轮,它能控制天地万
物的命运,却独独受制于青焰,它改不了我的命运,却能让某些事情提前发生,让我转世。青焰爱玩,很少在意这些,
等我觉醒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所以,转生轮里关于你们的命运,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转生轮还会出错?”子桑不信,转生轮都会出错,那天下还不大乱了?
“不是出错,是被某种力量篡改,而且还是冲着你们来的。从你们一出生,就不停的被他操控,颜默做的一切不过是转
生轮一早写好的,就像一个被该的光怪陆离的剧本,作为演员,你们只有演下去这一条路。我在演员的行列,只不过,
我可以罢演。”转生轮对他的控制,仅限于他未觉醒之前。
林小舟问:“某种力量是什么?”
“这个……”
“君父。”冰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青焰似乎不太愿意走门,也不愿意穿现代都市人的衣服。他穿的一直都是长袍,长发垂散,额间有月形的银饰。他悬空
坐着,一副痞样。少爷想,韩唐的痞气就是跟他学的吧?
韩唐不满的看着他,“你就不能正常点出场吗?”
青焰白了他一眼,“转生轮坏了,不转了,我就进去收拾了一下,看到某个东西,一时不爽就把那东西吃了,现在好像
有点不消化,不太爽。”言外之意,你再啰嗦,我宰了你!
韩唐眉头一皱,“吃了?那转生轮你修好了?”
青焰扫了眼脚下的人,冷哼道:“我为什么要修?反正也只是他们的命运都问题,等过几天,转生轮自己就会抹去他们
存在的痕迹。这样,就美满了。”
“青焰,你不是月神。”
“我要是月神还会让他们活到现在!”
“你的任务是把因缘该回来,而不是在这里和我怄气!”
青焰从空中落下,站在韩唐面前,“你命令我?”
“是命令你。”
“你以为我会听?”
“由不得你不听!”
“离澈,苗疆回来以后,你就没这样和我说过话了。”
李莫言出声道:“喂,你们两个有私怨回冥府去解决,现在还是来处理我们的事,行吗?”
青焰不以为然,“我觉得,这才是重点,因为掌管者之间有矛盾,所以转生轮才会被邪念入侵,控制。不好好解决,谁
知道会不会来第二次!”
韩唐垂下眼睑,有些悲伤,有些痛苦。“我以为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等你明白我的心意,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但你却
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你是不一样的,我没有任何可以控制你的筹码,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我对于
你,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少爷明白他的感受,心系一人,就会变得贪婪,想着那人心里也只有自己。
越是在意的,越是得不到。
因为知道你在意,所以他便不在意。
青焰说:“你我的生命,虽漫长却也不是无尽,我因你而生,也会随着你死,我是完全为了你而存在的。我觉得,再也
没有比这更深的羁绊了。”在他看来,爱一个人,不必时时相伴。青焰活的时间很久,却依然是少年心性,吸引他的太
多,他不会总停留在一个地方。这一点,倒是像极了橙阳。
子桑说:“帝君,月神和青焰并不是没有联系的,起码,月神最想成为的,就是青焰这样自由洒脱的人。”
青焰鄙夷的看着子桑,“你心里也没少惦记月神吧?”
子桑笑,“月神貌美,我自然会惦念,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少爷斜眼,“月神,自是天界唯一的存在。”
然后,青焰笑了。“不同?有什么不同?月神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们被他骗了。”
众人相视,先是不信,可这话又是从月神的转世之人口中说出,由不得不信。
韩唐说:“青焰,把一切都说清楚吧。”
第60章:月神
月神,当真是天界最特别的那个存在。
君父爱他如命,可是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模糊的,不接受亦不拒绝。
他总是坐在栏杆上,看着芸芸众生,看着世间百态。他不悲天,不悯人,他只知看着,从不插手什么。作为神祗,他是
不称职的,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周遭的一切。
“月神,只喜欢他自己。”青焰这样评价月神,他是空谷里的百合,孤芳自赏。
韩唐没见过月神,对月神的了解只停留在青焰的怒气和那些传闻。其他的人都与月神共事过,或多或少都了解些月神的
脾性,岂止是一个怪字。
“他看不起天界上所有的人,你们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君父的错。”
少爷看着他,“有些事?是哪些事?”
“例如,你们。”青焰的眼睛里变幻着色彩,“月神说,这天界,不需要有爱。”这声音,这神情,像极了昔日的月神
。“君父是痛苦的,爱而不得。他想得到月神的爱,可是月神说,要他爱,就要是独一无二的。”
“你们不明白是吗?但是君父明白,月神的意思是这天界,要么他无爱,要么所有人都无爱。君父是自私的,他要月神
有爱,所以要你们无爱。”
“你是说,我们遗忘了彼此就是因为月神的一句话?”少爷有些难以置信,月神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青焰点头,随即又摇头。“月神并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活了太久,看的太多,不相信罢了。若是你们连写劫难都过不
去,又何以言爱。我也并不是在为他的开脱什么,他的所作所为我不想听论,死者已矣,更何况还是我的前世。我说了
很多废话,说点实际的吧,君父的执念太深,月神死后他也追随而去,天界的浩劫由此而生。擎晖被抹去了记忆,忘记
了裴日冷,而裴日冷被流放永远也不能回来;裴日清成为了新的青龙大神,可是却被迫接受了前任青龙的妻子,橙阳依
旧花心,留在裴日清身上的精力也越来越少,最终也只能相忘于江湖。这一切月神看着,他对你们失望,对这世界失望
,更是对君父失望。”
子桑说:“月神在打什么主意?”
“月神,在意着一个人……他被伤害过,嘲笑过,然后怕了,不再相信这世间还有爱。他想在你们身上找到希望,然后
解脱自己,可是你们让他失望了,他走不出自己的心魔。而君父,让他则扼杀了他最后的希望。”
林小舟冷笑,“他瞎的吗?天界最痴情的人就在他眼前,要解脱早就解脱了。”
青焰看着林小舟,笑了。“我说你啊,还真是迟钝呢,他在意的就是你。”
“我?”
“是啊,你不是和他说过,男人之间何以言爱。”
“我没有说过。”林小舟的回答,坚定而有力。
少爷清咳,“那是我说的,那时的月神还没那么古怪,他和哥哥交好,我看了嫉妒……有一天,他和哥哥表白,错把我
当成了哥哥,我……就和他说,‘你我同是男人,何以言爱?’……”
“哈哈!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后来月神知道裴日冷和擎晖在一起……很难接受呢。”
林小舟说:“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说那样的话,不是清的错。”
青焰知道他是在维护弟弟,“就算他心里怨你,也还是极敬重你的。后来你走了,有些事,你就更不知道了。他那时常
想,如果你还在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青焰的笑,带着嘲讽和蔑视。
眼前的人,即便曾经是风云叱咤的神祗,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披着光鲜的外皮内心却是肮脏不堪。
说什么矢志不渝,说什么情爱不变,都是谎言罢了。
“你们该不会集体失忆,忘记了那一晚的事情了吧?”
青焰笑着,但是,四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
“裴日冷,你或许不知道,这真的是很扭曲很丑陋的一件事。”青焰的笑意冻结在脸上,属于冥界大祭司的神情主宰了
那张脸,森然,带着死亡的气息。他的目光慢慢转向缩在角落里隐藏自己存在的慕槿之身上,轻轻的对她说:“我很意
外,不久之前,朱雀和我说,‘我和月神君子之交,我怜惜他不假却也不是儿女私情!’他是在骗你还是在骗我呢?你
身上有月神的一魂一魄,他喜欢的是你还是月神?慕槿之,我早就说过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温情的。”
慕槿之看看沉默的宇文翎,心里生出一种悲哀,什么神啊,什么凤凰啊,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世界。
“小槿。”说话的是少爷,“那些事,和宇文哥哥没关系。”
“裴日清,你还真是讨人厌。”
少爷满不在乎的笑笑,“是啊,你也一样呢,讨人厌的祭司大人。你以为把以前丑陋的事情都抖出来就是真相了?纵使
你知道天下所有的因缘,可是你不是当事人,你就不会知道哪个才是真相。”
青焰眯起眼睛,“哦?”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感兴趣。“那你说说,什么是真相?”
“他想死,我们帮他,这就是真相。”
“少爷,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吗?”
“你知道他过的是什么生活吗?他被君父囚禁,生不如死!我们都知道他想走,但是他走不了!你大概永远都不会了解
身不由己的痛苦吧?毁了他的一切他才能重获新生,没有那一晚,就不会有你的存在!说起来,你还应该谢谢我们。”
“哈哈,少爷,你还真敢说,我要谢你们?谢你们轮奸了月神,然后让他跳下去魂飞魄散,那你们还真是仁慈。”
“天界有的是肮脏龌龊的事情,当然比不上冥界来的干净,所以,祭司大人还是不要再理会我们天界的事情了。”林小
舟的话生硬冰冷,没有半丝温度。“如果是我,或许也会那么做,月神活的太苦,你不懂。”
“我不懂?我怎么会不懂!自从来了你们这个变态的地方……”韩唐若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算了,反正我的任务已
经完成了,那些事也不该我管。”
“你们还真是能说啊。”宇文翎疲惫的开口,“小槿,你过来。”
慕槿之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移动着步子,“你干嘛?”
“冥府的记录总是出错,你不是月神的一魂一魄。我曾经也以为你是,可是后来我发现,月神的魂魄已经完全被曼陀罗
吞并。冥界祭司在月神死后不久出世,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前世今生的关系,我一直在找月神,想跟他解释清楚,
可是我在哪里都找不到他。”他想告诉月神,他们不是要背弃他,他们只是想让他离开,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
“君父对月神的执念很深,把他关在月宫,我们有心帮忙却无力破坏君父的禁制,但是在那一天,他的力量会有一瞬间
的衰竭,我们就能把月神救出来。那天是君父的生辰,我拉着他喝酒,橙阳他们去找月神,以等待时机。”
子桑接下了宇文翎的话,“那天,我们三个在月宫外等了很久,我们也说不准那一瞬间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月神看到我
们,没有说什么,依旧坐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我们等到了,一起冲破了君父的禁制,但是,月神不愿意
和我们走。”
李莫言说:“我们也觉得奇怪,他不仅不愿意和我们走还让我们马上走,说起来,没听月神的话让我们都很悔,因为君
父来了。”
宇文翎说:“是啊,君父不知道为什么,硬是拽着我去找月神,我拦不住,也没什么理由拦着。”
少爷叹息,“君父看见我们出现在月宫,勃然大怒。那时候我很害怕,本来这事就不易,又被撞破,真是……不知道我
们的表情让君父以为成了什么,我一度以为,他是要杀了我们。”
宇文翎苦笑,“真是难以相信,君父会做出那个决定……或许是他的内心再也承受不了月神的冷漠了吧。”
林小舟隐隐觉得自己知道君父对他们下了什么命令,可是又不敢确定。慕槿之看看突然沉默的四个人,脑子里突然闪过
一些画面,撕扯,舔舐,还有屈辱。
青焰漂浮到她身旁,“我没有胡说啊,你的灵魂里是真的有月神的一魂一魄,那时候的事情,你记得的。”
是的,她记得。
君父说,既然你们喜欢他,那么就给你们好了。
君父说,在我面前,现在,你们可以随意的侵犯他。
这些话,是君父说的,真实的在脑海里飘荡,耳边有笑声,那是属于青焰的嘲讽。“好朋友,真是很好用呢。你知道那
时候月神心里在想什么吗?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吧?”
“青焰!你到底要做什么!”宇文翎大吼。
青焰看着宇文翎,眼睛里不再是玩闹的讽刺,“我想月神在她身上觉醒,然后,让月神亲口告诉你们,什么是生不如死
。”
韩唐也认真起来,“青焰,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女孩,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