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俊卿不是在北原国驻守了五十年吗？怎么也没发现红馆的死灰复燃？！害得这孩子遭了这么多罪，真是失职！”叶荞不满地嘟囔道。

颜琼不禁失笑，看来林俊卿给叶荞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好，连一向淡薄的他都对林俊卿起了不满。开口解释道：“灵者虽然到各处探访民间疾苦，但是灵者毕竟不是神，有遗漏的情况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失职。”见叶荞涨红了脸要辩解的样子，颜琼上前一步抱住叶荞陪笑道：“好荞儿，先不要谈论这个事情了，休息一夜，我给这孩子泡个药浴，明天就开始彻查此事。你先好好把他治好，好吗？”叶荞虽然还是不满，但还是眼前为这孩子医治要紧，于是顺从地点点头。

晚上，两人吃完了饭，叶荞就翻出自己的家底儿，找了合适的药材，开始配药。颜琼要来帮忙，被叶荞推开：“我自己来就好了。”说完不理颜琼的苦笑自己端了药材进了药房。

唉，这小家伙儿还在生气啊。颜琼无奈地叹气。

先将那孩子放到温水里帮他清洗身子，然后将他抱入一个硕大的浴桶。浴桶里放了叶荞自己配的各种药材，之前先放到药罐里熬了一段时间，然后被放到浴桶里浸泡。叶荞脱了长罩衫，只着一件长衫，赤着脚，将那孩子的身体扶正，防止昏迷的他溺入水中。随后一边怜惜地帮那孩子梳理枯黄的乱发，一边唱到：

我那俊秀的小人儿啊

遭受了多少苦楚和心酸

那黑暗的日子有多长

我对你的心疼便有多长

那小人儿紧紧闭着眼睛，蜡黄的脸被埋在乱发中，叶荞却分明看到两颗大大的泪珠从眼角溢出来。长叹口气，叶荞继续唱到：

我这惹人怜惜的小人儿啊

不要沉浸于过去请你牢记

不管多么艰难的日子

终将过去

明天你睁开眼的时候

天是蓝的 风是轻的

云是白的水是绿的

一切都是缤纷斑斓的

随着叶荞轻缓的歌声，他的周身散发出湛蓝色的光晕，外面还浮着一层薄薄的七彩华光，慢慢地绞成两股细细的灵力线，盘旋在药浴桶的水面上，慢慢地将那孩子也包裹了进去。似乎感觉舒服了很多，那孩子慢慢松开紧绷的身体，似乎气息也轻松起来。叶荞于是继续唱到：

我的小宝贝啊

请你安静地睡去

你的周围始终有我

愿意真心地呵护你啊 疼惜你

慢慢收了声，让这孩子在水里又浸泡了两刻钟，方才伸手帮他再次清洗。他身上的脓疮已经在灵力和药浴的双重作用下迅速结了痂，一洗就掉，那层枯黄的皮肤似乎也白净了许多。配着身上各种白白的痂痕，实在是不怎么好看。把孩子从水里捞出来之后，替他擦了身，叶荞又开始帮他的隐处上药，然后将颜琼已经熬好的药端过来，看着那孩子在睡梦中依然努力却微弱的抗拒，叶荞有些心酸，轻声哼着细细的调子哄着他顺从下来，然后将药一点点地喂了进去。喂好之后，替他擦了淌下来的药汁，又喂了一点点米汤给他。

颜琼在旁边看着，又是吃醋，又是骄傲。小荞儿好像从来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这么细心过吧？颜大爷委屈地想，这种认知让他有些吃醋。不过看着这可怜的孩子，又觉得自己的吃醋似乎没有什么立场。不过话说回来，看看小荞儿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就是一个高阶药师和歌者的水平了，这种进展速度真不是一个“让人惊讶”就能概括的。简直就是……惊悚！——呃，小荞儿是经常这么说的吧？

回过神来，看到荞儿还在怜惜地抚着那孩子的脸，吃醋的颜琼立刻凑过去，哄道：“荞儿，这孩子遭了这么多罪，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我们再来看他。”叶荞听了，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跟着颜琼离开了。

61.受惊

接下来的几天，叶荞一直在细心地照顾那个孩子。因为治疗和调养得当，第三天下午这个孩子就醒了过来。只是非常抗拒人的接触。听——

“啊——嘶~”颜琼捂着脑袋苦着脸走了出来，看见叶荞正好从外面端着汤碗进来，立刻把脸皱成了包子控诉道：“真见鬼！那个小家伙儿简直除了你谁也不能靠近！看看我的脑袋，直接被碗飞的！”说着把大头伸了过去。叶荞嘻嘻一笑，放下碗，从怀里摸出一盒药膏道：“说了不让你接近了，谁让你进去凑热闹的……活该！”一边给他抹着药膏一边嬉笑着。

颜琼顿时更委屈了，抱着叶荞的腰道：“好荞儿，我还不是怕你累坏了吗？不光是仆从，连我也接近不了他，这样下去你太辛苦了。”至于自己吃醋的事情嘛，那就忽略不计了。

看叶荞收起来药膏，颜琼涎着脸趴到他耳边轻道：“荞儿，你这几天光顾着那个小家伙儿了，就不管我了吗……”一边做委屈状，一边把手从叶荞的领口处伸了进去，嘴唇轻吻着他的颈项，然后是肩膀，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叶荞的腰臀。叶荞被他闹得没法，这几天两人根本没有亲近过，被颜琼一点火，顿时自己也情动不已，于是也勾下了颜琼的头，吻上了他的唇。颜琼一用力把叶荞摁在了桌子上，顾不得还是光天白日，就把他的衣服剥了下来，叶荞不禁呻吟出声。

正在情热，却听到里屋发出劈里啪啦的容器碎裂声和那孩子惊恐的声音。两人立刻惊醒。叶荞有些慌张地推开颜琼，从地上捡起被剥掉的衣服，穿好后就急忙去看那孩子的情况，把颜琼丢在后面一个劲儿地骂娘。

没想到叶荞进去后，那孩子的声音惊恐到接近尖利。颜琼眉头一皱，这孩子怎么了？立刻大步跨进门。却见叶荞一脸无奈地站在离着那孩子两三米远的地方，那孩子缩在墙角，披头散发地紧紧地攥着一片被摔碎的陶片，手已经被攥出血迹。叶荞看得不忍，柔声哄着，没想到那孩子只是惊恐地看着叶荞，现在看到颜琼进门，更是紧张得连脸都变了形，声音几乎都要发不出来。

颜琼皱了皱眉头，怎么这孩子连叶荞都怕了？想到这孩子的遭遇，再联想到刚才的情形，心下恍然。叹了口气，敛容，垂手而立，轻轻哼起一段细细长长的调子，声音婉转，音符似有形，直触人心，似乎一只手在安抚着人急躁的惊恐的心。叶荞也明白过来，跟着低声应和起来，还注入一点灵力，那歌声缠绕着惊恐的小人儿，终于让他安静下来，手慢慢松开，眼睛也慢慢闭上，呼吸平稳，已是朦胧睡去。颜琼和叶荞停了歌声，相互忘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叶荞慢慢走上前，将这孩子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轻轻抚着他的额头道：“傻孩子，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放心吧……”似乎听到了叶荞的保证，那孩子方才放开了紧皱的眉头，沉沉睡去。

出了房门，叶荞白了颜琼一眼：“都怪你！以后不许在那孩子面前不规矩！！”颜大爷觉得很冤枉，我哪儿有在那孩子“面前”不规矩，明明是在他“背后”不规矩嘛。想归想，终究没了兴致，想先记账上吧，也没再继续纠缠叶荞。到了当天晚上，颜大爷变本加厉地将这帐向叶荞讨了回来，一直将他做到连声音都发不出，第二天中午才起得床来。

中午一睁开眼，叶荞就看到那张惹祸的让人讨厌的脸在他面前嘻嘻直笑，恨得叶荞牙痒痒。刚要发飙，颜琼一把握住他挥过来的没什么力气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荞儿，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叶荞立刻严肃起来。颜琼眯起眼睛，沉沉道：“放心吧，今天晚上北原烨他们就会′无意间′发现那些人的罪状，凭着北原烨的作风，他们活不过三天！！”叶荞这才点点头，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颜琼和叶荞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梳洗，北原烨和容峰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二人道：“抱歉这么早打搅两位。”颜琼和叶荞两个人心知肚明他们来的目的，也不点破，匆匆梳洗了一下就请二人入座。叶荞笑道：“看二位的样子应该一夜没睡吧？如果早饭未进，不如一起吃一点？”颜琼也附和道：“是啊，这些早点都是荞儿自己动手做到，跟你们平时吃的一定不一样，对身体也好。”听了两人的话，有些疲惫的北原烨和容峰也就暂时先闭口不谈，与两人一同吃了早饭，那食材里都放了叶荞自己配置的药材，带着食物本身的清香和淡淡的药香，吃得二人赞不绝口。特别是容峰，对于叶荞也懂医理更是叹服不已。

等几人再次坐定，容峰方才肃容道：“颜公子、叶公子，双子节那天我们碰到的那孩子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叶荞一听立刻坐直身体：“北原国主和容上卿办事果然迅速——”颜琼在旁边翻白眼，废话，我动用了北原国的新任驻守灵者，还下达了“画圣令”，这还不迅速，那我也不用混了！脸上却做严肃状，肃容倾听。“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荞沉声问道。

62.叶无双

看了北原烨一眼，容峰方道：“是白礼书次子白磊、任大夫独子任轧以及洛上城富户乐塞三人。他们私自找了一伙人牙子从各国诱拐哄骗或者绑架一些容貌漂亮的孩子，养大几岁之后就送到城郊的一个私人宅院里，供三人以及他们的一些狐朋狗友淫乐，死了的孩子就被扔出去。那地方极其隐蔽，昨夜要不是因为巡逻官差偶然发现那一角有火光似乎走水，也不会这么快找到。昨夜连夜审讯，他们糟蹋了的孩子已经有上百人了……唉！”

叶荞感觉自己牙齿都要磨出声了，虽然已经大略知道，但是从容峰嘴里再次听到仍然怒不可遏。果然是败类！人渣！还有垃圾！！简直就不是人！！！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看看旁边的颜琼也是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沉声向北原烨和容峰道：“那国主决定如何处置这些人呢？”

北原烨哼了一声道：“这些人目无法纪，丧尽天良，我已经责令将三人下狱，罢黜白礼书凡、任大夫秋的官职，所有曾参与淫乐的均杖责一百，游街三天。至于白磊、任轧和乐塞，游街三日后处以炮烙之刑！！”虽然听起来炮烙之刑有些残忍，但是想到这些人令人发指的恶行，叶荞又觉得是不是对他们处罚太轻了？！

“至于这些遭殃的孩子，我们会派遣北原国最高明的医者前去替他们检查身体，能送回家的就送回家，如果已经没有家的，我们会找人教他们一些生存的技艺，好好安顿他们。”容峰接着道，随后转向颜琼道：“至于那天我们救回来的孩子，我看他年纪甚小，可以送到官学去念书，以后我会亲自培养他的。”

叶荞听了，还不等颜琼回答，即刻摇头道：“谢容上卿的好意，这个孩子我打算带他走。”颜琼想了一下也点头道：“这个孩子既然是被我们救下的，就不能半途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容峰无奈，点头道：“那好。”

“我们可以去观刑吗？还有，我想和颜琼去看看那些刚被救出来的孩子。”叶荞接着问道。北原烨笑道：“当然可以，不过那刑罚叶小兄不看也罢。”叶荞知晓北原烨的好意，冲他笑笑，没有答话。他有自己的考量，经过前天的事件，那孩子醒来后对颜琼和自己显然比前些日子生疏多了，可以说是害怕吧……既然这样，如果他看到让自己受苦的罪魁祸首伏法，应该能治愈一些心理的创伤吧？还有那些同样命运的孩子，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

最终，叶荞也没有带那孩子去看炮烙之刑。只是看到那三个败类和一众狐朋狗友被五花大绑游街示众，身上被扔满了周围人投掷的石头、烂水果和臭鸡蛋，那孩子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叶荞看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勉强自己的承受能力去看那传说中的酷刑。

虽然看到那些败类伏诛，但是毕竟过去的经历太过黑暗，这孩子经常在睡梦中啼哭不已，身体发抖，沉于噩梦中无法醒来。叶荞担心这孩子的情况，每夜就睡在外间，听见这孩子的声音便进去搂着他哼着调子安抚，帮他平复梦魇。还时不时给他吃一些自己配置的丸药帮他静心安脑。过了一段日子，那孩子的精神状况终于好些了，但是担心这孩子情况又有反复，叶荞不敢掉以轻心。

“以后，你就叫无双好吗？如果愿意可以跟我姓。我姓叶，我们在双子节遇到，而你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一个孩子，就叫做叶无双，好吗？”再一次哄着这个哭泣的孩子从梦魇中醒来的时候，叶荞搂着他的肩膀，柔声问道。那孩子的眼睛终于有了点他那个年纪该有的灵动，轻泣着点点头。

叶荞舒了口气，将无双平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待他睡着这才走了出去。

白磊等人伏法后的一段时间，叶荞和颜琼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叶荞，既要去帮那些被救出来的几十个孩子检查和治疗，又要回来照顾无双。虽然无双已经不会再轻易攻击近身的人，但是只有叶荞和颜琼能让他放松警惕。上药和泡药浴，更是除了叶荞谁也不行。所以只是不到二十天的样子，叶荞就瘦了一大圈。看得颜琼心疼不已。只好到处搜罗可口的食物，找了北原烨的厨子替叶荞熬汤做点心，叶荞多吃一口他也开心不已。但是很多时候，叶荞都累得吃不下饭去，那些东西大部分都进了无双的肚子，颜琼只好干瞪眼。

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看到所有的孩子都被安顿好，读书的读书，休养的休养，学手艺的学手艺，无双的病几乎也好得差不多了，叶荞这才放了心。丢了的肉也长回来几斤。看着颜琼在自己身边滴溜溜转，又是感动，能多吃一点就多吃一点。晚上搂着叶荞的腰，感觉终于抱着不那么咯人了，颜琼这才放了点心。搂着叶荞的细腰，又有些蠢蠢欲动。心里暗骂自己禽兽，小荞儿这么辛苦，自己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总得等他身体再好点了才能承受得了吧？暗暗压下自己心里的邪火。但是毕竟将近两个月没有碰他了，想压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于是颜琼忍啊忍，忍啊忍，真是他爷爷的，那个谁说的来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咦？色字头上有把刀吗？姬国的“色”字不是这么写吧？管他呢，真是难受啊……

正在那里挣扎，却感觉叶荞反手搂住他的脖子，一翻身压在颜琼身上，柔软的嘴唇就贴在了他的脖子上，衣服被拉开，颜琼身体一僵——小荞儿，你在摸哪里？颜琼还在心里挣扎，叶荞已经喘息着撬开颜琼的齿关，将舌头伸了进去。颜琼的脑袋“轰”地炸了，一双手紧紧搂住叶荞，好不容易结束了那个热吻，在叶荞耳边艰难道：“荞儿，不要惹火，我现在很激动，真的做了停不下来的……”叶荞喘息着，含住颜琼的耳珠，低低呻吟道：“颜琼，抱我……”颜琼最后一点理智灰飞湮灭，再顾不得许多，一翻身把叶荞压在自己身下，在一阵裂帛声中，叶荞便光裸了身体，颜琼失控地吻了下去……

激烈纠缠的身体碰撞声和呻吟声一夜都没有停……

63.禅位大典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颜琼看看外面的光线，估计是下午了吧？莳花楼里的仆婢都非常懂规矩，除非颜琼和叶荞起身，否则不会进屋。看了看床下被撕裂的衣服和床上的狼藉，颜琼有些后悔，一直到天将亮自己才停下，荞儿没受伤吧？看看怀里还睡得香甜的叶荞，颜琼爱恋地啄了他的唇一下，又觉得滋味实在甜美，辗转吻着，感觉满腔的爱意怎么都无法尽数表达出来。

正吻得不愿停下，就感觉叶荞身体一动，然后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背。颜琼顿时吻得更深，舌头也探了进去，叶荞迎合着颜琼，喘息也急促起来。惦记着叶荞的身体，颜琼强迫自己停下来，抚着叶荞带着水光的唇，问道：“荞儿，感觉怎么样？我有没有弄伤你？”叶荞的眼光有些迷离，轻轻摇摇头：“没事。”脸红了红，又小声道：“不过今晚上不能再做了……”颜琼这个脸皮堪比城墙厚的家伙也不禁红了脸，轻道：“对不起荞儿，我昨晚……太激动了……”叶荞脸更红了，把头埋在颜琼怀里，摇摇头，突然道：“颜琼？”颜琼立刻应声，问道：“我在，荞儿，怎么了？”