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荞 下+番外——花青一品
花青一品  发于:201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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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戴眉房外的竹椅上,无双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峄冰,想着心事。戴眉却突然蹦了出来,无双被吓得一哆嗦,手指差一点被琴弦割破。看着一身鹅黄衣衫却披头散发的戴眉,无双无奈地叹口气,推开琴道:“梳子!”戴眉嘻嘻笑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把手里的木梳递了过去。无双第一千次叹着气给端坐在前面的戴眉收拾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自从这孩子来了,自己简直就成了全职仆人!!这孩子也有本事,不管把她收拾得多齐整,不到半天肯定能把自己弄得要多乱有多乱。什么?戴眉比自己大?整天让人给梳头的主儿,不是孩子是什么?无双一边嘀咕着一边给戴眉梳头。

“嘻嘻,今儿个又凑巧了,现在给眉儿梳头,估计过几天就要给她画眉了,哈哈哈哈!”听到楚容的声音,无双嘴角抽了抽,手中动作不停,把戴眉的发尾理好,放下梳子站起身,朝着面带微笑缓步而来的楚容和鹤夕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鹤夕一身湖蓝长衫,显得风度翩翩,站在一身白底桃花暗绣长衫的楚容旁,显得两人格外般配。无双看了,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羡慕他们。鹤夕听了楚容的话,不由对着楚容摇头道:“都是做长辈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轻佻!”楚容听了做可怜状:“鹤夕,你不喜欢我了么……”眼中点点闪光,似乎泫然欲泣。

“无双,你也不喜欢我了么……”旁边的戴眉见状也扭了身子,别了脸做饮泣状。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鹤夕和无双一起黑线。接下来,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接着重复第一千遍的动作,不同的是,鹤夕搂了身边的楚容柔声安慰,无双却别了脸,抬腿,走人!!

“哎哎~无双,你别走啊!!等等我——”戴眉见无双拍拍屁股走人了,顿时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去,无双走得快,两人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楚容倚在鹤夕怀里看着两人的背影笑道:“看来眉儿这小家伙儿挺喜欢无双的嘛,无双都给人梳头发了,看来也对她有点意思吧。”鹤夕皱了皱眉头没接话,让他来看,无双对戴眉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倒是对……

“哎,鹤夕啊,你说眉儿今年都九十二岁了,怎么才是四阶巧者,白灵可是亲口夸过她的资质极好的……而且照我说,她学琴的资质也一点不差于无双,可是都练了两年多了,才勉强到了二阶。”看着楚容皱着的眉,鹤夕也觉得有点疑惑,这么好的资质,她父母亲还特意托了白灵送她过来习琴,对着这说不上糟糕却并不出色的成绩,却一点都不着急,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怪异,估计家里是太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儿了。

那厢无双在前面疾走,戴眉在后面狂追不舍,不知不觉走到了叶荞来时住的东厢,无双一怔,脚步慢了下来,戴眉立刻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无双……”天色已经暗了,无双站在竹屋前,怔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出神。戴眉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无双只当她是空气。

“爹爹……爹爹!”无双的眼睛突然亮了,声音里满是狂喜。戴眉不满地嘟囔道:“无双你又打岔了,哪里有你爹爹……啊!”戴眉睁大了眼睛,却见一只巨大的仙鹤托着两个人影从天而降,翅膀煽动的风吹得竹屋旁的芭蕉几乎折断。随着一阵笑声,叶荞从鹤背上跳了下来,颜琼随即也跃下来,犹在后面嘀咕:“你不是说驾鹤西归是去世的意思吗?还非要骑着鹤来不可……”那边叶荞早把无双抱到了怀里,头也不回道:“我们这是东来,又不是西去,嘻嘻……无双,恭喜你晋阶!”叶荞两只眼睛笑成了月亮,抱着无双不禁感慨,才两个多月没见面,无双又长高了,啧啧,比自己都高了,也有男人味多了……叶荞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无双,颇有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成就感——自家的漂亮孩子,长成一个男人了!!。

无双反手抱住叶荞的腰,像小孩子一样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自己有点莫名的激动,手都有些抖,头趴在他肩上闷声问道:“爹爹,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声音里有他自己察觉不到的依恋和孩子气。戴眉在一边怔了怔,继续嘻嘻笑着,颜琼却黑了脸,他家小荞儿只要一见到了无双,就把自己忘到了脑后,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啊……颜琼磨着牙。

79.酣睡

叶荞有些歉疚,摸着无双的脑袋道:“对不起无双,爹爹最近这几天太忙了……”——唉,忙啊,能不忙吗?!颜琼在旁边翻白眼,这个小荞儿就没有能闲下来的时候。前段时间听说酩城附近的葛衡城有野兽伤人,立刻拉着自己去“为民除害”!听信国的驻守使者传信说眷城出现了瘟疫,立刻带了所有能用的药材赶去帮忙,在眷城里住了一个多月,还见到了那个向荞儿“求婚”的狄隽!!当然狄隽已经认不出来易容后的两人了,但是看到他和荞儿在那里谈得甚是热络,颜琼心里就酸溜溜的。这一阵子好不容安顿点了,又拽着自己去山里采了许多常用药材,回来就挂了个幡子,在城门口搞什么“义诊”,说是“悬壶济世”,替人看病问诊。唉——你说你不是“义诊”不收钱吗?怎么见了有富户讨便宜来看病,宰人家宰得比谁都凶,周围人还一脸崇拜得不行的样子,真是,啧啧!

无双抱着叶荞,觉得很满足,心里失落的地方似乎也被补了回来,放开叶荞后也不肯离开一步,紧紧跟在他身边,看得叶荞啼笑皆非——这孩子,怎么越大越爱黏人了。跟无双和戴眉随便聊了几句近况,就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呢谁这么大阵仗——还驾鹤而来,原来是小荞儿来了啊~”话落就是楚容袅娜的身影和大步而来的鹤夕。

叶荞见到两人,跟颜琼一起上前打了声招呼,几人就说说笑笑地进了屋。叶荞携了无双的手,细细问他的近况,这么久没见,也着实挂念。楚容和鹤夕也跟颜琼说笑着,只剩了一个戴眉在那里团团转,见没人理她,嘟了嘴,气道:“你们都不理我!欺负我!!”嘴一扁,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颜琼听了好笑,哄到:“眉儿,大家没有故意不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用干荷叶包好的小包。戴眉一看眼睛都发光了:“梅花烟!!”立刻夺了过来,打开,拿了一块儿点心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享受地眯着眼,满脸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两腮鼓鼓的,还沾着点心渣。众人看她吃得香甜,也不由好笑,一时气氛十分轻松融洽。

晚饭自然又是叶荞操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鹤夕只要叶荞来,就再也不肯掌勺,哪怕是打下手也不肯上,照他的说法就是“有了对比就不能上去献丑了”。其他人更不可能动弹,所以叶荞虽然无奈,也只好每次都在别人期许的热情的目光中愤愤不平地“上岗”。

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颜琼摸着自己浑圆的肚皮都乐得想哼哼了——怎么感觉小荞儿的手艺又提高了,心里得意不已。楚容笑道:“小荞儿,这次来就多住几天吧。”叶荞看了眼满眼热切的无双,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那我这次就多打搅几天了。”无双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戴眉听了眼光闪了闪,垂了眼睛。鹤夕哈哈大笑:“不用这么客气,你能在这里多住几天,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容了。每次你走,之后好几天他都没什么胃口,哈哈哈哈!”楚容瞪了鹤夕一眼,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众人大笑。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无双过得很开心,连每天学琴的时候都是兴致勃勃脸上带笑。鹤夕看着无双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这个孩子不会是……有心想告诫他两句,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这种事情怎么开口呢?只能希望这个孩子不要陷得太深才好。还有,是不是得跟颜琼提前打声招呼?如果能制止得了是最好……这大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都喜欢上一个普通人……不过,叶荞这样纯净剔透的人儿,天生就是别人视线的焦点吧……想到这里,看到无双像往常一样要躬身离开,鹤夕喊住了他,刚想开口,又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妥,踌躇了一下,方才叹口气道:“无双,麻烦你去看下颜琼在不在东厢,在的话……请他过来一趟,我在岚心亭等他。”

无双没有多说什么,立刻点头应“是”,然后疾步退了出去,就急匆匆地朝着东厢而去。即使没有鹤夕的吩咐,无双也已经习惯了每天学完琴后去找叶荞准时报到。有时候弹琴给他听,有时候陪他出去逛逛,有时候只是单纯的两人聊聊天,似乎很普通的事情,无双却觉得兴致盎然,每次都是兴致勃勃的。当然,如果……颜琼不在跟前碍眼就更好了……

屋门没有掩好,开着半扇,无双听得屋里安静,不由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外间没有人,无双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进里屋。打起帘子,就看到窗边的软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酣睡正好的人儿。竹子窗棂上的阴影印在叶荞身上,脸侧着,冲着自己进来的方向,嘴角一点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佳境。身上盖的薄毯滑了下来,一角拖到了地上,似乎被毯子带落了半边衣襟,隐隐露出一边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无双的心突然狂跳了几下。盯着叶荞抿着的似乎还泛着光泽的嘴唇,无双揪紧了胸前的衣襟。

有些困难地呼吸着,无双感觉自己在不由自主地朝着叶荞走过去。心上的怪异感越来越浓,还有自己所不熟悉的奇异的躁动。伸出手去,无双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艰难地从地上捡起毯子,给叶荞往上盖了盖,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胸口,无双似被烫到般收回了手,盯着叶荞的睡颜,看着看着,慢慢地单膝跪在地上,缓缓将嘴唇凑了上去……

80.撞破

嘴唇触着叶荞露出的肩膀,无双有点沉迷,还有点迷惑,他觉得自己想要些什么,可是却说不清楚到底想要什么。从轻触,慢慢变为摩挲,无双伸出舌头,试着轻轻地舔了一下叶荞肩头的皮肤。睡梦中的人儿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肩膀缩了缩,似乎要清醒了,无双吃了一惊,身体后仰,仓促间摔倒在地,不由发出一声闷哼。无双大惊,立刻抬头去看叶荞,却见他只是侧了侧身子继续睡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戴眉站在里屋门口,一手打着帘子,一手扶着门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那一双眼睛里,有惊愕、有了然、有难以掩饰的浓浓的悲哀,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奇异的光芒,对着那个眼神,无双怔住了。

“眉儿?你堵在门口干嘛?”外间突然传来颜琼疑惑的声音。无双大惊,立刻立起身,身体紧绷着,一双眼睛求救般地看着戴眉。垂了眼,戴眉放了帘子,无双听到外间她笑嘻嘻的声音:“嘻嘻,我和无双来看你们呀~谁知道一个在睡觉,一个不在家,哼~”尾音上调,有些调皮,有些失望,还有些不满。听到这里,无双掀开帘子也走了出去,笑道:“是啊,没想到爹爹在里面睡觉,差一点就吵到他了。”戴眉看了他一眼,无双别开脸。顿了一下,无双拍拍额角笑道:“哦对了,差一点忘记了,鹤夕说他在岚心亭等你,打发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呢。”

点了点头,颜琼拍了拍无双的肩膀,笑道:“那我一会儿过去,我先去看看你爹爹。”说完掀了帘子进屋去了。无双低了声音道:“谢谢。”戴眉没吱声,盯着无双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头出了门。无双看着戴眉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特别是戴眉在的时候,无双都会下意识地避免自己做出太过亲近叶荞的举动,叶荞倒还没什么,颜琼却感觉到了,想到那天在岚心亭鹤夕隐晦的话,颜琼皱了眉——会不会是鹤夕想太多了?可是无双这几天又是怎么了?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感叹:现在的孩子啊,真是难理解!唉!

一直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见戴眉没有“揭发”自己,或者以此为要挟的举动,一直忐忑不安的无双方才将心往肚子里按了按。

坐在竹林里的石凳上,鹤夕皱眉道:“眉儿又逃了?”看无双苦笑了笑不说话,叹口气说道:“罢了,我们开始吧。”

……

看着无双有点苦恼的样子,鹤夕呵呵笑着解释道:“灵力的运用无非重要在一个′得心应手′上,可以这样练习,比如,这样——”鹤夕将右手放在琴弦上,对着无双笑道:“我要将你左前方三步远的那棵竹子最低的一片叶子摘掉。”一行说手中早已拨出一个单音,一片竹叶应声飘飘然落下。“然后是同一枝上的叶子。”手中又是几个单音,那根竹枝上眼见已经光秃秃的了。“接着是从下往上摘掉所有的叶子!”鹤夕面露微笑,两手齐动,便见那杆竹像是从下往上被剥光了衣服,转眼间已经变成光秃秃一棵,周围其他竹子却丝毫无损。无双目瞪口呆。

将要诀仔细说了一遍,鹤夕便拍拍无双的肩膀要他好好练习,自己出了竹林。到了与楚容同住的主屋,找了几圈,发现楚容不在,鹤夕有点奇怪,他去哪里了?不但是楚容,连颜琼和叶荞也不在。想了想,鹤夕又去前院找了一下,都没有见到人。问了一下府下的仆婢,居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鹤夕心下越发奇怪,又担心楚容,看了一眼一只蜷了身体窝在墙角眯着眼打盹的小白猫,想起楚容讨厌猫,弃了这个想法,打算召唤只雀儿驱使它去找一下楚容,正想着,却见一只灰不溜秋的家雀儿朝着他飞了过来。

眯了眼睛,鹤夕伸出手,那雀儿扑棱扑棱翅膀停在了鹤夕的手指上,一对鸟爪抓紧了紧,这才瞪着一双黑豆眼儿道:“鹤夕,我和桑青都在凤凰街上呢,还有柳颜、楚容、叶荞和眉儿都在这里,呵呵,你快过来吧!大家好久不见了,一起聚聚!”说完一道绿光一闪,那雀儿已经变成一片缎子飘落下来。鹤夕捻了那缎子好笑,这个白灵,真是逮着什么剪什么,估计这次不知道剪了哪个倒霉蛋的衣服了。

不过白灵怎么突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和桑青来了落梅城?这可不像她的作风。鹤夕心下奇怪,但是听到楚容与他们在一起,也就放了心。说起来,这几年一直没有跟白灵和桑青见面,这次是要好好聚聚!鹤夕心下高兴,立刻要动身出去,又想到还在竹林里练琴的无双,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打扰这个勤奋的孩子,反正去去就回,于是回屋提笔写了一张纸条,放到无双房里的书桌上,用镇纸压好了,这才兴冲冲地朝着门外走去。

屋里静悄悄的,突然,一只小家雀儿忽闪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了那张长长的书桌上,瞪着一对小眼睛盯着那张留言的纸条,一跳一跳地蹦了过去……

81.失踪

似乎练起了兴致,等停下来,方才发现天都暗了。心道糟糕,无双立即抱了峄冰,急匆匆地到叶荞房里,发现人不在,顿时有些奇怪,这个时候爹爹和颜琼去哪里了?想了想立刻掉转头……

从主屋里出来,无双更奇怪了,怎么鹤夕和楚容也不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峄冰放到桌上,无双有些闷闷的,怎么都出去了?也不带上我?!眼睛无意间瞄到桌上的镇纸——咦?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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