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番外——药十九郎
药十九郎  发于:2013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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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和沈言泽文理科的分别,考场因此也不同,是在两个不同的学校,这样一来比较着急的是父母,他们两个孩子都一定要亲自送去考场,可是家里又只有一辆车(所以说还是独生子女好),后来就决定我们先一起提前把沈言泽送去(他的考场学校离家里近一些),然后再开到我的考场。

沈言泽跟我说他福利真好,不仅有父母送他还有我,人都到齐了。

我叹了口气,说做哥哥就是命苦。

浑浑噩噩的两天高考,我亲临战场时觉得还没平时期末考紧张,但是可能是所坐位置太狭窄的原因,一直觉得坐着不安稳。

语数外感觉不错,而文综果然难得我想去撞墙。

高考一完第二日就是去学校估分,答案发下来,自己对,我估摸着过一类线大概是没问题,但是也不算太好。出来后我问沈言泽,你一类是报清华北大吧,他摇摇头,说肯定差分,不能报。

再过几天就要去学校网上报学校了,学校给我们发了几本厚厚的学校代码和学校简介的书还有一张纸表格(网上报校的草表),这两天家里四个人全再翻这些东西。

我压根就没看省内的学校,一心要报省外的,民间有句老话,叫做天高皇帝远。一来是想更自由散漫些,二来,想摆脱沈言泽。

做哥哥做到我这份上,简直是混账死了。

看起来我和沈言泽的关系貌似正常化了,可是我知道没有。我们俩在一起时只要我目光没有看着他,他就是冷冷的神态,可只要我看着他时,他就会很快笑得很灿烂。

太假了。

真是难受。

我想也许分开一段时间,他就会渐渐淡忘那些伤害。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与其说是我想摆脱他,不如说是我希望他摆脱我。

所以当母亲把我叫进房中单独谈话,跟我说要我和沈言泽报一样的学校时,我坚决反对。

母亲说,他们还是对沈言泽放不下心(不是个人生活和学习上放不下心,他们是怕沈言泽又会变成GAY),如果我在一起就可以照料他,这样他们才能安心。

我摆出了具体几条拒绝理由。

理由一,他成绩铁定比我高,我是上不了他可以报的最好的学校的,所以何必让他迁就与于我。

母亲反驳,我和你父亲现在只希望他做一个健康正常的人,而且你可以报的最好的学校也不差,以他的资历,无论在哪出来都是人才。(我母亲还从没有像这样抬高过我……)

理由二,让他报市内的重点大学,又还在这个城市,每星期都会回家一趟,而且那所重点大学也是全国前十,我是上不去,沈言泽的话问题不大。

母亲再次反驳,除非他一天回来一次,不然他们是放不下心的。

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搬出了第三条理由,心里想着反正沈言泽不在,说了他也不知道,我说:“妈,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沈言泽到我房间来准备对我干嘛?我说我跟在他身边难道你们就放心了?我不放心啊,我怕啊。他曾经是个同性恋诶,他还曾想对亲哥哥……”

我心里无比愧疚,其实我知道即使跟着沈言泽他也不会把我怎样,可是为了我的私心我又胡造起来。

母亲正色道:“沈言,我跟你爸都相信他,你是他哥哥,就更应该相信他。”

拗不过母亲,心想如果把父亲搬出来那我更是说服不了。点点头,无奈地答应了。

我打开父母房间的门走出去,第一眼就瞟见了靠在一边墙上的沈言泽。

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太狗血了,我难得在别人背后说一次坏话,居然就被抓住现行。

沈言泽面无表情盯着我看了会,而后狠狠把我拽到他房里,关上门!地就把我按在门后面,撞得我后背生疼。

“你叫啊,你这次怎么不叫了,快叫啊,让爸妈都来看看,他们的二儿子是多么不正常的同性恋,还这么变态想侵犯自己的亲哥哥。”他笑得狰狞,话语好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用力推开他,他又贴上来,双手死死抓着我的肩膀。

我干脆就垂下手,任他处置。

他不笑了,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从来都知道你讨厌我的存在,但是我总是以为只需要时间就可以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以前每次你那么温柔的对待我,即使知道那是你虚伪作态我也好高兴,自从你在我面前撕下伪装后,你终于连假情假意也不愿施舍我分毫了,是么?我说哥哥啊,这次我再也不会如你所愿,以后也不会了。你不想和我上一个大学,我就偏要和你读一个大学。”

10

“你不想和我上一个大学,我就偏要和你读一个大学。”

“哥哥,我是喜欢你,你觉得变态也好觉得恶心也好,你大可不理,但是我的喜欢不是用来给你践踏的!”

“你对别人薄凉,终有一天别人也会对你薄凉。”

我当时被他强势摁在门上,心里觉得烦躁,皱着眉头拍开他的手,低声吼了一句:“你脑袋被门夹了吧!”转身开门出去。

沈言泽,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性格差劲,早就知道我从小对你的温柔照顾是虚伪作态,那你还喜欢我做什么?!我是你孪生哥哥啊,是亲哥哥啊!你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能喜欢我啊!而且你分明知道我很讨厌你啊,从小就讨厌你,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你喜欢我干嘛?!

你脑袋究竟被门夹了几次啊?!

网上申报志愿都是在学校的微机房里上网申报,微机房一次只能容纳下一个班,所以是按班级顺序一个班半个小时这样来。

昨天晚上沈言泽在我和父母三人的注目下将我和他的两份草表填写得一模一样,他跟着我把第一志愿填了那个跨两省的大学。看着父母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倍感尴尬。之前我准备自己填的时候,他刷地就把草表从我手中抽走。

只是填一张草表,他都不信任我。

真正开始网上填报时,他肯定更加不信任。他是一班,一大早上第一个就申报完了,却非要等到下午轮到我们班,在我进机房时也跟着进来,就这样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屏幕,全程跟个押送犯人似的。

班上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瞟着他,他像个门神杵在这里,要多醒目有多醒目。而且他一直都面色不善,坐在我旁边的聂源大气不敢出,悄悄地凑过来问我:“他真的是你弟弟?你确定他真的不是来找你茬的?”

我瞪了他一眼,做了一个“去死”的口型。

其实沈言泽真的没必要这样不信任我,我既然答应了父母,不可能在这时故意填别的学校。

填报完后,和班主任还有其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寒暄了一会,聂源还勾搭着我肩膀,说他第一志愿跟我填的一样的学校,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在一个学校,我说我可不可以诅咒你掉到第二志愿,他笑着跟我扭打。

期间沈言泽站在机房门外等我,他一直注视着我填报完最后完全确定了才移身到门外,他一走,聂源很夸张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姿势。

“不行了,刚刚气氛真压抑。难道你弟弟不知道文科男生心灵都是很柔弱的吗?”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因为昨天那事,沈言泽又和我冷战了。我明白道歉和解释都没有用,昨天沈言泽的模样,让我觉得我貌似踩到他的底线了。

他昨天最后的那一句话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你对别人薄凉,终有一日别人会对你薄凉。

所以说,沈言泽你是想要日后以薄凉待我么。

到六月下旬时成绩单就寄来了,之前就已经在网上查过成绩,所以去不去学校拿成绩单其实并不重要,去学校的目的主要是拿毕业证,还有就是和同学再见一面。

有些人说不定你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

初中毕业的时候,总想着以后有时间都可以再见的。事实上,虽然大家同在一个城市,有的甚至还同在一个学校,但除了十分相熟的,都几乎再也没有怎么联系过。

就连同在一个学校的,开始还会互相点头致意,渐渐的,都会像路人那样视若无睹了。

QQ上即使大家都挂着,你会点开聊天的总是那么几个人。

所以大家都明白,这一分别,不知何日再相见。

我们文科班与理科班不同,理科班换班换的频繁,我们就这一个班,怎么换也顶多就是有原理科生找关系进来要读文科(从来都没有文科生转出去读理科的)这样一两个人的小幅度变化。大家在一起待了一年,感情不会没有。

我这天返校拿成绩单,一进班就看见前面黑板上写着几个斗大的字。

“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一边盯着那行字,一边走到聂源身边,反手拍拍他的臂膀。“你写的吧?”

“不愧是哥们!这都被你发现了。”

“这么扭曲的字除了你我也找不出别人了,赶紧擦掉,真是有碍班风。”

“……”

我们又互相开了几句玩笑,聂源说你上S大(我们报的第一志愿)肯定是没问题吧。我说问题不大,我分数高出那学校去年的分数线,他们今年给出的预估分数线说是与去年差不多。

聂源叹了口气,说:“我就悬了,不知道别人收不收,喂,老实说,你是不是每天在家扎小人诅咒我不要上S大啊?!”

“……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这孽障哪一点值得我去花时间扎小人了?”

“……言哥哥你太无情了!”他翘起兰花指捏着嗓音说着,惹来我浑身一阵颤栗。

他的话让我想起沈言泽,我笑着对他说道:“这不叫无情,这叫薄凉。”

“啊?薄什么?什么意思?有这个词吗?”

“……你出去千万别说你是文科生,会被打的。”

于是,我们终于毕业了。

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触。只是觉得淡淡的无奈。

小插曲,这天聂源在走廊上被理科班一女生表白了。那女生红着脸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身上的书卷气。聂源也脸红得像个小男生,我在一旁做怪脸做了半天。书卷气?书卷气?!小姑娘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在心里暗嚎。那女生转身走开的时候,聂源马上追着我打,一边打一边叫嚣。

“你一直在那挤眉弄眼个什么?!沈言你就是嫉妒!你这就是嫉妒!”

“嫉妒什么?嫉妒你的书卷气?!”

聂源脸又涨红了,“老子就是书卷气!”

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的确有所怀恋,但我怀念的只是当初的少年。

若让我的高中岁月再重来一次,那还是算了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人要向前看,过去是用来踩在脚下的,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缅怀一下。

通知书寄来后,父母都特别高兴。S大自是比不上清华北大这种学校,但是也是全国重点。

我的分数是与S大的文科录取分打擦边球,而沈言泽则是高出S大理科录取线五十几分。不过确实如他所说,清华北大的话还差分。

但也已经有够厉害了。

我们高中的理科实验班(别名清华北大班)出来的人成绩还是可以踩死很大一批人的。

沈言泽自那次他听见我与母亲的对话后,真的是一句话都没跟我讲过。

一个眼神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我居然恬不知耻地不觉得有何不适,每天过着颠倒昼夜的日子,白天睡觉晚上上网打游戏,一开始还觉得逍遥,慢慢的觉得无聊起来。于是就开始出门,和几个人约着去体育馆打篮球,或是找个地方打一下午台球。

如果想看电影,他们就会约几个女生一起出来,看完电影吃饭K歌。

其实出去玩也很无聊,玩来玩去也脱不开这几样。

沈言泽每天也几乎和我差不多,不是宅在房间里,就是出去和朋友聚。

我也没有主动去搭理他,不是我不想,是我的性格太假清高,总是不愿意主动低头,即使是我有错在先,我也放不下身段。

八月的时候全家一起去厦门玩了几天。

我承认,晚上和沈言泽住在一间房内,还是很尴尬的。

两个人都把对方当空气,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我是一边假装把他当空气,一边悄悄地察言观色。

电视机开着,调到体育台。但我们都没看电视,他一般都会先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玩手机或是PSP;我会在他洗完后进浴室去洗澡,出来后也是躺在床上看书或是玩手机。这样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他就会先关了他那边的床头灯背对着我睡下去。我独自看会电视,之后也关电视关床头灯睡下去。

只是在早上时,时间到了要出门,他会轻轻把我推醒。

我很难自然醒,自然醒的话恐怕就到了下午了,如果没人喊我或是没有闹钟我根本醒不来。不过沈言泽也只是把我推醒,还是一个字不跟我说。

恍然间我怀疑我弟弟是不是哑巴了。

在厦门的第二天傍晚,我们吃过饭后,我说想去逛逛,父母觉得累,想回酒店休息,我说没事我一个人逛逛,母亲说那怎么行,你一个小孩子,小泽你陪着你哥哥。

我登时无语,先不谈我十八岁了,已然是个成年人,再说了,难道两个小孩去逛您就放心了?

沈言泽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父母又交代了几句,就回酒店了。

留下我跟沈言泽,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既然是我想逛,我当然得提出想去哪,我只好先开口说话。

“呃,我想去白城沙滩。”

沈言泽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们在公交车站研究怎么去的时候,我眼尖看见一个大叔挑着担子卖山竹。

在我们那个城市山竹是十几元一斤,而白天我在地下通道路过一个摊子时顺便问了下价钱,居然只要三元一斤。我很喜欢吃山竹,自然想买,只是白天没有时间。

我马上朝那大叔走去,余光看见沈言泽只是看着我走开,没有跟上来。

我问那大叔多少钱,他说七元,我说我白天问到是三元呢。那大叔不肯让价,我们纠缠了一会,他说城管要来检查了,快点快点。最后终于我以十五元买了十五个。

我提着一袋山竹,心情挺愉悦地走回车站,鬼使神差地对沈言泽笑着说:“哈哈,十五元买了十五个,在我们那十几元一斤啊。一斤都不一定有五个。”

沈言泽看了我一眼,没有回话。我笑着笑着就觉得难堪起来,头转向其他方向,装作在看路景掩饰尴尬。

夜晚的海与白天完全不同,黑黔黔的一片,却有种奇妙的性感。

只是沙滩上的人群把这性感硬生生地割裂了。

我有点兴致索然,但还是想光脚在这里逛逛,就弯下腰来脱鞋子,忽而沈言泽无声地把我手中那一袋山竹接了过去。

我抬起头,说了声谢谢,把鞋袜都脱下后,一手提着一双鞋子,一手把那袋山竹又接回来。

“你也把鞋子脱下来吧。”我对他说道。

我们光着脚,沿着海岸走,我喜欢海水潮汐一下一下拍打在脚上的感觉。

看了一眼身边的沈言泽,不远处街道上的霓虹灯把他侧面轮廓映得朦胧。

黑夜有迷惑人的副作用。

那一刻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厌恶这么好的弟弟。

有的时候一瞬间的好感,可以击碎好多年的厌恶。

也许那厌恶,本就如晨雾。

只是就算我们此刻并肩走着,关系依旧冷冷淡淡。

这次厦门之行,我们之间的气氛未改善分毫。

日子还是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

半个月后,大学生活真正地向我们展开。

11

在阳光普照温度还没怎么降下来的九月天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挤火车也就算了,抬着大包小包挤出火车站睁大慧眼去识别不是黑的的计程车识别后还要与一群人抢也就算了,终于到了学校又辛辛苦苦排着长队去报到然后又排着长队去领分到的宿舍钥匙同时还要看着大包小包也就算了,上午十点到的S市一直到下午五六点才把一切都搞定行李也放进了寝室肚子还是饿的也就算了,宿舍很旧也就算了,这一路上还要和沈言泽玩冷战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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