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调色板 上——繁华落地
繁华落地  发于:2013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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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太久,他吃起来毫无形象,就是风卷残云,苏秦歪头问:“你这麽饿吗?”

“你说了要叙旧的嘛。”路天泽毫无诚意地说,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辣子鸡,

医生说的很明白,再胡搞下去,他就完了。

虽然早晚都是死,但是早死晚死还是有区别,譬如半年足够他做他想了几年的大事,但是一个月却明显不行,而那件事他不做,路天泽觉得,肯定会死不瞑目。

“你说,我听。”

“你以前不爱吃这些菜的。”苏秦有些忧郁,轻轻说,说的路天泽无名火起。

以前他不爱吃这些菜吗?苏秦不爱吃,他是跟苏秦在一起,

渐渐地养成了吃辣的习惯,因为苏秦吃。

路天泽从来不去厨房,他跟苏末说是是因为他,什麽都不会,可是只有苏秦知道,他烧的一手好菜,因为苏秦不爱出去吃。

苏秦走了之後,路天泽再也没有动手烧饭过,开始只是觉得他应该只烧给他对方情人吃,後来时间久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他会烧饭了,就像时间久了他甚至不会记得苏秦长什麽样子,哪怕他经常能看到轮廓相似的的苏末。

有些事情,其实自己都弄不清是刻意遗忘了,还是想他太多,在内心描摹太多次,形象都模糊了。

“你改变的也很多嘛。”路天泽用手轻轻拍了拍苏秦的手腕,“你吃着哥送的晚餐,点着你哥买的蜡烛,却去讨好他的情人,我也没有想到,几年不见,你可以变得这麽无耻。”

报仇的快感让路天泽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竭力压制住,却只觉得心跳如雷,胸口疼的要裂开,这让他暴躁又委屈,只想把喉咙里的那些怒火都喷洒起来,哪怕那些火在烧到苏秦前,可能先烧死自己。

12.甜蜜谎言

路天泽还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睛发现一片黑暗,才发现天还没亮,只有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里泄露出了一星半点的微弱光线。

不能再吃止疼片了,路天泽想,尽力忍住爬起来的冲动,服用的药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医生给的,现在这种情况,他吃的越多,药效会越薄弱,直到完全没有用。

虽然死亡不可怕,但是路天泽还是不想最终要切断神经来控制疼痛,咬咬唇,把呻吟咬断在嘴里,抱着被子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昨晚跟苏秦一起吃饭了,路天泽决定想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但发现,只要一回忆,脑子里浮现的就是苏秦。

昨晚他跟苏秦并没有争吵起来,大概是年纪都大了,路天泽想,尽管路天泽说的如此不客气,苏秦也只是沈默地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什麽。

他们都说要叙旧,但是其实後面也没有说什麽,左不过苏秦感叹了几句,路天泽都冷冷打断了。

以前路天泽是最宠苏秦的,喜欢听苏秦讲话,哪怕是发牢骚,可是现在路天泽已经拒绝再听苏秦说那些美好的回忆了。

那些回忆有些路天泽都记不清了,但是由苏秦舒缓的语气说出来,就透露出了温暖的金,听的都让人心动,想回头过去。

可事实是他们回不去了,路天泽想,其实如果苏秦早一个月回来他们之间估计都会掀起一阵波澜,但是现在不会了。

他就要死了,路天泽用被子包住头,得了这病後第一次绝望,因为他发现了,无论是爱是恨,能在他心里造成波动的还是苏秦。

他以为他忘了苏秦,可是见到苏秦後,他发现,有些记忆,他忘记了,身体都不会忘记,看到苏秦,会有反应。

路天泽并不算一个纯正GAY,不像苏末,情人只限男人,他对女人也不反感,甚至可以说,能让他主动反应的男人只有苏秦。

跟苏末在一起这麽久了,苏末不挑逗他几乎不会有反应,而今晚是仅仅看到了苏秦,他就有了反应。因为身体太坦诚了,路天泽想否认都不行,绝望感慢慢地翻卷了上来,路天泽想,为什麽苏秦不再过半年回来呢,直接等自己死了再回来多好啊。

越想越多,胸口也越来越疼,路天泽忍了又忍,觉得唇都被咬出血来了,还是控制控制不住想吃药的欲望。

真是让人暴躁的一件事啊,路天泽想,决定还是爬起来去找一本书转移注意力和打发时间,对他的思想一点也不放心,只要闲下来,必定会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壁灯就走手边,按了两次,却什麽反应都没有。

难道又停电了?

可是空调还开着啊,路天泽摸索着下床看了看,冰箱还工作着,阳台的灯也能打开,但是客厅和卧室的灯却都坏了。

线路烧坏了吗?路天泽拿不准是什麽原因,但是这种深更半夜也不想去计较了,尤其他还疼的浑身暴躁,於是是又回到床上,在黑暗中摸出手机。

这款手机还是苏末买的,很久很久了,路天泽一直懒得换,用到现在,现在拿出来,突然想起昨晚苏末说他要出差。

要出差两三个月啊,路天泽歪歪嘴角,不知道为什麽,他种有预感,他活不到两三个月。

手机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关机了,路天泽漫不经心地按下开机键。

短信蜂拥而至,滴答滴答地响了许久,路天泽迟疑地打开手机,才发现上面有无数个未接电话,都是苏末。

苏末从来不给他打电话,难道出事了?

路天泽也顾不上想别,立刻回复了过去。

“喂。”苏末接电话很迅速,几乎一秒锺也没让路天泽多等,看是出来一直抓着手机的。

“出什麽事了?”路天泽着急地问。

苏末愣了一下,然後才慢腾腾地回答,声音有点危险:“不是你先打过来的吗?一直打了四个,怎麽了?”

我先打过去的?路天泽愣了一下,

翻开通讯记录,还真是那麽回事,现在是四点多,而自己两点多的时候连续给苏末打了好几个电话。

大概是自己睡着了,不小心按到了,而等苏末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路天泽的手机里面号码簿很简单,只有苏末的,这并不意味着熟悉与亲昵,而显示着陌生与疏离。

无论是姐姐还是一切别的亲人,甚至是段恒,他都记得住号码,而苏末的他记不住,因为用的极少,他们俩几乎没有电话或者短信联系,好像一有这种联系,他们关系就会改变似的,所以两人都尽量避免这种行为。

“到底怎麽了?”苏末微微提高了音量,以路天泽对他的了解,苏末已经到了非常不耐烦的时候了。

路天泽思考了几秒锺,是告诉苏末实话,还是编个无伤大雅的谎言,让苏BOSS不跟他计较他这个低级的错误。

权衡了一下,然後放软了声音:“没什麽,我有点想你了。”

这确实是个无伤大雅的谎言,就像路天泽常做的那样,以前经常适当地对苏末表示一些亲热,譬如对苏末小情人们的一些调侃与吃醋,或者说一些似的爱而非的情话,那些玩笑苏末多数都没反应,但偶尔也会效果不错,会取悦到苏末,但是他发誓,从来没有收过这种效果。

苏末的声音破天荒地颤抖起来,路天泽隔着手机几乎能想象出BOSS脸上裂痕,以至於是他自己的手都不自觉地抖起来。

苏末说:“我等会儿就过来。”

13.美人如玉

苏末是个个行动派,路天泽还要讲话的时候,他已经利落地挂了电话,根据对他的了解,路天泽估计他已经出发了。

“这麽积极啊。”路天泽嘀咕一声,郁闷地想咬舌头。

每次碰到苏末他都要吃苦头,今天好不容易送衰神了,但是自己一句说错的话居然又把人弄回了,可是这个好像也不能怪他,谁会想到苏末突然如此神经病呢。

再次摸索着下床,并且为自己找到了吃药的借口,反正苏末一会儿要来,为了防止他因为疼痛露馅,他还是吃点药缓解疼痛好了。

苏末说他是个有控制力的人,路天泽想那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又怕疼又怕吃苦,之所以有时候在床上表现出特别忍耐力,

也不过是因为他实在对苏末没什麽性欲。

於是是凌晨五点的时候,路天泽吃完了药,蹲在门口一边等麻醉药的药效起作用,一边等苏末过来。

苏末住的地方与路天泽隔的不算远,

但是也不算近,开车一般需要二十分锺,但是路天泽感觉苏末几乎是立刻就到,因为他甚至没有等到药效全部起作用。

就算是深夜,把车飙成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路天泽想,不过并不想多问,随便苏末是会罚款还是干嘛,又不关他的事。

打开了门,在一片漆黑中把苏末迎进了门。

“干嘛不开灯?”苏末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正好碰到了路天泽的手,後者赶紧把手後撤,远离那份炙热,

“开不了。”

“又停电了?”苏末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我早上不是才充的钱吗?”

路天泽赶紧举起手解释:“是线路坏了,大概是接触不良什麽。”

说完了才想到如此黑暗之下苏末也看不到他的动作,又把手放下,

换了个轻松的语调:“看不出你还挺潮的。”

苏末微微喘着气,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暗蓝的光线亮起,路天泽才看到他脸上还有汗水,黑色的头发耷拉在瓷白的皮肤上,有种活色生香的诱惑感:“什麽?”

“没什麽,我只是想问你有什麽事,现在是凌晨五点啊,真够雷厉风行啊。”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末不耐烦地打断了:“怎麽了?”

“嗯?”

“你总不会真想我了吧?”苏末瓷白的脸在暗蓝的光线下泛出冰冷的色泽,他微微低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一片浓密的阴影,“怎麽了,你跟苏秦吵架了?”

路天泽啊了一声,想说点什麽,却又突然不知道怎麽说,一直都忘了,他跟苏秦之间的事情,苏末知道的一点都不少,甚至包括那些曲折的分离。

突然想到,苏末这麽积极地过来,不会就是想看他跟苏秦吵架的笑话吧,所以在这种凌晨十分,飙车过来,跑的汗水淋漓。

可惜他跟苏秦之间已经陌生的连架都吵不起来了,他们的激情都已退尽了,徒留一些空白的回忆。

顿了顿,然後才轻佻地笑起来:“BOSS,我可没干对不起你的事啊。”

苏末沈默了一会儿:“你要是真想做,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路天泽漫不经心地说,甚至带了点讨好的味道,“就算是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干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嘛,你出钱那麽大方,我不会背叛你的啦。”

苏末这次停顿的更久,再开口的时候几乎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是吗,不过你想多了,适当地给宠物一些自由,他会更听话是不是?”

“啊?”

“我是说。”苏末缓缓地,用某种隐含恶意的语气告诉路天泽,

“养个狗还得给它配种呢,总不能太拘束是不是?”

草。路天泽心里暗骂一声,他就知道苏末来了没有好事,每次都能戳中红心,提醒他只是苏末的一只狗一样。

不过心里骂归骂,路天泽脸上的笑是不会动一分,还是笑眯眯地:“别那麽贬低自己嘛,跟狗配种的不也就那啥了吗?”

苏末还没来的及反应,路天泽就迅速再次截断:“我真想你了?”

苏末没理睬,路天泽再接再厉:“一个人的地方,停电很可怕啊。”

“算我求你了。”苏末挥挥手,有些懊恼,”一个男人,能不能不要学小女生装娇弱啊。”

说归说,语气却和缓了下来,趁着手机的光亮摸进了客厅,熟门熟路地打开里面的柜子:“蜡烛呢?”

被苏秦烧了,路天泽默默地想。

当然其实他也不用说,因为苏末很快就看到了桌面上那些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残羹剩饭,与燃烧了大半的蜡烛。

“烛光晚餐很愉快啊。”苏末轻声说。

******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进来的时候,路天泽已经瞪着苏末瞧了有两个小时了。

凌晨的那场对话并不算愉快,但是苏末意外地没有找他麻烦,只是抱着他上床睡觉了,甚至没有做爱,路天泽估计苏末这夜一直没睡。

麻醉药的药效还在,所以这个早晨路天泽过的难得还不错,甚至有些愉快,不到失去的时候,人都不能体会到那种曾经变得美好,包括最基本的身体不痛。

苏末的眼睫毛又密又长,路天泽瞪了他那麽久,发现他唯一能长时间停留的地方就是苏末的眼睛,因为苏末的眼睛真的是很漂亮啊。

路天泽睡眠并不算好,跟苏秦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激情之後苏秦睡的无比香甜,

他都只能无聊地看着苏秦的脸发呆。

苏末和苏秦是兄弟,从轮廓上是有点像,但是感觉完全不同,苏秦的五官柔软精致,偏向秀美型的,苏末五官却英挺一点,虽然长他好看,但是却有着股英气,绝对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生。

他是从来不会把苏末和苏秦搞错,路天泽想,因为他很少看苏末,满脑子都是苏秦。

要是睡在眼前的是苏秦多好啊,路天泽看着蜷缩着身体的美人想,慢慢悠悠地回忆着。

“早。”也不知道梦游般地回忆了多久,苏末却突然发声了,吓了路天泽一跳。

“你不是要出差吗?不去了?”路天泽翻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过了10点了。

苏末不耐烦地掀起眼帘:“睡过了,不去了。”

换个航班就,路天泽默默想,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问清楚:“那你下午走?”

苏末推开被子──那副被子,路天泽之前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拽到手──露出白皙的胸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去了,我说不出差了。”

说完才发现路天泽盯着,就也理直气壮地反瞪回去:“怎麽了?”

“看美人咯。”路天泽随便回答。

“这麽喜欢美人?”

“美人嘛,赏心悦目谁不喜欢?”

“没发现你喜欢美人。”苏末敲了敲路天泽的头,力气用的很是不小,“我以为你长的一直都不错。”

“暴力狂。”路天泽摸着被打的头嘀咕一句,他经常这麽说,但是今天却偏偏被苏末听到了。

“你难道不是暴力狂?”苏末斜着眼睛看,“你以前揍我很少吗?”

路天泽瞪大眼睛,苏末冷笑一声:”二十岁生日那天,被人套住了头,

按在地上胖揍了半个多小时,那天我去医院,不但没参加生日晚会,还被记者拍了照片,

被笑了很久。”

生日……路天泽心里一动,脸上却一本正经:“是吗?这麽倒霉。”

“路天泽你是不是觉得,把我的头蒙起来了,我就不知道是你啊。”苏末拍拍他的脸,

略带怜悯,“你干坏事之前知道换衣服化妆,就不知道换个香水吗?”

“我知道啊。”路天泽小心翼翼地笑起来,“BOSS,我那时候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呗。”

那次事件路天泽记忆犹深,那时候他们正春风得意,对苏末实在看不上眼,

偏偏那时候苏家要替苏末大办宴会,苏家大公子第一次正式见客,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苏末太好过。

苏秦平时是跟路天泽住在外面的,路天泽为了顺利揍到苏末,甚至化了妆进去,而当时带他进去的正是段恒。

多麽久远的记忆啊,那时候他还张狂着,苏秦还跟他好着,而苏末还只是个路人呢。

“要不要那麽天真啊。”苏末撇嘴,“如果不是知道是你,你以为我被揍了也就一声不吭地善摆甘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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